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想给家人说一声。小四跃跃欲试地看着霜儿,希望霜儿拿个主意。若是大哥和娘亲知道了,定不许他们出去了。霜儿怎会给小五机会,拉着小五的手朝外走。走到门口,对门房的人说:“我们出去逛逛,要是大少爷和夫人问起,你们如实回答。”门房的人不放心,非要派一个人跟着他们。霜儿不让,带着小四小五径自出门去了。“快去禀报少爷和夫人。”一个年长的说。京城满地是大爷,小姐手中拿着剑,万一冲撞了哪位贵人,他们冯府可吃罪不起。这人姓马名阳,是冯府的管家。以前是大户人家的管家,因为主家犯了错,被抄家流放,他们也被发卖出来,幸亏遇见了闻晏,将他们一家老小买了下来,安置在冯府,让他们看守房子。他也只闻晏孤儿寡母,背景不深,今年要参加春闱。他以为闻晏家中有几个钱,却不知闻晏原是京城人士,还是闻国公府嫡亲少爷。马阳怕霜儿三人初来乍到、不知情况,命人跟着也好随机应变。谁知霜儿不允许。他的担心不无道理。霜儿带着小四小五出了门,绕过两道街,就来到玄武街,是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之一。街道两旁,酒肆、书馆、饭馆,衣服铺子,首饰铺子等等林林总总,让人眼花缭乱。小四满脸堆笑,看着霜儿道:“霜儿姐姐,这地方比青阳镇繁华多了。幸亏你带我们来了,不来真亏了。”霜儿一手搂着小五,左看看右瞧瞧,笑颜如花道:“我就说你们来了不后悔。小五,你说呢?”低头看一眼小五,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琳琅满目的物品,竟没有吸引他的注意。小五皱眉,提不起任何兴致,道:“我总觉得没有和大哥娘亲说一声,是咱们的不是。”霜儿气得点了点小五的脑袋:“你这个死脑筋儿,你就不会变通一些?你看看小四,多机灵。”话音未落,听见一阵吆喝声:“大家都来看看啊,这是蟾宫折桂,这是金榜题名,买个吉利,说不定时来运转,一举高中。”霜儿循声望去,只见一群人朝一个小摊子围拢过去。霜儿挑了挑眉,想到闻晏过几日要进贡院考试,她还没送东西呢,不如就送这个,寓意好。想着牵着小五的手,对小四道:“走,咱们也去看看,大哥马上要考试了,咱们也买一个,讨一个好兆头。”酒楼二楼窗户旁,一双眼睛盯着小四小五,看了许久。小五也觉察一道灼热的目光,看过去时,发现一位男子正盯着他们。小五皱眉,觉得那人很眼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正要和霜儿说,霜儿拉着他的手挤进最前端。不等小五开口,只听霜儿兴奋道:“你的蟾宫折桂,金榜题名,拿出来让我瞧瞧。”男子见霜儿问价钱,暗道生意来了,忙将寓意好的玉佩都拿出来。霜儿翻看几下,道:“寓意不错,质量一般,买来玩玩儿还是可以的,多少银子一个?”男子看霜儿穿戴不俗,手中的剑更是珍贵,笑嘻嘻比划一根手指,道:“小姐若是喜欢,一个给一百两银子就好。”周围的人听见要一百两银子,摇头散去了。小五心思缜密,瞥眼看向那劣质玉佩,撇撇嘴说:“十两银子卖不卖,若是不卖,我们就到别处去看看。”这男子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边角料,不值钱,雕刻成寓意吉祥的配饰,也就值几两银子,给他十两已是便宜他了。闻晏爱雕刻,小五平时也喜欢这些,对这些知道些。