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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青梅》TXT全集下载_7(1 / 1)

小心且迅速的将孟云端安置在副驾驶座位上,周淮转身关好车门,系上安全带,脚下不由自主的加重了力道,车子如离弦之箭般的冲了出去。他们出来的时间不巧,正好遇上下班高峰。周淮在拥挤的车流中急的满头大汗,六神无主的偏头去瞧孟云端,他忍不住握住了孟云端的手:“有我在,别怕。我现在带你去四院,这里离四院最近。”孟云端强压下胸口的窒息感,艰难的摇了摇头:“我……没事,去……去光希医院。”说完,是一口深到极致的深呼吸。光希医院离这里不算远,但没有四院近。周淮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短暂的思虑过后,他决定遵从孟云端的意愿。打开转向灯向右侧变道,周淮在下一个路口拐了弯,十多分钟后开进光希医院,正停在急诊楼的大门前。急诊室的护士见状连忙推来移动床,将孟云端送进急诊室。他们训练有素的给孟云端量血压、做检查,一套初步的诊断完毕,护士遵照医嘱给孟云端打了一针特效药,孟云端的心率很快恢复正常。意识渐渐回归大脑,等孟云端再次睁眼时,就见自己已经离开了急诊室,躺在一间普通病房里。一名护士小姐推门而入,在床边轻声细语的俯身道:“孟女士,别担心,您已经没事了。刚刚我们看过您的医疗档案,已经通知了精神科的霍主任,您先在这里休息一下,霍主任很快就来。”孟云端是光希医院的会员,有详细的病历以及就诊记录。孟云轻轻“嗯”了一声。护士温柔的替她掖好被角,转身离去前忽又想起了什么,回头补了一句:“刚刚送您过来的先生还等在门外,需要让他进来吗?”孟云端微微一愣神,迟疑着开了口:“好。”护士前脚出门,周淮后脚便追了进来。他的脚步无声而缓慢,远远的望着孟云端,以一种奇怪的角度。这个角度令他无端感到一丝恐惧,他的脑海由此浮现出一些陈旧的画面,一股强烈的窒息感劈面而来。他的脚步一滞,脚下的这段路在无形当中被延伸到很长很长,周淮只觉得走了很久才走到孟云端身边。伸手拖来旁边的一把椅子,他倚着床头坐了下来。孟云端半睁着眼看向他,有气无声的唤了一句:“周淮。”周淮眉心微动,压低身子用双臂抵住床沿,他将脑袋垂的很深,干裂的嘴唇几乎要蹭到孟云端的鬓角:“嗯?”孟云端故作轻松:“刚才是不是吓到你了?只是心悸而已,打了针就好了,没事的。”周淮没有立刻答话,茫茫然的抬起手掌,他将手指紧贴住头皮向后一捋,表情木然的呼出一口气。这口气缓和了他心中的不安与恐慌,重新抬头望向孟云端,他仔细端详着对方的面庞:“你经常这样儿吗?”孟云端坦然的与他对视,然而听过这话后的反应也是一阵沉默。窗外夜幕低垂,整间病房唯有墙角处的一盏壁灯亮着。孟云端翻了个身,面对了周淮,半张脸顺势陷入黑暗:“已经很久没犯过这毛病了,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话音落下,她从周淮的眼里读到一丝悲伤。那悲伤不易察觉,因为他早已习惯了隐忍。他隐忍着自己的欲望、感情。话含在口中渐渐发了苦,他依旧要将这苦涩吞咽下去。可惜孟云端在不动声色间看透了一切,恍惚间,她只觉得有道声音传入耳朵:“告诉我,云端,告诉我,我想知道。”前所未有的内疚感猛地砸向她的心脏,胸口随即又是一阵钝痛。一口凉气幽幽的吸入肺腑,她在气氛的渲染下受到鼓舞,心情莫名振奋起来。