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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小爱里》TXT全集下载_3(1 / 1)

因为找工作不太顺,他爸分析,可能是被之前企业惯坏了,高不成低不就,不如先随便做一份工磨磨性子。他于是“随便”接了个临时差事,送桶装水。他奔波一上午,一身汗不可能是香的。还因三轮车刮了一辆私家车,发生口角,那车主语气尖酸刻薄,“一个臭打工的,一个月挣的都不够我修次车……”交警赶来,从中调和,他还是掏了两百块。损失钱事小,许修君心里有更大的烦恼。这几天晚上,他也无心和书本相爱相杀,辗转弄到f大校园网的账号,一直刷论坛。直到昨晚看见一篇《那些年,出没于f大校门口的豪车》。旧贴,最近被挖坟。起因是一则网上传闻:某地高校外停豪车,车顶放饮料,明码标价,愿者上车。f大门口虽然没这种,但最近时常停一辆法拉利拉法,引发热议。有人跟贴:今儿又来一辆保时捷918。——卧槽,三大神车要在f大聚首?有人痛心:世风日下,f大女也堕落了。有人爆料:918找的是xlx。——工管那个唱过绿光的?——应该是,听说最近被土豪狂追。——好像是个富二代,本尊现身了。有人弱弱地说:前几天貌似看见她出入某酒店,跟一男的。——听说她很难追,特清高,看来也不过如此。——不是吧,许师姐不是那种人。——呵呵,你没看见她当年跟x师兄那个黏糊劲儿。有人又爆料:对方一开始狂送花,最近送了两盆草。——擦,真相了。有人又双叒叕爆:看见她给918买水。——价目表呢?红茶绿茶脉动红牛……矿泉水,两百,还倒贴?——这是边际效用递减吗?中间还有另外几桩风月官司,也有打抱不平的。——这贴子怎么弥漫着酸溜溜气息,单身男女谈个恋爱,有毛病吗?——放着高富帅不要,非得找矮穷矬,自虐呢?还是精准扶贫?——就是,人红是非多,丑人多作怪。当然,也有格外刺耳的。——百十块一次,这不是拜金,是欠cao。——穷人的女神,富人的jing盆。……许修君几乎一晚没睡,想打电话或发信息,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又怕打扰妹妹休息,或让她难过。快到天亮时,他眯了会儿,被老妈喊起来,浑浑噩噩去上班,临时工的班。跟人起冲突后,他觉得晦气,去烧烤店要了冰镇啤酒。酒肉穿肠过,人冷静下来后,再回顾帖子内容,觉得这其实算是网络暴力了,没想到现在大学校园也这么乌七八糟,果然世风日下。当然也不排除有人无中生有、落井下石,他爸就常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结账前,许修君手欠,又用手机登录,那个帖子正好被顶起,点进去看。——号外号外!918又来了,目测很帅,倒贴也值了。他一拍桌子,盘子里铁钎子乱蹦。这个才是罪魁祸首。招摇过市,毁人名声。以他对自家妹子的了解,她是有点“颜控”,以前那个什么师兄,就是才貌兼备型,能文又能武……这次这个,如果长得不错,还真危险。为了安全着想,家里要求许绿筱每更换家教时,都要报备地址和电话,甚至上课时间。所以许修君刷了下手机地图,发现距离自己并不远,当即决定,把妹妹接回家。实在不行,就让爸妈一起做她工作。她这么优秀,会有个好前程,不能像隔壁班花那样,毁在一个有几个臭钱的混蛋的手里。