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最关键的信息,他早就掌握了,否则也不会有手中这袋药。他走进大厅,保镖同时向大雇主点头示意,客厅中央摆了一张木桌,一个眼睛被蒙住的男人被麻绳绑在椅子上,绳子绕的圈数就是乐园门口那条铁链绕的圈数。“是谁?!谁进来了?”纵火犯挣扎着问。顾栖川不紧不慢地坐到他对面,手指一抬,保镖会意,上前解了苏孟眼睛上的眼罩。苏孟被困在这里两天,这是48小时以来他的眼睛第一次见光,在适应了刺眼的阳光后,他才看清坐在他对面的男人。顾栖川一贯是上流圈的“名媛杀手”,他的五官出众之余还富有一定攻击性,一旦动怒,脸上掩不住的戾气足以让对手心生退意。苏孟也感觉到了这阵压迫感,但他被绑在椅子上,退无可退。他也清楚,顾栖川抓自己过来是为了谁。“顾先生,看你这一副死老婆的表情,我大胆猜测,陆盏是不行了吧?”顾栖川正把袋子里瓶瓶罐罐的药一瓶一瓶摆到桌子上,听到苏孟这句话,手上动作不停,只语调平淡地回:“陆盏是顾家的福星,他不会折在你这种小人手里,你大可放心。”“他确实命大,车撞不死,下药弄不死,放火也烧不死!”苏孟恶毒地道:“但你猜猜,年轻时这样折腾,他老了能活几岁呢?就算每次都死里逃生,又能再活几年呢?”“是药三分毒,我每一年都在加重药量,五年过去,他体内的慢性毒素早就积累到伤身的量了,不如让我来猜猜,他会不会早早地痴呆,会不会某日睡在你身边忽然猝死呢?”苏孟只是设想了这样的场景,就忍不住得意地笑了起来。顾栖川拿药的手顿住了,保镖察觉到雇主不高兴,不用吩咐就主动上前,用打惯拳击的手狠狠扇了苏孟两巴掌。苏孟的笑声未来得及收回,就被巴掌扇出来的血给呛到咳嗽,他的两边脸立刻浮现出十个红淤指痕。饶是如此,他依然住不了嘴:“我爸…咳咳…是被陆盏气死的,陆盏活着不肯下跪磕头,我就让他一起下地狱,呵呵,让他下地狱去磕头赔罪!”话音未落,又挨了一顿打,巴掌声响彻五室一厅。苏孟身体都歪了,要不是被绳子绑在了椅子上,他立刻就能跌下去,就算是这样,他还是有恃无恐:“你打吧,顾栖川…你也就这点能耐了,可你不敢弄死我…我要你知道,只要我活着,陆盏就一刻也别想安宁!”“堵住他的嘴。”顾栖川将三瓶药扔向保镖,保镖抬手接住药瓶,粗暴地打开包装,倒出里面的药,一瓶至少有五十粒药片,三瓶的量一只手都盛不下。苏孟甚至能闻到那股药味,他警觉道:“你要做什么,你要…”顾栖川不耐烦地抬手:“给他灌下去,一片都不能少。”苏孟终于有些怕:“顾栖川你做什么!?唔!!你…唔!!”保镖暴力地捏住苏孟的两颊,迫使他张开口,而后将几十粒药片喂饲料一样倒进苏孟嘴里,另一个立时提着矿泉水往他嘴里灌,有了水,苏孟又被迫仰着头,药片立时就往喉咙眼里钻。他吞也得吞,不吞也得吞!顾栖川继续从袋子里拿出那些药名熟悉的瓶瓶罐罐,这些抗抑郁的精神类药物,全是陆盏这五年吃的,袋子里这几十瓶,还只能够得上一半的量。他有轻微强迫症,把未开封的药摆得整整齐齐。这些药的标签正面朝向苏孟,与之齐整相违背的是苏孟死鱼一般的凌乱挣扎,很快,他口吐白沫,白眼上翻,保镖解开了绳子,苏孟就这样摊倒到地上,浑身抽搐,脸色泛红,远比中剧毒要狼狈,顾栖川冷眼欣赏了一分钟,才让角落里的两位医生过来:“带他进去洗胃,别死了。”苏孟就这样被拖进了另一个房间,这个房间里有专业的洗胃设施,专门针对这种症状,医生的急救手法也是最专业的。