直直的凝视着周淮的眼睛,孟云端轻声道:“我的身体的确出了点问题,刚开始我以为是工作压力大,就休了年假,但仍然没什么改观。后来我去医院看了医生,医生给我做了检查,然后……他们说我得了抑郁症。心悸也是抑郁症的症状之一,偶尔会发作。”周淮的嘴唇动了动,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痛心疾首的一闭眼,他伸手去拂孟云端脸颊上的碎发,末了口中化出三个字:“我知道。”孟云端诧异的看着他:“你知道?”周淮缓缓收回手:“上次在你家,我看见了你摆在桌上的药瓶,记下了药名。药店的人告诉我这药是治疗抑郁症的。”他的语气从容而和缓,几乎听不出有任何情绪,却是一字一句,有着掷地有声的分量:“他们说……得上抑郁症的人会想要自杀,云端,你告诉我,你想过自杀吗?”好像在黑夜中蝺蝺独行的旅人,骤然间被拖入万丈光芒下。孟云端定定的看着他,半晌的沉默过后,她忽然侧过身,把脸冲向窗外。血液激荡在她的身体里,她不得不靠屏息去平复心情:“我……”她小心翼翼的开了口,扔掩盖不住声音里的呜咽:“我想过,我想过很多次,哪怕是我按时吃药,看医生,依然还是会止不住的去想,所以我才会回国。我怕……我怕我有一天真的会死在国外,再也回不来。”岁月是一把锋利的锉刀,磨去了周淮身上的所有软弱,他曾一度认为自己当的起“铁石心肠”四个字,然而此时听了这番话,他的那颗心骤然柔软的一塌糊涂。温热的血液化作泪水,聚集在眼眶里。他不敢说话不敢动,他怕一旦稍有动作,泪水便不可抑制的流淌出来。而孟云端的心防被周淮撕开一道裂口,满心满肺的悲伤犹如决堤的大河,卷着滔天巨浪没过她的头顶。泪水模糊了她的视野,焦点却始终落在那片朦胧的月光上,泪水与月光一样凉:“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总会莫名其妙的难过,会在大事小事上犯错,有的时候我甚至没有办法控制我自己,就像那天……我在机场遇见你,我……我……”她的胸口随着呼吸一阵抽搐,隐在被子下的躯体蜷缩成一团:“我有的时候真的很痛恨我自己!许多事情我不敢回忆,一旦回忆起来就难受的要死。对不起,周淮,张博洋有句话说的对,我的确是白活了这么多年,活的很糟糕。”周淮语气轻柔到了极致:“你爸妈呢?这些事情他们知道吗?”孟云端一摇头:“我妈不相信我,我爸说我是在故意找借口逃避现实,我没办法……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周淮一时无言,静默片刻后,他悄然坐到床边,然后伸出手,从后面托起孟云端,一把将她牢牢的抱进怀里。作者有话要说:该发生的总会发生,该在一起人...谁都分不开第18章 018“云端。”周淮小心翼翼的唤孟云端的名字, 却没能得到任何回应,这令他感到不安。仿佛像是一个无力的孩童,站在房子外面, 眼睁睁的看着里面发生的一切却无能为力。可是这样的旁观也并非全是坏处,因为只有在这样深切的痛苦与极致的沉默交织的刹那, 周淮才能在理性与感性的双重刺激下,在某个瞬间福至心灵, 由此看透一切。看透她在与人交流时的无奈瑟缩;看透她欲言又止时的自卑软弱;甚至看透了那堵挡在她周围的高墙。高墙无色无形, 却扼杀了身边的一切光彩。从此, 她本该闪闪发光的人生变得晦暗麻木;本该开朗的性格变得越发自闭、敏感。奋力求生,却孤立无援。思及至此,周淮不禁回忆起那天与她在机场偶遇时的情景。当时怪她不知轻重,此刻再一回想,心下一片黯然。