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如何,他帮了她一个大忙。许绿筱回复:“谢谢你,说的那句话。”隔壁房间,丁宸看着这一行字,回忆了一下是哪句话。哦。很多个二十万吗?他只是不希望两人的关系染上钱的味道。这跟他送东西是两码事。他也不想看到,骄傲的她为一点钱烦恼甚至卑微的样子。堵得慌。他更不想听具体内容,到底是什么朋友。为什么不帮忙,她会内疚。大概能猜得出。她的人事关系太简单。但也有例外,比如这个肖一旻。***许绿筱次日就把钱转过去,丹丹却执意要来送借条。亲姐妹也得明算账。许绿筱想了下,就把地点定在商业街附近的一家面馆。丹丹抹着眼泪说,一定会还的。她长得不错,很能激起保护欲那种,高中毕业来亲戚家的美发店打工,哥哥去剪头,渐渐熟悉起来,有天他路过见她被混混调戏,他抡起拳头把人打跑,就此结缘。所以说,哥哥这种性格,能英雄救美,也能“过失伤人”。不管怎么样,这两人感情很好,拆都拆不散。许绿筱也早就认定了这个嫂子。如果是出于个人幸福考虑,无可厚非,如果只是因为钱,那天那男的也太矬了点。收好欠条,丹丹迟疑着开了口:“我那天看见你身边有个男的。”许绿筱心里咯噔一下。“是你男朋友吗?”她正寻思要不要点头糊弄过去,就听丹丹说:“我认识他。”“你们怎么会在一起呢?”“他身体已经恢复好了吗?”“不是说腿……他只受了一点轻伤,就要让修君坐三年牢?”这一句句,简直是灵魂拷问。丹丹泪光盈动,无声控诉。许绿筱垂下视线,暗暗心惊。如果没见过那晚上丁宸的发病,没听见那句话,她也会如此不平。哪怕见过听过,以她的立场,也应该向着自己家人……她默默调整了下心思,然后说:“丹丹姐,你相信我吗?”丹丹用力点头,眼神真诚。“那个人的确是丁宸。”“有些事暂时不方便讲出来。他的伤也不是表面看起来这样简单……”“总之,如果你信我,就请帮我保密,不要让我家里知道。”***心理学上说,所有负面情绪中,内疚是杀伤力最大的。许绿筱以为,三十万能换来释然。那样或许也值得。毕竟她以后也是“能拥有很多个二十万”的人。似乎也应该跟少爷学一学有钱人的心胸格局和思考方式了。可是回医院路上,她知道,又有一层新的内疚悄然升起。不过回去时,许绿筱已经调整好心情,或者说表情。若无其事地去丁宸房间——喂鱼。王姨笑嘻嘻捧一箱子走出来,擦肩而过时,瞥见有一盒“野山参”。原来丁宸在收拾东西,当然不是亲自动手。地上摆了几个大纸箱,都是别人探病时送的礼物,很多都还没拆封。许绿筱专心喂鱼,皱眉,“小许”怎么还是这么小?看来逆袭是难了。丁宸走过来,把一盒东西放她眼前,“给你的。”“什么?”巧克力,还比利时的?“别一次吃太多,长肉。”“……”“箱子里还有,可以拿去送你的朋友们。”“谢谢少爷赏赐。”丁宸哼一声,却没走开,侧身靠墙,随手敲一下鱼缸,小丑鱼们一哄而散。像个恶劣的小男孩。两人离得不远不近,虽然也不是头一次独处,却有着不太寻常的气氛。而且,许绿筱能闻见他身上的沐浴露气息。她知道他习惯早晚各洗一次澡。他穿件白色短袖t,有些修身,呼吸时腹部微微起伏,应该不是小肚子。t恤下摆露出运动裤腰的系带,光脚穿着拖鞋。明明很居家的打扮,也还算严实,却有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性~感。另外,这人的脚丫子居然都比一般人秀气,没天理。许绿筱一边腹诽,一边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病?手控也算情有可原,这算什么,恋足癖?她随口问:“你要出院了吗?”丁宸含糊嗯了一声。还不走。许绿筱只好拿出杀手锏:“少爷,你确定要把这只最大的叫king吗?而不是叫queen?”丁宸一脸疑惑看过来。