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手握团扇,给江陵侯扇着,笑语晏晏道:“父亲这是怎么了,可是周家欺负秋灵的事情?这件事我已知晓了,婆婆让儿媳妇立规矩,这是无可厚非的事,自古以来,都是对多年媳妇熬成婆,咱们秋灵只能忍着了,你我谁都帮不了她,也不能替她受苦。”扶着江陵侯坐到椅子上,又命人上茶。丫鬟上了茶,梧桐捧起递与江陵侯。江陵侯接过茶,押了一口茶,愤愤不平道:“周家那婆娘欺负秋灵就算了,连我也被埋汰了,说我教女无方,说咱们家没一个好的。这话若是传出去,我白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当初就不应该听灵儿的话,周家婆家真真难缠。”梧桐听了这话,觉得大有故事,故意问道:“可是发生了我不知的事?”“周家那婆娘……”江陵侯支吾半天,不得已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原来,白秋灵受了委屈,消息早被送到江陵侯府了,白秋灵犯了再大的错,也是江陵侯宝贝多年的闺女,听说女儿受了委屈,哭得眼睛都红了,一天没吃饭,江陵侯心疼呀,更加气愤,恼怒周夫人不讲道理。他们怎么说也是太子的人,周夫人也不怕得罪他们,连同太子爷也得罪了?周夫人还真不怕,她知道太子在意的是梧桐,不是江陵侯府,梧桐与白秋灵有仇,可以说不共戴天,梧桐的生母因为秋姨娘去世,梧桐因为白秋灵名声全毁,梧桐能不恨白秋灵。她折磨白秋灵,也是给梧桐报仇,虽然她不喜欢白梧桐,可白秋灵肆意勾引她儿子,更让她恶心。再有白梧桐身后是太子,未来的储君,谁敢得罪,肯定巴结着。也只有白秋灵那没脑子的敢得罪,若不是白秋灵,她儿子早谋得一官半职了,何须等到现在,别的进士都上任去了,只有儿子成了京城的笑话。江陵侯上门,周夫人自然没好话,话中带刺,语中含讽。对江陵侯说:“白秋灵既然进了周家门,就是我周家的人,儿媳妇伺候婆母姑嫂,都是应当的,真以为自己身子金贵。既然觉得自己金贵,就别进我们周家,当初哭着闹着,非嫁给我儿,开始我就不同意。我们周家小门小户,高攀不起侯府。侯爷今日来了,想把闺女领回去?若是这样,我举双手赞同,赶紧领回去?虽然圆房了,毕竟没有孩子呢,回去后,还能嫁给好人家呢。”江陵侯一口气没上来,气得差点昏过去。看着周夫人鄙夷的模样,什么话也说不出,他能说什么,女儿巴结上人家的,不是周家上门求的,闹大了白家也没脸。出了周家,白侯爷越想越生气,岂有此理,果然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周栋的官职还是靠着大女婿得来的,牛气什么。想到这里,白侯爷转脚来了镇国公府。梧桐端着一杯茶,抿着唇没说话,过了一会儿道:“这是周家的家事,女儿不好管,父亲您想啊,秋灵嫁给周家,是新妇,周栋外放,秋灵自然留在京中,一来替周栋敬孝,二来说出去,对咱们白家也有好处,人人都称颂咱们白家会养女儿,体谅夫婿,孝顺姑婆。今日您真不该去周家,说出去,别人还以为咱们白家仗势欺人呢。”让她给白秋灵出气,她做不到,再说白秋灵只是受些磨难,又没有生命危险。此话一出,江陵侯还有什么不明白。梧桐还记恨秋灵呢,有些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能说你们是姐妹,一家子骨肉亲情,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妹妹受苦。