把脸埋进孟云端的发丝里,周淮长久的保持着一个姿势,许久之后,他张开嘴, 声音轻成了一口气:“孟云端,你要坚强,你记住,你还有我在, 无论你有多难受,多痛苦,都给我咬牙坚持下去。不为别的, 就当是为了我。这么多年,我一直……”忽然一阵敲门声传来,他的声音随之戛然而止。动作迟缓的收回手臂,他用力吞了口唾沫,起身迎上前。门外站着位三十出头的女医生,胸前的名牌上写着“霍雪”两个字。霍雪是为孟云端治疗抑郁症的医生,气质既稳重又温柔。点头冲周淮微微一笑,她抬脚走了进去。周淮见状,很有自知之明的留在了外面。半个小时过后,门再一次被拉开,霍雪走出病房。环顾四周,她目标明确的走向周淮。周淮正坐在走廊边的长椅上,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地面上的裂缝发呆,及至霍雪走到面前,才后知后觉的抬起头,看见对方朝自己递出一张名片。“你是周淮?”霍雪问。周淮一点头:“我是。”霍雪浅浅一笑:“你好,我叫霍雪,是孟云端的心理医生,名片上有我的联系方式,有需要你可以随时联系我。我等下还有事,就不和你多聊了,孟云端现在的状态基本稳定,你随时可以带她离开。”说完,轻声道了句再见,脚步匆匆的消失在视野中。回去的路上,孟云端沉默无言。周淮为了打破空气中的凝滞,顺手打开了收音机。收音机里正播着一档晚间情感类节目,女主播嗓音甜美,语气轻柔:“晚上九点半,感谢大家与我一起守候,这里是麦田守望者,我是笛子。下面要播放的这首歌来自于一位网络听众,他留言说今天是他女朋友小慧的生日,他想点播一首崔健的《花房姑娘》送给小慧。好的,就让我们一起来聆听这首经典老歌,同时也祝小慧生日快乐。”喇叭里安静了一瞬,紧接着音乐的前奏响起,曲调渐强。粗犷而嘹亮的男声开口唱道:我独自走过你身旁并没有话要对你讲我不敢抬头看着你的噢......脸庞你问我要去向何方我指着大海的方向你的惊奇像是给我噢......赞扬……你说我世上最坚强我说你世上最善良我不知不觉已和花儿噢......一样……我明知我已离不开你我明知我已离不开你噢......姑娘一道道五彩斑斓的灯光随着车速飞快划过孟云端的脸颊,她眼睛看向车窗外,耳朵却静静地听着电播里的歌,当歌词循环到:“你说我世上最坚强,我说你世上最善良……”这两句时,她心里忍不住一酸,泪水降落未落。胸口处沉浸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抑感,她回头看向周淮,哑着嗓子问道:“有烟吗?”周淮瞥了她一眼:“戒了吧。”孟云端略略一沉吟:“最后一根,过了今晚我就戒。”周淮不说话,孟云端刚想再开口,却见他忽然打了转向灯,将车子缓缓停在路边。路边是一所高中,白天常有人来往,到了晚上便静谧异常,唯有一排路灯长明。借着路灯的微光,周淮伸手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和打火机,替孟云端点了烟,也给自己点了一支。打开车窗吞云吐雾,孟云端痛痛快快的吸了几口,脑海里始终盘旋着周淮在病房里没说完的那句话:“周淮。”她若有所思的看向前方:“我答应你。”周淮回头看她,就见她的眉眼笼罩在烟雾中,和声音一般朦朦胧胧,给人一种轻飘飘的感觉。孟云端接着道:“我会坚持,坚持吃药,看病,好好的活着。”周淮低低的“嗯”了一声,沉吟片刻,他索性顺藤摸瓜的直言道:“这病跟你多久了?”孟云端实话实说:“将近一年。”“什么原因?”