“一个小丑鱼群体里,个头最大的是雌性,其他的都是雄性。”丁宸问:“小许也是男的?”“呃,也是。”“那就无所谓了。”“……可是,只有第二大的雄性,才有交~配权,另外两个是没有的。”丁宸饶有兴致看着她,“你又想说什么?海底总动员之豌豆少爷?”“……”脑洞怎么比她还大?她只是想嘲弄一下他的常识而已。丁宸忍笑说:“还是想和我讨论交~配问题?”“……”许绿筱败下阵来,“我走了。”走两步回来,拿起巧克力盒子。丁宸问:“想不想去看真正自由的小丑鱼?”许绿筱回头,他又问了另外问题:“你的证件都带在身边吗?”接下来,少爷又展现了雷厉风行(莫名其妙)的一面。他虽然并没有表现出“不高兴”,许绿筱却变成了“没头脑”。稀里糊涂,被他拖下楼,塞进一辆车,哪怕司机是小路,也没给她多一点安全感。许绿筱抓紧自己的小挎包,莫名发慌:“去哪?”丁宸靠着座椅,慢条斯理地回:“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私奔。”“……”一路风驰电掣,转眼到了机场。过安检,进候机楼。然后登上了一架小飞机。看到机舱内布局,各种低调奢华,再看大少爷如在自家客厅的懒散坐姿,许绿筱明白了,omg,她这是坐上了传说中的私人飞机。首先表达一下对少爷、或者老爷惊人财富的顶礼膜拜。其次,她必须得自拍一张留作纪念。然后,许绿筱悲催发现,手机忘带了。作者有话要说:当了一把刘日万。必须拍照留念。丁十八岁先生,你吻的可是个“十五岁”少女,未成年哎,把你那些暗搓搓小想法收起来好吗?丁十八:不管,早晚都是我的。第22章飞机起飞,平稳航行。丁宸戴了眼罩,开启睡眠模式。许绿筱接受了空姐的服务,喝了杯鲜榨果汁,用了下洗手间,琢磨了一会儿少爷又抽什么风?担心了片刻手机没带会不会错过什么重要信息。然后就是看着舷窗外的云层翻滚,陷入沉思。回想起以前和家人、朋友的出游经历,都会考虑最经济的出行方式,精打细算,合情合理。意义在旅行本身,享受的也都是负担得起的快乐。许绿筱回头看了眼安睡中的某人,看了眼他的右腿,还好过安检时没发出响声。有些事想也没用,索性不想,她也躺到在长沙发上。空姐捧来毯子,她接过,拉到头顶,也许是累了,也许因为缺氧,很快睡着了。不知睡了多久,被人叫醒,对上丁宸的脸。他正弯腰看她,眼神清明,还带了一丝顽童般的狡黠,一副睡饱了就要开始作妖的节奏。果然她刚爬起来,就听他说:“你流口水了。”她立即去抹,看到他嘴角的笑。丁宸不等她发作,指了下窗外。许绿筱转过身去看,不由发出赞叹声,无数个大大小小的岛屿,如星星般点缀在碧蓝色海面,阳光下,海水波光粼粼,岛屿覆满绿色,生机盎然……再次遗憾没带手机。当然手机也无法拍下这种美。不如用眼睛、用心记住。丁宸坐她旁边,问:“许小绿,潜过水吗?”她扭头给他一个白眼:“不要问这种何不食肉糜的问题。”此行目的地,菲律宾的一个不知名小岛。不知名,是对许绿筱而言。少爷显然来过,各种轻车熟路。听说可以学潜水,许绿筱第一反应是好奇和兴奋。看得出,丁宸也很向往,毕竟在医院宅了几个月的人。然而她很快就想到一个问题,他的身体情况能允许吗?看得出这次出行是有“预谋”的。两个大行李箱,一蓝一绿。许绿筱很好奇绿色那只都有什么内容。酒店自然是当地最好的,超大的观景房,一看那张kgsize大床,许绿筱自告奋勇,要睡外间沙发,丁宸只说了句随便。许绿筱打开行李箱,一眼看到最上层的几套泳衣。丁宸晃过来说,“不好意思,擅自帮你选了。”“……”“因为你的品味实在是。”许绿筱很想反驳,然而看了款式后,又无从反驳。当天,丁宸就带许绿筱去潜水学校报名。她要考一个初级证,理论上四天就能拿下,下潜最大深度十八米。她问丁宸能下潜到多少米?他平平淡淡地答:“反正比你深很多。”她问:“我能看到小丑鱼吗?”