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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小爱里》TXT全集下载_7(1 / 1)

病房隔音良好,安静得让她也犯困,收拾好床铺就躺下了。但是心里有事,睡得很浅。迷糊中听到咳嗽声,立即就醒了。似乎还有翻身的声音。许绿筱起床,悄悄走过去,站在门边。床上人呼吸有点重,频率也有点乱。不知该不该进去,有点怪怪的,也怕自己把持不住……这时丁宸忽然出声:“徐叔……”听起来声音不大对,许绿筱赶紧过去,“怎么了?”借着窗外月光,看见丁宸眉头紧锁。“疼……”她听得心一颤,“是腿疼吗?”“不是……”见他手捂着腹部,她正要再问,丁宸忽然睁开眼,像是愣了愣,“怎么是你?”“徐叔今晚有事,我替他。”他又开始咳嗽,想要起来,许绿筱伸手去帮忙,一不小心碰到他的额头,湿漉漉,吓了她一跳,伸手去开床头灯。被他按住手:“别开。”她立即僵住,他的手心很热,第一反应是,这是成年异性的体温。第二反应,这不太正常。“你发烧了?”这可不妙。她果断道:“我去叫护士。”丁宸手撑床坐起,“我想吐……”许绿筱拿来工具,丁宸探出上半身,却只是干呕。看着他头顶短发湿亮,都是汗,因为干呕的动作肩头耸动,头一次从这个角度看,他的肩背很宽,睡衣贴合在肌肤上,勾勒出肩背肌肉的线条。她反应过来,试探地碰了下他后背。触感温热,湿了一大片。许绿筱按了按钮叫人,等待的间隙里,六神无主,各种猜测。会不会是吃坏了肚子?晚上吃什么来着?不对,听阿姨说,丁宸好像几乎没吃,还吐槽了句“越来越难伺候了”。莫非是急性阑尾炎?阑尾在哪边来着?她拿毛巾给他擦额头的汗,他握住她手腕,很用力。他没出声,但呼吸的频率表明,他在极力克制。她也没出声,就让他这样握着,如果能让他好受一点。听到门外响起脚步声,丁宸低声说:“你回去吧。”医生护士赶来,开了灯,各种查看测量,丁宸这会儿意识有些模糊,任人摆布。许绿筱向他们介绍刚才的情况,以及症状。然后就被客气请出去。走到外间时,听见一句:“会不会是凶险性感染?脾切除的后遗症……”年轻女声,像是护士。低沉男声斥责了句:“检查结果出来前,别乱说。”许绿筱僵在原地,脾切除?所以丁宸刚才用手捂住的部位,是脾脏吗?许绿筱回到房间,阿姨也被惊醒了,盘腿坐着,不知从哪摸出一串佛珠,闭着眼,碎碎念。听说丁宸的母亲正在赶来路上,父亲人在外地。直到天亮时,才听到结果。只是着凉引起的感冒,因为免疫力低,伤口有些炎症,所以来势汹汹。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除了许绿筱。如果没听到那句话,她也以为只是单纯感冒。因为她也见过丁宸坐在窗口吹风。可自我科普了半宿的她,已经知道,免疫力低下,是因为脾的关系。还有,如果真的是“凶险性感染”,会有多危险。阿姨松了口气,把佛珠塞到枕头下,嘟囔了句:“真是个活祖宗。”歪倒在床,很快响起熟悉的鼾声。许绿筱太阳穴一跳一跳,也想睡一会儿,却做不到,她去用冷水洗了脸,换回自己的衣服,然后等着另一个结果。转眼到了中午,接到爸爸的电话。“过失伤人,三年。”“没想到会这么快,以为得等个把月才下判决书。看来丁家不愿再耗下去了,也好,长痛不如短痛。”最后,不忘叮嘱她,别有心理负担,好好工作,照顾好自己。一夜未睡,许绿筱整个人有些麻木。包括神经和情绪。挂了电话,只有深深无力感。想蹲下去,但是医院过道,人来人往,她还是生生撑住了。两个原本毫无交集且正处于大好年华的人,一个身陷囹圄,一个身体残缺。她还是真是罪孽深重。她隔着玻璃窗望下去,这个高度,足够一了百了。