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县上读课时,与同窗闲逛,曾偶然遇见过收养傅居言那家人的二儿子,是个泼皮无赖,沾了赌博,又时常输银子,他看见时,那叫龚二虎的正被几个虎背熊腰的打手拳打脚踢,威胁其还钱。本来不过一个插曲,昨夜却突然让他想到了,那龚家虽然富裕,但有个嗜赌的小儿子,想必也很是头疼吧?所以他在说明了来意之后,很快和龚家达成了协议,龚家人养了傅居言两年,如今他富贵了,难道不该孝敬给长辈一些?因此今日除了他,龚家一家竟来了个全虚全尾,看来也真是被龚二虎逼得不行了。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小米丸子姑娘的手榴弹!感动……龚家,当初将傅居言卖给葛老太的那个,要和葛家一起倒霉了。第60章龚家人有恃无恐, 龚老爹听闻傅居言发家后眼中贪婪闪烁,信誓旦旦向葛正书保证,一定让傅居言乖乖的掏出银两来, 还会让他声名扫地人人唾骂。葛正书想到这里, 心中就是阵阵快意。他不管龚家人有什么依仗, 只要能让傅居言这个贱人痛苦求饶他就舒坦!龚家人也是恨傅居言挣了大钱居然半点没想起他们, 他们好歹供了他两年的饭吃,没想到养出了白羊狼。他们也不想想, 他们当初让一个十三四岁的哥儿整天干活,每天就给一顿饭,动辄打骂,临了还要伺候他们一家子吃喝拉撒,晚上睡猪窝。就是请个下人回来, 这么累死累活的整天干活,也要三餐给饱, 工钱给够吧?一家子这样对人家,人又凭什么在富贵后想着虐待过他的一家子?要说傅居言之前没感觉,现在见了龚家人才叫一个怒火滔天,他没空搭理, 不去找他们就算了, 龚家人居然还有脸来找他?!眼见周围村民越来越多,傅居言冷冷看着,心中想着对策,见葛飞几个扒开人群挤了过来, 他心中一动, 先收拾了葛正书再说。看到龚二虎望着他一脸恶心的表情,傅居言胃中翻滚, 想起原主在龚家受的委屈,他心中冷道,龚家人,他留着慢慢对付。“葛飞哥、大石哥,帮我一个忙。”傅居言借着几人身形挡住了他的身影,对两人小声道。“居言你说。”“你们也听到了,葛家那个小混蛋现在半死不活的,你们去帮我把他给我弄过来,对付得了葛老爹父子几个么?”王大石一听,磕巴道:“居,居言,你想干啥?拿那小崽子威胁葛正书?”葛飞一向机灵,也猜不到他想干嘛。王大石这话一说,他也抖了个激灵,压低声音道:“居言这可不成!那小破孩伤成那样,再一折腾……”这可是条人命啊!他们两个相信这事绝不是傅居言的错,但是他被冤枉了也不能这么激进,想这样的法子对付人啊!傅居言一看两人的表情就知道他们想歪了,“大哥你们想什么呢!我会害他?我害了他那不坐实了葛正书冤枉我的事儿了?你们尽管去,这个拿着。”说着递给他们一个瓷白的小瓶,“里面的东西把葛子文弄出来了就给他全灌进去,他有什么状况你们看着办就行!给他洗洗带过来。放心,我保证不会害了他!一定得让他吃了,一滴都别剩!瓶儿还给我拿回来。”傅居言语速极快,又不容置喙,葛飞两人没插嘴的份,只得犹犹豫豫应了,“那,那成吧。吃了没事就行。”话是这么说,两人这心也吊的高高的,什么叫“有什么状况看着办”?这真不会出事儿?但事态紧急,葛正书堵这里来闹就是吃准了葛子文重病在床都是傅居言的祸,要葛子文真有个好歹,这事儿闹到大,傅居言说不定要吃人命官司,人命关天,也容不得他们想那么多了,只得避过人群匆匆去了。葛正书见几人嘀咕一番,两人转身就走,眼神一凛,上前就要拦人,傅居言却一把扯过他,“哪儿去?