“艹!真的假的?”郑凌浩觉得晦气,挺不满地说:“答对这种问题可没什么好高兴的。”“该死的小畜生保护法。”朱芸同样觉得很晦气。唐雨杺很快找到了问题的关键点,问:“对方为什么不追究?”“这种事都能忍的吗?不会是收了封口费吧?”郑凌浩猜测道。“不是,最可气的地方就是这个!那女孩的父母连脸都没露,更别说为自己的孩子维权了。”朱芸气鼓鼓地说,“还有不少人表示理解呢,说是为了那个女孩好,她父母这样的决定是对的。理解个狗屁!这根本就是在纵容犯罪!”唐雨杺在人前总是乐观开朗,骨子里其实受唐辉的酗酒家暴影响颇深,对很多她没办法插手的事都深感无力。虽也觉得很气愤,但比起朱芸的反应,她明显理智很多。对这类有失公允的事没给出任何带个人情感的评断,只叹了声:“大环境就是这样。”围坐桌边的四人因这话题陷入短暂沉默,气氛一时有些压抑。郑凌浩捏了会儿咖啡罐,记起朱芸之前说的关于学校原本要开除方超的事,转头问她:“不是说要开除吗?为什么之后的处分变成了记大过留校察看?”“你刚刚不是已经说出答案了嘛。”朱芸说,“人家有背景,钱可通神。”“既然他家背景硬,为什么不转学?”郑凌浩觉得不解,“留在罡德,大家都知道他的老底,对他能有什么好处?”朱芸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声气音,说:“这种品行恶劣的烫手山芋,也得有学校愿意接手啊。”郑凌浩慢半拍理解了她这话的意思,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也对。”唐雨杺被这些事搅得心烦,不想去理会了。抬手捋开垂下的发丝,在摊开的试卷上勾勾画画。笔尖停顿了会儿,转头看周鹤试卷上那道题的答案。周鹤还在心不在焉地转笔,见她视线转了过来,把试卷往她面前推近了些。“不过方超现在也挺惨的,总被人变着法地整,我看他在学校里都不敢抬头走道了。”郑凌浩说。“你同情那种人?郑、凌、浩!你竟然会同情那种畜生?”朱芸满眼的不可思议,怒道:“我真是看错你了!”“我不是那意思,我的意思是……”郑凌浩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慌忙改口:“我的意思是,他就是活该!该的,报应!”“那个视频里遭了方超毒手的女生才是真的可怜,她招谁惹谁了?让这种人渣给……”朱芸气到说不下去了,话顿了一下,又想起个事,忧心忡忡道:“听说在三分多钟的时候,视频里有拍到她的正脸。也不知道会不会被认识她的人看到,万一被认出来,以后她该怎么办啊?”“要我说,还是上传视频的那家伙有问题。连马赛克都不打,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郑凌浩说。“放屁!”唐雨杺手里的笔狠狠掷向了他,话音里带着明显的怒气,问:“你凭什么说是上传视频的人有问题!你有证据证明他是故意的吗?”郑凌浩冷不丁被砸了头,还挺疼。他也就是嘴快随口一说,也不明白唐雨杺突然在气什么。本着“好男不跟女斗”的原则,郑凌浩单方面选择原谅唐雨杺的暴力行为。弯腰捡起掉到地上的笔,丢回了她的试卷上。揉了揉被砸疼的额角,郑凌浩不解道:“你那么激动干什么?又不是在说你。”“你管我激不激动呢,我就是……”唐雨杺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是有点过激了,清了清嗓子,强行为自己正名:“我就是在伸张正义。”