随即被这想法吓到,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她对自己说,这个念头不能有。许绿筱捂脸调整了一下表情,回去时,阿姨已经起了,去厨房忙碌。她拉开抽屉,拿出丁宸的那盒烟。抽出一根,送到嘴里,感受到淡淡烟草味,这才想起没打火机,而且也不能在这里抽。她下楼去便利店买了一只,一元钱的打火机,如果烟有情绪,会不会觉得受了侮辱?她在花园常坐的石凳上,抽了一支烟。开始有点呛,慢慢就找到感觉。一吸一吐间,极度压抑的情绪似乎也得到了排解,哪怕只是暂时的,也很有用。人生再长,也是由一个个时刻构成,这中间有若干个关键时刻,无论用什么方法挺过去就行。以前经常看到某某企业员工因不堪加班,纵身一跃,因为很多师哥师姐被招过去,所以大家都很关注。许绿筱觉得,他们就是没能挺过那些关键时刻。人在夜晚,生理上最脆弱,容易陷入混乱和绝望,放大悲观感受,撑到黎明就好了。像她这样,走出来,看看花草树木,各种小虫子,一切都有序而充满生机,心情就会好很多。作为高级动物,再怎么说都比它们更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吧。她想起什么,又打给爸爸。“他们出示伤情鉴定了吗?”“脑部外伤,胫骨骨折,做了内固定手术。所以你妈还有点不甘心,想要上诉,被我劝住了。”爸爸最后强调,“到此为止了。”听起来也像在说服他自己。毕竟没有哪个父亲能轻易接受自己的孩子被判刑,从此背负一个人生污点。许绿筱收起手机,揣好烟,转身时,吓了一跳。丁宸的母亲,正在她身后站着,不知来了多久。她头发盘在脑后,穿藏蓝色裙装,挎一只鳄鱼皮包,正若有所思看过来。看来丁宸是随了他母亲。这位年轻时也应该是个美人,当然现在也不差,身材保持得更好,敢穿收腰款系皮带的裙子,至于那种端庄里透着骄矜的气质,就更是加分。当然,也很有压迫感。“许绿筱,谈谈吧。”几分钟后,医院附近咖啡厅,环境优雅,没有闲杂人等。许绿筱挺直脊背,视线低垂,心想如果是恶语相向,那就不卑不亢,如果甩来一张支票,那一定要满脸羞愤,然后小心收好。结果人家却问了一句哲学或者是玄学话题。“你信命吗?”“……”“我以前也不太信,我和丁宸他父亲,就是靠着不信邪的劲头,才一路走到今天。但是老人家都信,丁宸的奶奶给他求过一枚观音像,他一直戴着,直到几个月前在游艇派对上弄丢了,找都没法找。”“再后来,他就遇到了你。”“他这二十年来都没受过什么伤,无论是开赛车还是其他极限运动。”“你喜欢丁宸吗?”许绿筱一直默默听着,好不容易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摆脱负罪感,又要被拖回去了,她是红颜祸水,少爷的克星,lucky dog的终结者。听到这句,她抬眼。只一个眼神,对方已知晓答案,满意地点下头。“无论喜欢与否,都一样。我了解自己的儿子,他对你只是不甘心,而且喜欢跟我们唱反调。我上次让你别再出现,他就把你安排到身边。”“你现在正处于一个关键时期,也该为自己着想,在他这里,无论你想得到什么,都不会有结果。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许绿筱笑了下,“我明白,我马上就走。”她想说,其实不用说这么多,只要把丁宸手里那份合约毁了就成。可是她不确定这件事丁宸父母是否知情。弄不好倒成了她违反保密条款。她还想说,他需要接受心理疏导。但是算了吧,不要让人误会她有什么非分之想。***丁宸睡了一觉又一觉,再次醒来,感觉好多了。门被推开,他抬眼望过去。是母亲。穿着香奈儿,用戴着百达翡丽的手捧来一杯水,有一丝微妙的违和感,但妆容向来一丝不苟的人,鬓角有些乱,脸上难掩疲惫。他知道,母亲一直守在这里。丁母问:“饿不饿?”他微微摇头。“喝点水吧,嘴唇都发干了。”