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嗤笑:“为什么,这么关心我?”“因为我是你的特护,至少现在还是。”“也因为是我的原因才让你受伤。”丁宸问:“就这些?”“是。”又往前走了会儿,丁宸开口:“许小绿,明天就回去。”“然后呢?”“回去就知道了。”***出发前,许绿筱到处找东西,几次看着丁宸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少爷,你看见那个兔子头的发圈了吗?”“……我送你的那个?”“嗯。”“怎么,丢了?”“……好像是。”丁宸哼一声,“行,许小绿。你就是这么践踏我一番心意。”说到最后,勾起心事,脸上也带了不忿,让人不疑有他。许绿筱一阵内疚:“我再找找。”丁宸看着她第八百次掀起沙发下的地毯,哼了一声:“别找了,丢了就丢了,反正你也不是真正喜欢。”许绿筱看了眼时间,“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干嘛去?飞机不等人。”“……我再买一个。”“心意是独一无二的,你再买十个也没用。”许绿筱走回来,站在离他不远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践踏你的心意。”丁宸心里一动,觉得她其实也是话里有话。可他什么都不想说。他起身,拖过自己的拉杆箱。“走吧。”走几步他想起什么,“那个破椰子壳扔了?”“嗯。”“真扔了?”“……在箱子里。”丁宸气得要翻白眼,还说不是故意践踏他的心意,那么贵的箱子,居然用来装垃圾。他命令:“赶紧去扔了,它不能登机。”许绿筱居然问:“为什么?”“因为丑。”“那我也不登机了……我也丑。”见他杵在那不动,嘴角抿着,看来是真生气了,许绿筱软下态度,“它对我很重要。”“一个破椰子壳也重要?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可能是。”丁宸转身,拉起箱子就走。返程飞机上,丁宸还是补眠,这几天都没睡好。一觉醒来,听见细碎声响,看见许绿筱坐在那,正在剥一根棒棒糖。他带着惺忪睡意,忘了先前的不快,说:“拿过来。”她愣了下,乖巧地递过来。他接过,果不其然,粗制滥造,味道一般。过了会儿,又听见窸窣声,他回头,她又拿出一颗。“不是没了吗?”“……我觉得挺好吃,昨晚又买了点。”“……”丁宸觉得自己嘴里这颗,不是椰子味,是黄莲味。他让空姐拿来垃圾桶,当着许绿筱的面儿,把棒棒糖扔进去。果然,许绿筱眼睛都直了。“……少爷,你这也太浪费了。”“纨绔膏粱都这样。”丁宸双手枕在脑后,躺在沙发上,长舒了一口气。终于他妈的扳回了一局。安静了会儿,许绿筱开口问:“少爷,您这几天去哪了?”“跟你有关系吗?”“没有。当我没问吧。”“去澳门了。”“赌~场?”“嗯。”“那赢了还是输了?”“你猜?”“……我猜赢了。”“为什么?”许绿筱心说,情场失意,赌场得意么。但嘴上说,“您这么厉害的人,肯定能赢。”丁宸想翻白眼,如果不是亲自被她气个半死过,都会被她这乖巧假象给蒙骗了。一口一个少爷叫的溜,言不由衷,口蜜腹剑。“你错了,我的确各方面都很厉害,但赌运向来不怎么样。”唯独这次。他妈电话里的意思他明白,无非是认为许绿筱是他的“克星”。跟她一起坐飞机,等同于空难,一起潜水,等于海难。虽然前两样没发生,但他确实差点被她气死,一气之下去“破财消灾”。结果,手气好到爆,赢得他都不好意思。他自我安慰,这也算是“赚回来”了吧。虽然钱是他最不缺的东西了。作者有话要说:挂个预收文:暂用名:《死于非命》或《杀不死你我保证x死你》简介:品行不咋地、急需一笔钱的无业青年李某,接到一份工作——杀个人。