可秋灵当初陷害梧桐时,何曾念及姐妹情谊。一次两次触及梧桐的底线,若是念及一点姐妹情谊,两人何至于到此地。周栋外放也是梧桐帮忙,梧桐也是仁至义尽,周家的事,若梧桐插手,弄不好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江陵侯伤心离去,出门遇见了闻晏。闻晏先给江陵侯行礼,后请他喝酒。江陵侯随意扯了一个借口,转身走了。闻晏望着江陵侯的背影,摇了摇头。江陵侯真的偏心白秋灵,若白秋灵害人,江陵侯严厉制止,教给她做人的道理,白秋灵不会落到这步田地。周家,那就是一个狼窝。转眼到了眼底,霜儿嫁给了萧括。太子娶了太子妃。而梧桐的肚子还是没有消息。她知道闻晏故意为之,也不着急了。她不着急,可有人着急。尤其是冯张氏,冯氏当了九王妃,公公和丈夫官复原职,三个月后升了两级。她对冯氏的怨气消了,儿子冯萧学问很好,先生说考中进士大有希望。她现在巴结冯氏,隔几天就到九王妃坐坐。这不,今天又来了,与冯氏面对面坐在软塌上,手里捧着暖炉,一脸笑意:“晏儿成婚也有一年了吧!”冯氏撇她一眼,心里跟明镜似的。大嫂想让晏儿娶冯家人呢,当初拒绝楚楚,原来大嫂还未放弃。也是,镇国公皇上跟前的红人,京城多少眼睛都看着梧桐的肚子呢。梧桐越是不生,她们越高兴。“一年了,时间过的真快。”冯氏答应一句,又转移话题:“楚楚不小了,相看人家了吗,萧儿的婚事也该定下来。”冯张氏是人精,见冯氏不说梧桐的事,心里有些不自在,说了会儿家常,辞了出来。她刚走,九王爷掀开帘子进来。冯氏起身迎上来,解开九王爷的披风,见上面有雪花,微微蹙眉:“下雪了?”九王爷坐在软塌上,笑了笑说:“刚开始下,你大嫂来府上,又是因为晏儿两口子的事儿?”这一年来,想往镇国公府塞人的不少,走冯氏这路子,算是走错了,冯氏左右不了闻晏,那孩子主意大着呢。冯氏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对门口道:“两位小少爷去国公府了,若是雪太大,就住一晚上,等雪停了再回吧。”外面丫鬟哎一声,跑远了。九王爷握着冯氏的手:“我看小四小五很是可爱,你也为我生一个吧。”一年多的相处,冯氏温柔贤淑,将王府搭理的井井有条,对他关怀备至。年轻时热烈的爱意被这份平淡的冲淡,看着别人养儿弄孙的,他心生羡慕与嫉妒,尤其是小四小五经常在他眼皮底下晃悠。九王爷觉得,昔时的爱可以埋藏在心底,他可以接受一份新感情,不至于年老孤独。相信珊珊也不愿意他孤独终老。冯氏抽回手,低着头,满脸红晕,虽近四十岁,因保养得当,青春不在,风韵犹存,却别有一番滋味。九王爷不放手,她抬头惊讶看着他,当初不是说好了,她只是挂名王妃。怎么突然想要儿子了,这消息太劲爆了,她一时接受不了。“我不强迫你。”九王爷松手,起身朝门外走去。**镇国公书房,闻晏看着对面的九王爷,沉默一会儿,道:“你是认真的?”当初说好的挂名王妃呢?九王爷眉头紧皱:“自然是真的,我还能骗你不成,你两个弟弟着实可爱。他们整日在我面前晃悠,我心里痒痒,霜儿在外长大,跟我不亲,如今又嫁人了,真是应了那句话,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霜儿心里眼里都是萧括,哪里还有我这个父亲,你娘是我的王妃,给本王生儿育女,在正常不过吧?”当初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只想找个女管家。