一个小时后,苏孟恢复了意识,他睁眼时,对面坐着的依然是顾栖川,唯一不同的是,他身上没有绳子绑着了,即使没有绳子绑着,折腾过一次,他已经全身酸软,连抬头都费力。他有气无力地问顾栖川:“…你…你究竟…要做什么?”顾先生已经将几十盒药瓶当成积木搭出了20厘米高的小山,他一边照着小灯先前教的技巧维持着“积木”的结构,一边耐心地回答:“苏医生精神不正常,我让他们免费给你治。”“…我没病!不需要…不需要!!”“怎么能不需要呢?”顾栖川的眼神忽而转为阴冷,语气是不容反驳的强势:“我说你有病,你就是有病,我说你该吃药,你就给我好好吃。”“当然了,我也不是专业的医生。”他拿起桌上一叠复印的取药单:“医者自医,你现在吃的这些药,都是当初你开给陆盏的,现在你也是病人了,当然也得照着这些药方好好治。”苏孟恐惧地打寒颤:“你…你从哪里拿到的…药方…”“专门负责给陆盏抓药的人是姓周吧?”顾栖川说:“小年轻经不起吓,稍微拿前程一威胁,他就全招了,不仅愿意出庭作证,还把抓药的档案都交出来了。”苏孟:“……”顾栖川与那些保镖说:“你们好好地把这些药照刚才这个方法喂给苏医生吃,一粒都不许浪费,他要是难受了,就带去房间里洗胃,洗完胃,再继续吃。五年的药量,够吃好几天了。”保镖应下,上前抓着苏孟要继续灌,苏孟最明白这些药物吃多了会怎么样,他拼命挣扎,在顾栖川离开前,慌乱地亮出自己最后的底牌:“我要是出事,厉家不会放过你的!”已经走到门口的顾先生转过身,他逆着日光,忽而笑了笑:“厉家很快自身难保了。”作者有话说:放心,盏会长命百岁,小顾会好好爱他!苏孟说的情况绝!对!不!会!出!现!还有,陆卫国确实有点疯的,年轻时尤甚,从换婴儿这件事就可以看出为什么江宏会如此讨厌这个人,在江宏眼里,陆卫国是没有底线的,他羞于与他同门,这种厌恶直接影响到他看待陆盏的态度。他带有色眼镜看人虽然有原因,但确实是这个人物的缺陷,这点不洗白,该认的错他是要认的。另外,医生是崇高的职业,是苏孟配不上这个职业。第72章 一报还一报 2五日后,bbw的旧案被媒体重新挖出来并大肆报道,其中一家主流媒体特地建了专栏,用于披露当年厉俊在这件案子中的种种黑手。厉氏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警察甚至没有给厉霄公关的时间,当晚就要上门抓人。厉霄作为厉俊的亲哥,当年没能阻止他犯错,这几年已然昧着良心掩盖了许多罪行,他也知道会有暴露的一天,却没想到这一日来得如此之快。厉俊当晚被哥哥叫回了家里,厉霄替他留好了后路,所有移民手续一早就办齐全了,只要今晚能出国,这个案子就能拖下去,厉俊至少不用立刻坐牢。厉俊最开始并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厉霄看他至今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恨铁不成钢,发了这数年来最大的一通火,厉俊这才被骂醒,他才意识到,自己再不跑,死刑就在眼前。这晚6点,天刚黑下来,厉霄一边派人留意警察,一边着手替弟弟断后,他知道只要弟弟跑了,这个罪暂时就定不了,只要定不了,他身上所谓的包庇罪自然也不会成立,成败在此一举。他深知厉俊是个不会办事的,帮忙也只会帮倒忙,干脆让他什么都不做,只去院子里等着来接他的车来。厉俊便一个人在外面等。没过多久,一辆白色的轿车驶进了他的视线,厉俊知道那不是家里的车牌号,警觉地后退,看清车上下来的人后,他才松了一口气——是苏孟。