许修君刚找到这个半旧的小区,一眼看见那辆刺眼的918。对方的长相衣着,如那女生所说,一看就是个花花公子,语气眼神,那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跟那个刻薄车主大同小异。在酒精和愤怒的双重刺激下,许修君浑身的血往头上涌,不由抡起拳头,“以后别再纠缠她!听到没有?”丁宸也懂得好汉不吃眼前亏,他手臂半举,往后避让,“我跟你没什么可说的,你妹就在这,早该下课了人还没出来……”他忽然一阵烦躁,居然在这跟疯子浪费时间,扬手就去敲最近的门,挨个敲开就是了,刚喊出一个“许”字,被一把揪住领口。“有我在这,你别想再骚扰她!”酒气和唾沫星子喷到脸上,丁宸眉头皱了下,冷声说:“放开。”对方双眼通红,语气凶狠:“你得保证,不再找她。”丁宸似乎听到墨镜被掰裂的声音,他哪里受过这个,盯着对方眼睛说:“我保证……”他扯下嘴角,带了冷笑:“让你死得够难看。”作者有话要说:2020.3.8系统提示:不要养肥。会后悔。第6章过道尽头的那扇黑色铁门里。电风扇嗡嗡地响着,频率单调得让人犯困。许绿筱的那点子小心事,在看清这份堪称惨烈的卷面时,立刻烟消云散了。题的确有点超纲,但学生也的确资质平平了些。她做家教是为赚生活费,所以只教高中的,自然也比较辛苦,或心里苦,遇上这样的。好在这是最后一份了。从暑假开始,她就要去一家五百强企业实习,不论是出去还是留下,有点含金量的实习都很重要。当然眼下最重要一关是期末考,事关gpa和奖学金……对于未来,她既有雀跃,也有些忐忑,时间越来越宝贵,要用在刀刃上。大概是今天内容太晦涩,小男生难得说句闲话,“老师,你男朋友……”“啥?”她反应过来他指的是谁,忙撇清,“不是的,他不是。”真想说,那就是个问路的。小男生话还没完:“我看见了……”许绿筱一惊:“看见什么?”“他的车,很帅。”许绿筱有些头疼,不知是被风扇吹的,还是被熊孩子气的,她拿出手机看时间,才发现黑屏,再一看墙上挂钟……因为课时费不低,像她这种良心老师经常会超时大放送。但今天不同,还有人在等她。或许已经等不及先走了。她起身往出走的时候心里想,如果他还在等,必须得跟他好好谈谈了。实在不行,就短暂地交往一下,当然要约法三章,趁着某人现在好说话。经过这几次的接触,她也发现了他的一些特性,比如有些洁癖,比如懒,懒得走出他的“舒适区”……她只要“投其所好”,或许就可以像那个linda一样尽快“下线”。然后,她似乎听到一声女人尖叫,好像说什么出事了。待她推开门,一眼看到自家哥哥,穿着奇怪的衣服杵在过道上。再看他一脸吃惊、身体僵硬,两只手还定格在半空中,那里的水泥围墙,居然出现一米多宽的豁口。她预感到什么,冲到围墙边。那下面,散落着一堆砖石瓦砾,还有几个破裂的花盆,以及,一个扭曲躺着的人。一身蓝色运动装泛着幽幽的光。***许绿筱记得,校友聚会那次,丁宸被一群人围住敬酒时,一个师姐低声说,“这命可真不是一般的好。一般人是压不住这个宸字的,那可是‘帝王的屋檐’。”有人问“压不住”会怎样,师姐声音更低地说了句,“意外之灾,或者难治的病。”许绿筱不懂这些,但常听她那文艺中年老爸吐槽,现在的地产商都太浮夸,动辄给楼盘起个什么“帝景”“皇家”“御苑”,很多业主还就吃这一套,看来人人都有个帝王梦。所以这么个暴发气质浓重的名字,倒是挺适合他。那时的她,哪曾想过会跟这位好命的天选之子产生交集?更不会想到,这交集的走向会如此惨烈。