可看见别人一家其乐融融,他心里难受。闻晏握着茶杯,抬眸看向九王爷,勾唇轻笑一声道:“看王爷的本事,我没任何意见。”娘亲还不到四十岁,以后的人生还很长,若能找个情投意合的人,下半辈子也不孤单,最好不过。“这么说你答应了?”九王爷并无意外,唇角带着笑意,起身走了,走到门口,回头看向闻晏:“听说年纪大的人生孩子不易,你是不是应该给王妃补补。”闻晏起身跟上九王爷,斜他一眼,冷冷道:“想要东西直接说,何必拐弯抹角。您先回吧,我得了空给母亲把脉,定能让王爷如愿的。”母亲年纪大了,生孩子有危险,好好调理一番应该没问题。九王爷得到满意的答案,兴冲冲离开。闻晏目送就往离开,抬步去了桃仙阁,掀开帘子进去,见梧桐在做荷包,走到梧桐对面坐下,道:“这些东西让下人们做就行了,何必费神?”梧桐放下手中的针线,道:“闲着也是闲着,打发时间而已。前面的事情都忙完了?”她也听说九王爷来了,不知道九王爷有何事?“他刚走。”闻晏将九王爷的想法说了。梧桐高兴地看着闻晏:“这可是真的?”九王爷对婆婆心动了,果然英雄难过没人关,冯氏虽快四十了,事事顺遂,心无旁事,一心一意养孩子。镇国公隔三差五送些东西过去,都是空间里的好东西。冯氏如今看着像三十出头的模样,一点不显老,风韵更比从前,也不怪九王爷动心。天天守着一个美人,不动心才不是男人呢。喜鹊进来,奉上一盏茶。闻晏接过捧在手中,挑眉看向梧桐道:“你看着很高兴?”梧桐点头,脸上缀满笑意:“我能不高兴吗?母亲有王爷疼爱,后半生定开开心心的,这女人就像花朵一样,需要男人滋润。你也知道,那地方的东西是好东西,能延年益寿,母亲定能长命百岁,若是没有一个人陪着,岂不是孤独?”闻晏抿一口茶,放下茶杯,笑了笑:“王爷这次来,还带来了一个消息?”梧桐愣神,抬眸怔怔地看着闻晏,不会是自己想的那样吧?“有些人又闲了,想给咱们找麻烦呢。”闻晏话落。梧桐道了句:“果然。”这些人为何盯着她的肚子,她愿意生孩子就生,不愿意生孩子,谁能逼迫她?她们越这样,她越不生,还不让闻晏哥哥纳妾,时不时秀秀恩爱,气死她们。第127章 九王妃有孕了。梧桐这样想也这样做了。临近过年, 走亲访友, 各种聚会, 多不胜数。平常的时候,梧桐最不耐烦这些宴会,今年却一改往常, 每场宴会都不落下,不仅如此, 闻晏也参加了。宴会上, 两人肩并肩手拉手, 恩爱异常,羡煞多少闺中少女。有些心思重的人, 想偶遇闻晏,苦恼没有机会。更有些大胆的,直接往闻晏身上撞,闻晏眼疾手快, 抱着梧桐转了一个圈, 那些个贵女直接倒在地上。闻晏对此视而不见, 拉着梧桐嘘寒问暖, 还指责对方走路不长眼睛,那么宽的路, 非要撞人身上, 故意的吧?一时间,京城爆笑不断。有人甚至到九王府告状,直接说梧桐善妒, 不能生孩子,就应该给丈夫纳妾。九王爷和九王妃正培养感情,哪里管得了这些,关系好点儿的随口敷衍几句,关系不好的,直接闭门谢客。翻过年,宴会少了。闻晏忙碌起来。梧桐也懒得理会那些人,她若是不能生,身体有毛病,闻晏哥哥是神医,他们会调理,那需要那些人说三道四的。太子找到了夏丞相留下的财富,国库充盈,良种是朝廷免费发放的,等收了粮食,一并还给朝廷。方案制定了,谁去执行。太子是最好的人选,可太子妃突然有孕,太子着实不放心,不能亲自监督。霜儿和萧括新婚正浓,自然舍不得分开。闻晏更不用说了,要看着梧桐,不能被人欺负了去。选来选去,只有五皇子最合适,未婚,单身狗,无牵无挂。太子,萧括和闻晏一直推荐五皇子荣王去发放良种,顺便巡视百姓的生活。