目标是个眉目清秀的年轻女子。雇主也是个女人。她们之间有着怎样的爱恨纠葛?关他鸟事?……一番心理斗争后,他决定干了这一票。毕竟,已经拿了预付款。……后来,还真“关他鸟事”。ps.一本正经的都市言情文。姐弟恋。男主各种无节操。第24章下了飞机, 依然小路开车来接。回到熟悉的城市, 本应觉得亲切, 可一坐进某人的车, 许绿筱又有种不真实感。少爷太会享受, 座驾是“陆地上的头等舱”,长腿舒服地摊开, 继续闭目养神。许绿筱虽然也累,但实在是没法像他那样放松。她把手插进口袋, 忽然开口:“小路,我给你带了个小礼物。”专注开车的小路受宠若惊,“给我的?”“很小很小, 但也算是当地特产, 别嫌弃。”她说着递过去。果然很小。一支棒棒糖。小路瞥了眼后视镜, 少爷闭着眼看不出态度,他郑重接过:“谢谢。”为了表示“没嫌弃”,他多了句嘴:“什么口味的?”“菠萝味, 不客气。”许绿筱靠回椅背。哼,谁还不会给人添堵了。小路把糖揣进口袋,总觉得是揣了颗不定~时~炸~弹。心下惴惴的, 也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愉快地上班了?至于第三个人,没有反应, 像是睡着了。车子太舒服,司机技术太好,一路平稳, 许绿筱终究还是没扛住,不仅睡着,而且睡得很熟。等她感觉到车子似乎已经停下,猛然醒来,往窗外看,只看到另一辆静止的车。再一看那车,奇形怪状,非富即贵的样子。而车里,司机也不在了。“这是哪?”“地下车库。”“哪的车库?”“我家。”许绿筱不自在了下,“哪个家?”丁宸推开车门,“当然是我自己的家。”接下来的一路,无论是车库,还是电梯,都格外宽敞,没遇到一个路人。许绿筱心想,所谓豪宅,就是在人群最密集的城市中心,实现了“人迹罕至”。进门后,豁然开朗,客厅像个小广场,巨幅落地窗,让视野无限延伸。丁宸换了鞋,自顾自走进去。许绿筱低头,还有一双小号拖鞋,乖巧地等着她。丁宸已经坐在沙发上,发号施令,“水。”“……”许绿筱有些不服气,“我现在是客人,你不应该给我倒杯水吗?”“你把口袋里的糖都交出来,我就给你倒杯水。”“……”原来在这等着呢。许绿筱撇撇嘴,“糖已经没了,水在哪?”“……自己慢慢找。”丁宸拿起遥控器,开了电视。许绿筱倒了两杯水,她喝着水,打量着四周。怎么说呢,品味应该不错,并没有刺瞎眼的壕感,有一种年轻人特有的简约和酷,也有点说不出的冷清,包括刚才去的厨房,功能齐全,但纤尘不染,似乎就是个摆设……丁宸说:“看看你的房间,还缺什么?”许绿筱差点呛了。他理所当然道:“你是我的二十四小时特护,当然要跟我住一起。”“……你现在,好像不需要护理了吧?”丁宸按了下遥控器,就听到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你不陪我玩,我就哭哦。”“……我现在就哭给你看。”许绿筱心一惊,侧过脸去看。超大尺寸的屏幕上,一个白白胖胖、体型硕大的婴儿,只穿着一件红色的肚兜,肚兜上印着一个“坊”字。站在他面前的千寻,被衬得小小一只。这位就是“坊宝宝”,《千与千寻》里那个害怕细菌的“巨婴”。丁宸哼了一声:“你不是说我像他,这样儿的不需要护理?”“……”这人真是,心眼儿全来记仇了。还有,她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许绿筱只好认命,“我需要做什么具体工作?”丁宸不慌不忙道:“打扫卫生,洗衣服……”她巡视一圈,目测了一下惊人的工作量。“……都不需要你做,只要偶尔做个饭,哦,还有喂鱼。”“小丑鱼?”“嗯,稍后让人送过来。”许绿筱忍不住问:“少爷,这么大的房间,平时就你一个人住吗?”