孟云端手臂伸出窗外,动作熟稔的一弹烟灰:“说不清楚,可能是我生活的环境太压抑。有时候我很矛盾,拥有的东西不是我真正想要的,真正想要的却遥不可及。其实我也告诉过自己要知足,可是……”她夹着烟的那只手抵上了额头,深痛的一闭眼:“你知道吗?我在国外那么久,除了韩坦,我再没有其他朋友,是不是很失败?”她咧嘴苦笑。“怎么会这样?”“我觉得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们说的话我听不懂,我说的他们不想听。这不是语言问题,而是文化鸿沟,只有切身体会过的人才知道。”周淮无声的吞云吐雾:“那你当初又为什么决定要出国?”孟云端回头与他对视:“因为我没理由留下来。既然我爸妈选择了移民,我觉得我理所应当的应该和他们在一起。”周淮沉默了,他完全可以感受到那种随波逐流的无力感。这种无力感也曾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牢牢的束缚住自己,至今仍无法解脱。“有时候……”孟云端迟疑着开了口:“我觉得人生好像是哪里出了错,从某一刻开始……一切就变得不太对劲。”周淮吸尽最后一口烟,将烟蒂塞进烟灰缸:“是么?”孟云端侧过脸,目光定定的落在周淮扶回方向盘的手上,那双手指节分明,坚实有力。宽大的手掌伸展开来,好似能包容万事万物。她鬼使神差的起了念头,忽然很想握住它,可是旁边那枚黄铜色的打火机晃了她的眼。打火机被随手扔在杯架里,刻有字母的那一面正好冲上。孟云端受到警醒,所有的念头瞬间被打散。“周淮……”她话到嘴边,还是没勇气说出来。以如今自己这样的状态——作为一个精神陷入泥沼的女人,除了顾及好自己,不该再有其他非分之想。周淮见她没了下文,主动开口道:“怎么?”孟云端疲惫的歪着脑袋,将脑袋抵在车窗上:“回家吧。”周淮回头看向她。她深深的闭上眼睛:“我累了。”周淮随即发动汽车,一路开到孟云端家楼下,又陪她上了楼,亲眼看着她关上家门。薄薄的一道门,就此划分出两个不同的世界。当晚,孟云端躺在床上,脑海中似走马灯般的回顾起与周淮重逢以来的每一个细节,以及病房里的那个拥抱。拥抱温柔且炽热,却无关情欲。她对此越发着了魔,以至于现实投入梦境。在荒诞抽象的背景前,她看见了周淮的身影。梦境里的故事毫无逻辑,种种画面在清醒的瞬间皆被打散,好在孟云端在它们完全消失前捕捉到几幅残存的画面——她梦见自己在奔跑,朝着最黑暗的地方一路狂奔,忽然有人拉住她的手,她回过头,面前映出周淮的脸。心是安稳的,身体比从前轻盈。孟云端在一种奇妙的感觉中起床,梳洗,然后出门照常上班。刚走到办公室门口时收到了一条来自韩坦的短信——我在办公室,有空的时候能过来一趟吗?孟云端调转方向,缓步走到韩坦办公室门口,她顺着门缝朝里瞄了一眼,见里面只有韩坦一个,便礼貌性的敲了敲门,推门走了进去。韩坦正坐在办公桌前,低头不知在摆弄着什么东西,听见孟云端的敲门声,他像是受到惊吓般猛地抬起头,然后假装漫不经心的将手里的东西偷摸塞回到抽屉里。“云端。”他目光落在孟云端脸上,淡然的神情在四目相对的瞬间变得有些凝重:“来,坐,这几天公司里的风言风语我已经听说了。”说着,起身走到沙发旁,屈身坐了下去。松软的沙发包裹住韩坦的身体,孟云端坐在他身边,侧眼去瞥他,就见他双臂抱在胸前,西装袖口微微向后回缩,露出一枚华光璀璨的宝石袖扣,亮晶晶的,直逼人眼。孟云端收回目光,转而面无表情的看向角落里的一颗龟背竹,明知故问道:“听说什么了?”“还能是什么。”