萧景蓉没意见,爽快答应,趁机流出京城也好,避免静月公主的纠缠,他巴不得呢。离开太子府,回到荣王府,收拾好东西,带上随从即刻出发。他刚走到门口,被静月公主拦住。静月公主挥舞着手中的鞭子,冷冷看着萧景蓉,道:“怎么,想逃婚?”她本在驿馆休息,听到下人来报,说萧景蓉要出京城,她想也不想,提着鞭子就赶来了。这几个月,萧景蓉处处躲着她,明显不愿意和她成婚。一年过去了,皇上似乎忘了这件事。每次进宫拜访皇后,向她提起此事时,皇后不是说皇上身子不好,就说皇上忙。皇上忙?这借口太敷衍。太子监国,皇上在后宫多清闲,哪里忙了。分明不愿意和北戎联姻。上次任务未完成,皇叔留下的财富,被太子和闻晏找到,父王听闻大发雷霆。听说大圣朝有高产粮食。王兄下达命令,让她一定弄到良种。有了高产的粮食,北戎百姓再也不会挨饿了。北戎屡屡进犯大圣朝,还不是没吃没喝饿肚子的原因?萧景蓉懒得理会静月公主,更知道静月公主嫁到大圣朝的目的,越过静月公主就要走。静月公主挥起手中的鞭子,缠住萧景蓉的手臂:“本公主是你的未婚妻,你就是这么对待未婚妻的,还是说,这就是大圣朝的规矩?”萧景蓉先看一眼手臂上的鞭子,又回头看一眼静月公主,轻声冷嘲:“你也知道你是我的未婚妻,出嫁随夫,你既然嫁到我们大圣朝,就该守我大圣朝的规矩,公主先反省一下自己做了什么吧。”甩开手中的鞭子,大步流星离开,连一个施舍的眼神都没给静月公主。静月公主站在原地,看着萧景蓉的背影愣神。大圣朝的人处处提防她、监视她。她怎么弄到良种?过了好久才道:“让自己的子民过好一点儿有错吗?”“当然没错,可是方法错了。”话音刚落,梧桐走至静月公主身边,笑盈盈地说。静月公主回眸,冷笑一声道:“方法错了?”梧桐没答话,脸上依然堆笑,道:“我府上有上好的茶,还有酒,公主若是喜欢,不若去品尝一二?”静月公主挑眉,爽快答应。镇国公府的暖阁内,香烟袅袅,花香四溢。虽是冬天,周围各色名花异草环绕周围,使人赏心悦目。暖阁内窗户下,一张紫檀木软塌,榻上是同材质的小几,小几上摆放着茶具,茶具是玉制的,一看就知价值不菲。静月公主坐在梧桐对面,看着梧桐优雅的煮茶具,沏茶,最后将一杯茶递到眼前,道:“大圣朝的人就是讲究,我们北戎都喝大碗茶。”话里话外说大圣朝的人矫情呢。梧桐也不反驳,端起一杯茶,先闻了一下,随后轻抿一口,抬眸瞧着静月公主说:“所以你入不了荣王的眼。”砰地一声,静月公主放下茶杯,死死地盯着梧桐:“你今天请我来,就是想羞辱我?”“辱人者恒被辱之,身为一国公主,应该明白这个道理吧?”梧桐给静月公主续茶,也不拐弯抹角,又说:“夏丞相的身份,咱们都心知肚明,他那些财产是大圣国的。表哥找到用之于民,是情理之中的事。公主又何必生气。”静月公主盯着一株兰花发呆,不言不语。梧桐笑了笑,说:“公主忧国忧民,梧桐佩服。北戎想要良种,梧桐能理解,让天下人都吃上饭,梧桐也愿意看到。今日请公主来,就是为了此事。”“你愿意给我良种?”静月公主惊讶地看着梧桐。梧桐摇了摇头,说:“我可没这么大本事。不过可以交换,北戎多牛马,大圣朝有粮食,咱们可以交换,良种也是种子,是种子就挑地方,北戎不适合种粮食,就算有良种,北戎也种不了。”“真的?”静月公主问。若是种不了,这种子拿到手也百搭。想到刚才梧桐说的交换,又问:“用大圣朝的粮食交换北戎马匹牛羊,你能做主?”“自然。”梧桐信誓旦旦道。这是表哥交给她的任务。表哥文治武功都不错,却不是个争强好斗的人,他希望大圣朝百年长盛,国泰民丰,而不是连年战火不断。还有一点,荣王被赐婚,与静月公主成婚已成定局,他希望荣王能有个好归宿,也算弥补上一世的亏欠吧。