含着金汤匙出生,顺风顺水了二十多年的人。在一个本该跟他毫无瓜葛的地方,低空坠落,造成重伤。许绿筱看到他的时候,他似乎在痛苦抽搐,等她冲下去时,他已经一动不动。脑袋下的地砖上,漾开一小滩血。一阵慌乱后,救护车和警车尖啸着先后赶到。她在仓促中叮嘱哥哥,“就说是我让你来的,尽管往我身上推,不会有事。”只是道德谴责而已。爸爸用最快时间找到律师,一番程序下来,律师带来的消息并不乐观。哥哥并没有听从她的叮嘱。而现有的证据:小区里的监控,对面楼邻居的证词,他的肢体语言,还被检测出酒精,都对他不利。丁家早已申明,放弃追究民事赔偿,只追究刑事责任。而且,要起诉的是“故意伤害”,而非“过失伤害”。这意味着量刑的本质区别。律师说,“目前看,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可能也要七八年。”七八年,如同一记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头。爸爸说:“那道围墙对应的人家,甚至整层楼的住户,还有物业,都该作为共同被告。”妈妈哭:“他们这是仗势欺人。”一直沉默的许绿筱问:“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律师斟酌了下说:“除非,对方愿意出具谅解书,但这岂不是自相矛盾?”但凡有一丝希望,还是要争取一下。这天一早,爸爸妈妈收拾妥当,带上价格不菲对方却未必看上眼的补品去了医院。不是第一次去探望赔罪,但一直吃闭门羹。这一次,东西原样拎回,倒是见到人了。见到丁宸的母亲,话说得也很明白——“这件事没有商量余地。你为你儿子,我也为我儿子,我们还不如你家,只有这么一个孩子。你求我们宽宏大量,我也想求时光倒流,求你儿子手下留情。”许爸爸转述了这番话后,就开始抽闷烟,似乎已经接受现实。许妈妈心有不甘道:“只说是重伤,又没出示鉴定,谁知真假,他们的隐私比我们儿子的命都重要……”许绿筱一言不发,看向墙上挂钟,带上钥匙出门买菜。住了多年的小区,很多住户都是老熟人,有两个在花坛边晒太阳的老太太,直言道:“丫头,你可把你哥害惨喽,你奶奶要是还在,还不得心疼死。”老人家到底还是善良,中年妇女的舌头更毒辣,只需几个眼神和只言片语,许绿筱就猜出自己的事在她们口中发展成几个版本。许绿筱做了简单饭菜,端到桌上,自己没胃口,去哥哥房间。朝北的卧室,典型的直男风格,墙上贴满球星海报,书柜里什么都有,就是没几本书。床脚横着两只电镀哑铃,被子随意堆成一团。这一切,昭示着主人离开时的匆忙。许绿筱盯着那对哑铃愣了片刻,想到丁宸那双比女人都要秀气的手……她叹口气,把床铺整理好,把一个装满烟头的可乐罐扔掉,然后坐到电脑桌边。哥哥对警方说,之所以会冲动,因看过校园网帖子,有关于妹妹的恶意传言。可是等她登录,帖子已经不见踪影。她仔细查找硬盘,并没有截图或保存网页。以哥哥粗枝大叶的性格,的确想不到这些。找累了,连日缺觉的人,伏在电脑桌上睡着,还做了个梦。梦里回到小时候,哥哥在家里练颠球,把爸爸心爱的青花瓷梅瓶踢碎了,吓得抓耳挠腮。她出主意,“就说我不小心碰的。”“那怎么行?”“怎么不行?”她拿出一张成绩单,一脸的小狡黠。结果两人低估了瓶子在爸爸心中的分量……眼见着妹妹也要挨巴掌,哥哥跳出来,大义凛然道,“一人做事一人当。”结果是,一个闯祸,一个撒谎,一起罚跪挨饿。