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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青梅》TXT全集下载_8(1 / 1)

“韩坦。”汽车已然停在孟云端家楼下。韩坦斜倚在车座与车门间的夹角,从容而淡定的看向她:“嗯?”孟云端语气郑重:“我有话对你说。”代驾听见这话,很自觉的就要推门下车。韩坦见状,仿佛是预见到什么,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他连忙出声叫住他:“你别走。”随即再次看向孟云端:“有什么话改天再说。”孟云端不肯放弃:“韩坦。”韩坦招架不住孟云端冷硬如刀般的目光,那么冰冷,那么锋利, 一丝余地也不打算留。他侧身避到一边,将头埋入黑暗:“别说了,你赶紧回去吧。”“你确定不听?”韩坦沉默。有一种人为了不失去,宁愿从未得到。而韩坦正是这种人。如果得不到对方确切的回应或者暗示, 他绝不会踏出那至关重要的一步,更不会随意交出主动权,任由对方给判自己死刑。他宁可靠自欺欺人继续苟延残喘着。可是自欺欺人的久了, 他把自己真的骗了过去。他明知道孟云端对自己没感情,她的每一个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都证明了这一点,可偏还是不死心。“算了,有些话其实不需要我说,你懂的。”孟云端推开车门,姿态坚定脚步决绝。“踢踢踏踏”的高跟鞋鞋跟敲击在地砖上,孟云端的背影很快没入黑夜。黑暗是她最好的掩护,她怀着烦乱的心情闷头朝前走,脑子里乱哄哄的一团,什么也没想。及至坐上电梯来到家门口,她刚准备开门,却在手指碰到密码屏的刹那,听见里面穿出一声不大不小的闷响。孟云端心里猛地一惊,连忙将耳朵贴在门板上,果然又听到了几声异样的响动。孟云端第一个反应是家里进了贼,毕竟此刻已是深夜。她不敢一个人莽撞行事,于是轻手轻脚的跑出楼道,左思右想之后,她还是选择给韩坦拨出一通电话,因为他此刻离自己最近。听筒里很快传来韩坦疲惫的嗓音,夹杂着一丝不确定性:“云端?”孟云端过于紧张,呼吸变得有些颤抖:“老韩,你能不能回来帮帮我,我怀疑我家进贼了。”“什么?”韩坦的声音陡然抬高:“好,你先找安全的地方待着,我现在立马过去。”韩坦此刻距离孟云端家只有两个街口。听说韩坦要掉头回去,司机此刻调转方向盘,不消五分钟便再次停在孟云端家楼下。韩坦对孟云端家算是熟门熟路,他紧赶慢赶的上了电梯,刚一开电梯门便看见了等在门口的孟云端。孟云端紧张的要命,韩坦见状连忙安慰道:“等会儿我一个人进去,万一真有什么情况,你就尽可能的在外面弄出点动静,声音越大越好。”孟云端怔怔的点了点头,亦步亦趋的跟在韩坦后面。偶然侧眼看见邻居立在墙角的笤帚,她随手抄过,在韩坦输入密码开门的刹那,猛地把笤帚端在胸前。其实韩坦认为应该不会是真的闹贼,毕竟这会儿刚过十一点,盗贼活动的时候大多在后半夜。但是当他偶然回头看见孟云端摆出这幅架势,也不禁精神紧绷起来。硬着头皮跨进屋子里,韩坦见客厅里的灯是亮着的,却没有人影。仔细的环顾过四周后,末了他看见卫生间的磨砂玻璃门上透出一道人影。那人影不知在做什么,时而静止时而活动,韩坦观察了片刻,随即三步并做两步走,猛地按下把手推开门,想杀对方个措手不及,哪知一声尖叫乍响:“啊——!流氓!”一抹蓝色直朝自己的脑袋脸上砸过来。韩坦本能的抬手一挡,将那团东西抓进手里,同时听见“嘭”的一声——门从里面再次被关闭,同时还拧上了锁。