苏孟脸色惨白,眼圈乌青,整个人的状态是肉眼可见的怪异,走路的姿势都有些机械。厉俊却依然觉得这人身上有一种诡异苍白的美,冲着对脸的欣赏,苏孟扑过来时,厉俊并没有躲。苏孟抓着厉俊的手,求救:“顾栖川什么都知道了,他要弄死我,你救救我…救我…”“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厉俊扶着他,凑近了才发现这人身上有股酸臭味,衣领上还有不明污渍,他此刻并不知道,那是洗胃呕吐的残留物。“顾栖川要弄死我,他要弄死我…”苏孟精神恍惚,一直重复着这句话。厉俊被他这幅神神叨叨的样子吓到下意识要远离,他一把推开苏孟,用力太过,苏孟直接摔到地上,这样一摔,他似乎才清醒了几分,他看着厉俊,看着这个第一个动摇他行医道德的男人,尚存一丝希望:“厉霄一定会给你想办法的,你带我一起离开吧,好不好?”“不行,我哥哥只买了一张机票。”厉俊说了谎,厉家的私人飞机完全可以搭上苏孟,但他喜欢的是那个狡猾聪明的苏医生,而不是眼前这个邋里邋遢精神也出了问题的苏孟。“你必须带我走!”苏孟从地上爬起来,他抓着厉俊,就像抓着最后一根稻草:“你不带我走,我就去法庭揭发你,是你怕车祸被追究,逼我误诊陆盏的!你休想逃脱关系!”“你这个疯子,谁会信一个疯子说的话?!滚开!”厉俊嫌恶地推开苏孟:“再不滚,我立刻喊人!这里是我家,你要发疯也要挑对地方!”苏孟恍惚地看了一眼眼前的别墅,他嘴角扯出一个角度夸张的笑容,而后木讷地转身,厉俊看他要折回自己的车上,只当他知难而退,看着苏孟落魄的背影,心中又涌出不舍,其他不说,苏孟确实是个听话又好用的床伴,他们之间的感情也曾纯粹美好过一段时间,但在那一场车祸后,一切就都结束了。厉俊一贯是个做了坏事才想着怂的纨绔子,开车把人撞伤了,他才怕可能会因此被告上法庭,bbw意外死人了,他才后悔自己不该小肚鸡肠,转头就找哥哥做保护伞。苏孟是他任性的牺牲品之一。心中虽有不舍,但绝不可能带他一起逃。他这样想着便收回了视线,转身沿着小路往家里走。耳边忽然响起一阵急刹,眼前的路被远光灯照亮到极致。厉霄备好一切来喊厉俊时,恰好就看到自己弟弟被一辆白色轿车撞出了两米远。血脏了洁白的车身,苏孟紧握这方向盘。他呆愣愣地看着不远处一个倒地的人,看着他身上的血流向马路,精神一阵恍惚,并不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两分钟后,警笛声由远及近,响彻整个富人区。第六日清晨。从被救后便陷入昏迷的陆盏终于有了苏醒的迹象。顾栖川见他睫毛煽动,以为自己看错了,直到一旁的仪器也发出提示声,他才意识到什么,慌乱按了床边的铃,又轻轻拍着陆盏的肩膀,唤他的名字。陆盏在一片混乱的梦境中被拽回了现实,他睁眼,乍然以为自己还被困在乐园里,等看清了顾栖川担忧的脸,立时抬手绵软地抓住他,要把他往外推,口中虚弱喃喃着:“…着火了,快跑,你快跑…”顾栖川心口一痛,他反握住陆盏的双手,安慰着:“这里是医院,小灯,小灯,听我说,这里很安全,没有着火,这里是医院!”被困在火场里逐渐窒息的感觉犹存在陆盏的感官记忆中,他刚刚苏醒,懵懂的大脑无法辨认真实的情况,即使看到了顾先生,也只想着让他跑,火烧得这么大,被困在火场里那样难受,他不能让顾栖川也陷在这种危险中,他的恐惧在仪器的提示声中越发严重,顾栖川就算抱着他也起不了任何安慰作用。