“谁说我是一个人住?”丁宸喊了声:“小傻同学。”一个冷静的声音立即回应:“少爷,我在,您有什么吩咐?”许绿筱:“……”丁宸回:“我要洗澡。”“好的,这就为您准备。”丁宸起身,“还有什么要问的吗?”许绿筱:“我房间在哪?”“慢慢找。”还好,许绿筱“很快”就找到自己房间。顺便瞥了眼敞着门的主卧,一张床大得离谱,浴室里传来水声,她随手把门关严,必须杜绝这种似有若无勾引人的不良风气。她住的次卧小一些,但对她来说,也很大了。她坐到床边,叹口气。这下除了不真实感,还有一丝荒谬感。她想到什么,跑去检查了一下门锁,嗯,好用。丁宸很快洗完,过来敲门。许绿筱只开了一道缝,他穿着浴袍,裹得还算严实,拿着手机说:“待会儿去酒吧坐坐,他们说是庆祝我出院。”许绿筱问:“他们?”“王天翼他们。”许绿筱对这个有着浮夸名字的“小点心”最没好感,“我有点累。”丁宸明显一愣,看了她一眼,然后说:“行,那你歇着。”他走两步回头,“等会儿小路送行李和鱼缸,你开下门。”走了又回来,“在这有个规矩,一不能带人回来,二不能随便放人进来。”呃,少爷你是在自我隔离吗?“……如果是你朋友呢?”“朋友都会提前打招呼。”“那小路呢?”丁宸皱眉,“放了东西就让他走。”许绿筱怎么觉得他想说的是“滚”呢。这人,还真是不好相处。***丁宸到酒吧包间时,其他人都到了。“二喜”头一个冲上来,给了一个热烈拥抱:“亲爱的爸爸……”一双眼往他身后瞄,“咦,您一个人来的?”丁宸嫌弃地推开他,“不然呢,我还带条狗,跟你组个cp?”“……”二喜吐舌头,粑粑今天脾气有点大呢。待所有人都表达了对少爷的诚挚问候,少爷终于坐下后,众人面面相觑,怎么觉得哪里不对?哦,都是成双成对,只有正主儿形单影只。还是二喜反应快,悄悄打发掉小女友,凑过去,“真巧了,我今天也是一人儿来着。”“爸爸,我们真是心有灵犀,要不咱俩组个cp?”丁宸:“……”王天翼也打发女友出去,去叫个朋友过来,然后对二喜悄声说:“你输了。”二喜回头:“还不一定呢。”丁宸敏感地问:“说什么呢你俩?”王天翼是个实诚人:“我们在说许绿筱……”丁宸挑眉:“你还记着她名字?”“想记不住都不行,宁可撅掉过滤嘴,也不跟你间接kiss,太会撅面子了……”他边笑,边看丁宸脸色,“所以你这出院之前,应该是把人搞定了吧?”二喜也在偷瞄。丁宸端起酒杯,淡定地问:“你觉得呢?”王天翼一巴掌拍他肩上,“少爷出马,哪有拿不下的人?”丁宸不置可否,只是喝酒。王天翼心情大好,好友不用改姓了。二喜暗暗叹口气,为自己的判断力。那边,王天翼的“网红脸”女朋友回来了,带回一张“高级脸”。cici,江湖绰号“茜茜公主”。众人一瞧,好戏来了。cici短发撩到脑后,金属风眼妆,穿条金色抹胸裙,通常形容美人是“从画里走出来”,她像是从时尚杂志封面走出来。“喂,姓丁的,出院了怎么也不来找我?”丁宸抬眼,“找你干吗?”“跟我道歉啊。”“……我欠你什么了?”“我去,你这是老年痴呆提前发作了吗?算了,我不跟你计较,听说你今儿一个人,怎么,被短腿妹给甩了?”王天翼皱眉,谁被谁甩?丁宸也皱眉:“谁是短腿妹?”“许绿筱啊。”“……你也知道她名字?”“想不知道都不行啊,能屈能伸,比你们这些妄自尊大的臭男人强多了。”这一下子打击面有点大,在座的臭男人都不太乐意。被骂的正主儿却很会抓重点:“她腿短不短我比你有发言权。”“……”他微微一笑:“知道她现在在哪吗?”“在我家。”“知道我为什么一个人来吗?”“因为她累。”言尽于此,自己想去。cici冷笑:“呦,她还真是能屈能伸,能委屈自己。”丁宸不悦:“你什么意思?”“想知道?”cici忽然俯下~身,以一种足以大泄春~光的角度,把脸凑到丁宸耳边。丁宸忍耐着想听她吐出什么象牙,她忽然低头,在他领口亲了下。