不过哥哥还是偷了两块月饼,被世人嫌弃的五仁月饼,吃得渣渣都不剩,哥哥拍拍她的头,“以后别干傻事了啊。”“你也别干傻事了,我还有一招杀手锏没用呢。”“哭鼻子?”“嗯,男人最怕女人的眼泪了。”哥哥老气横秋地教训,“你才几岁,男人女人的,多难听,都被电视剧教坏了。再说了,我也舍不得看你哭啊。”许绿筱被饿醒,脸上凉凉的,用手抹了下,只摸到干涸的泪痕。剩下大半的饭菜还在餐桌上,尚有余温,她端起就吃。妈妈过来,坐到桌边,迟疑着开口:“你和那个丁宸,到什么程度了?”“外面说的很难听,说你被……不然你哥不会下重手。”许绿筱接过:“搞大肚子?没有的事。”最有想象力的剧作家都在民间,在街头巷尾。她不忘强调:“我哥没下重手,是意外。”“那别的事呢,有没有被占便宜?或者言语上的骚扰?”“他们说,打官司咱们没胜算,不如换个思路。”“咱们是弱势群体,可以利用舆论给他们施加压力,或者直接跟他们谈条件,这种有头有脸的人家,肯定也怕闹大。据说他在男女关系上比较随便,交过很多个女朋友。你也说他伤了头,也许……”许绿筱抬头,“妈,丁宸他也是受害者。”许绿筱冲个澡,换上衣服出门。走出单元门,立即有人迎上来,“许小姐,你好。”来人戴着棒球帽、黑框眼镜,自报家门,什么工作室,是一家自媒体。“……相信很多人愿意站你们这一边,只要你愿意说出实情。”她问:“什么实情?”“你被丁姓富二代纠缠骚扰。”对方递过来一张名片,“或者你愿意接受有酬采访,要知道现在这种形势下,也只有我们能帮你家伸张正义……”许绿筱接过,忽然笑了一下,“我是不是还能凭借这件事出名?”对方眼神闪烁,仿佛在判断她是否开玩笑,又或者是嗅到了机会。“实情就是……”她把名片一撕为二,扔在地上,“你找错人了。”然后越过名片,大步走开。那人似乎骂了句有病,许绿筱只觉得畅快。这一股子畅快劲儿,一直持续到许绿筱坐上公交车。作为始作俑者,这段时间她过得十分压抑,活该这位倒霉,撞在了枪口上。她本打算去医院,可是怕被人盯梢,一直坐到某一站,随着一群大爷大妈下去,在一个新开业的超市门口排了半天队,买了些特价菜拎回来……当晚,佳妮发来几张图片,“一个学妹存的截图,她是你的粉丝,还替你在帖子里骂过战,这是有人带节奏,故意黑你啊,太恶毒了。”是那个豪车帖,已经用彩笔圈出几个可疑id。许绿筱看完一遍,手微微发抖。佳妮问,“这个能不能作为证据?换做谁看到自己家人被黑都不会淡定。”许绿筱会咨询律师,但心里不抱希望。她们能得到的,丁家未必就不能。但人在悲愤之下,更需要有个出气筒,就像她对那个所谓记者做的。几日后,许绿筱还是“乔装打扮”,鸭舌帽,口罩,看不出年纪性别的军绿色短风衣,再遇到什么自媒体,干脆冒充同行……原来早有本地晨报晚报商报等找上门来,都被爸爸挡回去。他说这时候就别再节外生枝,也别把另一个孩子搭进去,别耍小聪明,也别做违背做人原则的事。就算输,咱也要输得起。读书人的风骨在这时候凸显出来,许绿筱觉得老爸气场两米八。丁宸住的是vip特需病房,整层楼需要刷卡进入。许绿筱等了又等,终于见到一个三十出头、打扮干练的女人。对方自我介绍是陈总的特助,她没反应过来,“陈总?”“就是丁宸的母亲。”特助女士态度很客气,对关键信息却是滴水不漏。“涉及隐私,不方便透露,你也别再来了,有什么情况,会通过律师和你们联络。”许绿筱没理由继续纠缠,只能诚恳地说:“请您转告丁宸,我真的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我很抱歉,我错了,希望承受这一切的是我。”