“理解一下,女生嘛,一个月里总有那么一两……三十几天不太正常。”朱芸拍了拍郑凌浩的肩,劝道:“理解万岁!”“……”郑凌浩无言以对。果然是朱芸会说的话,听着就很不讲道理。“不过耗子这话倒是提醒了我,现在倒回去想想,是挺奇怪。”朱芸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我记得,方超下药的那段视频,事发时间是有模糊化处理的。”“这很好理解,上传视频的那位是想保护那个没露脸的女生。”郑凌浩说。“既然都考虑到了这点,你们说,上传视频的那位为什么不多做一步?”朱芸费解道,“也就是多一个步骤,就能保护好一个无辜女孩的隐私,为什么不做?”是啊,为什么呢?唐雨杺蹙眉思考了片刻,没能理出头绪,问周鹤:“阿鹤,你说……他为什么不做?”“这事阿鹤怎么能理解?他就是个傻白甜,可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眼。”朱芸说。“可是阿鹤聪明啊。”唐雨杺有理有据道,“你俩加起来的智商,都不见得比他高。”“这话说的……”郑凌浩挠了挠后脑勺,转头问朱芸:“好像还挺有道理,我要怎么反驳?”“去死。”朱芸说。唐雨杺没理对面打闹的两位,转头看着周鹤,在等他的答案。周鹤抿唇默了片刻,淡声回应:“没注意。”轻甜是新店,摄像头能抓取这样的视频,思路只要稍拐个弯就能知道是近期发生的事。方超具体哪天去的轻甜,约见的又是谁?这很容易打听到。他不能让这把火殃及唐雨杺,得把众人的注意力集中引向一个更具话题性的对象身上。那个没有模糊掉面部轮廓的女生,不是疏漏,是他特意留的靶子。比起没证据的广撒网有疑点对象,这种有切实画面证据的,更能引起关注度。“没注意?”唐雨杺用笔帽戳了戳脸,安静想了会儿。以她对周鹤的了解,那样的视频说不定他是真没仔细看。就是个转脸的镜头,如果是快进浏览完的话,不小心忽视掉也不是没可能。担心他会因这样的失误内疚,唐雨杺凑近了些,贴在他耳边小声安抚他:“这种事你也不是故意的,错的是录视频的人,别太自责。”周鹤指间转着的笔倏地停住,微微偏过头,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唇。她确实很聪明。看不清真相,无非是因为信任。周鹤突然之间有些慌乱,不敢去回望她的眼睛。万一他有一天不小心弄丢了她的这份信任,该怎么办?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九卿”小可爱的2瓶营养液~谢谢“清歌拟疏狂”小可爱的1瓶营养液~啵叽=3=~第三十五章唐辉让人在家门口安装了摄像头,说是最近周边治安不太好,有住户半夜被撬了锁,为防贼的。家门口装摄像头这天赶巧是暑假第一天,唐雨杺原计划是闷头睡到大中午。不过一大早屋外就闹哄哄的,她被吵的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只能不情不愿地起床。简单洗漱了一下,从厨房抓了个包子吃。趿拉着一双室外拖鞋在楼道口徘徊,看家门口刚装的新鲜玩意。周鹤拎着装有大骨汤的保温壶从这栋楼路过,见她在门外走来走去的,停下脚步顺着她的视线往二楼的左上角看。那里装了个新型号的摄像头,可以二十四小时360度全景监控。唐雨杺把最后一口包子塞进嘴里,转过身跟曹向梅说话。眼角余光一瞥,一眼就看到了正盯着摄像头看的周鹤。“阿鹤!”唐雨杺隔了点距离冲他挥了挥手,把他的注意力招了过来,才问他:“你去哪儿?”