“这位小少爷,您给的也太少了些,十两银子,连成本都不够呢。”男子也不恼,依然嘻嘻哈哈道。又摸出两个稍大一点的玉佩,递给霜儿道:“小姐,您再看看这个,若是真心喜欢,一个给小人一百两如何?”手中的玉佩莹润透亮,较之刚才,好上不少,做工也精细,霜儿心生喜欢,暗道:买回去给大哥,大哥定喜欢。“这个玉佩我要了。”声音在身后响起,霜儿寻声回头,见一女孩儿站在他们身后,唇角含笑,对身后的丫鬟道:“莺儿,给钱。”名唤莺儿的丫鬟从腰间拿出荷包,掏出银子,要递给男子。男子伸手欲接。霜儿顿时不乐意了,带着轻蔑的眸子瞥向一旁的女子,冷冷道:“老哥,有你这样做生意的吗,见银子就扑上去,我几时说不要了。先来后到,别人不知道,你一个做生意的,难道不明白?”后面这话说给抢东西的女孩儿听的。丫鬟莺儿愤愤不平:“明明是我们先出的银子。”小姐站在一旁不说话,若无其事地打量着霜儿,暗道:这个女儿就是白家梧桐,看着又不像。男子讪讪缩回手,对李小姐连声致歉,又将玉佩递给霜儿道:“一百两银子,您要吗?”霜儿瞅一眼玉佩,勾唇嗤笑道:“本来想要的,可现在不要了,你愿意卖给谁就卖给谁吧。玉佩寓意再好,也不如个人实力强来的实在,以我大哥的才学人品,定能蟾宫折桂、金榜题名。”“小姐,您可不能这样,您问价不买,小人将玉佩卖给别人,您又不乐意,这位小姐让与您,您又不买了,让小人怎么做买卖?”男子心生怨怼,却不敢表现出来,仍旧面带微笑,可这笑容有点勉强。霜儿瞥一眼男子,振振有词道:“你这人好生奇怪。竟然埋怨起我来了,你说一百两,我不待回答,那人说要了,要给银子,你就伸手接银子。完全把把我撇在一旁。我不高兴说了你几句,你才将玉佩卖与我的。应该不错吧?”小四小五头如蒜捣,指责男子不会做生意,怎可一样东西卖两家。男子无言可对,苦笑着看向霜儿:“那小姐都让与你了,你可怎又不要了?”“做生意讲求你情我愿。刚才我心情好,想买。现在心情不好了,不愿意要了,难道不可以吗?”霜儿抱着剑看向男子,“刚才你若是接银子,这会儿也没这些个麻烦。我家大哥才华横溢,用不着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本小姐乐得省银子。”李小姐瞥眼看向自信满满地霜儿,笑了笑道:“这位小姐好大的口气。不知道你家大哥姓甚名甚。天下才子无数,就连会元也不敢大放厥词,你就如此笃定,你家哥哥能高中?”霜儿转身看向李小姐,笑着说:“笃定呀,为何不能笃定。旁人我不知,我家大哥的才学我信得过。若是高中状元,我家大哥就是六元及第,大圣朝第一人。就算考不上状元,一个进士是跑步了了。”老国公说闻晏的成绩一甲跑不了。能不能成为状元,端看皇上了。皇上虽性格多疑,确实爱才的。李小姐听了,怔怔地看着霜儿,若是高中状元,就是六元及第,这人是?再看霜儿身旁的小四小五,怪不得有些眼熟,真是闻家的四少爷五少爷。听闻冯氏收了一个义女,定是眼前的女孩儿了。闻晏三年前会试第一名,三年过去了,文采更加出众。莺儿出声,嘲笑道:“那个残废三年前断了腿,听闻意志消沉,竟也参加春闱,还想中进士,简直是痴人说梦。”“莺儿不得无礼。”李月娇娇声喝止道。霜儿早知闻家的龌龊事,和梧桐一样,讨厌别人说闻晏是残废。她大哥绝代风华,世间少有。他人岂能比得上,如今一个丫鬟也敢侮辱闻晏,霜儿怎么容忍。霜儿未出手,小四小五先上手了。小四抬脚踢向莺儿,小五抬手给莺儿一记响亮的耳光。霜儿见状笑了,摸了摸小四的头,又摸了摸小五的头:“好样的。”