你把话给我说清楚,葛子文怎么了?又怎么关我事儿了?”葛正书被他分了心,闻言慢条斯里理理自己袖口,仿佛刚才被傅居言碰一下就脏了身子,冷笑道:“已经来了这么多人了,你确定要我再说一遍?”傅居言只拿眼斜他一眼,看戏一样的姿态激怒了葛正书,他声音变得阴冷,“我那小侄子葛子文,吃了你两块凉糕,挨了你一顿打,将额头打得头破血流不说,在家母和家嫂上门评理时不说赔偿,你竟然拿不知什么东西的汁水往孩子伤口上抹!”他转过身,“乡亲们,你们以为那是什么灵丹妙药吗?!那分明是毒|药!我那侄子自归家伤口就血流不止,一夜过去,竟昏死家中,人事不省!我与他生隙,为他不喜,他就用这样下作的法子对付我的家人!天理何在?”人群哗然!指指点点的声音越来越多,最后倒戈成葛正书的一言堂。傅居言不为所动,冷静道:“你说昨日葛子文额头受伤,且是我所为。可有证据?葛子文受伤,又有谁知道?他确实和我家两个小子发生了小争执,但我记得,他临走时,额头可是完好无损的。这一点,昨日有村人看见的,约莫都能作证吧?”傅居言环顾人群,人群激愤中,果见有人点头,但神色尤是打抱不平,“你这黑心的哥儿!纵然伤人不是你做的,但给人毒|药,害人性命,更当天打五雷轰!”这话说出了葛正书心中所想,他一时得意,所有人都向着他这边,傅居言再能言善辩,一旦葛子文……他又能如何?傅居言依然神色淡淡,“那又有谁能作证,昨天葛老太和刘秀英曾带着葛子文来找过我,我又给他上过药?”“你!冥顽不灵!”葛正书胸膛起伏不定,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傅居言居然还能不见慌乱,他恨声道:“昨日近夜,你家又偏僻,家母和家嫂心急从后田抄近路过来,如何有人看见?但你以为,没人看见我就拿不出证据?未免太天真!”他咬牙暗恨,早知如今会被傅居言这话拿住,当时给娘他们出主意的时候,就不该让她们竭力避开人群。只是毕竟葛子文回去时确实面目无伤,他也是想着莫要被傅居言这个贱人从中找出把柄来才出此计策。没想到到了这里反倒于他不利。人群里也有人反应过来了,可不是吗?就葛老太那种人,孙子被打了,上门索赔还不弄得人尽皆知?怎么昨日里他们却没听到什么动静?出乎意料,在舆论稍有反转时,傅居言却承认:“昨日近夜,葛老太和杨秀英确实找过我。”葛正书一怔,有不好的预感袭来。人群却是再度哗然!这傅居言傻了不成?认得如此干脆,这是以为逃不掉了吗?一旁看热闹的龚家人也露出嘲讽的神色,不用他们出手,傅居言已经一败涂地,仿佛想到了傅居言将身价散尽极力讨好他们的场景,龚家人不无得意起来。面目猥琐的龚二虎更是盯着傅居言目露淫光,当初爹娘为了区区五两银子就将这小骚|货卖了出去,害得他一次都没有享用过。今日事成之后,嘿嘿,看他不玩死这个贱货!当初居然敢为那事儿反抗他将他用凳子砸伤,他今天就让他付出代价!正在意淫的龚二虎陡然感受到一道充满杀气的目光,抬头,猝然撞进了一双戾气四溢的眼中,让他犹如被刀割凌迟般寒意遍身!回过神来,他诺诺低头,再不敢往那边看一眼。葛正修周身寒气四溢,连葛正书也感觉到了,说实话,葛家兄弟几个真论起来,还没人敢真的和葛正修正面杠上,更别说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葛正书了,以为自己那一番话惹了他这位二哥的不痛快,但今天不将傅居言弄得身败名裂,他寝食难安!更何况,傅居言已经亲口承认,他们还有何话可说?忽略心中那抹熟悉的不安,葛正书扬声道:“傅居言,你果然畜生!