刚才那句“流氓”明显是小姑娘的声音,韩坦在震惊茫然之余,看了看手里的东西——居然是一条女式真丝睡衣。孟云端也从声音中意识到了什么,她后知后觉的一皱眉头,连忙从韩坦手里抽回睡衣,然后绕到他身前,抬手拍了几下门,语气严肃的朝里面高声道:“孙潇潇!孙潇潇!孙潇潇你给我出来!”里面的人听到声音,很快扭开门锁,将门缓缓拉开一条缝。一个裹着猫耳朵干发帽的大脑袋从缝隙里探了出来:“姐?你怎么才回来呀?”女孩俨然是刚沐浴完毕,额上渗出一层细密的小水珠,白里透红的脸上摆出一副笑嘻嘻的模样,想必是刚成年不久,举手投足皆透出藏不住的稚气。孟云端瞧着她气儿不打一处来,她尽力压制住火气,和缓了声音:“你怎么进来的?”孙潇潇很痛快的回答道:“我妈把你家的地址和家门密码都告诉我了,我想着给你个惊喜,就没提前跟你说。”孙潇潇的母亲正是陈樱,孟云端想起自己碍于母亲要求,的确曾经向她报备过自己的信息。“惊喜?这是惊吓才对!”孟云端既窘迫又愤怒,然而嘴上虽这么说,却还是主动挤进浴室,帮孙潇潇整理穿戴。两个人在里面一通忙活,等再出来时,看见韩坦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姐妹俩相安无事,韩坦很自觉的站起身,又撂下手里的遥控器,边往门口走边道:“没什么事儿了吧,那我就走了,你们早点休息。”孟云端一脸羞愧,刚想开口说几句客气话,却被一旁的孙潇潇抢了先。孙潇潇方才一直翘着眼角,睁着那双天生的狐狸眼,上上下下将韩坦打量了个遍。此刻见韩坦动手要走,连忙无所顾忌的追出一句:“你是我姐夫吧,刚才不好意思哦,我没看清楚,还以为是什么坏人呢。”韩坦一听这话忍不住就要笑。孟云端拍了一下孙潇潇的后背:“别胡说,这是我的老板,也是朋友,韩坦。”然后又对韩坦道:“这是我表妹,孙潇潇。”韩坦的笑意渐渐淡去,意味深长的看了孟云端一眼:“好吧,时间太晚了,我走了。”说着,动身向外走去。孟云端一路将韩坦送到楼下,司机依旧等在原地。“谢谢。”孟云端语气郑重。韩坦站在车旁摇了摇头:“咱俩之间,没这些客套。另外……”他沉默了一瞬,突然倾身上前,下巴几乎蹭到孟云端的脸颊。滚烫的鼻息摩挲着孟云端的耳廓,孟云端本能的想去闪躲,却被韩坦猛的按住后脑勺。他的声音又低又缓:“在我没有开口之前,你没有同意或者拒绝的权利。”说完,他松开手,低下头。动作果断地钻进车里,他一骑绝尘驶入黑夜。家里比往常多了一个人,孟云端不自觉的便要多操一份心。她想着孙潇潇大老远过来,多半没吃饭,便顺便去马路边上的便利店里买了一盒咖喱饭,与几串关东煮。提着一堆东西回到家里,她刚换上拖鞋,又不见了孙潇潇的身影,仔细一找,才发现她不知在什么时候溜进了自己的卧室,坐在自己的梳妆台前,将柜子里收着的各种护肤品全部拿出来,打开,统统给自己试了一遍,脸上涂满了就往身上抹。孟云端虽然对孙潇潇乱动自己东西的行为有些不满,但自己毕竟是姐姐,不好与她争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一声不吭的走上前,她将孙潇潇摊摆出来的东西一一收了回去,同时闲问道:“你这次过来打算玩多久?”孙潇潇自得其乐的蘸着面霜,用手指在锁骨上画圈:“这次不是玩,我是来找工作的,我妈前阵子回老家了,我不想一个人待着,就过来陪你多住几天。提前说好了,你不许赶我走,否则我跟姨妈告状去!”她回头一指孟云端。孟云端抬起巴掌在空中虚晃一枪:“嘿你这小丫头——”然后双臂抱怀,一脸费解的询问道:“你之前不是已经开始上大学了吗?怎么了,不去啦?”孙潇潇不以为然的努了努嘴:“大专而已,学出来有什么用,找工作的时候还不是争不过别人。