韩坦伸手拿起桌上的瓶装水,拧开后递给孟云端:“我知道你受了委屈,放心,我已经了通知人事部,让他们立马把那造谣生事的俩人开掉。”孟云端的情绪变得复杂起来。按理来说,在公司里口无遮拦的人被开除并不过分,可是这件事情毕竟与自己有关。气归气,恨归恨,真到了大动干戈的地步,又莫名没了底气。扬起脖子猛灌了几口水,孟云端蹙起眉头看向韩坦:“算了吧。”韩坦微一愣神:“啊?”孟云端的表情说不出是镇定还是冷漠:“开除了她们,不代表其他人就会闭嘴。即便你想杀鸡儆猴,那也只能换来表面上的太平,背地里的言词指不定会更加恶劣。而且这种事情会越描越黑,你反应越大,他们越觉得是我心里有鬼。所以……算了吧。”韩坦低下头看着地面,愤然的目光中多了些许无奈。一口气郁顺着鼻腔擦过唇边,他微微一抿唇,心里虽然认同孟云端的想法,却仍不甘心就这样轻易的将此事揭过。正襟危坐的扶了膝盖,韩坦恨恨的一甩脑袋:“不行!这事儿我忍不了。”孟云端诧异的看着他:“我都忍了,你有什么忍不了的?”韩坦回头与她对视,明亮的眼睛里透出几分单纯的孩子气:“就是因为你,我才忍不了。”作者有话要说:你说我世上最坚强我说你世上最善良我不知不觉已和花儿噢......一样第19章 019有时候, 仅仅是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能给予人莫大的鼓励。孟云端定定的看着韩坦,忽然一勾嘴角, 笑容似蜻蜓点水,一闪即逝, 却仍被韩坦尽收眼底。“谢谢。”孟云端轻声道:“随你处置吧,这事儿我以后不过问了, 我领你的情。”韩坦被眼前的这幅画面吓了一跳。在他的眼里, 孟云端正应了她的名字。她是天边飘飘摇摇的一朵云。眼底冷清, 脸上平静,很难从表象上探知她的情绪,未曾想时至今日,自己竟从她眉眼间感察到一股独属于烟火人间里的温度。韩坦侧过身,单手扶住沙发靠背,他端端正正的面对了孟云端,笑微微的看着她:“领情?”他眼珠子在眼眶里打了个转儿:“情不能白领,我有件事想求你帮忙。”孟云端斜眼瞟他:“准不是什么好事。”韩坦咧嘴一笑:“不不不, 这回真是好事儿。今天晚上有个小型的商界聚会,人不多,但是到场的个顶个的都是业界大牛,我本来懒得去, 但后来一想那种场合……哪怕是过去发几张名片也好啊。但我怕我一个人应付不来,想叫你做我的女伴。”孟云端果断地站起身,抬脚就要往出走:“这算什么好事, 你知道我从来不参加这种活动。”韩坦倾身朝前一扑,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掌心中绽开一丝冰凉:“就这一次。”孟云端回过头,沉吟片刻,倏地又皱起了眉头:“这种事你该找你女朋友。”韩坦一瞪眼睛,不由自主的抬高了嗓门:“天地良心,我没有女朋友!”孟云端认真起来:“我不知道唐莎听到这话会是什么表情。”韩坦立即反驳:“是她一直在追我,我可从来没有答应过她。”意识到自己情绪有些过于激动,他放开孟云端的手,刻意压低了声音:“我发誓,真的就只这一次,你就当是加了个班。”孟云端居高临下的望着他:“加班是要付加班费的,我要三倍,你肯吗?”韩坦脸上露出一点笑容:“没问题,五倍都行。”孟云端当仁不让的一点头:“好啊,五倍。”“嘿——你……”韩坦一嘬牙花子,笑出了一脸无奈:“行行行,下午你早点回家准备,我五点钟去接你。”孟云端不置可否的回过头,斜睨了他一眼,抬脚走出门外。韩坦望着她远去的背影,转而似有所感的向桌子上一瞟,目光落在那瓶未喝完的水上。水是孟云端喝剩下的,还剩下大半。韩坦顺手一抄,将水瓶捧在手里定定的端详,半晌后,他不知是哪根神经被触动,忽然鬼使神差的拧开瓶盖,顺势喝了一口。