连小孩子都不放过!”他举起一掌:“我葛正书,愿以洪起学子身份请奏,望族老里正验明真相,恶惩歹人!葛子文若有闪失,必上闻衙里,让你以身倍偿!”四周一片寂静。谁也没想到,葛正书讨要的公道,会到如此地步。一时大家都被震慑住了。唯有傅居言嗤笑一声,轻声道:“吓唬谁?葛子文可还没死呢。就是他命有一劫,也该是他亲爱的小叔……给他的?”望向葛正书那张浩然大义却隐隐煞白的脸,傅居言知道自己猜对了,眼中的鄙薄厌恶更深,这样一个连自己侄子的性命都能拿来儿戏的小人,若让他翻身得势,怕会是不小的麻烦。“你,畜生!人命关天,岂容你如此儿戏!”葛正书浑身发抖,不明白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傅居言还是这么风轻云淡。“确实人命关天,不能儿戏!葛正书,你挑拨离间,戏耍大家,还妄图空口白牙致人死地!你又是何居心?!”一道洪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众人纷纷转身,赫然是刚刚离去的葛飞两人!王大石拎着的那个张牙舞爪骂骂咧咧的孩子,不是葛子文又是谁!?众人再仔细看去,那葛子文活蹦乱跳,额头光洁一片,除了不知为何一身衣服湿淋淋的,还脏污不堪带着异样难闻的臭味,哪里是葛正书说的什么重伤不起的模样?葛正书和看热闹的村民一样,站的是一个方向,因此葛飞两人捂住葛子文的嘴将双方后部分的争执都听了去,葛正书和其他人都一无所知。这时候他意识到不对,猛然转身,随即不可置信的睁大了双眼,失声道:“怎么可能!”葛子文挣扎得厉害,王大石都制不住他,捂住他嘴的手突然被这崽子咬了一口,正要揍他,就听葛子文呸的一声,仰起头,冲他家小叔笑的天真,“小叔,我好好的,听说你咒我死?”作者有话要说:晋江抽了,新章一直发不出去,唉。今晚没二更了,要去上课。么么~第61章那笑在葛正书看来, 犹如厉鬼索命。葛正书倒退两步,陡然感到遍体生寒。这葛子文,是人是鬼?他明明, 明明……望着毫发无损的葛子文, 葛正书感到喉咙被扼住, 发不出任何声音。王大石两个也没想到这一路不安生的狗崽子居然张口就咬了葛正书一口。看葛正书那样子, 两人想到先前葛子文的凄惨,暗叹一声, 善恶有报,因果循环,葛正书如此没有人性,也难怪众叛亲离。其实两人看似镇定,葛飞还跟上傅居言套路顶了葛正书一句话, 但实则已经幽魂天外,这一路见识的一切, 不可谓不匪夷所思。如果对面站着的傅居言稍微有一点异常,两人说不定都要腿软,然后昏过去。经历了那样的事情,若不是心中的信任撑着他们走了回来, 他们早和这时的葛正书一样, 吓得面无人色了。毕竟亲眼见证一个半死不活的人转眼就醒过来继而活蹦乱跳,是谁都会不可思议。当时他们闯进葛家将葛子文带出来,知道葛家人肯定要追来,索性绕了圈子从僻静山路过来, 虽然担心, 但还是照着傅居言的吩咐将满满一小瓶白色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给葛子文吃了,然后, 满身不知道什么东西的黑色臭泥巴不断从葛子文身上涌出来,与此同时,这小子也慢慢醒过来,额头上的伤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了出来,诡异程度,宛若妖术。将满心震惊害怕压入心底,两人这才明白傅居言当时所言,简单就着山溪水给葛子文冲了冲,才匆匆夹了葛子文赶了过来。两人满心疑问,如此神药,傅居言他哪里来的?