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就有,拿我的一起扫!否则你以为本殿下真的会扫地?”沈焱傲气得很,瞪了下紫滇院出入时好奇看来的学子们,自顾自走到边上石椅,坐下后就要趴着石桌睡觉。睡前还特地提醒:“你有两把扫帚了,必须扫快点!本殿下还等着回家吃饭。”还一起扫,你咋不上天呢!吃你个大西瓜!赵锦瑟简直要气炸,恨不得操起扫帚锤死这厮,可内心臆想而已,也只能翻了个隐晦的小白眼,乖乖扫起地来。这青衣院的名头之大,端看青衣二字可见它之底蕴,而这学院也素来典雅古韵,十步一景,景观颇为玄妙雅致,给赵锦瑟这种从小只用钱堆砌起来的审美无限启迪跟震撼,但真正扫地起来的话~~想放把火烧个干净!“要死哦,这么多树,叶子都可以当炭烧过冬了。”赵锦瑟抱怨了一个多时辰,眼看着太阳快落山了,日暮黄昏,那些学子大多已放学离开,院落十分清净,本是美不胜收可欣赏的时候,她却觉得自己两只手都酸麻得不行,根本无心赏景。恰好此时那位小郡王舒舒服服睡醒了。“还没好?我说土包子,你是不是故意乘着打扫这个机会好跟我们学院的风景名胜多亲近亲近,这么慢,猪都比你快!”“殿下说笑了,猪只会睡觉,怎么会像人一样打扫呢。”赵锦瑟累得够呛,心情不悦,看都懒得看这厮,嘴上随口一句。沈焱愣了下才反应过来,难以置信道:“你竟然敢骂我!!”赵锦瑟故意一愣,故作懵懂:“啊?骂殿下?没有啊,我就说了猪只会睡觉,这世上的人都知道啊。”沈焱蹭得跳起,满面寒霜,瞪着她,那明丽清透的眼里满是怒气,“你当本殿下是傻子么!你就是在骂我!”“真没有,猪难能跟殿下您比啊。”“你!”沈焱总算体会到了赵礼是怎么被气得动手打人的,这土包子委实气人!“你少跟我扯马虎眼,我不是那赵礼,才没那么好骗!别以为本殿下不会打女人。”“殿下要打我?!我好怕啊!”赵锦瑟就乘着这机会呢,抓着扫帚就要跑。反正是沈焱要打她,她跑也是应当的!跑了就不用扫地了,不然要扫到明天去哦~她都快被饿死了。不过她如今也不怕得罪这小郡王了,一来如今她挂在青衣院门下,自有她的身份在。二来这小郡王还是有人管着的,本性也只是顽劣傲慢,不算坏。既如此,就不用太委屈了。赵锦瑟跐溜一下跑了,沈焱愣了下,后反应过来,抓起另一把扫帚就追了上去。“别跑!!你还没扫完!”扫你个大西瓜,本姑娘要找东西吃去了。赵锦瑟拖着扫帚跑出紫滇院,也不敢往人多的地方去,专挑偏僻的跑,目的就是为了甩掉沈焱这少不更事的烦人精。这跑啊跑,一拐角,她回头望去,咦,甩掉了?这小伙子身体不行啊。赵锦瑟正得意,忽然眼前一黑影,她一头撞上去。这力道恐是有些猛。对方身体也摇晃了下,高挺的身体往后踉跄了两三步,直接撞在了身后的芙蓉树上。这芙蓉树想是经年未久,枝干不是那么粗壮,被两个人的力道撞得重重一摇晃,树冠出满枝头的芙蓉花都颤抖起来,纷纷飒飒落在两人身上。枝头满芬芳,落青丝,倾锦衣,拂袖卷风华。大概都是只是那一抬眼或是垂眸看她/他的一个刹那吧。两人都愣了下,后赵锦瑟眉眼绽放粲然光彩,欢喜得不行:“傅东离!你在呢!”缘分啊缘分,又见着这美男子了。傅东离闷闷说:“自然是在的,不然你以为自己撞的是鬼么。”赵锦瑟看他脸色不太对劲,顿时疑惑:“你怎了?我吓到你了?”“没有,我胸痛。”赵锦瑟一愣,马上朝他胸口认真看去,那表情有些奇怪。你不是女人,胸那么平,痛个鬼哦!我都没说我胸痛呢~~不对,是好痛啊。或许是两人都聪明敏锐,这话一说话,一个想到了自己,一个想到了对方。