直到医生冲进来,打了一针镇定,陆盏才渐渐安静下来,他再度睡去之前,眼眸中恢复了一丝清明,顾栖川察觉到他抓着自己的手紧了紧,继而听到一声虚弱中夹杂着庆幸的话语:“还能看到你…真好。”陆盏说完这句,重新闭眼睡去。医生持着乐观心态安慰焦虑过头的顾先生:“能自主清醒就没事了,你别太担心,不过看陆先生这个反应,怕是有心理创伤,后续如有必要,找个心理医生疏导一下,不会有大碍。”顾栖川心疼归心疼,也清楚陆盏能醒来便是好兆头,他与医生道了谢,折回病床前,看着小灯病中憔悴的模样,只能竭力安慰自己一切都会好起来。所有“障碍物”顾栖川都在替他铲除,小灯的人生该明朗起来了。陆盏在药物的作用下又睡了一天,第二日中午清醒时,情绪已经稳定多了。依然有一堆医生围着他,陆盏的目光在扫视一圈后依然只停留在顾栖川身上。他抬手求抱,顾先生立即会意,将手放到他的后背,小心地抱住了。“栖川,我还以为再见不到你了。”“傻瓜…”顾栖川搂着陆盏的背,习惯性地护着他的后脑,这只是一个短暂的算不上亲密的拥抱,他贪婪地吮吸着陆盏的气息,尽管这里面混着药味。那天他让陆盏不要挂电话,陆盏直到真正撑不住了才断了联系,在失联前,顾栖川在几十公里外听着陆盏的声音越来越弱却束手无策,那是一种近似凌迟的绝望与无力。幸好,陆盏现在好好地被他抱在怀里,他们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心跳,呼吸,没有什么能比这一刻更有安全感。江宏在病房外看着相拥在一起的两人,一时不敢出声打扰,他自觉无颜面对陆盏,此刻连上前关心一句都不敢。陆盏身上没有外伤,先前用了那么多天药,一旦清醒,身体的恢复速度就格外喜人,不过两日就可以坐在床上自己进食了。这日换吊瓶时,护士看平日陪着的顾先生不在,大概是怕陆盏闷,随口提了一句最近的八卦:“那个劣迹斑斑的秦灼昨天宣布退圈了,还把之前那些丑闻都认了,正儿八经地道了歉。”陆盏正坐在床上吃着顾先生亲手做的土豆泥,听到这个消息,也只是礼貌地配合小姑娘表达了一下震惊。他知道秦灼被顾栖川修理了,退圈大概是秦灼当前能下的最体面的台阶了。护士换好药,叮嘱陆先生好好休息,而后准备离开,哪知一转身,就在门口看到了八卦主人公秦灼。秦灼并没有走进病房,只站在门口。陆盏看到他的脸上似乎有几处淤青,但并没有开口关心。“陆盏,你没事就好。”秦灼局促地说:“我打算去自首了。”陆盏停下挖土豆泥的勺子,这才是真的有些吃惊。“你之前说,如果我去自首,出来后,你还能看得起我,是真的吗?”“……”无论如何,陆盏愿意鼓励秦灼做出人生第一次敢作敢当的选择:“是真的。”“好,那我就不后悔。”秦灼转身要走,又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陆盏,却始终不敢走近。顾栖川从医生科室返回病房时,门口已经没了秦灼的身影。陆盏的土豆泥已经被挖空了,他今天胃口很好。“秦灼刚刚过来和我说,他准备去自首了,为了五年前那件事。”“证据都在我们手里了,他自不自首都要去坐牢的。”顾栖川将小碗收起来,开始给陆盏剥葡萄,他早看穿了秦灼的心思:“如果是顾氏的律师打这场官司,刑期可能在七年,而他自首,也许只会判三年。他不是真心认错的,只是不得不认。”陆盏无所谓地表示:“是不是真心认错,跟我都没有关系啦。”他凑过去吃了顾栖川喂过来的葡萄,柔软的唇有意无意地碰到了顾先生的指尖。