“如果可以,我还是想当面跟他道歉。”回去路上,许绿筱在手机网页上,用丁宸的名字搜索。这几乎成了近日的例行公事。还是老样子,有几条关于受伤入院,语焉不详。还有些花边新闻,日期都比较早,她直接掠过。倒是有几条相关信息吸引了她的视线,丁家企业的,旗下一家公司最近要上市,另一家要参与政府项目公开招标,竞争很激烈,对手都是同行或跨界的大佬们。作为经管专业的学生,即便还没入行,也知道这背后的关系,比看到的要复杂得多。丁宸坠楼,可能引发蝴蝶效应。所以,他家仗势欺人,她家再倚弱卖弱,最后只能是让大众免费看戏,让别有用心的人渔翁得利。接下来的日子,继续等待与煎熬。继续接到莫名其妙的电话,有仍不死心的媒体,还有些问一次多少、包夜怎么算,许绿筱直接回“一个亿”,然后挂掉,屏蔽号码,最后干脆拦截陌生来电……这一晚刚迷糊入睡时,电话响,她接起后机械地重复道:“不管是采访还是什么,一次一个亿,只接受预付款,谢谢。”那边顿了下,“我是丁宸。”许绿筱一下睡意全无,又恨不得掐脸,证明自己不是在做梦。又觉得声音不太像他,再看来电显示,的确是“矮冬瓜”。对方问:“想要谅解书?”她还在震惊中,怔怔地“嗯”了一声。那边一声冷笑,这倒是像他,然后说了个时间地点,不等她领会就挂了。许绿筱重复了两遍,然后用手机搜索,是个声~色~场所。作者有话要说:2020.3.9会不会有点沉重?感觉一写剧情留言就稀薄了。无所适从.jpg多说几句,标签里放了个“甜文”,因为主要基调是甜的,但文案也提示有小虐怡情。所以有人问是不是小甜文?不知道怎么回,感觉是在问,是不是“典型”小甜文。冰淇淋是甜,甘蔗也是甜,后者有硬的皮粗粝的筋,咀嚼过后才是甜丝丝的味道。个人更喜欢这一种。这一篇的冲突,主要就是男女主之间的三观差异,傲慢与偏见。达西先生还是不够坏,或者说太完美,喜欢坏一点的男主,□□起来才有趣→_→另外,为了鞭策码字,申请了榜单,但近期大神云集开坑,可能榜单都轮不到,所以烦劳各位看文时顺手【收藏一下】吧。感谢.gif第7章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许绿筱最近每晚都做梦,每一个都是那么的一言难尽。比如,她走在校园里被人指指点点,因为头上戴了朵小白花……又比如,她被关进一只木笼,和一头猪一起,被丢进海里,猪叫刺耳欲聋……还有一次,她和几十个年轻女子,被赶羊一般送进一座破庙,剃光头,领了个木鱼……所以,听到丁宸声音的那一晚,许绿筱终于睡了个踏实觉。但是她也知道,即将迎来现实版的“噩梦”。这一晚,许绿筱来到本地知名夜店区,夜幕之下,霓虹闪烁。走进最高档奢华的一家,报上某人大名后,就有专人引路。一路上,音乐喧嚣,灯光晃眼,空气里弥漫着纸醉金迷,遇见的女孩无不妆容精致,打扮入时。只有她分外朴素,布鞋仔裤格子衫,嗯,又一次格格不入……目的地是个大包间,灯光幽暗,布局以黑红为主,华丽而诡异,让人想到吸血鬼剧里的情形。如果端坐正中的主角穿上西装,打个领结,会更像。不过主角向来不按套路走,今天穿得很嘻哈,黑色宽松套头卫衣,黑白拼接棒球帽,懒懒散散地靠向椅背,只不过是轮椅……身边坐着个穿黑色抹胸裙的女郎,淡漠的高级脸,长直发,大红唇,倒像是吸过血,从她身边这位身上。周围背景板一般的其他人,也都是成对出现,似乎都有过一面之缘。