他撑起来,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丁母伸手,碰了碰儿子的头,那道疤痕变浅了些,从小到大没受过苦,这次从头伤到脚。她平静地说:“当庭宣判,过失伤人,三年。”丁宸没什么反应,只是低喃一句,“这么快。”“这件事终于结束了。”丁宸躺回去,隔了会儿才说:“你们是故意的。”“什么?”“当庭宣判。”“当庭还是以后,又有什么区别。早点结束,彼此都早点解脱。”母亲说了两次“结束”,虽没加重语气,他也听出在刻意强调。他不再开口,还闭上眼。拒绝交流的态度让母亲不满。“知道你爸为什么一次没来过吗?”“因为生气,以前再怎么胡闹都没关系,这次拿身体开玩笑,伤了父母的心。”“这是意外。”“本可以避免的意外。”丁母难掩讽刺,“你能跑去那种地方才是意外。”她顿了下,“不管怎么说,你爸还是爱你的,差点就连夜飞回来,你别多埋怨他。”“我知道,他不爱我还能爱谁。”丁母轻叹,“就因为是独生子,才一点危机感都没有,始终长不大。”丁宸回了句,“说得好像你们有时间再生一两个似的。”丁母不悦,“宸宸。”丁宸翻了个身,“我要睡觉了。”母亲离开后,丁宸坐起来。现在最不缺的就是觉。他下了床,身上还是发虚,腿一踩地也隐隐作痛,于是老实用了轮椅代步。外间很安静,落满阳光。他来到鱼缸前。鱼缸里一片岁月静好的景象。只有两条在外面,king,还有个不配有名字的,悠然地游着。他伸手敲了敲,把另外两条大概躲在海葵里午睡的喊了出来。他想起几天前,因为不舒服没去做康复。许绿筱过来给鱼喂食,以为他不在,于是放心地跟小鱼对话。嘀嘀咕咕,说了好多。“一二三四,都到齐了,开饭!”“你们两个傻傻分不清楚的,也有权利拥有自己的名字,嗯,就叫‘奔儿波霸’和‘灞波儿奔’吧。”“小许,来多吃点,长得壮壮的,你就是这里的大王。”“喂,山大王你别来抢,你该减肥了。”“……”“……小许,你要快点变强大。”丁宸回过神,哼一声,“长得壮壮的,过年宰了吃。”作者有话要说:2020.3.20丁丁:没错,我就是那种缺乏关爱,穷得只剩下钱了的人。快来爱我!第16章许绿筱离开医院后,日程排得满满。先回学校,行李虽然不多,但也不方便带回家,而且买了几本大厚书,又是护理又是心理,更不好让家人看见。宿舍楼下,几只奶牛猫满地跑,阿姨还在晒太阳。寝室变化很大。窗帘拉开,日光倾泻,空气微湿,充满着植物的味道。那两盆植物,长势不止是喜人,简直是疯魔,文竹快要窜到窗顶,绿萝开枝散叶,从窗台蔓延开来。不得不说,还挺好看的。以前是古墓,现在是花房。小易和冰冰的书桌上,摆满了厚书,数三数四政治英语。佳妮的桌子变成梳妆台,她本来就是寝室的时尚担当,经常给三个小土鳖言传身教,如今光口红就排了一溜,桌下是鞋的世界,细高跟,尖鞋头,大有职场女魔头之势。许绿筱的桌子上,干干净净,摆了一小盆绿萝,是从母体上分离出来的,给这个略显寂静的角落增添了一抹生机,这应该是冰冰小天使的手笔了。室友们的用心,让她很感动。仿佛回到了家,比真正的家还让人放松。隔日,许绿筱回了一趟家。经过巨变后,父母也努力调整心态,如今已经能心平气和地聊起这件事。妈妈说她瘦了,做了不少菜,还包了她爱吃的蟹肉虾仁馅儿饺子。许绿筱想起上一次哥哥送饺子到学校,眼睛一酸,赶紧低头猛吃竖起大拇指。饭后妈妈又下厨,准备辣酱牛肉酱之类让她带回去,煮面条吃。许绿筱忽然意识到,妈妈其实是借着忙碌来调整情绪,跟她一样。她在家里住一晚,次日坐了两个多小时的汽车,去了郊区的监狱。看到剃了头、换上统一服装的哥哥,许绿筱克制了许久的情绪瞬间决堤,泪流满面。许修君也红了眼眶,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哥,对不起。”“是哥对不起你。”