近日网上的吃瓜群众格外忙碌。前有退圈影帝自首承认自己强奸罪行,后有bbw旧案重翻拖厉氏这个大家族下水。陆卫国转为污点证人,控告当年厉俊因为和bbw老板的私怨,贿赂材料商和工程师在项目上动手脚害死六条人命。人证物证都到位了,厉俊的罪行板上钉钉,再难翻身。厉俊作为被告,却无法出席庭审,他被苏孟撞成了重伤,至今未脱离危险。时隔五年,他终于切身体会到了被撞出两米远的痛苦。厉霄因为包庇罪也被警察带走。警察开车去厉氏大楼抓人时,提前得到消息的洛迩还是忍不住到了现场,只是隔着一条马路远远望着。厉霄带着手铐被警察押走时,心有灵犀一般往洛迩的方向看了一眼。两人四目相对,远远相望。洛迩下意识摸上自己右手的腕表——那是厉霄前几日让人送过来的,是他之前最喜欢的一个品牌,把礼物送过来的人说,这只表可以遮住伤口,还说,那天厉霄发现他手腕留疤后,就派人去定制了这只表,表后盖,刻了双l。双l,这是年少时,厉霄曾经许诺过以后要刻在婚戒背面的两个字母,现在先刻在了表上。洛迩想冲上前去找厉霄,却被忽然冒出来的粉丝挡住了去路——他这棵新任摇钱树,在顾易专业的运作下,已经小有名气了。人流即是洪流。厉霄眼中寒凉,视线并未在洛迩身上停留太久,很快垂下眼眸,跟警察上了警车。他们之间,就此裂开了不可逾越的鸿沟。第73章 “你在折辱谁?”陆盏知道厉家变故已经是两天后了,一切都太快了,他只是睡了一觉醒来,所有困扰他的人和事就全被顾先生悄然解决了。历氏好歹曾是能与顾氏抗衡的家族,一夜倒台,商界必然有大变动,顾栖川不得不分神来处理这些事。外头腥风血雨,陆盏却在医院岁月静好地养着病,偶尔刷刷新闻,跟个局外人一样观赏着那些人的结局。顾栖雅受哥哥嘱托,时常过来陪陆老师聊天,顺便带来许多新消息。“厉俊虽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双腿落下终生残疾了,他以后上庭都得坐着轮椅去。”顾小姐不无感叹地道:“我老早听说厉家这个二少爷私下玩得很开,想不到他跟苏孟也有那种关系,更让人唏嘘的是,是苏孟把他撞残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现在想想,我哥哥看人真是准,我上初中那会儿,和厉俊是同校,哥哥特意叮嘱让我远离了这个人呢。”陆盏很喜欢和小雅聊天,听到有这回事,笑着道:“如果我有个妹妹,我可能也要操心她的交友问题,女孩子无时无刻都应该被保护起来。”“陆老师,你很想要一个妹妹吗?”顾栖雅眨了眨漂亮的眼睛,打着精巧的算盘:“这有什么难,你跟我哥哥快点结婚,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我既可以是小姑子也可以当你的妹妹。”“…你怎么扯到这上面了?”陆盏脸颊红了红,随手拿起桌上的苹果塞给小雅。顾小姐清楚等厉家的事情结束了,哥哥肯定会有所行动,前几日还看见小关和意大利某婚戒品牌设计师联系呢,显然一切都在准备中了。她猜想哥哥是要给一个惊喜,这会儿也不敢点破,就扯开了话题,又说了一个好消息:“陆老师有收到x大建筑系的邮件吗?他们打算重新聘你回去做客座讲师。”“啊?”陆盏头一回听到这个消息。做大学教师的日子好像已经很久远了,他是犯了错引咎辞职,没想过要再回去,也不知道这件事居然还能有转折。“我听哥哥说,有一位德高望重的老教授亲自出面替你澄清当时竞赛作弊那件事儿。”“澄清?”陆盏十分意外:“哪位老教授啊?”