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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陷》TXT全集下载_24(1 / 1)

“雨杺?”周鹤见她不动了,挺不解地叫了她一声。唐雨杺匆忙抬头看了他一眼,迈步继续往店内走。收银台前有人在排队,唐雨杺折步往那侧去。周鹤尾随着她入店,从身后轻轻拽了一下她的衣袖,说:“你去找座,我来点餐。有什么想吃的?”唐雨杺对于他的触碰明显很抗拒,往侧面躲了一下。语速飞快地应了声“随便”,没再看他,几乎是以逃遁的速度从他身边退开。周鹤回过头,看着她莽莽撞撞磕到了桌角上,下意识往她的方向挪了一步。她像是察觉不出痛,随手拉了张椅子坐下。周鹤不由皱眉,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总觉得她有些不对劲,具体哪里不对,他一时也辨不清。身后有人提醒他往前走,他这才收回视线,跟着队伍慢慢往前挪步。点完餐,周鹤拿着号牌在唐雨杺对面落座。把点餐的单子推放到她手边,说:“给你点了多糖的南瓜粥和你从前爱吃的几样小点心,你看看还有什么想吃的?我再给你加。”唐雨杺心不在焉地摇了摇头,把近手边的单子推开了。“是有哪里不舒服吗?”周鹤察觉出了她的反常,渐渐有些不安,不确定地问:“我小叔说你生病的事,真的是骗我的吗?”“当然是骗你的。”唐雨杺伸手从餐盒里拿餐具,勉强撑起一个笑,说:“不然,你还盼着我生病不成?”“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周鹤想说担心她,有所顾虑,一时有些词穷。唐雨杺抬眼看他。视线无声碰撞了数秒,她问:“阿鹤,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吗?”周鹤的视线低了下去,轻“嗯”了一声。伸手拿过她手边的餐具,用水烫过,细细擦净。唐雨杺专注看他,恍惚间她又看到了从前那个只属于她的少年。她的阿鹤,逗一下就会脸红,笑的时候酒窝格外可爱。在她有需要的时候总能及时护在她左右,会把她不曾注意过的所有琐碎事一一处理好。就算他就在自己面前,与她之间仅隔了张餐桌的距离。她依然很想念他。周鹤把清理干净的餐具放回了她手边。抽回手的一瞬,唐雨杺的视线落在了他左手无名指的戒痕处。可以了,不能再贪心了。她想说服自己,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藏在桌下的手捏扣住腕,用力掐紧。抬起头,看向他黝黑的眸。这双过分熟悉的眼,让她想起了很多事。或好或坏,都已是过去式了。唐雨杺很淡地笑了一下,说:“阿鹤,我只送你到这里。接下来的路,你一定要好好走。”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矜语”小可爱的2瓶营养液~周末加更,出文案后半场内容,给小可爱们比个超大的心=w=第六十章唐雨杺忍住了几度反胃想吐的恶心感,拿起勺,稍微抿尝了两口粥。周鹤剥了颗鸡蛋递给她,她摇头推开了。放下手里的勺子,闷声不响地捧起手边的玻璃杯,捂在掌间。慢慢喝着杯中的温水,压一压胃部翻腾的感觉。周鹤留神观察了她片刻,问:“不吃了?”唐雨杺“嗯”了一声,隔着杯沿看他一眼,很快收回了视线。周鹤看着她面前几乎没怎么动过筷的早餐,蹙眉问:“怎么吃那么少?”“减肥。”唐雨杺又用这个借口简单搪塞了过去。周鹤目视着她面前的那碗粥,微微眯了一下眼。把刚剥好的鸡蛋放到了手边的空碟里,抽了张纸巾,若有所思地低头擦指尖。气氛愈发沉闷,两人都没什么胃口,桌上的食物还保持着原样。唐雨杺中途去了趟卫生间,胃部泛酸水,扶墙干呕了一阵。出来后打开水龙头漱了漱口,对镜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发。