上一世荣王为给表哥报仇,失去性命,这一世要还给他个幸福的人生。这是表哥的心愿,也是她的。送走了静月公主,闻晏从外面回来了,来到桃仙阁,丫鬟们说夫人不在,在暖阁招待客人。闻晏没去打扰,去了书房。梧桐听见闻晏回来了,来到书房,不等人通报,直接推门进去。闻晏放下手中的书,迎上来:“静月公主走了?”解下梧桐身上的披风,递给身后的喜鹊。喜鹊接了披风,转身出去,走到门外细心关上门。梧桐任由闻晏牵着手,一面走一面说:“走了,她同意了我的要求。”“高产粮食出来了,南国和北戎都盯着咱们呢,咱们不给,他们会想其他办法,到时候定会生出许多事端,不如大方些,换点儿东西。北戎和南国百姓好过点儿,也不至于再打仗了。”闻晏说。感觉梧桐手凉,一个劲儿给梧桐搓手又道:“百姓受战乱之苦,太子不想打仗,就算打仗,也不是现在。”梧桐自然明白,不然表哥也不会和北戎交换牲畜。想了一会儿说:“静月公主真是荣王殿下的良配吗?”“若是静月公主聪明,自然知道如何抉择。”闻晏勾唇笑了笑,握着梧桐的手亲了亲。静月公主被当成细作,发配到大圣朝来。北戎皇帝早就放弃她了。静月公主也不是真的得宠,若是得宠,也不会让静月以身犯险。静月公主带着重任来大圣朝,若是成功,北戎得利,若是失败,就是一颗废棋。北戎皇帝果然心狠,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放弃。想到亲生女儿,闻晏想起一件事儿。关乎北戎的,上一世,北戎皇子夺嫡,有传言说北戎皇帝没有亲生女儿,那些女儿都是养女,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这件事儿还真有趣呢。还有一件事儿,二十年前,大圣朝女婴失踪案,一连失踪七八个女婴,那些女婴像不翼而飞、凭空消失一样,再无踪影。夏丞相是北戎的王爷,或许和失踪的女婴有关系呢。闻晏将这件事告诉了梧桐。梧桐惊愕道:“北戎皇帝有几个女儿,若都不是亲生的,他养这些个女儿,目的不言而喻。”无论嫁到哪里,都是最有利的棋子,还是最听话的。明明是孤儿,一夕之间变成尊贵的公主,自然要报答皇家的恩情。这北戎皇帝真是用心险恶。这些假公主都是他最有力的棋子。闻晏是行动派,想到什么,立刻派人去查。一个月后,静月公主收到一封密信,她不是北戎公主,亲生爹娘是大圣朝人。上面还有亲生父母的地址。这怎么可能?静月公主万分不信。可想起这么多年的处境,她不得不信,父皇和皇兄何曾当她们是公主,别人都以为公主风光无限,只有公主们知道,她们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无休无止地练武。累了痛了哭了,父皇也会告诉她们,身为北戎的公主,她们应该身负重任,随时做好为国家牺牲的准备,若是没有武功防身,丢掉的是命。若是亲生的,父皇会灌输她们这样的思想吗?“公主,镇国公夫人来了。”外面传来丫鬟的声音。静月公主忙收起资料,稍微整理心绪,答应一声道:“本公主知道了,好生伺候着,本公主马上就来。”正厅内,梧桐一面品茶,一面打量着驿馆的一切,不愧是京城的驿馆,和别处自然不同,处处透着大气,看来皇上没有亏待静月公主。静月公主带人进来,看见梧桐端坐在椅子上,手里捧着一杯茶,走到主位坐下,看向梧桐道:“这驿馆的茶,比不上你们镇国公府的茶,国公夫人怎么有空到驿馆。”梧桐放下茶杯,静静地看着静月公主,好一会儿才道:“我府上出了一件奇事。