“去我小叔家。”周鹤说。“那你等我一下!”唐雨杺立马从楼上下来,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说:“正巧我也要去找我姑妈,一起。”周康约一周前追嫌疑人时从高处跳下来,踩到碎砖摔崴了脚。伤筋动骨一百天,他的上级领导强制性给他放了假,这阵子正在家养脚伤。唐薇听说了这事,把手上的工作一推,连夜赶了回来。直接搬去了周康家,美其名曰照顾他。周健和吴晓霞早把唐薇当弟媳妇了,有了唐薇的帮衬,为此也省了不少心。吴晓霞一大早炖了大骨汤,装进保温壶里,叫上老公和儿子一起去周康家。出门没走多远,偶然间听见嘴碎的邻居在背后议论。说周康和唐薇没名没分的就这么住到了一起,简直不要脸。这两口子本就很维护自家人,一听这话立马不高兴了。也不怕撕破脸,一唱一和的当场怼了回去。周鹤原本是跟他们一起出的门,结果一群人就周康和唐薇到底清不清白的问题一直争执个没完。眼瞅着一时也分不出个高下,他跟周健打了个招呼,拎着保温壶先走了。跟唐雨杺在家门前碰了头,两人一起边说着话边往周康家的方向走。有一辆尾号836的黑色奥迪从他们身侧缓慢驶过,徐徐停进临时停车框。唐雨杺朝那辆车看了好几眼,像是想起了什么,步子渐缓。回过头,看向从驾驶位出来的那个男人,诧异嘀咕了声:“范医生?”“认识?”周鹤问。唐雨杺摇了摇头,若有所思地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周鹤和唐雨杺到周康家的时候,周康家刚走一波人。都是周康的同事,急匆匆地来探病,接到任务电话,又急匆匆地走了。唐雨杺在客人们送来的一堆礼品盒间挑挑拣拣,指着一个干果盒对周鹤说:“阿鹤,我想吃那个。”周鹤“嗯”了一声,替她把那个小盒子提了过来。拆开包装,提醒她:“先去洗洗手。”唐雨杺不听他的,把手直接伸进了盒子里,抓了一小把开心果出来。周鹤也只能由着她,抽了茶几上的湿纸巾拉着她的手给她简单擦了一下手指。伸手垫在她下巴下面,很自然地接住了她吐出的果壳。“果壳脏,别用牙咬。”周鹤说。唐雨杺压根就没听他在说什么,咔嚓咔嚓嚼碎了嘴里的果仁。转头找了一圈,原本就放在茶几边的垃圾桶不见了,她挺不满地跟周鹤抗议:“怎么没有垃圾桶?阿鹤,我要垃圾桶。”“我小叔现在不太方便走动,垃圾桶拿他房里去了。”周鹤抽了张纸巾铺在茶几上,把果壳放了上去,说:“你先把壳扔这,我一会儿给你收拾掉。”唐雨杺没异议,“哦”了一声。把手里的开心果给他递过去,笑嘻嘻地说:“你吃。”周鹤摇了摇头,折回放礼品的地方给她拿了瓶果汁,拧了瓶盖放到她手边。去厨房洗干净手,坐到她身边在茶几上另铺了张纸巾。从干果盒里抓了把开心果出来,默不作声地给她剥果壳。唐薇把装有大骨汤的保温壶拿去了厨房,用小碗装上。端着装有汤碗的餐盘路过,悄无声息地站在一边看了会儿。实在是看不过眼了,忍不住走过去拍了一下唐雨杺的后脑勺,训她:“你这小祖宗还真是要上天啊?别欺负阿鹤!”唐雨杺手里的开心果差点被拍飞出去,揉着后脑勺扭头抱怨:“诶!疼!”“不疼我打你干嘛?”唐薇理所当然道,不忘叮嘱周鹤:“阿鹤,你别惯着她。她这都一身臭毛病了,不能再这么惯着了。”唐雨杺撇了撇嘴,学着唐薇的脸色,故意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偷偷冲周鹤比口型:“阿鹤,你不能再惯着我了,我就要上天了。”周鹤看着她张合的唇,忍不住笑。唐薇一看他们这鬼鬼祟祟的互动,都不用猜就知道又是自己的侄女在调皮了。