所以我跟我妈说了,与其坐以待毙呀,还不如趁早出来工作,多积累一点社会资本。”孟云端没说话,她总觉得孙潇潇的想法太乐观,太不切实。毕竟大城市虽然机会多,可以竞争压力也比普通城市更大。见孟云端站在一旁默默沉思,孙潇潇斜眼瞥了她一眼,继续接着道:“姐,刚才那男的真不是姐夫?”孟云端抬起头,瞪了一眼镜子里的孙潇潇:“什么姐夫不姐夫的,别乱叫。”孙潇潇缩起脖子,嘴上依旧不肯罢休:“我看他挺有钱的,长的也不错,你为啥看不上他呢?”孟云端神色淡淡:“你怎么知道他有没有钱?”孙潇潇诧异的瞪着孟云端:“看穿戴呗,你看他身上都是些什么东西,巴黎世家的衬衫,阿玛尼的西裤,爱马仕的皮鞋。当然这些都不算什么。”她抿着嘴笑出了一副贼相,故意拖长语调卖了个关子:“你有没有注意到他手腕上的那只手表,具体款式我看不出来,但是应该是百达翡丽的珍惜工艺系列。这个系列的手表根本不对外公布价格,每年只会卖给他家的顶级vip客户,统共就几十支,卖完就绝版。”孟云端漫不经心的说道:“你倒是对这些挺了解。看你这知识储备,哪像是要找工作,明摆着是来钓凯子的。”孙潇潇的鼻腔里发出一声轻笑,擦完脸的她又开始擦起护手霜:“别抬举我啦,我自己几斤几两我知道,真的凯子看不上我,假的嘛……”她耸耸肩,抬头看着孟云端傻笑。孟云端垂下眼睑,索然无味的叹了一句:“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作者有话要说:眼看着存稿就要见底了,我好焦虑,怎么办...第21章 021黑夜静谧, 将孟云端的心事发酵。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大脑在经历过孙潇潇的插曲之后,不可抑制的再次回忆起有关于韩坦的一切。是夜, 孟云端失眠了。她知道自己刚才在聚会上喝了酒,不能吃安眠药, 因此便裹着衣服下了床,去酒柜里取出一瓶hibiki威士忌, 打算醉个彻底。金黄色的酒液缓缓流进杯子, 孟云端迎着月光, 一手端着杯子,另一只手握着酒瓶的瓶颈,脚步轻缓的走向落地窗,就地在窗前坐了下来。四周寂静一片,孟云端仰头望天,静静地在心底盘算着心事,盘算烦了,她就猛喝一大口酒, 然后边喝边想,越想越喝,不知不觉三杯酒下肚。尽管那杯子不大,酒倒的也不算满, 然而毕竟是烈酒,孟云端忽然一歪身子,顺势仰躺在了地上。她身上软了, 意识却依旧清醒。然而这种清醒不是真清醒,而是一种身在梦境,却明知自己在做梦的感受。那种感受令她有些混乱,她恍恍惚惚的翻了个身,顺手从睡衣口袋里摸出手机。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刺得她眯起眼。艰难的滑动手指,她鬼使神差的拨出一通电话。电话的另一端是周淮。相较平时,此刻的孟云端没有了顾虑,酒精使她浑身滚烫,五脏六腑连同大脑一起沸腾起来。片刻,周淮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他似乎是刚干完活,喘着粗气。小心试探着“喂”了一声,没有得到回应,于是又直白的问道:“云端,是你吗?”孟云端遥遥望着月亮,不带感情的开了口:“周淮,我想你了。”周淮听出了孟云端语气中的异样,然而话含在口中,他却像是被施了定身咒,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孟云端沉吟片刻,接着道:“你知不知道我想你了很久,好多好多年,想的我都累了,不愿意想了,打定主意要找个人嫁了,可你怎么偏偏又在这个时候出现了呢?”