莺儿双膝跪地,捂着脸,抬眼愤恨地看着小四小五:“你们竟然敢打我?”“打你怎么了,你敢辱我大哥,打你是轻的。”小五冷着脸看着莺儿。小五帮腔冷冷道:“一个丫鬟,也敢侮辱我大哥,想找死。”莺儿看着相貌相似小四小五,知他们竟是闻晏的弟弟,听说是痴傻之人,口不择言道:“两个小傻子,也敢打……”一言未了,另一边脸上结结实实得挨了一巴掌。霜儿吹了吹手,抿唇看着莺儿,过了一会儿冷声道:“你应该庆幸我没出剑,若是出剑,你的贱命不保。”“你,你?”莺儿含泪看向李月娇,委委屈屈道,“小姐,他们欺人太甚。”李月娇好似没有听到莺儿的话,都道打狗还要看主人呢。霜儿这是故意给她难看,想替闻晏报仇。她想错了,霜儿连她是谁都不知,怎会替闻晏报仇。霜儿只是听不得有人侮辱闻晏,更听不得有人说小四小五痴傻。霜儿瞥眼看向李月娇:“管好自己的狗,别让她出来乱咬人。”李月娇心中气恼,环顾周围,见别人对她指指点点,冷冷道:“这位小姐,莫要欺人太甚。不要说你哥还不是状元,就算你哥高中状元,也不能仗势欺人。”霜儿指了指自己,佯装惊讶道:“我仗势欺人?你们强买在前,辱骂人在后,如今又倒打一耙,说我欺负人。”笑了笑,拱手对周围的人说:“各位评评理,到底是我们欺负人,还是这两位小姐无理辩三分。”简单叙述事情经过。别人都不是瞎子聋子,也有看见事情经过的。当即赞同霜儿的话,指责李月娇带着婢女盛气凌人,侮辱人家兄弟。李月娇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后悔招惹霜儿了。她今日在家绣花,听说门房的人说闻珏来了,想请李月娇出去逛逛,顺便买些考场上用的东西。夏家触怒龙颜,渐渐失宠。李月娇后悔与闻珏订婚。那日见到闻晏惊为天人,更是念念不忘。连续几个月对闻珏爱答不理。她也跟母亲隐晦提起,不愿意嫁给闻珏,可母亲说,她已退了一次婚,不可再悔婚了,若再悔婚,更找不到好人家。李夫人也后悔,谁曾想夏家会失宠,就连闻胥如今连个官职也没有,空有爵位,到底没有官职来的实在。可在后悔也无用,女儿的名声不能不要。李月娇本不想跟闻珏出来,可李夫人非让女儿出来,别看夏家现在失宠,要是再得宠了呢。朝堂上风云变化,谁笑到最后还未可知。就像闻晏一样,都说他的腿神仙也难治,可他就是站起来了。李月娇无法,只能跟闻珏出来,心不在焉地逛着,闻珏说什么,她只是敷衍了事,逛累了便上饕香楼喝茶,准备用过午饭再回去。茶刚上来,闻珏拉着李月娇说:“下面的一对双胎兄弟,好似我们家小四小五,身边跟着一个女子。”李月娇听说梧桐是闻晏的师妹,闻晏对她宠爱非常,闻老夫人想聘梧桐为妻,李月娇心里特别不舒服,早就想见见梧桐了,可惜无缘得见。好不容易得到机会,她怎能错过。李月娇找了个借口出了饕香楼,买玉佩是假,想见见“梧桐”真容。她没想到眼前的姑娘不是梧桐,是冯氏的义女。“这是怎么了?”闻珏温雅的嗓音传来。李月娇不喜闻珏,也知救星到了,回头看向闻珏,未语泪先流,好似霜儿欺负了她一般。闻珏看着李月娇梨花带泪般的脸庞,微微心疼:“这是怎了,谁欺负你了?”第86章 九王爷要娶冯氏霜儿听了这话撇撇嘴, 立在一旁不发一言, 抱着剑看向闻珏, 觉得眼前的男子是非讨厌,一张阴柔的脸,眼睛狭长, 带着算计,虽然俊美无双, 却让人喜欢不起来。李月娇低头, 哽咽两声道:“无事, 是一场误会。”闻珏抬眸看向霜儿,视线又扫过小四和小五, 一年多未见,他们两个长高了不少,模样却没怎么变,一眼就能认出。