“似乎是哥哥聘回来的江教授。”“……”陆盏微微皱眉:“江教授?小雅,你没弄错吧?”顾栖雅拍胸膛保证:“我可是内部人员,消息不会有错的,如果有错,那就是小关的错!”“江教授?不可能。”陆盏还是不信,他斩钉截铁地道:“这个世界上谁都有可能替我求情,就是江教授不可能。你不知道他有多讨厌我。况且竞赛作弊这件事,本来就是我有错,我认罚,也没觉得有哪里委屈,不需要有人替我求情走后门,这件事太离谱了。小雅,你一定是听错了。”顾栖雅听他这么说,也动摇了:“难道真是小关传错消息了?”顾栖川这个时候走进病房,他左手搭着外套,右手将陆盏点名要吃的小蛋糕放到桌上,随口问:“什么传错消息了?”顾栖雅见哥哥都听到了,就把这事儿说了,顾栖川听罢了然,与陆盏道:“确实是江宏出面求情了。”陆盏:“……”他不解极了:“他这是做什么?”“大概是想弥补你吧。”“弥补?”陆盏道:“弥补什么?弥补我差点在乐园出事吗?药晕我的是秦灼,放火的是苏孟,江教授这是把错都揽到自己身上了?”顾栖川说:“但确实是因为他临时爽约才让你一个人陷入险境,如果没有他这层关系,我一定会派保镖与你同行,你也不会受伤了。”“……”陆盏轻叹了口气,道:“他们要害我,总会找机会的,就算江教授和我同行,他一把年纪,恐怕还要被连累,他不是一向讨厌破坏规矩的人吗?怎么自己现在却这样做了?”“而且栖川,竞赛那件事的来龙去脉你也是清楚的,就算我不知情,但确实做错了,我有错,我认罚,没想过要翻盘,不需要任何人来求情让校方难做,你帮我驳了他的好意吧。”陆盏这话,躲在门口的江宏听得清清楚楚。一旦脱离了陆卫国的影子,他终于能客观的看待陆盏了。他只知道陆盏做枪手破坏行业公平,却没有深究这样优秀的人为什么会选择这条路。他只知道结果导向认定陆盏协助学生作弊,却没认可过他做错事后敢于担当的态度。他只知道陆盏拿着那段录音去冒犯已故的长辈,却不了解那些人曾经真真切切地要他的命,和受到的伤害比起来,陆盏的报复手段可算是温和至极。江宏颤抖着捂住自己的眼睛,背弯曲下来。陆盏本该是江家最受宠的独苗,他本该拥有最顺利坦荡的人生,可这些年,却被陆卫国耽误拖累,拿着优秀的履历去做见不得人的枪手,为了500万忍受他人的强.奸,又被无德的苏家父子误诊,小伤拖成大病。如果没有顾栖川,陆盏今日还能活着吗?江宏的心绞着疼,他曾经不理解顾栖川对他的偏爱,现在明白了,只觉得把最好的一切都给他也不为过。但他这个亲生父亲却不是个好父亲。顾栖川知道江宏在门口能听清这些话,他答应陆盏会驳掉x大的美意,又把陆卫国转做污点证人这件事和陆盏说了。陆盏听了,有些怅然,良久才道:“爸爸能这样做,也算是给那六位受害者一个交代了。”陆卫国之所以能开这个窍,是因为顾栖川特意亲自去监狱和他谈了谈。顾栖川明白陆卫国的顾虑,这个“养父”对陆盏的爱倒是很有几分真切,一直不敢供出厉俊无非是怕陆盏在外面被针对,顾栖川明示了自己和陆盏的关系,并承诺会与之结婚,又将自己的身份告知了陆卫国,陆卫国是在知道陆盏有人照顾并且照顾他的人有足够实力保护他后,才终于答应松口。顾栖川揉了揉陆盏的手背,道:“有陆伯父作证,bbw的案子法院会给出公正裁决。小灯,你就不要再拿这件事来苛责自己了。”陆盏反握住顾先生的手,轻轻点头:“好。”顾栖川见他释然,心中高兴,又想起门口等着的人,犹豫了一下,低声询问:“江教授在外面,你想见他吗?”“??”陆盏觉着今日江宏的存在感也太强了,小雅提到他,现在顾栖川也提了,然而自己住院以来,江宏并没有来探望过。