转头欲走,步子稍顿,又折了回去。对着镜子练习了一下微笑。恢复了常态,这才往外走。周鹤就站在卫生间外,隔着一面墙,在她转身之际伸手把她拽到了自己面前。方才里头的动静他听的一清二楚,虽不能辨明声源是不是从她那里发出的,可她的行为真的太奇怪了,他不得不怀疑。“跟我说实话。”周鹤低下身平视她,试图从她眼中看出答案,问:“你到底怎么了?”唐雨杺怔住,面上努力撑起的一丝微笑彻底垮掉。是听见了啊。原本,还想给彼此留个还算体面的告别回忆的。既然瞒不住了,那也只能狠心把他往外推了。甩手挣脱了他的束缚,唐雨杺的态度冷了下去。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说:“跟你没关系。”“你有事瞒我。”周鹤肯定道。“是啊。”唐雨杺说。周鹤一把擒住了她的腕,不给她转身跑走的机会。唐雨杺用力甩了两下,他力气大得惊人,怎么都甩不开。她放弃挣扎,抬头直视他,语气更劣了几分,说:“我瞒着你又怎么样?你瞒我的事还少吗?凭什么,到底凭什么我就得什么都要跟你交底!这五年,你跟躲臭虫一样躲着我。现在突然回来,又是以什么立场!什么资格!来探我的隐私?又想从我这里知道些什么?想知道我没你的这五年过得有多糟糕,多痛苦,多绝望?然后呢?甩甩手又消失得干干净净?”“周鹤!”唐雨杺几乎是吼着叫出了这个名字,说:“你别太过分!”周鹤抿紧了唇,眼中光色渐黯。死死抓住她的腕,仍是不愿放她走。僵持了片刻,没什么底气地劝她:“雨杺,别说气话。”“别真以为自己有多重要。”唐雨杺稳住渐渐有些发颤的话音,看着他,说:“没了你,地球照样转。”“对不起。”周鹤说。唐雨杺看他这样,又有些不忍心了。只是……视线转向了他无名指的戒痕处,她咬了咬牙,想让自己清醒些。她的病一直反反复复,就算勉强往好的方向发展了,也还是有一定几率复发。如今他也有了好的归宿,她更不该成为他的障碍。斩了他想回头的退路,拉开距离互不打扰,才是真的为他好。落在戒痕处的视线低了下去,唐雨杺闷声问:“就那么想知道吗?”“想知道,告诉我。”周鹤说。“松手。”唐雨杺低着头,没再看他,说:“你松手,我就告诉你。”周鹤掐在她腕部的手不自觉收紧,犹豫片刻,松开了。唐雨杺垂手,抚了抚腕上的勒痕。默了良久,抬起头,重复了一遍对镜练习过的笑容,说:“我怀孕了。”周鹤看着她含笑的眼,低下的眼睫一颤。脑中空白,嗡嗡作响。一种极矛盾的复杂情绪在他的理智和行为意识间来回冲撞。他后悔了。胸口像是扎进了一把刀子,正一刀一刀剐着他的心脏,疼得他想杀人。他想杀了那个男人!他想把她抢回来。可残存的理智在不断警告他,他不能这么做。现在,好像连给他反口的机会都没了。煜轩不对,不是这样的!她一定是在骗他!她在生气,是在说气话。她是在气他的不告而别,在气他又要离开。周鹤的脑子很乱,自欺欺人地想找出她骗自己的理由。凝神看着她的眼睛,想从她眼里看出虚实,说:“你撒谎。”“是喜事,为什么要骗你?”唐雨杺反问他。周鹤在她眼睛里读不出半点玩笑或是气愤的意思,她很平静,在跟他阐述一个他完全没有办法接受的事实。她是认真的。不像是说谎。最后的一点希望碎裂。他的视线低了下去,不敢再去看她,担心自己会在她面前失态。手揣进大衣口袋,捏紧指骨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克制着斟酌了一下,才问她:“那个男人,我认识吗?”“可以了,阿鹤。”唐雨杺劝道,“有些事你没必要知道那么多,到这里结束刚刚好。别到最后,还失了体面。”半晌无言。鼻间酸涩,周鹤低着眉眼,深叹了口气。退行两步,无力靠在了身后的墙上。他曾觉得毫无意义的眼泪,此刻就蓄在他的眼眶里。他决意离开的时候,明明都已经说服了自己,未来她会去另一个人的身边。现在又这么窝囊,真是可笑。右手从袋口快速抽出,低头捂住眼睛,不想被她看见自己如此不堪一击的一面。“阿鹤……”唐雨杺看着他,欲言又止。伸手想触碰他,指尖在他近身处停住。蜷起,慢慢垂下。“阿鹤,我走了。一定,好好照顾自己。”