她右手握拳,小指曲起,贴在玻璃上,“我们都要好好的,以后一定会更好。”许修君会意,照样把手放上去,像小时候“拉钩钩”一样。回程车上,许绿筱放纵了一下,尽情哭了一次。想起昨晚聊天,妈妈说,打官司期间算过一卦,说你哥命里有牢狱之灾,爸爸平时不信这个,但也说,也许命里就有这一劫。最近很多人都在谈命运。有人用来做攻心的武器,有人用来安抚自己。也许艰难时期只有这样,才能继续走下去。但是她不信。或者说,她接受现实,但不是消极承受。她暗下决心,哥哥这三年,她一定要帮他补回来,她要付出双倍的努力。再次回校后,许绿筱打开电脑,看学校网站最新发布的实习信息,是否还有机会,看别人分享的实习经历,默默取经。又收到肖一旻的信息,问她家里情况,她简单说了,他安慰几句后,问她的实习进展,得知尚未开始,建议找院里老师帮忙,因为很多老师就在外面企业兼职。许绿筱想到那次院长留下的话,有些心动。同时也感慨,肖师兄果然理性,很少说废话,遇到问题解决问题,永远那么快狠准。以前在学生会一起打杂时,她就学到很多,但有时也觉得他有点过于“目标导向”。他则是笑着说,她是女生,可以感性一点,但男人要适应丛林法则,目标明确,精准执行,才能快速变强大,保护在乎的人。这话,当时听来,的确会让人想入非非。当然,如今也一样。听他不止一次谈及眼下工作对未来的意义,那个未来,似乎已把她算在内。有一点甜蜜,更多的却是惆怅。他不点明,她也不说破,虽然暧昧不对,就当是特殊时期对自己的小小纵容吧。除此之外,还有些小插曲。微信上,“茜茜公主”要加好友,备注“小丑鱼”,应该是在水族店留联系方式惹的祸,果然没有白来的折扣。许绿筱就当没看见。还有一件怪事,从她回校的第二天中午,就有送餐小哥上门,送一份丰盛大餐。还是匿名。还一日三餐,风雨无阻。这手法,嗯,有点像某人。虽然有点纠结,但食物是无辜的,许绿筱还是吃了。这一天,正等着免费午餐送上门,接到丁宸的电话。许绿筱莫名心跳了一下,然后果断不理。接着是短信提示。她迟疑了下点开。“小丑鱼几天喂一次?”纳尼?几天一次?难道不是一天几次吗?它们还是宝宝啊。成年的一天一次,宝宝要少食多餐!许绿筱一边担心,一边克制,终究还是没理会。下一条,“好像少了一条,会不会是被吃了?”“……”“你猜被吃掉的是哪一个?”许绿筱气结,正要编辑回信,又打来电话,一不留神就按了接听。“给你半小时,马上回来,喂鱼。”“……”“说话。”“……半小时不够。”“那就四十分钟。”“也不够,我在学校。”“一小时,不能再多了,你的鱼等不了。”“……”许绿筱以为他会像以往那样立即挂断,结果却没有,过了好一会儿,还是通话状态。她愣了愣,“喂”了一声。“嗯?”拖长音,有点懒。让人猜想他是不是靠坐在床头,百无聊赖的样子。“你怎么还不挂电话?”“……我在监督你,你怎么一点动静没有,还没开始行动?”“神经病。”许绿筱按了结束键。她要去洗脸,还要上厕所,要听直播吗?接着又是一条信息:打车,车费报销。许绿筱彻底呆住。这人,还是丁宸吗?许绿筱出门就看到22路车,不坐的话有种特亏的感觉,硬生生止住脚步,看着满是空位的车子轻盈地从眼前驶过。好在出租车也多,下一秒,一辆空车善解人意地停在眼前。她报了个地址。因为中间绕了个路,到医院时还是迟到了。虽然知道丁宸这样叫她过去,应该是没别人在。但她还是有点“心虚”,下意识先探了个脑袋,刺探军情。丁宸坐在外间沙发上,手脚摊开,果然是百无聊赖的样子。他一抬头,把她逮个正着,不由皱眉:“怎么鬼鬼祟祟的。”许绿筱笑了下,走进去。丁宸看表,“迟到了二十分钟。”许绿筱把藏在身后的右手伸过去,“因为买了这个。”一束用牛皮纸包裹的花,蓝色花瓣、花朵小小、细细密密如繁星。丁宸愣了愣。略带嫌弃地问:“满天星,因为这个最便宜吗?”许绿筱好脾气道:“也不是,干花便宜,鲜花也挺贵的。”