他们眼眸清澈明亮, 不是当初的呆滞, 他们的痴傻好了, 勾唇一笑, 亲昵道:“小四小五,你们不认得我了, 我是你们的二哥哥呀?”小四想也不想, 摇头道:“我们只有大哥和姐姐,没有二哥哥。”小五点点头,一本正经道:“我也不记得有二哥哥。”停顿一下看向闻珏, 又说:“那个女人欺负我们,你和我们套关系也没用,我们是不会原谅她的。”“谁欺负咱们小五了,和伯父说说,伯父替你出气。”九王爷大步走来,笑眯眯地看着小五,视线落在霜儿身上。他头戴嵌碧紫金冠,穿着紫色直裰蟒袍,脚蹬暗纹官靴,贵气逼人,气势非凡。霜儿上前福了福身子,小声喊道:“爹爹怎么来了?”九王爷很少回京,更不与京城的官员大臣结交。许多人都不认识九王爷。闻珏见九王爷气势不俗,不敢得罪,拱手赔罪道:“不知先生尊姓,刚才是一场误会。”又看向小四小五,笑了笑说:“他们是在下的兄弟,虽不是一母同胞,却是同根而生。”九王爷不答话,反而瞥眼看着闻倔,缓缓开口道:“你是那平妻夏氏生的?”平妻二字是对闻珏的侮辱,官宦人家哪有平妻,说白了是个妾。这是对闻珏的鄙视。闻珏脸涨的通红,感觉周围都是鄙视的目光,支支吾吾半晌,讪讪笑着说:“我父与冯氏离合,我母是正室。京城人尽皆知,难道先生不是京城人氏?”九王爷笑了笑:“我生于京城,四海为家,许久没有进京了。竟不知闻玄的孙子都敢欺负我的女儿了。”闻珏心惊,抬眼看向九王爷,他刚才说闻玄?闻玄可是祖父的名字,他竟直呼祖父名讳,他到底是谁?九王爷假意训斥小四和小五:“你们两个好歹也是男子汉,就这样看着姐姐被欺负不成?”小四瞅一眼莺儿,见她双颊红肿,道:“我和小五已经教训过那贱婢了,王爷伯伯若是不信,可以看看。”抬手指着莺儿。小五点头称是:“我们会保护霜儿姐姐,绝不让人欺负她。”闻珏听见小四的话,王爷伯伯,那个王爷?联想到去年中秋前,皇家多了一位郡主,乃是九王爷的女儿。听闻那女儿是九王爷挚爱所生。顿时吓得魂不附体,双腿打颤。李月娇也是聪明人,立刻猜测到九王爷的身份,定了定心神,压下心中的惊慌,上前一步真诚道:“王爷赎罪,我们实在不知眼前的小姐竟是新封的凌霜郡主。”刚才那两个傻小子喊霜儿姐姐,她就应该想到。九王爷睥睨地瞧着矫揉做作的李月娇,冷笑道:“你的意思,不是郡主就可以随意欺辱?”李月娇连忙否认,无论她怎么解释,九王爷总能揪住她的错处。李月娇越说越错,双膝跪地,诚恳认罚:“都是小女子的错,请王爷责罚。”“敢于认错,精神可嘉。早认错不就好了。既然有错就该罚,本王一向赏罚分明。”九王爷说。“月娇任凭王爷处置。”李月娇低头道。闻珏跪在一旁,出声求情:“月娇是珏的未婚妻,应当替她受罚,请王爷责罚闻珏。”九王爷低头看向闻珏,道:“你倒是有几分胆识,比你老子强多了。本王岂能跟你们计较?常言道:养不教父之过。你们既有错,就让你们的父母去王府赔罪吧。”“王爷?”李月娇和闻珏抬眸看向九王爷,异口同声,不敢置信道。“怎么,不服气?本王刚认回来的女儿,舍不得说句重话。谁允许你们欺辱的,本王的女儿,岂是你们随意欺负的?”九王爷不怒而威。李月娇和闻珏连连告罪。这时闻晏走过来,瞥一眼闻珏和李月娇,不为所动,拱手对九王爷说:“原来王爷在,闻晏就放心了。”马阳派人来,说霜儿领着小四小五出门去了,霜儿手里拿着剑,怕霜儿他们遇到麻烦。霜儿初到京城,闻晏怕她吃亏,想也不想追出来。找了许久,才找到三人,见九王爷也在,闻晏放心了。小四小五见闻晏来了,纷纷告状,说李月娇仗势欺人,明明是他们先看上的东西,她非强买,还说大哥是残废,小四小五是傻子。这哪里是李月娇说的,分明是李月娇的丫鬟莹儿说的。