**身前的脚步声渐远,一步一步,不疾不徐。她走了,从他的世界,彻底淡出。以后,是真的跟他再无瓜葛了。周鹤紧捂住眼睛,不敢抬头往她离开的方向看。身体里的力气随着她渐远的脚步声一点一点被抽离,颓然顺着墙体滑坐到地上。又一次真正意义上看清了自己的无能,恍似五年前令他堕入绝境的深夜。他一脸是血地倒在拳击台上,眼睁睁看着她惊慌失措地往反方向逃开。那时的他疯了一样想追过去护住她,想带着她离开那个危险的地方。可有心无力,连起身的力气,他都没有。现在就连告别,这么简单的事都没能在她面前做好。捂住眼睛的手无力垂落,周鹤盯着被泪湿的掌心看了会儿。泄愤般用力捶了一下身后的墙,暗骂了自己一声:“废物!”周围人声嘈杂,渐渐盖住了她走远的脚步声。分不清,听不见了。沉溺在悲痛情绪里的周鹤一瞬醒神,抬起头,在人群中寻找她或许还没走远的身影。一眼就望见了顺着玻璃外墙慢慢往前走的唐雨杺。这次之后,想再见面就难了。无论如何,他还想再多看她几眼。只是远远地看着,不打扰。最后一次。就当是,弥补自己的遗憾。**只是想送一送她,只要看着她上车,他就立马回头。再不打扰。周鹤望着玻璃外墙那个吸引了他全部注意力的熟悉身影,很快说服了自己。以最快的速度奔出了机场大厅,一路悄悄跟着她。她走得很慢,不时停下,举目四望。似乎没有要打车的意图,更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周鹤在她回头之际及时闪身躲藏好,有几次险些被她撞见。只是她看着明显有心事,视线一掠而过,完全没注意到从墙沿处一秒消失的奇怪身影。一直被她抓在手里的手机响了,她低头看手机屏幕,停了下来。周鹤跟着止步,站在距离她几步外的地方,安静看着她。她像是在思考着什么,默了良久,没有接起那个电话。等那个电话自动挂断了,她才关了机,手机揣进兜里。周鹤下意识退行了几步,站在了立体招牌后面。她果然又在往四面张望了,视线很快定格在了某一处。挪步,慢慢往一栋挺老旧的高楼方向走了过去。是栋商务楼,看着有些年头了。门外值班的保安被太阳晒眯了眼,歪歪斜斜靠在墙边在打瞌睡。经过新旧两栋楼之间,她步子一顿,转头往缝隙那头望。周鹤默不作声地跟着她,在她稍有停顿的地方停下。想知道她到底在找什么,侧头往半人宽的缝隙另一端看。高楼的背阴面看着像是块荒地,近处堆积着成片的建筑垃圾。往远眺,枯草残枝纵横。再远一些,是锈迹斑斑的铁丝围栏。她究竟在找什么?周鹤转回视线,正要继续跟过去,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是朱芸打来的电话。前一晚婚宴上互换了联系方式,朱芸话里话外,都好像有事想告诉他。周鹤看着唐雨杺转身进了那栋老旧商务楼,稍迟疑,接起电话。电话刚接通,朱芸立马开门见山地问他:“阿鹤,雨杺在不在你身边?”周鹤看着商务楼的方向,回:“刚刚还在。”“那她为什么不接电话?她没出什么事吧?你……”朱芸顿了一下,问他:“你没有做什么刺激她的事吧?”被朱芸这么一问,周鹤记起在卫生间外问及唐雨杺是不是有事瞒着自己时,她明显过激的异常反应。踩着唐雨杺前脚刚走过的路慢慢往前走,周鹤不确定道:“应该……没有。”“什么叫应该啊?能不能给个准话?你是要急死我吗?”朱芸挺急地说。朱芸的情绪很奇怪,好像对唐雨杺不接她电话的事看得很严重。为什么?周鹤止步于门前,目视着站到电梯前按下上行键的唐雨杺,问朱芸:“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朱芸一时没了声,似乎是在挣扎要不要告诉他真相,最终憋出一句:“她威胁过我,不让我告诉你。”这话,像是有话外音。周鹤不由警觉起来,试探着问:“是她怀孕的事,让你们都瞒着我?”“什么怀孕?阿鹤你胡说什么呢?你走的这些年,在她身边打转的那些男人连她的一根小指都碰不到,怎么可能……”朱芸愣了一下,声音不自觉高了几个度,在电话另一头吼:“阿鹤,快去找她!一定要找到她!把她给我安全送回来!”