丁宸无语,“你还想送我干花?”“不行吗?”“你说呢。”我说当然行。下次送你一包。许绿筱不跟他多说,直接去找花瓶,在这里呆久了对一切都了如指掌。找来一个透明瓶,加了水,把花放进去。疏散一下花枝,阳光下,清新而美好。“因为它最像野花,生命力很顽强的那种。”她声音不大,丁宸还是听到,心里说,像你吗?许绿筱又去看鱼缸,还好,四条都在。大的还是大,小的还是小,另外两条中不溜,她还是分不清。刚喂完鱼,响起敲门声。沙发上那位,稳如大爷,许绿筱很自觉地跑去开门。阿姨端着餐盘,愣了一下,倒是没说什么,直接交给许绿筱。一碗大补汤,几个小菜,荤素搭配,营养均衡。放到餐桌上,大爷却没过来,而是问:“你吃午饭了吗?”“还没。”“吃吧。”“啊?这是给你的。”“天天吃这些,闻了就想吐。”见他皱眉不掩饰厌恶,许绿筱心头被刺了一小下。想起那一晚,他干呕的样子,还有满后背的汗。要知道,他曾经在大太阳下,开着敞篷,穿着长袖,都还一身清爽。她心思转了转,坐下,“那我真吃了,你别后悔啊。”丁宸无声笑了下。她把汤盛到小碗里,尝了一口,还行,不腻。“真的挺好吃的,要不要尝尝?”她面带笑容,极力诱惑。某人却不买账,“好吃就都吃了吧。”隔了会儿,丁宸出声:“许小绿?”“嗯?”“如果不考虑价钱和其他条件,你最想吃什么?”许绿筱抬头,“不考虑价钱?你买单吗?”“嗯。”“澳洲大龙虾。”“神户牛肉。”“……”她转了转眼睛,听到一声从鼻子发出的笑,或者是哼。丁宸不客气地指出:“你这想象力还真是……”许绿筱也哼了一声,“螺蛳粉。”对面人露出嫌弃表情。“臭豆腐。”嫌弃突破天际:“这种不算,想吃我也不请。”许绿筱忍住笑,想了想说:“三鲜馅馄饨,炸酱面。”她想象力的确很贫瘠,想来想去,还是想念家的味道,妈妈的手艺。余光见对面人似乎动了动。许绿筱的心念也动了动,问:“你是不知道吃什么好?”丁宸被猜中心事,倒是大方承认:“嗯。”许绿筱想起阿姨发牢骚,就是惯的,饿个几天吃窝窝头都香。“那你饿吗?”“饿。”他老老实实承认,让人彻底没脾气,怪心疼的。原来急吼吼叫她回来,不是喂鱼,是喂人。许绿筱放下勺子,托腮想了想,“其实像你这种什么都吃过的人,光是听我报菜名,也未必会有食欲。”她掏出手机,在屏幕上划几下,“你看过《人间草木》吗?”“没。”“那就好。”许绿筱又笑下,“我给你读一段文章,听了就不饿了。”丁宸也想翻白眼。顺势倒在沙发上,腿也放上去,右腿放平,左腿曲起。彻底放松的姿态。许绿筱又是一怔,对自己说,他只是饿虚脱了,懒得顾及形象了。她低头开始读:“玉渊潭洋槐花盛开,像下了一场大雪,白得耀眼……一个女人在案板上切青蒜。锅开了,她往锅里下了一把干切面。不大会儿,面熟了,她把面捞在碗里,加了佐料、撒上青蒜,在一个碗里舀了半勺豆瓣。一人一碗。”“蜜蜂忙着采蜜,进进出出,飞满一天。”她停下,轻声问:“想吃吗?”丁宸感觉到口腔里分泌出唾液,低声回:“想。”她起身,“我给你做吧。”他愣了愣,诧异地抬眼,“你会做饭?”“嗯,十岁之前就会了。”正是阳光炽烈时分,从丁宸角度看过去,餐桌边的人正好被阳光笼罩,看不清表情。他回想刚才一句,“白得耀眼。”许绿筱经过沙发,想起问:“你有忌口的吗?”丁宸闭着眼回:“没有。”厨房里有个双开门大冰箱,食材齐全,至少她需要的青蒜和豆瓣,面条是机器压的,但是口感不错,许绿筱知道,因为这是她买的。她喜欢吃面条。这个小把戏,还是以前在寝室时她的恶作剧,大晚上读几段,听见四周传来口水吞咽声,包括她自己。作者有话要说:2020.3.21猜猜,外卖是谁送的?哈哈哈哈。第17章汪曾祺写吃,那是一绝,哪怕是最寻常的萝卜青菜,在他笔下也能变得活色生香,让看书的人口舌生津。从这一点来看,丁宸倒也还是个正常人。许绿筱胡乱想着,手下娴熟操作,不多时一碗素面端上桌。大少爷还是懒洋洋躺着,只是鼻子动了动。