教练说:“这个要看缘分……”丁宸笑:“等你下水,小丑鱼会自动上来觐见。因为你身上有同类的味道。”定好了明天正式上课,可丁宸已经按捺不住,要下水体验一下。乘船出海,换上潜水服,背上氧气瓶,全副武装的他,又帅出一个新高度。后仰入水的动作,干净利落,看得许绿筱羡慕不已。她也换上了潜水服,但只是“体验”一下而已,实际上还有点晕船的说。羡慕之外,她心里还有一层隐忧,一直紧张地注视着水面。旁边的教练跟丁宸是旧识,宽慰道:“他很厉害,不用担心。”许绿筱盘旋在舌尖上的话,还是咽了回去。她早该想到,以丁宸的傲娇属性和任性程度,根本就不会说出做过手术的事实。直到他浮出水面,她的心才落回实处。教练大声说:“再不出来,你小女朋友都要吓哭了。”许绿筱囧,要不要这么多嘴啊。丁宸却不急着上来,扶着船舷,看着她,像是等待夸奖的小孩子。她吹了句彩虹屁:“少爷,你真帅,像一条美人鱼。”他伸出一只手,有些气喘:“帮个忙,美人鱼有点累了。”许绿筱看了眼五大三粗的教练,后者却袖手旁观,她只好伸出自己的小援手。却不想丁宸猛然用力,把她从船上扯了下去。许绿筱落水,一阵瞎扑腾,最后只能抓住救命稻草——姓丁的稻草。因为性命攸关,她想不到许多,恨不得生出八只爪子死死抱住他。隔着潜水镜都能看出丁宸的无语:“你不会游泳?”“……你这是偷袭。”“那还是不太会。”教练看够了戏,这才笑嘻嘻伸出手,许绿筱恨恨地抓住他的手,丁宸在水里托举助力,她手脚并用,颇为狼狈地上了船。怎么感觉,好像屁股被掐了一下。她狐疑地回头,随后上来的某人正摘下氧气设备,一脸正经,丝毫没有登徒子迹象。果然,落后就要挨打。技术差就要被吃豆腐。许绿筱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学,四天拿下ow。许绿筱趁着丁宸不在,找教练旁敲侧击,“我有个朋友,做过腹腔手术,想知道能来潜水吗?”教练问,手术几个月了,她如实回答。教练皱眉,“最好还是不要冒险,水下压强大,不是闹着玩的。”于是许绿筱跟少爷提议,“能不能等我学会了再一起下水?我们一起去寻找ne。”丁宸点头。哎?脾气好得有点可疑。许绿筱学得很用心,丁宸有时去游泳,日光浴,随便逛逛,但更多时候还是过来“围观教学”,用他话说,他现在是她的监护人。两个成手教一个萌新,她的进步更是飞快。当然,也很累。不过一想到接下来的环节,她就立马满血复活。没错,这里不仅有阳光沙滩,种类繁多的海洋生物,还有特色美食。菲式烧烤,烤鱼烤虾烤乳猪,琳琅满目的海鲜饭,大快朵颐之余,许小厨也生出偷师的心,跟少爷借了手机各种拍,当晚丁宸就递来一只单反,“拿去用。”吃饭这件事是非常有感染力的。丁宸本来胃口一般,但看她那吃相,也不由口舌生津,多吃了些。当然他也偶尔嫌弃,“人不大,胃口倒不小。”许绿筱回:“我运动量大,消耗得多。”他轻飘飘说了句,“你运动过么?”人声喧哗,许绿筱没听清。忙碌和热闹过后,许绿筱也有些怅然。这一趟出来,是丁宸自己想放松一下没错,可她呢,又欠了他许多。以前哪怕是和肖师兄吃饭,她也不习惯总让人埋单,每次都要回请。但是和丁宸,真的是无力,也只能不断自我洗脑,这是员工福利的一部分。所以作为员工,她也该尽好本分,插科打诨,逗他开心,以身作则,哄他多吃一点。当然,还是能感觉到,丁宸有心事。比如此刻。黄昏时分,海岸边。许绿筱手里捧着单反,身处这样一个随处一拍即可制成明信片的地方,自然就不能只是拍拍美食了。她边走边拍,不知不觉,两人就拉开了距离。此刻,丁宸距离她几十米。侧身对着她,但是应该没注意到她,因为在打电话。海浪一波一波打过来,泛着细碎泡沫,冲刷着他穿着人字拖的脚面,半空中有海鸟掠过,远处有模糊的岛屿,一座一座,看起来像是连绵的山峦。许绿筱按下快门。只是为了景色而已。丁宸的电话来自母亲。非常生气,这次简直是集胡闹之大成。