梧桐觉得公主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特来和公主说说,一来可以帮公主解闷,二来嘛,公主听了,或许会感兴趣。”静月公主心里乱得很,不想应付梧桐,冷冷道:“你们国公府的事情,本公主不感兴趣。”梧桐微微一笑道:“是吗,我府上来了一对夫妻。他们说,十八年前,女儿出生未满月,便被贼人偷走了。”静月公主诧异地看着梧桐,想了想了然笑了,道:“原来是镇国公的手笔,也对,别人不会有这么大的本事。本公主对那对夫妻不感兴趣,夫人请回吧,本公主累了,要休息了。”作势起身要走。“那对夫妻说,他们的女儿左肩上有个红色印记,形如五瓣花。”梧桐不急不缓道。静月公主停住脚步,侧脸看向梧桐,假装镇定道:“你说的可是真的?”梧桐点头:“自然是真的,我骗你做什么?”静月公主想了想密信上的内容,挑眉冷哼一声:“我姑且信你一次,带路吧。”若父皇真的骗了她,她也不必犹犹豫豫了。镇国公府,闻晏和一个老者相谈甚欢,花厅内,两人手挚棋子,目光痴痴地盯着棋盘。梧桐带着静月公主来时,就看到着这样一幅画面。闻晏和老者太投入,未发现有人进来。倒是一旁的夫人看见静月公主,泪如雨下,怔怔地站起来,情不自禁走到静月公主跟前,嘴唇哆哆嗦嗦:“你,你是……”我的女儿吗,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十八年前,女儿不满月便被贼人偷走了,他们寻找数年未果。都以为女儿遭遇不测,虽如此想,却从未放弃寻找,今日见到眼前的女孩儿子,跟她年轻时有几分相似。老者听见老伴儿的哭声,抬头寻声看去,一眼便瞧见了静月公主的容貌,眸中立刻显出激动的神色,扔下手中的棋子,朝静月公主奔去,眼眶微红,颤颤巍巍道:“你,你是我们的囡囡吗?”声音中透着小心翼翼,再次打量静月公主的穿着,雍容华贵,不似一般人家,心下迟疑,不再吱声,灼灼地目光看着静月公主。一家人上演了一场认亲宴。闻晏牵着梧桐的手离开,将花厅让给静月公主一家人。暖阁内,梧桐盯着闻晏道:“他们真的是静月公主的父母?”不过看长相的话,真像。尤其是那个夫人,一看就知年轻时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静月公主的长相七分像那妇人,三分像老者,不会错。不过还是有些不可思议。“当然,金甲卫不会出错。”闻晏笑了笑说。这时候一个丫鬟来报,说是九王府来人了,是九王妃身边的丫鬟,九王妃身子不适,九王爷想让闻晏过去。闻晏抬眸看一眼梧桐,眸中浮现担忧。梧桐道:“母亲身体不适,咱们一起去看看吧。”说着让人备车,来不及换衣服,乘着马车来到九王府,直奔九王妃的院子。院内一群丫鬟守在外面,看见闻晏和梧桐来了,连忙福身请安。闻晏拉着梧桐的手,摆手让人起来。梧桐任由闻晏拉着,走至石叽上,早有丫鬟掀开帘子,闻晏让梧桐先进去,自己弯腰进屋。外室九王爷坐在首座上,眉眼含笑,端着一杯茶细细的品着。冯氏坐在他对面,看见闻晏来了,老脸一红,目光躲闪道:“你们怎么来了?”不等闻晏回话,九王爷先开口说:“是我让他来了,晏儿医术高明,你怀了身孕,让他给你看看,我也能放心。”梧桐机灵,忙给冯氏道喜。冯氏更是无地自容。儿子娶亲了,儿媳妇肚子没有动静,她到是先怀上了,想想都觉得面红耳赤的。闻晏这才知道母亲身体不适,是有身孕了,幽怨地双眸瞥一眼九王爷,走到冯氏身旁,抓起冯氏的手腕,细细诊脉。随着闻晏眉头越来越皱,九王爷坐立不安道:“可有什么不妥?”