闻晏听了,冷眼看着李月娇和闻珏,混不在意道:“无关紧要的人,何必在意。”话音落下,一股香味扑向李月娇。小四小五微微眯起眼睛,同情地看着李月娇。霜儿也投去怜悯的目光。九王爷勾唇轻笑,看向饕香楼说:“难得进京,本王请你们吃饕香楼的招牌菜,你们意下如何?”小四小五虽少年老成,却还是十岁的不到孩子,听说又吃的,拍手叫好。霜儿也眯起眼睛,盯着饕香楼说:“要说吃的,飞鸾的手艺就很好 ,何必去饕香楼。”她也去过一些饭庄,吃来吃去,都不如飞鸾的厨艺。九王爷点头道:“飞鸾厨艺了得,饕香楼的菜色也有独特之处,等吃过了,你们就知道了。”抬起步子迈进饕香楼。闻晏一手牵着小四,一手牵着小五,领着霜儿走进饕香楼,谁知没理会李月娇和闻珏。他们依然跪在地上。等闻晏一行人进去,闻珏扶起李月娇歉意道:“都是我不好,连累你了。”李月娇余光看向饕香楼内,摇头叹息一声:“跟你没有关系,都是我的错。”瞥眼看向一旁呆呆愣愣莺儿,说了句:“莺儿,咱们回家吧。”莺儿回神,应了一声,连连点头,扶着李月娇走了。闻珏站在原地,望着李月娇的背影出神,回头又看一眼饕香楼,谁曾想,刚才他们还在里面喝茶看风景,转眼就成了别人的风景。饕香楼的二楼,闻晏朝下看了一眼,见闻珏走了,才收回视线。拱手对主座上的九王爷道:“多谢王爷出手,小四小五才没受委屈。”九王爷摆摆手,道:“你客气了,他们也是在我跟前长大的,我怎么看着他们被欺负,再说这件事本就是那些人不是,一个个的仗势欺人。”他是因为霜儿才会为难李月娇和闻珏的。霜儿坐在一旁喝茶,时不时瞅一眼九王爷。九王爷好似没有看见,端起茶杯抿一口,深邃地双眸一会儿瞧着霜儿,一会儿又看向小四小五,唇角的笑容渐渐扩大,对闻晏道:“我记得你母亲是冯家的女儿?”闻晏皱眉,不知九王爷何意,恭敬回答道:“是。”就在闻晏思量九王爷的打算时,又听九王爷说:“我王府里缺一位管家的女主人,我瞧着你母亲不错,改日我上门聘请,不知你意下如何?”闻晏本来端起茶杯,刚喝了一口茶,来不及咽下去,听见这话,唬得喷出茶水,咳嗽几声,稳定情绪后,惊愕的双眸看向九王爷,道:“王爷不要取笑了,家母清誉,容不得开玩笑。”不要说闻晏惊恐,就连霜儿也惊讶极了,她爹爹可是当朝九王爷,皇上的亲弟弟,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怎么会娶一个弃妇呢,绝对是他们听错了。九王爷笑了笑解释说:“你们没有听错,我也没有说错,我就是要娶你们的母亲冯氏。你们应该知道,我府中只有一位侧妃,打理府中事物。可年前侧妃身染重病,离世了。我心系霜儿的母亲,不想再取别人,你们母亲不一样。她是和离之人,又是霜儿的干娘,你们母亲帮我打理王府,再合适不过。你们放心,我自然不会亏待了他。”霜儿是他的女儿,却跟冯氏亲近。就连到了京城,也不愿意回王府,若是冯氏能进府,霜儿还有什么理由不回去?这样一来,王府有了女主人,可以管理府中事物,霜儿可以回王府居住。九王爷的双眸瞥向小四和小五,听说小四和小五归冯氏所有,这样一来,连儿子都有了,不是一举三得。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非常好。闻晏算是听明白了,九王爷娶的不是妻子,而是管家。闻晏思忖半晌,后拱手道:“闻晏全看母亲的意思。”母亲若是愿意,他不会阻拦。他很了解母亲的心思,断不会答应做王妃的。可闻晏却希望母亲能同意。几人各怀心思,无意品尝饕香楼的菜色,吃了饭付了钱,回冯府去了。