再看对方表情,于是纷纷一静。尴尬了。傅东离主动退开一步,正要问这姑娘怎又风风火火如斯,却见赵锦瑟主动凑近一步,踮起脚尖靠近过来。那倾身而来的芬芳萦绕在鼻端,入眼咫尺的雪肤红唇,仿佛他一低头就能触摸到。如梦似幻,不对,成何体统!他脸色一黑,正要呵斥。“你这是做什...”赵锦瑟的手轻轻从他头顶白玉冠上取下一片芙蓉花瓣。她指尖雪白细腻,捻着这片芙蓉花的样子十分粲然,何况她还笑着。轻快明媚如昭阳,却又别有几分娇媚温柔。“还能做啥啊,当然是替你摘花啊。“”“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傅东离喉中话语梗住,顿了须臾才转而说:“我自是知道你做什么,但你这么矮,日后还是别勉强了,我自己来。“矮?你说我矮?!赵锦瑟噎住,登时又踮起脚尖,硬生生把芙蓉花又给放了回去。你来,你自己来!看你横行到几时!傅东离:“....”恰好此时。“你们这是在做什么!!!!”震惊威严的声儿传来,原来是李瞻看傅东离久久不归,又听到动静,就出来一看。这不看还好,一看到他就震惊了。这花前月下,不,花前黄昏下,两个妙龄男女在他的芙蓉树下亲亲我我欲行不轨,简直有辱斯文,有辱斯文!!!不对,芙蓉花?“啊!我的芙蓉!”我含辛茹苦养大今年才开第一树的芙蓉花!李瞻的脸绿了!————————“它幼年的时候娇弱无依,在风吹雨打下却坚强无比。”“陪伴我这枯朽老人度过日日夜夜,渐渐长大,渐渐明媚。”“待它经日月光华终开第一朵花,我心头感动不自禁。”“一朵一朵的话,那便是一次一次开在我心头的欢喜。”茶座飘香,院外黄昏满夕光,如此美景,院内座上李瞻正诉说自己的痛苦,末了还来了一句。“我这么说,你们可明白?”跪坐在蒲团上的赵锦瑟乖巧低头,“明白明白,学师您说的我都明白。”李瞻盯着她,脱口而出:“你明白个屁!”赵锦瑟:“....”“真明白?”李瞻再次深深问她。赵锦瑟点头如鹌鹑,生怕得罪这位院长,“学师之痛,便是学生之悔恨。”“是吗?那接下来一个月的打扫就交给你了。”赵锦瑟:“....”见赵锦瑟一脸憋屈,李瞻冷笑:“不愿意?”赵锦瑟挤出笑脸:“学师之惩罚,学生之荣幸。”这谄媚样不知为何看着颇为喜人。“既如此荣幸,老师委实该满足她的愿望,不如连隔壁那院也一起扫了。”旁边喝茶的傅东离没忍住,轻飘飘说了一句风凉话,且还嘴角翘了翘。“你笑个屁!我那芙蓉树还是你撞的,你也一起扫!连隔壁那院,两个缺一个,我剥了你们的皮!”然后李瞻负气走了。赵锦瑟:“哈哈哈哈哈!”傅东离:“...."——————————赵锦瑟倒不是不想扫,委实是太饿了,扫着扫着,她转头对傅东离说:“你是不是肚子饿了?我都听见你肚子在叫了。”傅东离凉凉瞥她一眼,那眼神十分冷酷。好吧,赵锦瑟泄气了,尴尬说:“我是真的饿了,中午吃太少了,等这扫完,估计得入夜了。”“那就不必扫了。”“诶?可以?万一学师生气~~”傅东离淡淡道:“刀子嘴豆腐心,表面脾气而已,不会怪你的,我了解他,走吧,带你去吃饭。”赵锦瑟欢喜了,一点迟疑也没有,立马放了扫帚跟他去了,但忽想起一个事儿来。“我的书还在紫滇院那边,等下啊。”赵锦瑟回去找书,却发现不见了。“定是那沈焱把我的书拿走了!”赵锦瑟苦恼得不行,她如今是不怕沈焱,因为都是孩子脾气,不曾真正得罪,可若是对方从了孩子脾气,把那书给损伤了,该怎么办?“不会,他认得老师的书,不敢损伤,充其量威胁你。至于如何应对他的威胁,你应该最擅此道。”