她的喉咙开始发痒,气息也开始紊乱,声音里透出哽咽:“为什么呀?周淮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为什么总是阴魂不散。既然你当初要走,干嘛不走的更彻底一点。”孟云端很想把话继续说下去,将心里积压已久的委屈与疑惑化成狠绝的咒骂,骂他个体无完肤,可是越发激动的情绪扼住了她的咽喉。她猛烈的咳嗽,像只濒死的羔羊蜷缩成团,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周淮……”她的声音嘶哑而颤抖:“这么多年,你是不是已经把我忘了?”“我没有。”周淮矢口否认。“你骗人,你已经有了别的女人。”周淮诚恳的发了狠:“我没有!真的没有!云端,这些年除了你,我再没有爱过别人。”耳旁突然安静了,周淮只觉得刹那间万籁俱寂。这样过分的安静令他感到心慌。他站在店门外的路灯下,昏暗而冰冷的灯光将他的背影渲染的几乎有些苍凉。“云端,你怎么了?你是不是醉了?”他鼓足勇气开了口,下意识放轻了声音。短暂的一番静默过后,孟云端的肩膀大大的耸动了一下,一字一句的开口道:“这是你第一次说爱我。”紧接着歇斯底里的嚎啕起来:“周淮,你就是个混蛋!你混蛋!当初一句话也不留就突然消失,现在却说爱我,你凭什么?你知不知道我当时是怎么熬过来的?知不知道我有多绝望?我那么努力的去考清华,就因为你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你说那里一定会有你的位置。那话你说了就说了,而我却当了真,你永远不会明白……你不会明白当所有人都在向我道贺的时候,我不仅不高兴,反而觉得像是在被人羞辱。”周淮的精神开始狂乱的震荡,他伸手扶住旁边的一棵树,满头满脸的发了烧:“对不起,云端,我……我没有办法,我爸他当年突然去世,留下几十万的债,你根本无法想象被人追债是种什么样的感受,他们会恐吓你威胁你,让你永无宁日。我毕竟是他唯一的儿子,我有责任承担这一切,得让他走的干干净净,可是你不一样,你有大好前途,我怎么能拖累你。”他顿了顿,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云端,我舍不得你,我从小就喜欢你,特别喜欢,所以我希望你幸福,永远的幸福,即便那幸福并不是我给的。”满腔满肺的辩驳之词随着周淮最后那句话沉入心底。孟云端躺在地上,整个人仿佛瞬间被掏空了一般,轻飘飘的,又成了没有根的一片云。她透过听筒静静地听着周淮的呼吸声。那声音沉重而富有规律,一下下似潮水般拍打着她的耳膜。忽然身后传来开门声,是孙潇潇被孟云端刚才的动静吵醒,探头探脑的走了出来,没走几步便发现了躺在地上的孟云端。“啊呀!”孙潇潇惊叫一声,连忙上前,弯腰跪坐在孟云端身边,她用手掌托住孟云端滚烫的脸:“姐,你这是怎么了?你没事儿吧?”声音传进话筒,周淮登时心里一紧:“云端?”孙潇潇慌忙间顾不得太多,见孟云端拿着手机,直接替她挂断,然后半拖半抱着将她挪回卧室。这边孟云端躺在床上,大约是酒劲儿上头,她刚沾床边便睡了过去,而另一面的周淮心慌意乱。他六神无主的站在晚风里,心里好似一片寸草不生的荒原。一夜过后,孟云端醒来时头痛欲裂,侧眼一看墙上的挂钟,发现时间已过了九点。慌慌张张的跳下床,她简单洗了把脸,画了个淡妆,匆忙出了门。今天早上全公司开例会,排的上号的头头脑脑必须到场。孟云端虽然迟到,但好在韩坦与她同步,也是姗姗来迟。两人一同走进会议室。韩坦刚一进门便忍无可忍的挽起衬衫袖子,同时转身从墙角的冰箱里拿出几瓶冰水,分给就近的孟云端和魏莱,至于距离远些的人,只好客气的招呼了一句:“今天太热了,要冰水的自己来拿。”