但是人都来了哪有不见的道理?陆盏虽然觉得哪里怪怪的,但还是同意了。江宏这才走进了病房里,他手上捏着那份血缘鉴定报告,原本陆盏苏醒当天他就想把这件事说了,但顾栖川怕陆盏接受不了影响病情就硬是给按住了,直拖到了今天。顾栖川摸不准陆盏会是个什么反应,下意识搂着他,还让小雅先出去了。不管陆盏认不认江宏,他都支持。江宏一走进病房,视线就被陆盏所吸引,他这时才想起陆盏为什么会让他觉得熟悉,这幅眉眼和素岚像了个八成,这其中还杂糅了两层自己的影子。初次见面时,他竟是眼瞎一般,丝毫没认出来。他看待陆盏时总是蒙着陆卫国的影子,以至于长相与妻子如此悄似的亲生儿子站在眼前,他都不能一眼认出来。陆盏被江宏盯得难受,他也能猜到江宏过来无非就是例行不走心的关怀,便直接道:“江教授,我没事了,你不用担心。”江宏见他对自己的态度又疏远了几分,心头苦涩,他不知该如何开口。陆盏看他像是憋着什么事情,脸上还写满了沉重,难免联想起之前在工作室的争执,便说:“我知道您看不上我,这次的事情跟你无关,你不用担心要担责。”“不,不是的,陆…”江宏把“陆”字硬吞了下去,改口:“小盏,我跟你道歉,那日我并不知道苏隆父子的所作所为,我不该说你睚眦必报,他们要害你的性命,你如何反击,爸…我都支持你。”陆盏也没留意到他话里的古怪,只说:“您不用这样,这件事说白了是我和苏家的恩怨,你不了解很正常,我们也只是工作上的合作关系,自然不需要你来理解我私生活中的所作所为。”话语间又把他和江宏的距离拉得更远了。陆盏一贯理性,只在遇到顾栖川时会控制不住地头脑一热做出些热烈疯狂的决定,其他人则没有这个优待。江教授这个“前偶像”也不是什么独特的例外。江宏能明显感觉到陆盏对自己的态度全然变了,他嘴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林素岚也还没赶回国内,眼前这个僵局,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破了。既然不会说话,那便不说,江宏将手中的两页纸递过去,些许卑微地:“你能看看这两份鉴定报告吗?”“……”陆盏转头看了一眼顾先生,顾栖川搂着他,给他一个支撑,并不说话干涉,只是代他接过了那两页纸。陆盏的目光扫过去,见标题是血缘鉴定报告还觉得莫名其妙,等看到血液样本主人之一是自己时才认真看了一眼。他以为这只是陆卫国的二鉴检查结果,看到右下角的数据时,身体如过了一道电般陡然挺直了。他揉了揉眼睛,再三确认上面的字眼。“无血缘关系”五个字和一旁那个极小的百分比数值让陆盏发懵。“这…什么意思啊?”他仿佛不识字的孩童,转而求助顾先生。“小灯,你别激动。”顾栖川轻叹了口气,看了一眼江宏,还是代他说出了真相:“你的血液样本被检出和陆卫国不存在亲子关系。”“……”陆盏原本是半靠在顾栖川怀里的,听了这话,他自己坐直了,愣了几秒,脸上僵硬地挤出一个笑容:“弄错了吧,医院弄错了吧。”“没有弄错。”顾栖川替他把第二页纸翻了出来:“这是你和江宏的血液鉴定结果。”陆盏看到上面“99.99%”的数字时,脸上的笑彻底塌了下来。顾栖川说:“盏盏,你其实是,江家的孩子,江宏是你父亲,林素岚是你母亲。”陆盏不敢信,他喃喃着:“…可我妈妈在我出生那天就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