许绿筱收回视线,落在轮椅里的那双腿上,宽松的黑色休闲裤,白球鞋,看不出端倪。她也没忽略掉他的手,放在另一双骇人大长腿膝头。手的主人看过来,眼里没什么情绪,或者说,是一贯的漫不经心。许绿筱上前两步,平静开口:“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求您高抬贵手,不要迁怒旁人。”眼前人一派淡定,手指敲击着女伴的腿,也很平静地回:“那得看你的诚意了。”女伴娴熟地扬起手,打个响指。侍者拿来酒杯,倒了三杯红酒,一字排开。许绿筱端起一杯,一饮而尽,呛了下,用手背抹下嘴,继续第二杯,第三杯。她问:“还有吗?”又是三杯,白的。这一次辛辣入喉,一路烧到胃里,眼泪迸出来,她喝得急,眼前有点双影,那喝下的液体像一条不肯驯服的火龙,叫嚣着从胃里往上返,她忙用手捂住嘴。听见有人说,“伏特加也能这么喝,够猛的。”主角说:“行了,别急着把自己灌醉。”拍拍身边,“过来,坐这儿。”许绿筱看过去,他面前是个矮桌,右边是地毯,左边有一个位置,但已经有了人,然而他拍的似乎就是这个位置。那女人一脸不屑,“看什么看?想坐这,你也配?”只听他低声说:“就他妈你配?让开。”好一招“翻脸无情”,所有人都吃了一惊。那女人腾地站起,身高果然霸道,气势也很凌人,“姓丁的,你还真行!信不信我……”“我当然行。”他语气如常,“你动下手试试?”女人右手停留在半空,哼了声,想要甩手走人,但又拐向一边的空位,坐下时,叮地一声,娴熟地点燃了一支烟。这一通操作,看得许绿筱也是目瞪口呆。这算什么,杀鸡儆猴?她隐约觉得,眼前这人变了。不对,她还从来没有真正了解他。她看向丁宸,他也在看她,或者说一直在看她。她硬着头皮走过去,坐下,腿没人家长,手没地方放,索性像小学生一样乖乖坐着。“吃过了吗?”他看着她,温和地问。“……没。”如果他指的是晚饭。他指着一碟蛋糕,“特意给你点的。”三角形的蛋糕,上面一层亮红色脆皮,让人想起鹤顶红。就算是真的鹤顶红,她也得吃下去,刚要伸手,他长指轻轻一拨,碟子扣到地上。她愣住。“吃啊,别浪费。”明白了,她今天来就没打算要脸,半蹲下去捡,头皮一疼,被他扯住马尾,在手里绕一圈,单手按着她的头,“就这么吃。”不知是谁说了句,“丁少,何必呢?”“你给我闭嘴。”对方立即消声。许绿筱双膝着地,用手抓起蛋糕,送进嘴里。丁宸温柔地抚摸她头顶,问:“好吃吗?”许绿筱只觉头皮发麻,点头。“听不见。”“……好吃。”“一个月前那块,也是这个味道。”“……”“我再问你一遍,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意?”“没有。”许绿筱咬下唇,“没有不满意。”“即使是坐在轮椅上,也满意?”“是。”他声音里带了笑,“好,我会让你更满意。”这一句,引发了几声会意的笑。丁宸说完这番话,轻轻喘了口气,端起玻璃杯,连喝了几口水。他手松开了,许绿筱还没起来,两手都是奶油,膝盖上湿了两块,刚才喝酒时不慎洒的。就听他说:“你们继续,我先撤了。上楼。”最后一句是对她说的。她这才站起,扯了纸巾擦手和脸,顺便抹了下眼角,忽略身上的狼藉,尽量挺直脊背。刚才那女人这才开口:“丁宸,今天这笔账我可记住了。”轮椅上的人头也没回,只是摆了摆手。包间门口立着一个男人,一身黑西装,保镖模样,沉默地走在前面,进电梯,刷卡,按楼层。到了房间门口,再刷卡,男人留在门外。