同时又肉疼不已,那么一大瓶!早知道不要给这崽子全喂下去了!不得不说,这时候还能想到这层的,两人神经也是很粗了。眼见人群中的议论声越来越大,葛正书绷不住了,“你!你使了什么妖法?”傅居言挖挖耳朵,“你脑子出问题了吧?葛子文从头到尾根本没有受伤。昨天近夜,你娘和嫂子来找过我,二话不说就要我掏银两赔偿,小孩子打打闹闹受点小伤在所难免的事,更何况,”他冷冷将两个刚收拾好出来的孩子拎出来,“葛子文一点伤没有,我家这俩小子还是添了点彩的,我没跟你家计较,怎么,大早上就弄坏了我家大门来’索赔‘?”怕不是索赔,是敲诈吧?他这句话没说出来,但围观的村里人心中自然会这么想。葛子文屁事儿没有,葛老太刘秀英倒打一耙叫人赔钱不说,这大清早的,葛正书居然带了一群人来砸门说什么将孩子打了重伤要让人偿命。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看那凶神恶煞不知打哪里来的汉子,几个妇人缩了缩脖子,这是将人记恨到了什么地步,居然找了这样的汉子来闹?葛正书嘴不停在颤,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如果葛子文没有受伤,他怎么傻到带了人来堵傅居言?他狠狠盯着傅居言光洁的额头,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却转瞬即逝。不,还有龚家,龚家一定会给他个教训的!他狠狠推了一把正在痴痴偷看傅居言的龚二虎,眼中的暴戾要冲出来,这个混蛋,这时候了还在看些有的没的!葛正书又恨又妒,在龚二虎回过神来之后用眼神威胁他,“把事情弄砸了,你什么都得不到!”龚二虎从被葛正修看了几眼就有些退步,但人都到人门口了,又想起他爹之前说的那些话,顿时有了胆色,本来凶神恶煞的颜面却堆了个十分猥琐的笑,嘿嘿两声:“言弟,我和家里人来你这做客,你怎么能把人往外推呢?这见了人,都么叫都不叫一声?你在家的时候可不这样,那时候,二虎哥让你做什么你不都乖乖的?”傅居言恶心透了,根本不屑跟葛家人打什么亲情牌,“是吗?跟葛正书一起来砸了我家的门,就是为了打个招呼来走亲的?你们这走亲是不是太贵了点?”龚老爹龚老太还有那个傅居言一直没怎么见过的龚家大哥都黑了脸,龚二虎也被他这话打得下不来台,龚家人也从傅居言三言两语对付葛正书那里探到了苗头,意识到他不是以前那个任他们搓扁揉圆的面团子了,龚老爹也还是气道:“傅居言,你别忘了两个月前你还吃着我龚家的米和水呢!刚来那会儿你可是整天巴在我家二虎脚边不松手的,婚事都被你搅了几回。如今你富贵了就忘本了,连人也要赶,是不是太过分了!”“是不是我过分你们清楚!”傅居言也急红了眼,龚家人真他妈恶心人,“龚二虎什么德行,我他妈看得上他?!你照着我男人跟他比比,他哪点比得上?!哼,宿柳眠花,嫖娼弄姬,结果没钱被人打出来屁滚尿流滚回家偷钱,这事两年了我相信大家也没忘吧?什么烂玩意儿有没有恶心的病都不知道,谁家敢将人嫁过来?别什么屎盆子都往我身上扣,真要翻了脸,大家都别想好受!”古代人三妻四妾是不错,但那也分对象,像这些基本都是一夫一妻的乡下,出个龚二虎这样的,算是奇葩了,听的人都受不了,尤其是围观的妇人,就差拿着手头的东西打过去了。这幸好是没成家的,成了家再这样可不毁了人家姑娘家或者哥儿吗?