周鹤隔着不远的距离看着唐雨杺进了电梯,在电话那头朱芸的吼声里,看着她按下了关门键。“她生病了,就是当年带走她妈的那个病!”朱芸说,“你不在的这五年,她自杀过两次,有一次差点就真回不来了!阿鹤,拜托你无论如何得拦住她,不能让她再干傻事!”隔在他们之间的电梯门在慢慢闭合,周鹤脑中犹如惊雷炸过,再听不见任何声音了。惊惶无措间匆忙往她的方向奔。被迎面出楼的快递员撞了一下,他险些摔倒。一把推开了横拦在他面前的快递员,周鹤红着一双眼,用最快的速度奔向了电梯口。可惜还是慢了一步,没能来得及扒开可能会带走她的那扇门。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明商”小可爱的2瓶营养液~谢谢“清歌拟疏狂”小可爱的1瓶营养液~啵唧一大口!mua! (*╯3╰)第六十一章“阿鹤,我只送你到这里。”“接下来的路,你一定要好好走。”“阿鹤,我走了。”“一定,好好照顾自己。”走了?走去哪?她刚刚在找什么?最后的落脚点?找一个,就算是离开,也不会牵累无辜者的地方?到底为什么?朱芸说,她生病了。就是当年带走她妈的那个病。他不在的这五年,她自杀过两次。怎么会……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周鹤望着电梯上行不断变化的数字,彻底慌了。悬在耳侧的手机没能拿稳,失手掉落到地上。顾不上捡,他像是真的疯了一样,眼角烧红,拼尽全力拍打着电梯门,快速频繁按动电梯按钮。不行!不可以!你分明答应过我的!停下!拜托你快停下!不要这么做!只要你不去那个地方,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是我的错,是我错了。别这么对我。求你,别这么对我……门外晒着太阳正犯困的保安听到了里头跟拆楼一样的动静,被吓得一激灵,回头往大厅另一头望。磕在墙上碰疼了的快递员揉着肩出来,跟保安抱怨了声“倒霉”,提醒他:“里头那位好像是来找事的,看着不好惹,你可悠着点。”“得,忙你的去吧,我有分寸。”保安说。撑了撑啤酒肚,保安边往里走边对着电梯口那位大声嚷嚷:“哎!小伙子,干嘛呢?电梯拍故障了算谁的责任啊?停手!跟你说话呢!听见没?你耳朵聋了?让你停手,听不见?”不行!得追上她!无论如何,得拦住她!电梯迟迟不来,周鹤看着还在不断往上跳动的数字,就快崩溃了。一把甩开伸手来拽他的保安,保持着最后的一点理智惊慌四望,寻找可以紧急出入的楼梯口。左手边不远的地方就有应急楼道,他扶墙磕撞着往那侧跑,推开门。近身处的货梯“叮——”的一声,打开了。货梯里没人,四面钉着缺角发霉的木板,入口位置积放了几个硕大的黑色垃圾袋。周鹤偏头往货梯处看,一秒都没停顿,立马调转方向冲进了货梯,抖着手按下顶楼按钮。跌在地上的保安吃痛闷哼了几声,揉了揉摔疼的腰,爬了起来。往渐渐闭合的货梯方向望了两眼,不怎么敢追过去。等电梯门关严了,他才拿起对讲机拍了拍。“喂!喂?听得见吗?”“老王!有个年轻人冲上楼了,也不知道要去哪。”“我猜八成又是楼上哪家皮包公司把人给坑了,看着像是要寻仇,根本就拦不住。”“你快给我派两个年轻的小伙子过来镇镇场。”“我一半老头怎么拦?人一胳膊就给我抡出去了。”“别给我扯那些没用的,我这还没跟你讨工伤费呢。再说了,这真要出了事,你当值的也躲不过去。”“别废话!赶紧的!”**总共27层。5,6,7……楼层数字在不断往上翻。周鹤的视线紧锁在那一处,焦灼难耐,呼吸越发急促。跳动的红色数字在他黝黑眸中默然计数,时间在三维空间里被拉成了细长的丝线。触不到,缠人,也摸索不到具体的接扣位置。分秒都是煎熬。心绪躁乱,恍惚间他又记起老陈死的那一年自己常会做的那个噩梦。那场梦里,他手里执着的,就是她曾赠予他用以防身的匕首。刀尖下,血泊里,她一身窟窿。惨白着一张脸,无声质问他。“阿鹤,我会死的。”“我要是死了,你怎么办?”“阿鹤,我要是死了,你还能活成个人样吗?”很不祥的一个梦,像是某种未知的先兆。也是因那个梦,她许了他一个愿。