魏莱扭开瓶盖,半含半咬着瓶口,饶有兴致的抬头仰视韩坦,见他额头上一层汗,连忙让身边人递来面巾纸盒,推到他面前:“快擦擦汗,实在不行去洗把脸,我们等你。”她的脸上露出些笑模样儿。韩坦同样也是和颜悦色,伸手连抽了三张纸,他叠在一起胡乱一抹,很和气的对魏莱说道:“不用,今天有正事要说,咱尽快开始。”“什么正事儿?”魏莱接口道:“该不会是两个月后的普林设计大赛吧。”韩坦恍然回头,眼睛里透出一丝惊喜:“行啊你,看来是提前做过功课了。”魏莱拿出准备好的资料,胸有成竹的摊开在桌面上:“这是我提前做的流行趋势分析,上一次大赛是在三年前,当时的空间类获奖者基本上都出在店铺空间设计这块儿。但是如今的市场形式不一样了,去年市场刚迎来商务化的新高峰,根据我收集到的数据资料来看,我建议我们把目标放在商务空间设计上面,这样我们的胜算会更大一些。”所谓的普林设计大赛是国际上最权威的设计大赛,由世界设计联盟发起,每三年举办一次,参赛者来自世界各地。因为参赛门槛低,不限参赛者的资历或者形式,因此常能发掘到许多尚无名气却才华横溢的设计师,备受世界关注。可以说聚合创意一旦获奖,不仅可以从初创公司一跃成为世界知名设计团队,从而摆脱客户源不稳定的困局,也会令总设计师名声大噪。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魏莱无论如何都要争取过来,除了客观上的种种好处之外,这将会是她自上次失手后“翻身”的最好时机。志在必得的枕在高阔的椅背上,魏莱自认为凭才华、资历,自己皆不逊色于任何人,韩坦没有理由拒绝自己。冰凉的椅背透过衣服丝丝渗出凉气,她悠然的享受这片刻的清凉,目光不动声色的转向韩坦。韩坦的目光却落在孟云端的身上。孟云端正直直的盯着桌面的某一处发呆,丝毫没有察觉到韩坦的注视,及至韩坦开口唤她:“云端。”她这才抬起头,傻傻的应了一声:“啊?”韩坦表情严肃:“你对这次设计大赛有什么想法?”孟云端整个人显得魂不守舍,她迟疑片刻,一脸惭愧的开了口:“抱歉,我还没来得及提前做准备,所以……实在提不出什么有建设性的意见。”魏莱略带得意的一勾嘴角,转头轻声对韩坦道:“看来这回是我们组最先开始接触这个项目,我们在进度方面有明显的优势,怎么样,能不能把项目交给我们?”韩坦似乎没有理由拒绝,可心里又莫名地有所顾忌。或许是因为魏莱在之前搞砸过事情,又或许是孟云端曾有过获奖经历,他的决意从一开始就是个定局。韩坦手指抵住下巴,斟酌着说道:“你的想法我明白了,但是这件事还是让我再想想,毕竟关系到公司未来发展,我们先处理其他事情。对了,可思那个项目b组进行的怎么样?”孟云端轻轻一点头:“挺好的,昨天刚把设计终稿发过去,小雪说今早那边已经通过了。”韩坦压抑不住喜悦,单手握拳轻轻敲了一下桌面:“很好!”琐碎的会议内容整整覆盖了三个小时。孟云端来公司不久,大部分事情与她无关,她除了偶尔应个声以外,没有太多需要动脑子的机会,因此神色中始终透着一点木然。及至会议结束,她刚想起身离场,却被韩坦拦下,特意留到最后。众人很快走干净了,韩坦把头探到孟云端身前,抬着眉毛问道:“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昨晚没休息好?”孟云端长长的吸了口气,与他四目相对:“是没休息好,所以我下午想跟你请个假。”“病假?”孟云端略略一迟疑:“事假。”韩坦一咧嘴:“不是吧,下午还想跟你聊聊普林大赛的事儿呢。”孟云端毫不客气拒绝道:“大赛的事明天再说行吗?你放心,我不会因为私事影响工作,你就放我半天,回头我肯定给你补回来。”