闻晏领着霜儿又逛了一会儿,散步回去,走至冯府门前,看见一辆马车,是闻国公府的马车,闻晏皱眉,祖父祖母刚回来,不可能再次上门,想到这里,闻晏心一沉,眸中闪着危险,跨步走上阶梯,敲了敲门。开门的是马阳,见到闻晏,脸上多了些笑容,急切道:“少爷您可回来了,刚才来了一对夫妻,说是国公府的世子爷和世子夫人,说是拜访夫人的。他们身份尊贵,小人不敢拦着。人已经进去了,在大厅喝茶呢。”闻晏率先走进门内,边走边走:“夫人呢?”闻胥和夏氏来了,来者不善。“夫人在锦绣园呢,听说来人是国公府的世子爷和世子夫人,说不便见,一切事都交给少爷处理。”马阳跟在闻晏身后。霜儿知道闻胥和夏氏,冷哼一声:“一对狗男女,肯定没好事儿。”刚才爹爹为难闻珏,让闻家人上门赔罪,闻家居然来冯府找茬,岂有此理。霜儿愤愤不平,脑海中突然想起九王爷的话,欲娶冯氏为王妃,若是母亲成为王妃,这些人还敢来这里放肆吗?小四小五也道:“谁要是欺负母亲,我们要谁好看。”闻晏停下脚步,回头看霜儿一切,沉声道:“一会儿你不许说话。”霜儿语不惊人死不休,把九王爷求取冯氏的事情说出去,就麻烦了。霜儿抬头,看一眼闻晏,摊开手道:“大哥进去吧,我就不进去了。免得一时激动,忍不住拔剑,砍了那对狗男女。”闻晏想了想,点头道:“你带着小四小五去找母亲,母亲知你们出去了,着急上火的。”霜儿点头答应,看着闻晏朝大厅走去,眼珠子转了几转,对小四小五说:“你们先去母亲院中报一声平安,我出去一趟找个人来,帮母亲打跑那些坏人。”小四小五听了,哪有不允的,急忙催霜儿快去快回,他们先去母亲院中看一看,再去大厅等她。霜儿应着走出去。出了冯府的门,左右看了看,不知道九王爷府在哪里,暗自叹了一声,回府找了一个小厮,让小厮赶着马车,带着她去王府搬救兵。闻晏未走进大厅,就听见夏氏埋怨:“世子爷,这冯氏也太过分了,居然让我们等了这么久,若不是为了珏儿,我才不回来这里呢,降低咱们的身份。”“没人让你们来,这里也不欢迎你们。既然不愿意来,大门敞开,你们请自便。”闻晏走进会客厅,径自坐到主座上,带着冷意的眸子看向闻胥,又扫了一眼夏氏。夏氏见闻晏来了,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准备发泄。闻胥提醒道:“别忘了今天的目的。”是啊,今天的目的。闻珏被九王爷训斥,九王爷让他们上门赔罪,凭什么,都是李家那个小贱人惹得祸,凭什么让儿子承担,凭什么让他们上门赔罪。闻珏回家说明事情原委,气得夏氏发了一通脾气,摔了不少东西。又是闻晏他们,每次遇到他们总会不顺。闻胥被皇上怒斥,官职丢了,在家闷闷不悦,时常酗酒度日。马上春闱了,若是闻珏开罪九王爷,影响春闱殿试就麻烦了。闻家人不敢去九王爷府,和闻胥商量一番,先来冯府。这件事儿归根结底还需要冯氏说情,毕竟郡主是霜儿干娘。夏氏暗恨,冯氏的运气忒好,随便认一个女儿,竟然是郡主。夏氏趾高气昂看着闻晏,道:“今日得罪九王爷的跟珏儿没有关系,珏儿是你弟弟,马上要考试了,此时不宜让他分心,你去王爷府一趟,替你弟弟说个情,把此事了了。”闻晏看傻子似的看着闻胥,嗤笑道:“闻晏何德何能,能左右王爷的想法。再说这件事是闻珏惹得,你们是闻珏的父母,该替他出面解决,为何让我去?你们害我断了腿,害的我母亲和离,多次派人刺杀我,你们觉得我会好心帮你们。你们若是执意让我去,我会替你们在九王爷面前美言几句,说你们如何苛待我母亲,如何断了我的腿。