第128章 怕你抢了弟弟的风头闻晏放开母亲的手, 冷冷道:“没有什么不妥, 大人孩子都很健康。”九王爷松了一口气, 对着闻晏翻了一个白眼,都妥妥的,你皱眉作甚, 害得我白担心一场。随即又吩咐下面的人,好好照顾王妃, 切不可让王妃操劳。梧桐坐在一旁和冯氏说这话, 冯氏依然脸红心跳, 见梧桐跟没事人一样,应和几句。冯氏真不好意思, 儿媳妇肚子许久不见动静,京城多少双眼睛盯着,她突然怀孕,京城的人会怎么说梧桐。闻晏看出冯氏不自在, 嘱咐一些话, 拉着梧桐离开。两人出了九王府, 走至马车旁, 看见一个小厮朝这边走来,小厮气喘吁吁, 跑到闻晏身边, 稍稍喘了口气,道:“国公爷,我家侯爷有请, 夫人,夫人,不舒服,请您去看看。”梧桐认识这个人,是靖边侯萧括身边的小厮。“你家夫人怎么了?”梧桐满脸担忧,急切问道。闻晏看向那小厮,眸中浮现几分了然。“我家夫人孕吐不止,吃什么吐什么,请了好几位太医看了,均不见好。侯爷想请国公爷去看看。在京城,谁不知道国公爷医术无人能敌?”小厮恭维道。梧桐听了,也知道霜儿怀孕了,心中气闷,一个个都怀孕了,自己的肚子一点儿动静没有。都怪闻晏哥哥,说什么年龄大一些再要娃,别家的娃都会打酱油了,他们家的娃还未出生,将来是最小的一个了。虽说最小的一个最受宠,她也希望早点生孩子。孕育一个闻晏哥哥的孩子,想想都觉得热血沸腾,不行,今年她要怀上。闻晏瞥眼看向梧桐,一眼便知道梧桐在想什么,摇了摇头对小厮道:“走吧。去看看你家夫人。”扶着梧桐上了马上。马车上,狭小的空间内,梧桐端坐着,沉默不语。闻晏拦着梧桐的肩膀,轻声安慰道:“别着急,迟早会有孩子的,霜儿比你大两岁,太子妃比大四岁,母亲更不用说,孕育三胎了。你不一样,你还小,生孩子太危险,我不能把你置身于危险的境地。”梧桐将头靠在闻晏怀中,喃喃道:“可是我想要一个孩子,一个属于我和闻晏哥哥的孩子。”再说,她快十八岁了,比起十五六岁成婚生子的人,已经不小了。这话梧桐不敢说,怕闻晏生气。她也知道闻晏哥哥是为自己好,可看到别人肚子鼓起来了,她过不了自己那关。闻晏又说了一些安慰的话,眨眼功夫到了靖边侯府。闻晏先下车,扶着梧桐下马车。两人下车直接朝霜儿的院子走去。到了凌霜阁,就听见屋内传来呕吐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高,随后是萧括着急上火的声音:“去看看,国公爷来了没。”闻晏拉着梧桐的手缓步走着。又听见一个丫鬟说:“已经去请了,国公爷和夫人都不在,说是去九王府了,已经派人去请了。”“再去看看。”依然是萧括的声音。闻晏掀开帘子,先让梧桐进去,自己弯腰侧身进屋。屋里人仰马翻,都围着霜儿嘘寒问暖的。萧括拿着帕子,给霜儿擦嘴,心急如焚,满怀关切道:“霜儿,你等等,再等等,大哥马上就来了。”抬眸见闻晏站在不远处,一旁立着梧桐,忙起身相迎。闻晏摆摆手说:“免了。”一面说一面走,来到霜儿床前,所有人都退出去,只留靖边侯站在床尾。靖边侯翘首以盼,盯着霜儿的脸色问:“怎么样了,到底怎么样了,怀个孕,怎么这么折腾人,早知道就不生了。”霜儿从来都是生龙活虎的,何时像今天这样,病恹恹地躺在床上,脸色蜡黄,吃什么吐什么,恨不得连黄疸都吐出来。梧桐给靖边侯使了一个眼色,小声道:“闻晏哥哥在把脉,侯爷安静些吧。”过了一会儿,闻晏松开手,轻声道:“无碍,孕期都这样,只是体质不同反应也不同,三个月后可能好些,尽量做些可口的东西。比如说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