懒得再管他们,提醒了一句:“老实在客厅呆着,别捣蛋。”唐雨杺回头看她,转瞬换了副非常严肃的表情,扬手敬了个不怎么标准的军礼,信誓旦旦道:“谨遵姑妈教诲!”唐薇被逗笑了,动作挺粗暴地摁着她的头胡乱揉了两下,端着汤碗转身往周康的房间走。唐雨杺目送着唐薇进了房门,立马放下了手里的开心果。一把拽住周鹤的衣角,拉着他一起悄悄跟了过去。两人一前一后趴在虚掩的门边,探头往房间里看。周鹤站在她身后,视线在放下餐盘的唐薇身上短暂停留了数秒。低下头,近距离看着唐雨杺一窝被揉到彻底炸了毛的头发,嘴角翘了翘。慢慢伸出手,动作轻柔地按住她的脑袋。修长白皙的手指穿行在她乌黑的发丝间,给她一点一点理顺杂乱的发丝。唐雨杺稍稍抬头,对上他温柔的眉眼。周鹤动作一顿,低下的视线凝在她笑成弯月形的眼眸处。无声对视了数秒,唐雨杺歪着脑袋,毛茸茸的发在他掌心里来回拱了两下,示意他继续。跟猫似的。周鹤嘴角不自觉上扬,继续一下一下轻轻给她顺长发。唐雨杺很皮地冲他吐了吐舌,扒住门框,视线重新转回了房门内。唐薇给周康身后垫了个枕头,端起汤碗在床边坐下。“真香!”周康放下手机坐直了些,看着唐薇手里的汤碗,问:“哪儿来的骨汤?”“你嫂子起了个大早去市场买的新鲜大骨,刚炖好的,说是给你补骨头。”唐薇用勺舀起碗里的汤,放嘴边吹了吹。用碗垫着勺,给他送过去,说:“张嘴。”周康顺势往前倾,张嘴刚要咬勺,视线一掠,一眼就看见了门边冒头偷看的俩孩子。“别闹!”周康受了惊般一秒往后缩,一边偷偷给唐薇打眼色,一边装模作样地批评她:“我又不是断了手,还需要你喂吗?我自己喝!”唐薇压根就没理解他奇奇怪怪的眼色是什么意思,因他突然的一声吼吓得一哆嗦,勺里的汤都抖回了碗里。“你突然那么大声干嘛?吓我一跳!”“哐当”一声放下碗,唐薇对他这变来变去的态度颇为不满:“姓周的,我跟你讲,你少跟我来这套!之前是谁跟我装手断,喝口水都要我喂的?你怎么不上厕所也让我把呢?现在又给我装!干嘛?我是你雇来的保姆啊?”门外的两小只笑的肩都在抖。周康的老脸挂不住了,慢慢往被子里滑,拽住被角挡住脸。只露出两只眼睛,求生欲很强地继续疯狂给唐薇打眼色。唐薇莫名其妙盯着他看了会儿,总算是察觉出不对劲了。顺着他比划的方向往门口瞧,什么都没看到。两个捣蛋的小崽子早一溜烟跑没影了。**折回茶几边坐下。唐雨杺捏起兰花指,非常做作地比了个捏勺的动作,无形的勺伸到周鹤嘴边,嗲声道:“来,我喂你。”周鹤伸手抓了几颗开心果在手里,边剥壳边转头笑看她胡闹。唐雨杺啪叽拍下自己做作的手,换了副严肃的嘴脸,义正言辞道:“讨厌!我手又没断!”“你讨厌,你讨厌~你才讨厌!”唐雨杺的小拳头碎碎地敲在了周鹤的肩上,继续嗲声道:“你这个骗子,你怎么不上厕所也让我把呢?”精分得非常到位。自导自演完,她先乐了,噗哈哈笑了起来,说:“阿鹤,你小叔就是个死傲娇。装的跟真的一样,也太好笑了!”周鹤看她笑得开心,也跟着笑。拉过她的手,把剥好的果仁放进她摊开的掌心里。唐雨杺低头数了数掌心里的果仁,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坐在沙发里。抓起一颗开心果往上一抛,准确无误地抛进嘴里。嚼着开心果跟周鹤闲聊,说:“阿鹤,你妈炖的骨汤也太香了,都给我闻馋了。”“家里还有,中午上我家吃饭。”周鹤又给她手里放了几颗刚剥好的开心果。“好。”唐雨杺点了点头,说:“你把电视开开。”