动用了私人飞机,还带了许绿筱,还来潜水……丁宸当然知道自己暂时不适合做极限运动,或者说,以后一辈子都要注意,可越是如此,他越不甘心,非要来一趟。当然他还不至于拿身体开玩笑,侧面问过,教练说不要下太深,还有腿也要注意,会影响全身协调性,万一遇到水草等突发情况,还是会很危险。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听了这些他还是不由气闷,挫败。他一抬眼,看见不远处的人影,轻盈而无辜。声音不由冷下来:“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您和我爸都是成功的商人,就算没继承基因,也有多年的熏陶,我这次亏大了,要加倍赚回来才行。”终于到“出师”之日,两人一起下水,随行一位水下摄影师。专门负责拍人。然而,人和人差别有点大,许绿筱认为,丁宸和她的潜水姿态,也就是“美人鱼”和“小丑鱼”的差别吧。她现在只掌握了基本技能,没有美感可言,而丁宸是真的娴熟,不愧是“进阶级”,比她的o爆了。好在到了水下,就没心思想别的了,只需要享受这一场视觉盛宴。各种奇形怪状、色彩斑斓的海洋生物,呼啸而过的鱼群,绚丽多姿的海葵,珊瑚……如果“幸运”,据说还能遇见鲨鱼。当然,她还是希望“幸运”地找到ne。然而,连续游过数个海葵群,看过各种穿梭自如的小鱼,却始终没发现那红白相间的身影。有些遗憾。丁宸还要继续下潜,十米左右的深度他是不甘心。回头发现,许绿筱掉队了,似乎有些力不从心,他去拉她的手,她摇头,比划着表示自己不行了,又用手往上指。他权衡之下,还是拉住她,开始回返。虽然小有遗憾,但对许绿筱来说,也是一座里程碑了。晚餐也比平时正式了些,换了家西餐厅,烛光晚餐。也因为正式,两人都没怎么说话。酒是丁宸带过来的,因为是陈酿,还要经过醒酒。丁宸喝了几杯,许绿筱用着刀叉,战斗力明显不如平时。饭后散步回去,丁宸走在后面,叫住她,让她摊开手,说有礼物。她照做。他把握着的右手放在她掌心,松开。许绿筱手心一麻,再看,是只小小的螃蟹。虽然这东西并不吓人,但她还是抖了下,小家伙立即掉落地上,横着逃走了。丁宸笑,“错了,是这只手。”许绿筱有些无语,但还是配合。他用左手重复刚才动作,这一次,是个兔头发圈,兔子头晶莹剔透,在路灯下,闪耀着蓝色的光。丁宸问:“喜欢吗?”许绿筱点头,“谢谢。”“总算送一件你喜欢的了。”这几天,许绿筱虽然没扎半丸子头,但也是把头发撩起一半,扎条小辫子卷回去,显得轻松俏皮,正好适合这种头饰。她想“试戴”一下,想了想还是套在手腕上。转眼到了酒店,丁宸进门后就坐到了沙发上。这几天一直充当许绿筱的床。见他久久没动,不知在想什么,又像只是喝多了,在醒酒。她提醒了句,“你不去洗澡吗?”丁宸只说:“你先去。”许绿筱走进浴室,关上门,然后叹了口气。人都有第六感,她预感到今天会发生些什么。虽然丁宸没说具体归期,但总有回去的时候。就像是有些事,总会到来。她洗的很快,裹好浴巾,正在往脸上擦面霜时,身后的玻璃门被拉开。她抬眼,在镜子里对上来人的脸。她转过身,不知是该抬脚,还是先开口。丁宸带着酒气靠近,豪华的空间也显得逼仄,他右臂伸直撑住墙,挡住她的去路,左手稍稍一推,把人推到了墙上。左臂同样伸直抵墙,把人困在眼前。然后头略一偏,靠近。许绿筱还是躲了下,他的唇落在她耳际。他顺势啄了一下她的耳垂,不急不慌地游移,滑过她的脸,最终印上她的唇。用吻强迫她仰起脸,用耐心撬开她的唇。第四次,红酒味道。醒酒的时候,许绿筱听到,酒是八二年的……木桐。第23章他两手撑墙, 后背微弓, 迁就着她的身高, 她两手放在胸前, 揪着浴巾边缘。没有其他肢体碰触, 只有唇与唇短兵相接,舌尖在口腔纠缠不休。许绿筱只喝了一杯酒, 并没有什么深刻体会。