进去后,丁宸说:“去收拾一下,把衣服换了,一身酒气倒胃口。”许绿筱一眼看到开放式浴室,雪白的圆形浴缸,带着某种暗示,或者说明示。第二眼,是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流光溢彩的夜色。她先去洗漱,台面上瓶瓶罐罐,绽放着奢侈的光泽,让人无法不去联想,这地方是用来做什么的。行宫?且还是之一?她用冷水洗了脸,刷了牙,什么都没往脸上招呼。出来找到衣柜,里头挂了一溜裙装,都很清凉,带着吊牌,旁边还有男士衬衣……她的手伸向一条黑色吊带裙,半路转向。那个人此刻面向窗外。一身黑,连轮椅也是黑色的,让他看起来比外面的夜色更像夜色。许绿筱还是去了浴室,对着镜子一件件脱,希望能记住这一刻。来前洗过澡,头发还带着湿气,内衣是刚买的,黑色光面三点式,显得肤色更白。这一套小贵的内衣是送自己的生日礼物,现在和自己一起做了别人的礼物,好像也差不多。丁宸是从玻璃窗上看到她走过来,一道白色的影子。白衬衣大太多,衣摆宽松地荡在大腿上,赤足,头发散开,微微蓬松,比平时少了份俏皮,多了一丝女人味。也只是一丝,因为不自然,低着头,一路挽着袖子。倒像是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女孩。他清晰地感觉到腹腔里有一处撕扯地疼。那是在此前,他不曾有概念的器官,如今已经被几乎整个切除……他吩咐了一句:“把窗帘拉上。”许绿筱心里一突,还是照做。转过身时,听他问:“会唱生日歌?”她一直努力平静的脸上掠过一丝裂痕,点头。明白了,丁宸要的就是“时光倒流”,把生日那天她没做的事,挨个来一遍。“happy birthday to you……”她轻轻唱着世界上最简单的旋律,心里想的是,忍住,就当他是总统,就当她是风情万种的女明星。看到丁宸摘了棒球帽,随手放一边,露出剃得短短的头茬,左侧头顶贴一道纱布。她声音发颤,仍在继续。没有了遮挡,灯下看得分明,他瘦了很多,连嘴唇都没什么血色。难怪她会产生吸血鬼的联想。看到她这反应,丁宸嘴角勾起,说了句:“吻我。”许绿筱呆了一瞬,忘了唱歌。他眼里带了戏谑,“virgin?”她却再也说不出另一句。许绿筱走过来低下头,有些笨拙地吻他的脸,有点凉,比想象的光滑。她忽然想,浴室那些瓶瓶罐罐,或许是他给自己准备的。刚要离开,他带着气声说:“别停。”她的唇在他半边脸上游弋,撞着他的鼻梁,心里一横,印上他的唇,很软。他唇齿间有薄荷味,唤起了她的记忆,心里不由一酸。左大腿外侧一凉,她身体僵住,唇也僵持在他的唇上。他含住她的唇瓣,算是指引。她两手撑住轮椅扶手,承受的同时,没有章法地回应。他的手一直没移开,幸而也没往上,而是贴在她膝盖的后上方,轻轻摩挲,掌心从微凉变成微热,这同样让她难受,两条腿肌肉紧绷,试图并拢,可还是有一条thigh gap。感受到她的意图,那只手游弋到内侧,用力一掐,她立即石化。下一秒,她闷哼一声,嘴唇被狠狠咬了一下。她本能往后躲,对方却不肯放松,用力吸吮,血腥味弥漫开来。虽然没有深吻,但这样的交换口水、以及血液,她还是有点受不住,加上六杯酒的酒精在身体里,这会儿也开始蠢蠢欲动,后劲儿终于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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