下午三点整,孟云端整理好提包,回到家里洗了个澡。五点钟韩坦如约而至。如孟云端所料,此刻的韩坦正开着他那辆招摇醒目的超级跑车。跑车的外观是典型的流线型设计,银灰色,因为是纯进口的缘故,价格贵的惊人,平时只有出席特殊场合的时候,韩坦才会开上它。孟云端提着裙角,一袭黑色连衣裙的她似大尾金鱼般钻进车里。顺势回头看向身边的韩坦,她发现对方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孟云端收回目光,低头摆弄着手机:“不是说只是个小型的行业聚会吗,开这辆车会不会有点太高调了?”韩坦咧嘴一笑,同时脚下一踩油门:“撑场面的,就得高调才好!”半小时后,汽车开进一片私家停车场。停车场正对着一片暗蓝色的湖泊,湖泊旁停着一排游艇,四周静谧非常,耳畔除了有清风拂过,只剩下湖水拍岸的“哒哒”声。眼看着孟云端与韩坦二人下了车,西装革履的工作人员立马从旁边迎上来,十分客气的微笑道:“韩先生您好,我是咱们负责接待的小刘,这边已经替您二位准备好了船,请您二位乘船进去。”韩坦一点头,边走边对孟云端介绍道:“这里以前是一片水库,后来划分出来成了人工湖,前两年我一个朋友买下这块儿地方,把里面重新规划了一下,弄成了一个私人度假村,私密性非常好,不对外人开放,只有被邀请的人才能进来。”说着,他一脚踏上船板,回身将手递给孟云端。孟云端借力上了船。船很小,只容纳的下七个人,孟云端坐在船头,韩坦肩并肩坐在她身后。期间韩坦偶尔说几句话,然而风太大,孟云端听不清。她倒是也不在意,片刻后只按部就班的下了船,走进一道缠满藤蔓的金属拱门。拱门的后面是一段曲径通幽的小路,再里面是正门。门很大,由两扇将近三米高的落地玻璃拼成,正开在整栋建筑的中轴线。顺着中轴线向两侧延伸望去,满眼尽是通透光洁的玻璃墙,里面的人与物皆尽收眼底。与韩坦所说的一样,这是一场小型的商业聚会,人虽然多,却到不了熙熙攘攘的地步。应邀者大部分三五成群,围在一起讨论、聊天。正当孟云端准备步入内时,韩坦抬手揽住她的腰,冰凉的布料紧贴在她的肌肤上,她倏地回头,却没有多说什么,只将这样突如其来的亲密当做交际场上的礼貌,并不多想。及至韩坦经历过一番推杯换盏,借着醉意抱住她,嘴唇轻轻吻上她的耳根,他灼热的气息瞬间染红孟云端整片面颊。孟云端身子一抖,用一种不动声色的方式逃出他的怀抱。她是一个很敏感的人,与韩坦相识这么多年,韩坦曾为自己出钱出力。如果没有韩坦,自己在国外或许会因为没钱吃饭饿死,或许会因为深冬时节无家可归而冻死。为了守护心里那点可怜的自尊,她哪怕吃最便宜的猫粮,也不肯问父母开口要生活费;哪怕深更半夜被房东赶出家门,躲在装有电暖器的公交车站,也不愿意给家里打一通电话。电暖器每隔两分钟会自动中断,她就每隔两分钟按一次,直至天明。当你的处境变得很糟糕的时候,别着急,在原地等一会儿,准备准备,因为下一步有可能变得更坏。好在,韩坦及时出现,站在了她的面前。韩坦很好,他有时没心没肺,有时又温柔体贴。孟云端想过韩坦是否有可能喜欢自己,可是当她看见那么多姑娘时常围绕在韩坦身边,韩坦皆一视同仁的温柔以待时,便打消了这个顾虑。没有“喜欢”最好,因为没有“喜欢”他们就可以做最好的朋友,彼此鼓励、支持。然而此时此刻,当她看见韩坦那张难掩失落的脸,心里陡然一沉,有了一种恍然大悟的感受。韩坦放下酒杯,神色木然的向后退了一步,匆匆转身道:“对不起,我去洗把脸。”大步流星的向前走,韩坦根本不知道卫生间在哪里,然而脚步却丝毫没有停顿。