周鹤“嗯”了一声,拿起遥控器刚把电视打开,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唐雨杺闻声往门的方向看,纳闷道:“是你爸妈过来了?他们怎么不自己拿钥匙开门呢?”“可能是来看小叔的客人。”周鹤说。放下遥控器,起身去开门。唐雨杺往沙发边挪了挪,探头往门口看。门外站着的人跟周鹤很熟络地打了声招呼,声音有些耳熟。听周鹤叫了对方一声“姜教授”。唐雨杺想起学校里聘来的那位不怎么能见到面的姜教授,那位教授跟周鹤似乎是旧交。姜教授提着果篮进了屋。确实是唐雨杺联想到的那个姜教授。礼节性互相打了招呼,姜教授临进周康的房间前回头小声叮嘱周鹤:“一会儿别急着走,我有话单独跟你说。”周鹤点了点头,把客人送进房间后才折回唐雨杺身边坐下。“诶!”唐雨杺用肩轻轻碰了碰他,挺好奇地问:“姜教授认识康叔?怎么都没听你说起过?”“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没有特意提起的必要。”周鹤说。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清歌拟疏狂”小可爱的1瓶营养液~谢谢“索我枯鱼之肆”小可爱的20瓶营养液~mua! (*╯3╰)第三十六章唐雨杺和朱芸约了一起去逛街。刚下公交车,兜头的雨就浇了下来,淋的她们措手不及。夏季的天真是说变就变,前一刻还是晴空万里,眨眼间乌云就这么黑压压地涌了过来。雷声闷在浓黑云层里,在头顶轰隆隆作响。两人一前一后在雨中狂奔了一小段路,临时找了个就近的小店。推开玻璃门,冲进去避雨。收银台前的店主被门口小小的骚动影响,稍抬了一下头,看了眼闯进店正大喘气的两个小姑娘。没吱声,继续专注做自己的事。朱芸拎着领口抖了抖被雨水打湿的衣衫,隔着橱窗玻璃往甩出闪电尾巴的云层间望,忍不住抱怨这鬼一样的天气真是扫兴。唐雨杺把被风吹开的门关严,抬手将湿发拨至耳后。跟着仰头望了望天,心态不错地劝她:“淡定点,既来之则安之。”朱芸的脾气有点炸,心烦意乱间絮絮叨叨地吐槽个没完。唐雨杺往身后看了一眼,轻轻拉了拉朱芸的衣角,给她打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再埋怨了。说话声止,近处小音箱里正播着的轻缓乐声凸显得越发清晰。朱芸顺着唐雨杺的视线往四面看了一圈,这才意识到这家店的坏境很清幽。为避免破坏气氛,很听话地闭上了嘴。唐雨杺回过身,慢悠悠往占地面积不大的小店里走。穿行在货架间,细细打量这家无意闯入的小店。这家店装修得很文艺范,空气里飘荡着一股似有若无的悠悠荷香。主营的是手工制品,也卖一些半成品和diy的材料包。店主是一个看着约莫二十出头的年轻女人,低眉垂首,在专心编织手绳。唐雨杺的注意力很快被店主手里正编着的手绳吸引了过去,站到了收银台前,弯腰看店主动作熟练地挑丝拨线。朱芸靠站在她身边,跟着往店主手里的小玩意上头瞧,嘴甜道:“真好看!姐姐,你的手可真灵巧。”店主闻言抬头,浅浅一笑,问:“有兴趣学吗?”“难吗?”朱芸挺实诚地说,“我这人学东西慢,就怕学不会。”“不难,就是机械性重复几个动作,我是用来打发时间的。”店主说。“姐姐,这样的手绳编织材料,店里有卖吗?”唐雨杺问。“有。”店主侧过身,往东南角的货架处指了指,说:“都在那挂着呢,喜欢什么颜色可以自己去挑。”趴在收银台前的两位同时转过头看,果然看到了架子边挂着的五彩丝线。粗细糙柔各款都有,可供选择的种类还挺多。唐雨杺移步到货架前,从挂着的五彩丝线里勾选出几根较粗的黑色编织线。