他们拉了钩,她答应了的,会一直在。明明约定过的,怎么都变了呢?到底是哪一步错了?12,13,14……周康在家养脚伤那阵,姜教授来找过他。那时的他不信命,不信姜教授嘴里那套所谓的系统理论,更不信那些该死的法则定律。他向来只信自己。就连她,也不尽信。17,18……欺瞒太多,谎言戳破的那天,他退缩了。他选择逃避。用“为她好”做借口,自负地做了决定。消失得干干净净。彼此折磨了五年。20,21,22……“雨杺,抓住我。”“没关系的,雨杺。”“你做不好的事,我都可以替你去做。”“你还有我。”“说好了,你去哪,我就去哪。”“以后有楼梯的地方,我都陪你走。”……在她失去双亲后,他很自私地想留下她。曾亲口对她一一许过的那些承诺,好似都化成了泡影。25,26……“had i not seen the sun”,老陈在日记最后一页写下的那首诗。他曾误以为是同类在影射他晦暗人生的一首诗,却极讽刺地反噬了他最珍视的那个人。是他给予了她太多希望。又亲手粉碎了她的阳光。27,数字定格。电梯门开。赤脚爬上栏杆的瘦小身影刺痛了他的眼睛。到头来,他还是遭了报应。**顶楼的风很大。唐雨杺爬上栏杆,静坐在那里,想起了很多事。她的心理医生告诉过她,如果出现了想寻死的念头,默数十个数,先让自己冷静下来。想一想当下还有什么没能了却的心愿,想一想还有没有一直放不下的人,想一想那些关心她的人要是知道了她的死讯该有多难过,想一想……她不怎么有能力细思,脑子反应很慢。医生告诉过她的那些话,她如今想来,都有些混乱。唯一能想起的,只有少时的阿鹤。那时的他眉眼干净,经不起逗,戳一下酒窝就会脸红。总是默不作声地跟在她身后,只要她回头,总能在人群里一眼望见他。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其实,也就五年。五年时间,什么都变了。无尽的失落感瞬间将她吞噬,她觉得痛苦,痛苦到就连喘息都快成了难事。深叹了口气,她低头往下望。好高。一眼望下去,头有点晕,心跳都不自觉变快了。这里地处偏僻,不会有人经过。即使跳下去,也不会伤到无辜的路人。跳下去,就不会再感受到痛苦了。跳下去,就能好好睡一觉了。跳下去,这自欺欺人的人生,也就能彻底结束了。脑子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刺激她的神经。她把住栏杆,在四面刮来的风里,颤巍巍站了起来。还是会怕,怕自己没能一下死透,怕自己会像当年的李雅一样,挣扎残喘许久,在极度痛苦中一点一点死去。能没有痛苦地与这个世界告别,也算是一件幸事。也不知自己是不是有那样的运气。她试探着往前小幅度地迈了半步,白皙的脚趾悬在高楼外。“雨杺!”身后有人在喊她,是周鹤的声音。又是幻觉吧?她如今,是真的恨透这样的幻觉了。原本还有一丝犹豫,在听到这过分耳熟的声音时,她终于狠下了心。一闭眼,松开了把住栏杆的手,纵身往下跳。耳朵里灌满了穿行而过的风声,身体在急速下坠。身后有个影子跟着一跃而下,猛地抓住了她的右手手腕。拉扯间胳膊一阵剧痛,下坠的身体一瞬停在了半空中。如即将离枝的枯叶,飘飘荡荡挂在了高楼外。触腕的手冰凉,好似没有半点温度。怎么会?唐雨杺慢半拍记起要睁眼,不可思议地抬头看。是周鹤!他的半边身体已经滑出了护栏外,一手紧紧箍缠住她的腕,一手抓在了身后的护栏边以保持最后的一点平衡度。以一个极危险的姿势,拉住了她。他本就惧高,此刻的应激反应很明显。因不怎么能喘得上气面色涨红,抖得很厉害,手背的经络充血凸起。“阿鹤!松手!”高空重力牵引,被拽住的胳膊痛得钻心。唐雨杺惊慌挣扎,想从他掌间挣脱出来。他没有放手,依然拼尽全力抓着她。抿紧了唇,用力闭眼甩了甩头,试图让自己的意识清醒些。唐雨杺不敢再动弹,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会把他也带下去。垂下的手努力往上伸,抓住了他扣住自己的手指,想要掰开。“别动!”周鹤的呼吸声很重,语气近乎哀求:“雨杺,别动。”