这些人反倒在心里增加了对傅居言的好感,婚事搅的好,不过一想到他凭什么能搅了婚事,这眼神顿时就不对了,傅居言的好颜貌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要说就算是傅居言不愿意,但寄住在龚家,迷得这龚家的二小子做点什么事也不是不可能。大家心里都嘀咕开了,这葛家老二,莫不是娶了个不干不净的回来吧?葛正修听着,心猛然一痛,双眼通红地看向龚家人,尤其是得意洋洋的龚二虎,冲天的怒火让他控制不住自己,猛然过去一脚踹在龚二虎心窝上,一把抓住了龚老爹,几乎将他整个提起来,压着情绪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他不能相信,在从前的那些日子里,傅居言遭遇了什么。怪不得,怪不得他性格会是那个样子,怪不得新婚当夜,他会怕他怕成那样。龚家!龚老爹万万没想到傅居言的这个男人居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动手,在对上那双赤红的眼睛后,猛然打了个哆嗦。龚家其他人回过神来,龚老太尖叫一声,扑向了这边,却不敢碰葛正修,哭喊道:“天杀的!你快放了我家老爷!你们,你们这是欺负人啊!大家快看啊,要杀人了啊!”“傅居言你个贱人忘恩负义猪狗不如,还不快让人放了我爹!”龚家老大吼道,块头不小,声音也洪亮,却连脚都没动一下。龚二虎被葛正修那一脚踹得不清,到现在还躺在地上不知死活。葛正修不为所动,又煞着脸重复了一遍,“你们怎么他了?”葛老爹先开始还期望有人能将这个疯子拉开,却见身边每一个能帮他的,顿时感到了恐惧,葛正修钳制着他大手紧紧贴着他的前胸,温度灼人,烫得他心尖都是抖的,生怕那只手一个上移摸到他的脖子,他吞了吞口水,“你,你别激动!二虎没动他,不不,谁都没动他!真的,他身份不明,我们还等着……”他突然意识到什么,眼中贪婪和诡异的光芒闪过,“你先放开我,我都告诉你!”身份不明?什么?葛正修的举动吓到了正在看热闹的人们,大家纷纷推到了老远的地方,并没有人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龚家人和葛正书傅居言却都听得清楚。龚老太顿时住嘴了。龚大虎诧异道:“娘?”龚老太搔搔头上稀疏的白发,不自然地悄声道:“那贱人的爹娘为了求我们收留他们,当初没少给我们寄东西,有块玉佩就是那时候给的,我和你爹才知道,姓傅的贱人不是他俩亲生的,我就说呢,那俩傻不拉几的丑八怪,能生出来这么个骚|货真是上辈子舔了祖师爷的屁股了。”龚老太当初第一眼见傅居言的时候就不愿意了,虽然傅爹娘都死了,但单就傅居言这么一个,她就能想到自己家宅以后安生不了,实在是傅居言长得好,自家老头子和小儿子什么德行她也知道,这样她危机感顿时升了起来,平日里看着那张脸就止不住忌恨,尤其是龚老爹和龚二虎时不时飘在那骚|货身上的眼神,让她恨得不行,为这,她可是往死里整那贱人,直到将人弄得不成样子,再不能勾人了才罢休。当初打听到葛老太要给后儿子找人,她一听就把主意打到了傅居言身上,撺掇着龚老爹要把人卖了。龚老爹起先不同意,就冲着当初傅爹娘给他们的那块玉佩,他总想着有一天傅居言亲爹娘找来了,他们是傅居言的恩人,这好处少不了。不是他们没想着当,而是那玉佩成色实在不好,有一回他们偷摸找了个当铺掌柜,人家收也不收,说这东西根本不是玉雕的!俩人才死了心,龚老爹一想卖了傅居言还有五两银子,顶得上他们供得他十年的吃喝了,也就同意了。没成想,这才多久,这人居然发了财了!