直起身,拍下手,“有人回去说不清楚咯。”“小丁丁,姐姐心情好,跟你的帐一笔勾销了。”她说完,扭着猫步走了。王天翼重复了句:“小丁丁?她又没见识过,有什么发言权?”丁宸骂了句:“神经病。”伸手扯了下衣领,今天不巧穿了白衬衣,妈的,赫然一个大红唇印。一抬眼,对上王天翼诧异眼神。“怎么了?”“你和许绿筱没分?”“好好的为什么要分?”二喜附和:“就是,为什么要分?宝宝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庭。”丁宸坐了会儿,就起身要走,理由是:“口红味儿熏得难受。”王天翼撇嘴:“你该不会真怕没法交差吧?”“这有什么,就当被狗咬一口。”二喜表忠心:“爸爸,没关系,我可以为你作证。”“……”丁宸开着车,余光瞥见街边食肆的绚烂招牌,拐去一家觉得不错的店,从招牌菜里点了几个做得快的,要求打包带走。店里小妹看见他领口,抿嘴偷笑。他皱眉,这么显眼么。要不要买一件换了再回去?立即否定,那不真成了有猫腻?再说,他怕什么?她又不是他的谁。丁宸拎着一摞餐盒进门。第一眼看到门边的行李箱,第二眼看到安置在客厅的鱼缸。果然,破坏了他家的整体风格。第三眼,嗯,许绿筱的拖鞋怎么在门口?再去她房门前,敲两下,推开,里面果然空的。大晚上跑哪去了?该不会是跑步吧?等等,正好先把衣服换了。***丁宸出门不久,小路就来了,还带了个帮手。不过许绿筱怎么觉得,这像是满满的求生欲呢。少爷的东西实在是不少,许绿筱的物品里,她最关心的是手机。已经没电。她赶紧充电,开机。未接来电若干。新信息数条。幸好只离开一周,否则家里该报警了。她点开“肖师兄”的信息。一张机场照,配文字:“我回来了。”再看时间,一周前。许绿筱稍微联想了一下,恍然大悟。她回复:“对不起,我才看到。你已经回去了吗?”对方很快回:“我在老地方。”“现在?”“一直。”瞬间掉泪。作者有话要说:2020.3.31第25章许绿筱出门打车, 直奔f大, 进校园后直奔篮球场。天气暖和, 这个时间球场人还不少。视线扫过一道道人影, 最后停顿在一处, 远离路灯的篮球架下,有一个人。身影模糊而又清晰, 高高大大,娴熟地运球, 穿着短袖t和运动裤,篮球鞋。看上去就是个大学生。他也的确才毕业不到两年。只不过是比同龄人心智更成熟,意志更坚韧, 更健硕的躯体, 更具有活力。他忽然站定, 一记远投,命中。篮球落地,弹起, 他灵巧捞起,然后像是有感应,抱着球转过身。许绿筱也站定, 笑着打招呼:“hi,师兄。”肖一旻静了一瞬, 丢开球,大步走过来。许绿筱准备好了握手,像社会人那样, 却被他一把抱住。她身体一僵。一个刚打完球的异性的怀抱,给人的冲击是全方位的。首先充满力量,能感觉到手臂肌肉贲起。其次,汗味混杂着香皂味,阳刚而不失清新。再次,因为抱得紧,感受到他强有力的心跳。最后,这还是个充满情绪的拥抱。有思念,有歉疚,有渴望,或许还有爱。还有一句低沉含糊、近乎呢喃的“筱筱。”许绿筱心里一酸,闭了下眼。隔壁球场传来善意的口哨声。许绿筱弱弱叫了声:“师兄。”抱着她的人这才恢复理智,放松一些,仍是不愿放开。但他到底还是个善于克制的人,很快还是把人松开。许绿筱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肖一旻问:“吓到你了?”“……还好。”她歉意道:“对不起,让你久等了。”肖一旻抬手揉了下她的头。“瘦了,怎么把头发剪了?”“嗯,跟风减肥。”她摸下脸,“节省时间。像你一样,注重效率。”他笑一笑,走过去捞起篮球,“去哪坐坐?我住东门的半岛,楼下咖啡厅还不错。”许绿筱却说:“去操场吧,可以吗?”“也行。”夜晚的操场,有学生夜跑,四周是看台,越往高处越安静,而且有灯光。