许绿筱过来叫人,就见他闭着眼,伸出手。“……”“饿得起不来。”这是在耍赖,还是撒娇?许绿筱有些无语,又有些无奈,好人做到底,还是搭了把手。丁宸是真没客气,半点不配合,许绿筱竭尽全力才把他从沙发上薅起来,幸好刚喝过大补汤。再次感慨,男人和女人在体重和力道上有着本质的区别。总感觉他坐起来时,嘴角提了一下。“你故意的?”“不是。”面条并不多,中号碗都没填满。许绿筱故意的,怕他饿久了吃太多不好消化,也怕万一他不吃几口显得她尴尬。丁宸倒是没注意量的多少,而是先看卖相,看得出火候还行,面条软硬适度,撒了一层青蒜,绿白配,很清爽。他拿过筷子,挑起两根,瞅了眼,送进嘴里。他吃相很优雅,或者叫得体。其实他生日那次,许绿筱就注意到了。虽然那会儿对他成见颇深,但也不得不承认,有些习惯的确是跟家庭或者说出身有关。她班上的男生,大多数是稀里呼噜,风卷残云。她哥就更别说,别忘了鲁智深是他偶像。连肖一旻这种比较讲究的,吃东西时也是豪放派。许绿筱多少有些紧张。倒不是在意他喜欢与否,而是这位见多识广,嘴巴挑剔,如果能让他觉得不错,那她是真的不错了。老盯着人吃东西也不太好,她跑去给他倒了杯水,放在手边。又去逗弄了一会小丑鱼。再回头一看,吃光了,碗底干净。第一反应,耶!从此又多了一个身份,许小厨。第二反应,这不会只是修养使然吧?丁宸不知道她这蜿蜒曲折的心理活动,用纸巾抹嘴角,喝了口水,然后说:“谢谢。”许绿筱忙谦虚道:“投桃报李,也谢谢你的外卖。”丁宸的动作顿了下,“外卖?”“这几天的早中晚饭,不是你送的吗?”丁宸喝口水,“你喜欢吗?”许绿筱诚实点头,“就是一碗面和这么多顿大餐比起来,有点微不足道。”价格就不用说了,难得的是每天都换花样,不仅国内几大菜系轮番来,还有韩餐日料。就听丁宸说:“跟用心比起来,再多钱都不值一提。”矮油,这话说得,真是让人喜欢听呢。头一次发现,原来毒舌少爷也会甜言蜜语。许绿筱一激动,问出关键,“你还没说好不好吃。”他顿了下,说:“有一种不一样的味道。”这话其实有点歧义,但许绿筱没多想,而是问:“你要不要休息一下?”丁宸摇头。“去晒太阳?今天阳光不错哦。”见他似乎不为所动,她用激将法:“少爷,你有多久没下楼了?不觉得现在有点大家闺秀的意思了吗?”丁宸看她一眼,起身:“我换身衣服。”他去刷了牙,换了套舒适的休闲装,看惯了他穿病号服或家居服,以及坐姿和躺姿,冷不丁人从里间“走”出来,身材颀长,玉树临风。呃,有点被帅到了。然而,玉树临风的人自觉走向轮椅,坐上去。“少爷,您不是能走了吗?”“这样舒服,想走的时候再走。”“……”许绿筱也只能“自觉”地去推轮椅。临出门前,她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事物,拆开独立包装,“把这个戴上。”丁宸接过,是个口罩。再一看,浅蓝色底子上印着一个个大嘴猴。他嫌弃得差点扔了,“不需要。”口罩是许绿筱路上买的,也不是她想让少爷卖萌,而是花店旁边的药店只剩这一种了。她早就发现丁宸不愿出门,肯定又是骄傲作祟,不愿让人看见自己坐轮椅或走路不利索的样子,虽然在楼上也能晒太阳,但那是两码事,下面空气好,多接触人群也有好处。她解释:“外面有其他病人,有各种病菌。”丁宸却道:“要么再去买新的,要么你帮我戴。”“……”许绿筱半蹲下,帮他戴上,碰到他耳朵时还好,她用手捏了下鼻梁条,虽然知道他鼻梁挺高,但是像这样碰触,还是有一丝异样掠过心头。离得近,看清他的睫毛,又长又密。以及睫毛下的眼,黑白分明,很清澈。睫毛一闪,他忽然抬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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