他们本意是要先给他个下马威,让他先怯了,再拿了玉佩来要挟傅居言给银子的,这生身父母的事,只要有点好奇心的,就不会无动于衷。只是没成想傅居言非但不应他们,还纵容他男人伤人!第62章葛正修眼神一凛, 他有武功底子,耳力比寻常人高很多,龚老太的嘀咕自然听得清楚。他将龚老爹放下, “东西呢?”“什, 什么?”“你知道我在说什么!”这时人群中有人喊:“里正来了!”龚老爹一听, 顿时有了底气, 压低声音威胁道:“想要东西,想要傅居言的名声不毁, 就拿一百两银子来换!”“你——!”“正修你住手!龚家有什么错,我一定查明,给你个公道。”龚老太一听,“我们有什么错?!大家评评理啊,我们好心来看望表侄子, 这还没进门呢就被他男人又打又踢!我家小儿子还躺在地上人事不省呢!到底是谁的错?!今天他们要不能拿出银钱来给我家二虎治好,别想了事!”说是这样说, 但龚二虎如何他们并不关心。龚二虎自沾上了赌,败家程度更胜以往,龚家为此替他擦了不少回屁股,烦心不已。龚大虎甚至想分家, 和他爹娘闹了不少次。龚家人都仰仗着龚大虎和大儿媳的娘家过日子, 龚老爹和龚老太怎么肯?分家以后,日子哪里还有这样好过?这样一来,是再不敢偷偷给龚二虎银钱了,龚二虎没了钱, 瘾上来了就要偷抢, 闹上几回,二老也彻底对小儿子寒了心。现在龚二虎被葛正修伤了正好, 少不了要让傅居言他们交出些钱来。人群中又是一阵议论纷纷,实在是龚家这套路和葛正书如出一辙,让看戏的人都没了耐心。葛正书听着人群里的怀疑声和鄙夷声,指甲陷进肉里掐出了血,正要说话,却在下一秒眼睛陡然睁大,里正旁边,那是安夫子和宫云岚?!那个一身玄色锦衣的男子又是谁?眼前一片旋黑,葛正书真正感到了绝望。“葛正书?!”宫云岚也是讶然出声。他们师兄弟半路遇见这半山村里正,跟着人一路寻来,却没想到看到傅居言门上围了一群人。里正认出了龚家人,又见葛正书一副吃人模样,暗叫不好,只顾先稳住葛正修,却也没发现角落里的葛正书。宫云岚这话一出,他才发现,原来还有葛正书的事儿!到底是葛氏一族里好不容易出的读书苗子,虽然有错,如何至于赶尽杀绝?但里正一想到身边站着的两位贵客,就恨不得过去弄死葛正书,你挑什么时候不好,偏偏这么个点来找傅居言的茬,这下可好,自己要先搭进去了。他又急又怒,嘴唇抖了半天,“怎么回事?!”葛立轩急忙给他顺气。等着葛正修暴打龚家,一直冷眼看着的傅居言也发现了他们,连忙绕过葛正书和龚家人走过去,和里正葛立轩一一打了招呼,这才看向宫云岚三人,“安夫子、云岚兄,你们怎么来了,这位是?”宫云岚眨眼,露出诧异的表情来,“你不认得这位大人?那怎么……?”那男子向傅居言点点头,“季舒,奉东家之命,来讨花茶。”傅居言怔住,显然是没想到。此人仪表堂堂风度不凡,年纪约莫双十,观其衣着气度,倒像是兵统侍长之流,说出的话也是简洁有力,不容置喙。“倒是我忘了,日前曾言邀约两位掌柜来品花茶,却没想昨日两位亲自来做客都没能兑现承诺,大人亲来,是我招待不周,还请屋内稍等片刻。”他心中急转,到没想那位东家如此开门见山,竟派了人亲来,这是承认他的实力了吗?只是,“夫子和大人相识?”安寻慎难掩对他的欣赏,“今日季大人来寻你,路中偶遇,也就一起来了。季大人乃京中名门,少有人不识。”那季舒颔首,“安大人过江,季舒不过虾兵小卒,哪能和日月争辉。”“此言差矣,寻慎已辞官多载,这声大人,季大人还是不要折煞我了。”季舒没再说话,束手而立,冷清之感顿生,“傅小哥先忙,季舒在此等候。”这是不愿意进去房内了。傅居言也不勉强。里正早在几人谈话的时候就带着葛立轩避了开,从村民口中探听到此事首尾,气得面红耳赤,“葛正书,你还有什么话说?