韩坦这个老板在孟云端的面前完全拿不出做老板底气,悻悻然的翻了个白眼儿,他边起身边道:“行行行,走吧走吧。”得到批准,孟云端立刻回到办公室,在着手处理完当天的紧急事务之后,脚步匆匆的下了楼,直往周淮的店里奔去。作者有话要说:真的快没存稿了...这两天浪大发了...啊啊啊 宝贝们评论起来啊 给我加点动力第22章 022盛夏气温燥热, 因为刚过饭点儿的缘故,餐馆里没有什么人,几名员工正围在角落处的一张桌子旁吃饭。忽然听见有脚步声走近, 众人一齐回过头,就见孟云端携着一股热气走进来, 站在门边朝里面张望。“你找谁?”有人发问。孟云端没听出声音具体出自谁口,笼统的对着他们回答道:“我找你们老板。”伍洋也在其中, 这时突然站起身, 放下筷子, 向孟云端走去,然后在距离她一臂远的地方停下脚步。他是个肩宽背阔的大个子,一身腱子肉,壮的像头牛。大剌剌的一扬下巴,他摆出一副来者不善的模样,居高临下的审视着孟云端:“你找他干什么?”孟云端察觉到了对方的敌意,却不明所以,支支吾吾的答道:“我有话要跟他说。”伍洋白了她一眼, 自顾自的走出店门外。店门外有处树荫,他在那里站定,回头见孟云端果然跟了出来。孟云端站在阴与暗的边界,左半边身子亮的发白, 她蹙眉追问道:“周淮他是出去了还是没有来?”伍洋顺手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点燃后猛吸了一口,透过烟雾看向她:“我不管你是什么来路, 有什么想法,以后别再缠着他了,行么?”孟云端一头雾水:“你什么意思?”伍洋微微抬起夹烟的那只手在空中一比划:“你家是在这附近吧?”孟云端一点头:“是。”伍洋沉着声音道:“他昨晚在你家楼下待了一夜,我就不明白了,他是欠了你什么?你非要这么作践他?”孟云端愕然的看着他:“你说什么?他现在人呢?”伍洋想起这事儿就来气,于是很不客气的回嘴道:“他在哪儿跟你有什么关系?有些话按道理不该由我来说,但是我跟着淮哥这么多年,见不得他这副样子。他这几年过的不容易,钱虽然攒下来一些,但那是卖命钱,你懂什么是卖命钱吗?我说你你好端端一女的,看着也不像是缺钱的人,干嘛非缠着他?你究竟图什么啊?图他的感情,还是耍人玩?”他愤然一瞪眼:“你这样是会遭报应的!”“什么卖命钱?”孟云端心口一阵揪痛,脸色有些发白。她不想多做无谓的解释,因为解释也解释不明白,于是便直截了当的问道:“周淮现在到底在哪?”伍洋觉得她不识好歹,转身就要走。孟云端横挪一步揽住他的去路,一双眼睛死盯着他不放。伍洋气的一歪脑袋:“你这女人怎么回事儿?怎么还给脸不要脸了?”孟云端的目光如刀,突然扯开嗓子大喊道:“告诉我!他在哪儿?”伍洋大约是受到这突如其来的震慑,愣了一下,然后烦躁的做了个深呼吸:“在家休息呢。”孟云端乘胜追击:“他家在哪儿?”伍洋原以为自己只要态度强硬一点,毕竟女人脸皮薄,三两句话就能给打发了,没想到这孟云端是个硬茬,此刻被她当街拦住,颇有点惹祸上身的感受。路边行人来来往往,孟云端死活是不肯罢休,她抱着豁出脸不要的气势,直视着对方的眼睛:“我今天必须要见到他,有些话我一定要跟他说清楚!”伍洋的目光里充满探究,他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女人或许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最后一口烟吸进肺腑,他淡而无味的问了一句:“你到底跟周淮是什么关系?”孟云端低下头,反复思量后轻声回答道:“债主。”