拽下,集中收拢在掌心里。尾随过来的朱芸一眼就看懂了,问:“黑色?给阿鹤的?”“嗯,给阿鹤的。”唐雨杺说,“阿鹤他喜欢黑色。”“那我也要挑几根,给耗子也编一个。”朱芸说。唐雨杺挑完了,往边上退开了些,看朱芸在架子上挑挑拣拣了好一会儿。朱芸最后选定了绿色,集中挑拣出几根绿色的编织线,心满意足地收进手里。“绿色?你确定?”唐雨杺实在看不懂她这古怪的审美了。“对,我今儿还真就单单看中这绿色了!”朱芸一手叉腰,看着还挺骄傲,说:“这颜色多特别啊,你说,以后还会有谁给耗子送这色儿的手绳?看给我机智的,简直不行了!”“……”唐雨杺干巴巴笑了一声,不怎么走心地给她的机智鼓了鼓掌。**唐雨杺除了对厨艺似乎不怎么有天赋,其他方面学东西一向快。也就是这么过眼看了一遍,就已经把店主编绳的手法学得七七八八了。朱芸还在笨手笨脚地学,店主指点了好一会儿她还不得要领。原本店主还想给唐雨杺再指导一下,没想到她已经在闷头编了,不由有些惊讶,问:“妹妹之前是有学过编绳?”“没。”唐雨杺摇了摇头,笑言:“第一次上手,感觉还挺有意思的。”“看一遍就学会了?”店主记起自己学编绳那会儿也是花了些时间的,况且这还不是最基础的编法,由衷道:“真聪明。”“也就是记性还行。”唐雨杺难得谦虚了一下。“得了吧你,你这还叫‘就是记性还行’?”朱芸朝唐雨杺那侧抬了一下手,给店主介绍了一下:“姐姐,这位唐同学,可是我们学校出了名的学霸。都不见她怎么学,人家照样年级第一第二地霸着榜,牛逼着呢。”唐雨杺用肩碰了碰她,假假地斥道:“低调!”“这么厉害啊!”店主很捧场地对唐雨杺竖了竖大拇指,转头问朱芸:“那你呢?平时年级能考第几?”朱芸一听这问题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扶额深叹了口气,说:“姐姐,别这样,提成绩伤感情。”唐雨杺和店主互看了对方一眼,都被逗笑了。店里的三人头靠头围坐一起编着手绳,时不时唠一两句嗑,氛围融洽。说话间,一只毛茸茸的小东西擦着唐雨杺的小腿呲溜一下钻了过去。她被吓一跳,往后缩躲了一下。一只毛色偏杂的小奶猫仰起毛茸茸的小脸,眯起眼睛冲她“喵呜呜——”叫着。“是猫啊。”唐雨杺低下身,掌心轻轻覆在小猫的脑袋上,安抚着揉了揉。朱芸顺着唐雨杺的视线低头往下看,欣喜道:“这猫都不怕人呢,真可爱!”“是被弃养的猫,我看着可怜,就给捡回来了。”店主说。朱芸盯着地上的猫看了会儿,越看越觉得眼熟,说:“这猫跟老陈收养的那只三花猫长得还挺像。”很久没听人提起老陈了,唐雨杺记起周鹤听闻老陈家那只猫死讯时的反应,不由愣了一下。把小奶猫抱进怀里,问朱芸:“最近有听人说起过老陈的消息吗?”“倒也听过一些零碎消息,就是不知道真假。”朱芸说。唐雨杺把手里编了一半的手绳暂放在一边,边揉猫边在收银台上放着的编织篮里挑挑拣拣着,问店主:“姐姐,这个小珠子是可以刻字的吗?”“对。”店主很大方地说,“你挑一颗,手工费给你免了。”“谢谢姐姐,不过这不合适。心意领了,单还是要买的。”唐雨杺捏了颗酒红色的珠子出来,在指间赏玩着转了转。给店主递过去,说:“姐姐,就这颗,给我刻上一个‘鹤’字,丹顶鹤的鹤。我要把这珠子串在手绳上。”店主接过她手里那颗漂亮的小珠子,确认着问:“鹤?是你喜欢的男孩子,名字里有个‘鹤’字吗?”唐雨杺笑了一下,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对。”