静谧,却又不算太暧昧。两人以前就曾来过。如果是白天,暗红的塑胶跑道,绿色草坪,橙色座椅,头顶是蓝蓝的天,再加上青春飞扬的心情,别有一番味道。肖一旻让她先过去,顺手把球递过来。许绿筱知道他应该是去买饮料,她抱着球,沿着台阶一步步往上走,每走一层,难过就多了一层。这一切,如果早一点出现该有多好。这是她想要的简单轻松的方式。她找了位子,用纸巾仔细擦过。肖一旻也回来了,拎着一袋子东西,有饮料,还有一盒冰淇淋。“没有太好的,凑合吃。”她接过,“挺好的。”“你还是那么好养活。”许绿筱笑一笑,她还注意到他左腕上的表,黑色皮质表带,简洁大气的表盘,刻度和指针都很清晰,一目了然,符合他的一贯标准。看得出品质不凡,符合现在的他。不像丁宸,更喜欢那种酷炫的款式。而且一定要死贵才行。或者说,只要他喜欢,价格从不是他会考虑的东西。肖一旻喝了口水,问:“在想什么?”许绿筱回神,“没什么。”她听见身边人吞咽的声音,看着下面或跑或走的人。所有人都是按照逆时针方向。以前他们在这坐着时,她就发现,问出来。他解释说,因为人的心脏在左边,重心偏左,如果是顺时针跑容易摔倒。这一次,许绿筱问:“假如你有一次能让时光倒流的机会,你希望回到哪个时间点?”肖一旻果断说:“回到你大一那会儿,跟你表白,从异地恋开始。”很直接,是他的风格。许绿筱说:“我希望回到几个月前,拦住丁宸,不让他去那个小区。”身边人呼吸明显一滞。“你愿意把唯一一次机会,用到他身上?”“……”许绿筱一愣,随即道:“不止是他,还有我哥,还有我自己。”肖一旻说:“这不是你的错。”“我知道。”她低头,“可这件事改变了太多,每个牵扯到的人,都回不去了。”她狠下心,“其实这几天,我是和丁……”肖一旻打断:“我知道。”“那我就不用多说了吧,如果你是为了那个三年的约定,在这里等我,当年我没答应,现在……也一样。”肖一旻说:“我对丁宸虽然不熟,但是在留学圈子里听过他的事。”许绿筱心下了然:“……很滥吗?”“也不能这么说,对于他们那个群体来讲,算是常态吧。他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们用自律来换取时间或金钱,逼自己走出舒适区、延迟满足感,他们只需要及时行乐。但是,放纵带来的快乐是难以持久的,所以,也只能不断寻找新的刺激。”肖一旻看着她的侧脸:“你对这样的人抱有希望,迟早会失望。”许绿筱无声笑了下:“其实不关他的事,是我们之间,准确说,是我自己的决定。”“就像两年前,我拒绝你的提议,也不全是因为误会你和那个学姐,或许不排除有赌气成分,但主要原因是,从小就听我爸讲过王宝钏和薛平贵,我觉得那种把幸福寄托于未来的行为,挺傻的。”“师兄,我就不去机场送你了,祝你一路平安。”她说完,也不看身边人,抬脚就走。肖一旻这才开口,问一句:“我很好奇,他有什么品质打动了你?”许绿筱脚步一顿。品质,跟丁宸这个人,似乎没有什么关系。她轻声回:“可能是生活品质,因为我贪慕虚荣吧。”肖一旻有些无奈:“别这样说自己,我了解你是什么样的人。”他低声说:“只怕他不懂,不懂,也就不会珍惜。”***许绿筱走出校门,坐上车,才发现手里还捧着那盒冰淇淋。手心粘腻,原来是冰淇淋悄悄融化了,从盒子边缘流淌出来。她忙翻出纸巾擦拭。刚才没吃,因为怕心软。现在,她用勺子挖一口,送嘴里。香芋味儿的,她喜欢,他还记得。当然她喜欢的口味不止一种,或者说大部分都喜欢,所以他常说她好养活。从学校到丁宸住处,刚好把这一盒冰淇淋吃完。站在楼下大堂的垃圾桶前,她愣了片刻,有些郑重地把空盒送进去。这种甜,像是校园恋情的味道。她期待过,如今也算是品尝过了吧。许绿筱用丁宸给的备用钥匙开门,一进门,就听见喧哗声。