尽管伍洋听完这话后是一头雾水,足足怔愣了两三秒,但直觉告诉他应该把地址给孟云端。地址被写在一张传单上,孟云端拿着传单,开上车,打开了手机导航。导航将她一路导向城郊,她路不熟,不敢开的太快,足足用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到达目的地。那是片老旧的小区,灰黑色的水泥墙面覆满了岁月的痕迹——风化,外皮脱落,然而环境方面却富有生活气息——花圃里被人跑马圈地,用细铁丝围了,种了各式各样的蔬菜苗;公共的健身器材看上去有些年头,漆却像是新刷过,泛着明显的光泽,有两个小孩正在将双臂钩在铁杠子上,像两支小猴子般摇来晃去。孟云端觉得有趣,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忽然一个念头闪过,她觉得背后有人在注视着自己。这样的感觉令她心里发毛,猛地回身往后瞧,却什么异样也没有捕捉到。或许是昨晚没休息好,神经衰弱。孟云端劝服自己,随即不紧不慢的走进楼门,拿出地址确认性的看了一眼,然后开始爬楼梯,一口气爬到顶层,七层。气喘吁吁的静定了一会儿,她等气基本喘匀后,敲响了左手边的灰色铁门。铁门厚重,却不隔音。踢踢踏踏的拖鞋擦地声从门内传来,然后门从里面被拉开,露出周淮的身影。周淮在家穿着随意,上半身套着一件白色体恤,下半身是黑色短裤,脚上踩着一双最普通的澡堂拖鞋。短而浓密的黑头发支楞在脑袋上,一如往日,唯有面容憔悴,眼睛里再没了往日的光彩。看见孟云端,周淮显得十分意外。他足足愣了三秒钟,才后知后觉的眨了眨眼,轻声问道:“你怎么来了?”孟云端面无表情的开口道:“不请我进去?”周淮连忙侧过身,将孟云端让进屋子。孟云端原以为单身男人的屋子即便不算脏乱,总也整齐不到哪里去,没想到周淮却是例外——房子面积虽然小,但是物品简洁,只有一张桌子、一台电视机、一条长沙发,还有两把折叠椅。除过桌子上摆着的遥控器与玻璃水壶之外,目光所及之处再没有其他杂物,看上去是十分的清爽,丝毫不觉得局促。孟云端站在门口环顾四周,随口道:“你家里收拾得很好。”周淮笑了笑:“东西少而已。”孟云端低下头:“要换鞋吗?”“不用。”周淮一边说着,一边去厨房取了支干净的玻璃杯,然后倒上水,递给孟云端。孟云端捧着水杯站在客厅里,随口问了一句:“你今天怎么没去店里?”周淮挠了挠后脑勺,转身坐在沙发上:“身体不太舒服,就休息一天。”孟云端依旧站在原地,直挺挺的像根木头桩子:“是因为我吗?你昨晚在哪里过的夜?”她这是明知故问,因为知道周淮多半不会与自己说实话。而现实正合了她的预料。周淮迟疑片刻,目光不动声色的看向孟云端印在地板上的影子:“在家啊,还能去哪里。”他的脸上浮出不甚稳定的笑意。孟云端静静地看着他:“你别跟我撒谎,你撒谎的时候特别假。”周淮抬头正视了孟云端:“我……”四目相对的刹那,他忽然没了声音,因为孟云端已经通过目光表达出了自己的态度——她什么都明白,此行的目的是为了求证,而不是问询。“我昨天是醉了,但还没有醉到断片儿的地步。”顺手将水杯放在桌上,孟云端走到沙发旁,坐在周淮的身边。房间里很安静,阳光透过窗前的纱帘映射进来,在白色的墙壁上投影出斑驳的条纹。那条纹随风而动,看久了,心下生出一股安然。孟云端在这安然中轻声开了口:“有些话我本来不打算说,但是既然已经说出来了,就没理由再装傻。周淮,我想过了,我们都该对彼此的这十年有个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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