朱芸跟着凑了过来,一只手在放有珠子的小篮子里来回扒拉,说:“那我也要挑一颗珠子串在手绳上。”“关于老陈的消息,你都听说了些什么?”唐雨杺边逗弄怀里的猫咪,边继续之前的话题:“把你听来的都跟我说说。”朱芸简短回忆了一下,打开了话匣子。“听说是老陈他媳妇病了,具体什么病老陈也没跟人说起过,只知道挺严重的。好像也就几个月的活头了,也是可怜。听去探过病的老徐说,老陈压根就不让外人进屋。这老陈啊,自从他媳妇病了以后,完全就像是变了个人。生意也不做了,也不爱跟人打交道,天天就是守在他媳妇的病床前。老徐说上次见他的时候都不敢认,那老陈如今完全是瘦脱了形,烟是一根接一根地往死里抽,像是不要命了一样。”“抽烟?”唐雨杺若有所思道,“老陈不是早戒烟了吗?”“心里担着事呢,借烟消愁吧。”朱芸猜测。在编织篮里扒拉出一颗绿色的珠子,朱芸给店主递过去,说:“姐姐,我要这颗。给我刻上个‘浩’字,浩瀚的浩。”店主伸手接过珠子,应了声:“好。”“都知道老陈怕老婆,谁能想到呢,他以前常挂嘴边的那句‘惧内也是爱妻地表现’竟然是真的。”朱芸遗憾道,“可如今老天爷要跟他抢人,他留不住的,真是可惜了。”店主听得入神,越听越觉得心酸,说:“真可怜,那个老陈对他媳妇用情那么深,要让他看着自己的媳妇慢慢死在自己面前,也太残忍了。”生离死别的话题过于沉重,店内三人一时无言,陷入短暂的沉默。朱芸突然“哎呀”了一声,一拍腿,说:“完了!我不知道耗子的手腕粗细啊,这到底要编多长合适?”她转头看唐雨杺手里正编着的手绳,问:“你能比划出阿鹤手腕的粗细吗?”唐雨杺点了点头,说:“阿鹤的手生得好看,我常捏着玩。手腕粗细,我大差不差应该能比划出来。”朱芸撇了撇嘴,由衷道:“真是羡慕你俩,这小手想摸就摸。”唐雨杺看了她一眼,笑着闹她:“耗子的手你要想摸,完全可以用强的啊,反正他又打不过你。”“去你的。”朱芸笑着推了她一下。“不知道对方手腕粗细也没关系的,可以预留出一个伸缩空间,这样就可以根据手腕粗细自由调节了。”店主给她出主意。“这样也行吗?”朱芸立马眼睛一亮,嘴甜道:“那,辛苦姐姐一会儿教我一下。”店主微微笑着摇了摇头,说:“不辛苦。”唐雨杺放在斜跨包里的手机震了两下,她拿出手机看最新发来的短信。是周鹤询问她的落脚点,要给她送伞。读完那条短信,唐雨杺嘴角勾起的弧度加深,手速很快地给他回消息。朱芸一看她这明显少女怀春的表情就猜到了,问:“是阿鹤?”“嗯。”唐雨杺点了点头。朱芸想起了些旧事,问:“阿鹤跟老陈的关系不错,老陈的近况,他知道吗?”唐雨杺在屏幕上戳点的动作一顿,静了半晌。想起周鹤近来似乎有些反常的情绪变化,不怎么确定地说:“也许,知道。”第三十七章家里太平了没多久,唐辉又恢复了本性。入夜喝得烂醉到家,到家就开始砸东西。唐辉这狗改不了吃屎的性子倒是在唐雨杺的意料之中,只是曹向梅的变化,多少还是让她有些惊讶。曹向梅相较从前跟换了个人似的,就算唐辉想把家拆了她都懒得搭理。安静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眼神都没往撒酒疯的唐辉那头飘一下,更没有像从前一样悉心照顾他。唐辉被冷落了,骂骂咧咧地想动手。曹向梅起身躲过,拎了个茶几上的花瓶,照着他脚边就这么砸了过去。“呯——”的一声,玻璃碎片四裂,家里总算是清静了。完全不像是以曹向梅隐忍的性格能做出的事,这一切发生的太过诡异,像是要变天的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