此刻被他的气息缭绕,被他的唇舌蛊惑, 舌尖上的味蕾全部打开,感受到果香,还有其他辨认不出的味道。仿佛这沉睡了近三十年的酒水, 此刻才真正苏醒。酒醒了, 人却一点点醉了。直到, 感觉浴巾下坠,有些晕乎的她本能地用力守住。感受到她的抗拒,丁宸松手的同时, 也放开她的唇。他的鼻息喷在她额头,“你对我没感觉吗?”“别否认,那就太假了。”许绿筱这才意识到不是浴巾下坠, 是有人往下扯。她挣扎着找逻辑,“……有感觉就要这样?”“‘这样’是怎样?”他故意问。“……上~床。”他似乎笑了下, “不然呢?你打算吊着我到什么时候?”许绿筱一怔,瞬间清醒。她微仰脸,看着他的眼睛。不知是自己醉了, 还是他的眼神变幽深复杂了,她看不清,也看不透。她认真地问:“这就是你想要的吗?”“一直以来,从开始到现在,从没有变过……”“只是我的身体?”丁宸皱了下眉。许绿筱说:“我可以给。”“有太多理由给,不是吗?是我间接害你受伤,害你……”她咬下唇,“你不计前嫌,请我吃大餐,带我见世面,还借了我二十,不,三十万……”看到丁宸眉心拧起。她知道找到了精准打击点,但眼里的泪再也含不住,滚下了一串。她扯开浴巾,丢在地上。站直身体,逼视着他。丁宸视线下移,掠过她的锁骨,到胸前,又回到她脸上。只一眼,莫名想起一句:“玉渊潭的洋槐花盛开,白得刺眼……”还想起第一次见面时,他脱口而出的那句不太得体的话,“virgin?”以及她那句“none of your business.”而此刻,她脸上的表情一如那时。微微的讽刺,懒得多说。如果还有别的选项,她一定果断选择另一个。他心里冷笑,握住她肩头,稍一用力,把人反转过去,按在墙上。“不是你给,是我要。”男女力量对比之悬殊,在此刻达到巅峰。许绿筱低呼一声,刚用手扶住瓷砖墙,后背忽然被压低,哪怕再懵懂,也隐约意识到这个姿势,会格外痛,而且意味着屈辱……她脱口喊出:“丁宸……”他动作果然一顿。“说好了,在这边你想怎么玩,玩多久,我都奉陪。”“回去后,我要离开。”身后人像是听了笑话:“你有资格跟我讲条件?”她回:“既然你先违约,我也不用遵守。”听到他鼻子里哼出的一声。她继续:“只要我想,办法总会有,你可以试试。”下一秒,下巴被捏住。丁宸怒不可遏:“许绿筱,你到底是太单纯,还是其实什么都懂?”“是有什么毛病?还是耍我好玩?”她说不出,也不想说。眼泪却有些不受控地继续,落在捏着她的大手上。丁宸松了手,只想继续,都到了这份上,没理由罢手。单手勾住腰,一眼看见她后腰上两个小小凹陷。倒是有些本钱,难怪这么拿乔。她身体很僵,连最该柔软的部位都紧绷着,他有办法让她软下来,却不愿。再也不想费心思。但手还是往上,稍加动作,她立即含~胸。他的视线则是落在她的肩胛骨。这里也叫蝴蝶骨,此刻两片纤薄微微煽动,像蝴蝶振翅……他却想到别的,那个夜晚,她蹲坐在地上,弓着脊背,有点卑微,又格外倔强。这一刻也同样,明明害怕得很,却硬挺着。丁宸收回手,低声说:“滚。”“滚出去。”眼前的身体忽然松懈,软了一下,又倏然绷起,动作很快地转身,与他擦身而过,迅速弯腰捡起什么,夺门而出。丁宸走到淋浴下,拧了开关,凉水兜头浇下来。许绿筱草草擦干自己,换好衣服,却发现无处可去,在这样一个小岛上,最安全的地方,只有这里,她在门口站了片刻,还是回来。浴室门半开着,水声哗哗。她回到沙发,侧躺下,拉起毯子包裹住自己。不多时,水声停下,脚步声传来,经过沙发时略一停顿,然后摔门离去。丁宸一夜都没回来。不知去向。行李还在。但飞机已经不在了。许绿筱不知所谓地虚度了一个上午,下午又去了潜水学校。教练也在,问她怎么一个人过来,她只说想再练习一下。少爷即使人不在,面子还是在,教练二话没说就带她出海,在教练陪同下,她下潜到最大深度。十八米。丁宸送兔头头饰时,说“总算送一件你喜欢的了。”