像是游戏音效,再一看电视上,果然,类似星际战争的大场面。丁宸换了居家服,盘腿坐在地毯上,背靠沙发,捏着体感手柄,戴了副vr眼镜,随口问:“去哪了?”“学校。”见他似乎没反应,她继续:“去见了个人。”“男的女的?”“男的。”丁宸抬头,眼镜遮去半边脸,看不出表情。许绿筱清晰地说:“姓肖的师兄。”丁宸戴着眼镜怪模怪样地与她对视半秒,又扭头继续。许绿筱站在那,问:“你知道他回国?”“他是什么大人物?”“他回国,你带我出国,只是凑巧?还有我的手机,也是不小心落下了?”他没回应。她也不想听,不知这该叫幼稚,还是顽劣。她直奔自己房间,进去关门。客厅里,丁宸手下继续操作,但已经心不在焉。姓肖的果然不简单,还挺有耐心,原定行程是三天。居然等到现在。也不怕被炒了?还有,这一晚上发生了什么?他回想起校园网那张照片上,那势在必得的眼神。像一只鹰,盯上了他的小兔子。同样是男人,多少有些共通心思。他把人带去东南亚小岛,也存了不良念头,先吃了再说,没做到最后一步,因为她不愿意,他也不屑于对女人用强。而她不愿,只因为那个人是他……再看屏幕上,一辆飞行器被击中。那是他的座驾,而“他”已经阵亡。丁宸扔了手柄,摘下眼镜,拿过手机想查出肖一旻住哪个酒店。却又顿住。其实有更好的确认方式。他的视线不由飘向次卧的门,胸膛起伏。就这样坐了好一会儿,他起身,来到餐厅,把桌上的餐盒连同包装袋,丢进垃圾桶。***许绿筱回房后,躺在床上,这回是真的很累。不知所谓地躺了许久,才起来准备洗漱。次卧没有浴室,她先出去看了眼,丁宸已经不在客厅。斜对面主卧房门紧闭,她拿了东西去浴室。洗完后,拿着换下的内衣去洗衣房,放盆里手洗。瞥见洗衣篮里,堆着丁宸刚换下的衣服,看见熟悉的裤子,她心思一动。那个兔子头发圈,丢得蹊跷。如果是外来的贼,房间里任何一样东西都比它值钱。她本来觉得丁宸不至于这么无聊,但有了“坊宝宝”事件,还真不好说。她还是要去确认一下。少爷的衣服换得太勤了,一天等于别人好几天,幸好洗衣服这种事不用她做。她随手拿起一件白衬衣,然后视线凝住。领口的一枚鲜红唇印。许绿筱觉得有点好笑。这也太“八点档”了。而且,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又不是他的谁。可是,想到肖师兄的话,还是觉得有点打脸。她把衣服放回去,也不去摸裤子口袋了。随便吧。***床垫软硬适度,纯棉的薄被亲肤感极佳,湖蓝色,视觉上也很舒服。可许绿筱却迟迟睡不着,不光是因为换了环境。还因为——饿的。她思量再三,还是爬起来,去厨房。闻到炖鱼的味道。她狐疑地查看了下锅,干干净净。也许是邻居家做了鱼,通过管道传来的吧。她想起自家小区,谁家做了煎带鱼,整栋楼都能闻到,特别馋人。哎,有点想家。她打开冰箱,响起一个贱贱的声音,还是日语。再一看,冰箱居然不是摆设。各类食材,码放整齐。也对,注重生活品质的豌豆少爷,怎么会让家里冷锅冷灶呢。至于纤尘不染,那肯定是卫生做得到位了。这工作,她还确实做不来。虽然食材齐全,但许绿筱只做了一碗朴素的清水煮面条,只放了点盐。她正用筷子挑了面条,身后响起拖鞋擦地声。丁宸穿一套灰色泛着光泽的睡衣。这种两件套,换了别人穿就是“大爷”,穿在他身上,加上衣料质感,就是个矜贵的少爷……少爷坐到对面,“给我煮一碗。”“你也没吃?”他手撑桌面,揉着太阳穴,不答反问:“姓肖的连饭都没请?”许绿筱说:“我们就在外面坐了会儿。”丁宸用手挡住脸,勾了下嘴角。再看她那碗,他嫌弃道:“我不要你那种清汤寡水的,我要吃肉。”“……那你自己来。”“不会。”“不会还那么挑,有的吃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