“你松手!阿鹤!”唐雨杺停止了掰他手指的动作,声音里浸上了浓重的哭腔:“阿鹤,你松手。你最听我的话了,求你,松开我。你会死的,我不能……不可以把你带走,你松手……”“你要是敢掉下去,我就跟着往下跳!”周鹤说,“你要是死了,我也不会独活。所以,求你,别动。”“阿鹤……”唐雨杺的话音哽住了,泪眼婆娑地看着他。他的胳膊硌在了外墙的边缘位置,重力拉扯下,被粗粝的墙砖磨破了衣袖,磨出了血。从伤口流出的血滴到了唐雨杺的指缝间,她抬头望着那片触目惊心的红,眼泪大颗大颗滚落。“别看。”周鹤的话音渐渐变得有些虚弱,用力拽着她往回拉,说:“你怕血,不要看。”“我不怕了,我已经不怕了,阿鹤……”唐雨杺哭着说,“阿鹤,你松手好不好?算我求你了,你松手吧!”“你别想抛下我!”周鹤话说的坚决,咬紧牙关,支撑在外墙边缘的胳膊又下了几分力。血粘稠,渗透了他的外衣,一路往下涌。此刻他已完全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满心思只想把她从鬼门关拉回来。“阿鹤!”唐雨杺提了音量又叫了他一声,提醒他:“想想等着你的那位,还有人在等着你回去!你得平安回去,你得去见她!我这条命早就不想要了,都已经无所谓了,你快放开我!”周鹤头晕的厉害,脑部供氧不足,眼前的画面渐渐有些糊。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他一点一点把她往回拉,拼尽全力想要跟她解释清楚:“没有别人,雨杺,一直以来,我除了你,没有别人!戒指,是我处理异性关系的借口。真的,我除了你,没有别人。对不起,雨杺,不用原谅我也没关系,只要你,活下去……”他的声音越来越虚弱,后面的话被风声盖住,她没能听清。唐雨杺意识到他有晕厥的苗头,很紧张地冲他喊:“阿鹤!不许睡过去!你清醒一点!这次你要是不听我的,我绝不原谅你!”周鹤在她的呼喊声里用力咬住下唇,甩了甩越发胀痛的脑袋,用仅存的最后一点意识拼尽全力拽回了她。攀回高台,箍紧了她,翻过栏杆,倒卧在地上。他像是出于本能,触地一瞬,立马蜷起身体,拥她入怀。模糊的光影里,她好似在哭,眼泪掉到了他脸上。“阿鹤!阿鹤……你醒醒!阿鹤……”她在叫他。他努力睁开眼,眼前却是黑糊一片。他想替她擦眼泪,想要安抚她,却发现自己连抬手的力气都快没了。有泪淌过眼角,怎么都止不住。意识混沌,不是很清楚这泪到底是从谁眼中流出的。他耗尽身体里的最后一点力气,抓牢了她。贴在她耳边,颤声低语。“既然你不想要了,那就把命给我。”“我能护好。”“算我求你。”第六十二章周鹤的气音渐弱,还有很多话没来得及说完,断断续续地在呢喃。“是我的错,求你……”“求你……”没声了。“阿鹤!阿鹤?你在说什么?你别吓我……”唐雨杺哭着摇晃他,“阿鹤?阿鹤,你跟我说句话。你再跟我说句话,你别睡!”她想从他怀里爬出去,发现自己被困得很牢,怎么都挣脱不了。只能用抵在他胸前的手用力晃他,贴着他的耳,一遍一遍重复叫着他,想唤回他的一点意识。可他一动不动,就连呼吸,都好像快消失了。哪怕是一点点的回应,都没有。唐雨杺看着他因痛苦紧蹙的眉心,记起第一次带他登顶。那时他站在高处仅往下看了一眼,转瞬就倒在了地上。他幼时留下的心理创伤很严重,应激反应也更强烈。这次勉强支撑了这么久,是真的在用命在跟死神博弈。那么拼命地把她从鬼门关拉回来,他是赢了。可也极有可能就这么带走他。一想到这一点,唐雨杺怕极。浑身战栗不止,拼尽全力想挣脱他的怀抱,想救他。他力气大得惊人,就算是晕厥状态,也像是身边的本能反应,把她护得很紧。她几乎不能动弹,就连拿手机叫急救车的能力都丧失了。除了痛哭,仅剩的最后一点挣扎,也就是撕心裂肺地呼喊求救。祈祷有人能听到她的声音,能来个人帮她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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