其实,这一件她也喜欢。更喜欢。如一尾鱼般,畅游在清澈海水中,享受着自由的同时,她还是顺便寻觅了一下小丑鱼的芳踪。回去船上,她问:“这里真有小丑鱼吗?”教练对她的这一执着有些好笑,“有是肯定有,但要看缘分了。”她看着海水低语,“原来是缘分不够。”晚上吃饭,点了上次没吃够的海鲜饭,因为被某人分去一半,这次独享一大盘,吃着吃着就觉得有点油腻。也许这种饭就是头几口好吃?越往后,边际效用递减,最终索然无味。普通人或许看在钱,或为了充饥,吃光它。有的人就可以直接弃掉。反正总有更好的。回去时,大房子里一片漆黑,他还没回来。她用固话拨过去,电话关机。第二天,许绿筱继续去潜水,还是忍不住往有海葵的地方游去。这回教练也帮着finding nemo,依然无果。鉴于这位嘴巴有点碎,她特意拜托,别跟丁宸说这事儿。他问为什么,她随口回:“他心眼儿小,知道我和别的男人一起找鱼会吃醋。”饭后闲逛,看见一间卖饰品的小店,许绿筱想到什么,走进去,果然看到熟悉的小物件——晶莹剔透的兔子头,还有粉色和白色,店主也是华裔,说前天有个帅哥,问有没有绿的。路过一处卖椰子壳工艺品的,店主一副郁郁不得志的艺术家打扮,正在雕琢一个新的。像是要做一个人脸,看这水平也知道为什么不得志了。许绿筱问:“能把这个卖我吗?”回去后,她把椰子壳人脸放到茶几上。丁宸再不回来,她就要被酒店赶出去,体验一把“荒岛求生”了,所以先给自己找个相依为命的灵魂伴侣。还得给它起个别致的名字。看它那满脸麻点子的矬样儿,就叫“矮冬瓜”吧。她把兔头发圈放它头顶。不错。只要有真爱,麻子也能放光彩。她认真想了下,可以找个当地媒体,拍个小成本的真人秀,美少女版的野外求生,应该很吸睛。万一红了呢?她不贪心,去除成本,净赚个三十万人民币就行。许绿筱打开行李箱拿衣服时,又看到那几套泳衣。一共三套,不同款式,都是简洁性~感的风格。某人眼光确实还不错,她就不去追究这是天生的,还是后天积累的了。再看行李箱,和他的是一个牌子,都是新的。即便是授意别人去买,也是亲自拿主意吧,他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思做这一切呢。她扭头对“矮冬瓜”说:“太强的自尊,或许也是一种自私吧。”“对不起。”***丁宸第三天下午回来,酒店房间没人,倒是还有人待过的痕迹。比如,茶几上的垃圾。再一看,吓一跳。椰子壳刻成的人脸,呲牙瞪眼,丑的一比,罩了块手绢,上面放着他买的头绳。不伦不类。冒充阿拉伯人吗?还是在做什么古怪法~事?他把头绳拿起,揣口袋里。枉费他一番心意。不送了。阳台上,晾着泳衣,黑色全露背那套,随风轻摆。以为她得在这以泪洗面,惶恐不安,没想到过的还挺滋润。比他在时都滋润。丁宸很快找到许绿筱,就在酒店附近的海滩上。见到他也没什么表示。他说:“走走吧。”夕阳下,两人沿着海岸线漫步,意境不错,但是心情很差。丁宸掏出烟盒,抽出一支,咬在嘴里,正要打火。许绿筱追上来,递过一只棒棒糖。他怔了下,问:“许绿筱,你到底在玩什么?”她收回糖,“最后一颗了。”他按打火机的动作一顿。听她说:“这里的牌子,椰子味,挺好吃的。”他点了烟,用力抽一口。谁稀罕这种破糖。他喜欢黄金钻石糖。越贵越好。看她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他问:“还没回答我呢,你到底在玩什么?”许绿筱平静地答:“我没玩。”她抬眼看他:“就是希望你少抽点烟,多晒晒太阳,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不要太任性,等身体彻底恢复好了,再去做挑战性的运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