他像只无头苍蝇的般乱撞,脑子里有一种茫然的错乱感。“韩坦。”忽然有人在身后唤他的名字。他扭过头,看见表哥陈显禹正站在不远处,西装笔挺,斯文清瘦的脸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两人名义上是表亲关系,然而陈显禹在十二岁那年父母因故离世,韩坦的父亲韩斌与陈显禹的母亲是兄妹,便顺理成章的将陈显禹收养了过来,从此他成了韩家的人。比起韩坦,陈显禹更像是韩家的儿子。他性格成熟稳重,为人低调却有才华,比韩坦年长两岁。大学一毕业就进了韩家的公司,一直是韩斌身边的得力干将。谁能接受另一个人取代原本属于自己的位置,韩坦常有一种既生瑜何生亮的挫败感。后来韩坦的母亲病逝,韩斌在她病中执意离婚,并且在她去世后不到三个月娶了新太太。韩坦一直积压在胸中的不平终于被释放。带着浓浓的怨恨,他与父亲韩斌的关系从此变得无比紧张。他排斥父亲,排斥韩家的一切,这其中自然也包括陈显禹。陈显禹脚步轻缓的走上前,目光透过镜片投映在韩坦的脸上。他平静的开了口:“消失了这么久,终于肯露面了?”韩坦没好气儿瞥了他一眼,脚下飘飘然的。抬手扶住身旁的玻璃幕墙,他的目光落在正对面的庭院中。庭院绿意深深,有灯光做点缀。见韩坦依旧是沉默,陈显禹进一步接着道:“阿坦,你不能总这样逃避下去,总有一天你得……”“我没有逃避。”韩坦疾声打断。陈显禹面色不改:“好吧,那我问你,那个女孩儿是不是你故意带过来的?你故意要我看见她,看见你们之间的浓情蜜意,然后转达给你父亲,让他打消让你和唐家联姻的心思。”他顿了顿:“不可能的,这招行不通。”韩坦愤然的一拍玻璃,回头怒视陈显禹:“我早告诉过你们,我有喜欢的人,喜欢了很多年,现在突然要我娶别的女人,我做不到。”“是她吗?”陈显禹暗指孟云端。韩坦斩钉截铁的回答道:“是。”陈显禹的目光里忽然多了一丝不忍,但依旧不肯松口:“公司现在的经营状况很不好,需要唐家的支持。我知道你不喜欢唐莎,但你是韩家唯一的儿子,享受着韩家的钱和资源,有责任去分担压力。”韩坦冷冷一笑:“韩家的儿子?这个头衔应该给你才对。”陈显禹忽然神色一凛:“我倒是希望我是,如果我是舅舅的亲儿子,我绝对不会来逼你,我完全可以自己娶了唐莎。可事实不是这样,而且唐莎她爱的是你,你们俩从小玩到大,你不可能讨厌她,既然不讨厌,为什么不能试着接受?”韩坦烦躁的背过身,手臂在空中胡乱一挥,义无反顾的走出陈显禹的视野。陈显禹依旧站在原地,半晌后,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按下号码后,他将手机凑近耳侧,轻轻说了句:“帮我查一下韩坦带在身边的那个女人是什么来历。”作者有话要说:逃避可耻,而且没用第20章 020因为喝了酒的缘故, 回去时由代驾开车,孟云端与韩坦二人坐在后排座位。一路上孟云端安静的出奇,目光始终看着窗外的风景, 一动不动。韩坦对此并不在意,单方面的注视反而使他更加从容。他深情的凝望孟云端的侧脸, 越看越是挪不开眼。渐渐的,他的心里生出一丝悲苦。悲在于此刻的求而不得;苦在于对她的感情渐渐无法自控。抬手打开车窗, 冰凉的晚风扑在他脸上, 吹散了他大半的酒意。就在他以为今天的一切即将翻篇时, 忽然听见孟云端在唤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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