你们说,若是王爷知道了你们的所作所为,会怀疑闻珏的人品吗,会在皇上跟前说吗?闻珏父母人品堪忧,儿子也是歪瓜裂枣吗?九王爷是皇上的亲弟弟,纵然不信,若是调查一番,发现李家小姐原本是我的未婚妻,却被闻珏夺走了,又当如何呢。都说朋友妻不可欺,做兄弟的一点儿也不客气。”闻晏的话,就像一根毒针,深深的扎进闻胥和夏氏的心脏里。不等闻胥和夏氏说话。闻晏继续说:“你们今日来,自取其辱。祖父已将我分出来,让你们不得叨扰我,难道你们都忘了。”夏氏望着闻晏,张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暗恨当初没有做的更绝些。若是闻晏死了,哪有今天的事。闻晏如今攀上了九王爷,有九王爷撑腰,再想动闻晏,就应该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了。夏氏突然想到了父亲的话,不好,父亲的意思,是不让闻晏高中,想从中做些手脚。闻晏才名远播,连皇上都赞誉过。闻晏没有考中,求九王爷详查此时,一旦事情败露,夏家更是雪上加霜。不得不说,夏氏糊涂半辈子,只有这一刻清醒,忙拉着闻胥出了正厅。两人刚走至冯府门口,看见九王爷下了马车,随后从马车上跳下来一个妙龄少女,十六七岁的模样,转脸的一个瞬间,像极了九王爷。唬的夏氏往闻胥身后藏了藏。两人远远行礼,后忙躲到一边,给九王爷让路。霜儿瞥眼看见了闻胥和夏氏,上前挽着九王爷的胳膊,笑嘻嘻道:“爹爹真打算让母亲当您的王妃?”“是啊,你不喜欢?”九王爷满脸笑意,垂眸看了看霜儿,见霜儿喜欢,又道:“我就知道你喜欢她,才让她当王妃的,王府少了一位女主人,这冯氏温和有礼,待你亲厚,最合适不过。”“母亲是王妃了,别人就不能随意欺负她了?”霜儿天真地问,眼睛瞥向闻胥和夏氏。九王爷觉察到霜儿的目光,抬眸看向闻胥和夏氏,眸中带着打量,一面打量着闻胥夫妻,一面回答霜儿的话:“当然,王妃是皇家人,谁敢对王妃不敬,就是藐视皇权,那可是杀头的大罪。”霜儿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爹爹放心,我一定劝母亲同意您的求婚。”九王爷道:“那就谢谢我的乖女儿了。”两人说说笑笑走近冯府。夏氏惊得张大嘴,好半晌合不拢。闻胥吓得脊背冷汗连连,一直在回想九王爷与霜儿的对话,九王爷要娶冯氏做王妃,那女人何德何能,怎么能做王妃。她曾经是他的妻子,就算和离了,也该安安分分教养儿子,怎么能不守妇道。这是闻胥的劣根性,就算他不要的女人,也得安安静静守着儿子过日子,不能嫁给别的男人。夏氏先回神,扯着闻胥的胳膊上了马车。她管不了冯氏嫁人不嫁人,做不做王妃。她要回夏家一趟,告诉父亲,闻晏攀上了九王爷,不能动,万一事情败露,皇上更加厌弃夏家,九王爷也不会放过夏家。夏丞相得知闻晏攀上了九王爷,心道:完了。当初就不应该心软。闻晏这人大智近妖,得皇上看重,九王爷青睐,现在想动他,怕是不能了。早一年安插在碧荷苑的棋子,如今也不能用了。没有铃铛牵制银铃,银铃根本不听话。夏丞相觉得铃铛是闻晏救走的,就是让银铃为他们所用。夏丞相叮嘱夏氏:“你这次做得很对。那边再有风吹草动,及时告知我,我也好做应对之策。不过九王爷想娶冯氏为妻,还要看看皇上愿意不愿意。九王爷的侧妃染病身亡,王爷后院无人打理,明日早朝后,我会见贵妃娘娘。贵妃娘娘身为九王爷的皇嫂,该为九王爷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