族里体谅你上次受了惩罚,不便再罚你,这些天你闭门思过,就思出来了这么个道理?陷人无义、诋毁讦害,我看你这书都白读了!”里正心烦,扫一眼看热闹的人群,“都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整日无事,游手好闲!”村里人探头探脑,最终还是陆陆续续散了干净。人群一空,安寻慎这才看了葛正书一眼,明明毫无情绪,葛正书却知道,自己的前途,彻底毁了。龚家人也慌了阵脚,虽然不识安寻慎和季舒,但看那气度就不是一般人,听说,傅居言在县上很是结识了一些了不得的大人物……龚家人想到这些,浑身的血都凉了。葛正修一心抓着葛老爹不放,想要龚家将玉佩交出来,傅居言有没有听到那些话他不知道,但他非常在意。见龚老爹一副防备模样,他脑中灵光一闪,大步向前制住龚老爹,搜遍他全身,果然找出了一枚青色玉佩。古朴双剑清晰凹刻于玉佩两边,兰花座底,上托镂空刻字,昭。他这才走向傅居言,不顾葛老爹的大喊大叫,“居言,拿着。”傅居言一看,“竟然是真的?我,爹娘从来没提过,我还以为龚家使诈罢了。”他对记忆中的那对父母印象深刻,那是一对淳朴善良的农家父母,在战乱流离中若没有他们的不离不弃,原主早已命丧黄泉。没想到,这样能为原主付出一切的人,居然不是原主亲生爹娘。他抬手将玉佩放在阳光下,骤然觉得异样,这材质,似乎并不是玉?“这——?!”一阵风扫过,手中已空空如也。季舒淡漠的脸上爬满了激动,拿着玉佩的手都在抖,他狠狠吸了口气,沉声问道:“谁?”“什么?”“谁的?”准确说,“是谁盗的?!”“此乃东陵先皇后心爱之物!”轰——所有人脑子都炸开了。季舒眼神冰冷,冷冷扫过葛正书、龚家人,“可疑人等,统统带走!”不知从哪里飞身而出几个同样的黑衣人,动作迅速地将葛正书和龚家人手脚缚住,季舒执起一手,果断挥下,“带到华曲县衙,交我亲审!走!”一系列的事故莫说葛正书龚家,就连傅居言他们也懵了。追着王大石葛飞两人而来的葛家人听闻此话,颓然倒地。葛老太哭喊:“大人?!我家书哥儿是犯了什么错?如何要被看押进牢?这都是那傅居言一家的错!!我们什么都没做啊!”季舒眼刀刮过去,“和嫌疑者有关的,都带走!”葛家人顿时吓个半死,哭天抢地求饶却被黑衣人封了口舌,一并带走。傅居言道:“大人——”季舒冷道:“傅小哥儿,事关重大,望你莫要多嘴!”靠,拽毛啊!“居言!”葛正书连忙将他抱住,放到一边,“此事莫管,这不是我们能插手的!你来。”他将傅居言扯到角落,“居言,你好好想想,你爹娘生前,有没有跟你提到过这枚玉佩?”傅居言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回想半晌,摇摇头,“没有。正修哥你别担心,我从没听过什么玉佩的事,我爹娘待我极好,这事儿八成是龚家瞎说的,至于那玉佩,哼,龚家人手脚不干净,谁知道他们碰了什么脏东西?”葛正修却不能放下心来,他心中隐隐恐慌,那龚老爹看着不像在说假话,但若玉佩是居言亲生爹娘所有,他们又从何而来?先皇后薨,其物皆要陪葬,如今却现世,如何不让世人震惊?又有谁有那样的本事从皇家陵墓里带出来?希望是那位季大人弄错了。安寻慎也神色凝重,等季舒带人走了,才问傅居言:“那些人与你是什么关系?”傅居言老老实实答:“正修哥与葛正书为同父异母兄弟,龚家是我表叔家,平日并无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