这话意有所指,赵锦瑟斟酌了下,暗想对方该是听到了最近关于她的风评。诶,那不是什么好风评,还是别说了。既是不提这些晦气事儿,那就提点让人高兴的吧,比如~~“傅东离,你想吃什么?我请你啊,我有钱~”“....”傅东离觉得自己体弱,委实是挣脱不开这姑娘的“热情”,也只能半推半就被她带去青衣院隔壁两条街外的一家羊肉汤馆前面。吃大肉饼配羊肉汤吗?这姑娘的口味倒是真贯彻了陵城的风格。两人正要进去,赵锦瑟忽见到街口有人带了一列护卫浩浩荡荡找人。可不正是那小郡王沈焱!这厮手里还拿着一扫帚!第31章 .吃酒赵锦瑟是真真没想到沈焱这么一金贵的人物心眼忒这么小。满大街拖着扫帚找她,这是要做什么啊?就不能明天开学了再找她麻烦吗?“是他!快快快,咱们快躲起来!”赵锦瑟马上就想龟缩起来,还下意识扯了傅东离的袖子要往里面躲。傅东离也见到了沈焱,微微皱眉,“你得罪他什么了?”“什么叫我得罪他了啊,你怎么不说他欺负我了呢!”“那他欺负你什么了?”“你猜~”傅东离偏过脸,没理她。倒是赵锦瑟自己没憋住,把事情大概说了,其实是小事。“沈焱是孩子脾性,南岭王府因为是行伍出身,对他管教也极严,太出格的事情他不敢做,也自会有人管着他不让他做,所以你不必太怕他。”傅东离太稳重,一番话说得赵锦瑟心中忌惮被抚平,越发喜欢跟他亲近,“是吗?那太好了,那我这就联系他,道个歉就是了。”人怎么能跟一头猪计较呢,她该道歉的。说完她主动探出身子朝街头那边的沈焱挥手打招呼,十分热情。彼时傅东离轻悠悠补上一句:“也就是用扫帚把你打一顿的事儿吧。”挥手的赵锦瑟:“....”那边,气冲冲的沈焱见到了赵锦瑟,看到她还跟自己打招呼,当即更气了!这土包子还挑衅他呢!是笃定他不敢拿她怎么样是吧。“来人,跟上!”沈焱怒气冲冲,抓着扫帚在手中挥转了两圈赫赫而去,仿佛话本里面要从天而降跟妖魔鬼怪大战三百回合的猴子山大王。这可把赵锦瑟吓坏了,肉饼羊肉汤都顾不得喝,转身就想跑,不过也恰是此时。敲锣打鼓喜庆鸣乐声传来,街头攒动了许多百姓,邯炀婚事一向是极热闹的,午后昏时迎亲办酒席,吃吃喝喝弹弹唱唱十分热闹,不过看着迎亲队伍的门面架势,像是官家子弟成婚,派头是不小的。长长的退伍把街道两边隔开了,也恰好拦住了沈焱的路,把他气恼得不行,探头探脑追踪赵锦瑟所在。赵锦瑟也没闲心看热闹,正欲离开,忽然被傅东离攥了下手腕,“看那边。”看啥?赵锦瑟正急着呢,但还是下意识看去了。迎亲队伍吗,新娘子已经被街道了,这大红花轿很气派啊,边上还有丫鬟跟随。“新娘子在里面又见不着,有何可看的。”赵锦瑟没什么兴趣,傅东离却说:“不是新娘,其他。”“新郎?咦?这新郎样貌还行,就是看着身体不太好,脸太白了。”皮肤更白更俊美但身体也不太好的傅东离:“....”颇有些咬牙切齿,他再次提醒:“看嫁妆!”后面的奴仆抬着许多大箱子,这些都是嫁妆。因为从小就被算计,不让她继承赵家财富,甚至盘算着她出嫁的嫁妆,赵锦瑟对这个有点敏感,她看了看。还不错,十八台。“但十八台里面好些都空的,你看那些挑担的人步履轻盈神态轻松就知道了,估计这新娘子娘家就是让人装下门面。”她不太认同这种做法,但也不愿再多说什么,却狐疑:“我都看得出来,想必你也看出来了,怎么,你在意这个么?”她还曾想过让他入赘呢,现在想想还真是年少轻狂。傅东离不知这丫头脑瓜子里又在想些什么东西,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事,便是冷言提醒她,“别一股脑钻那些银钱,想些其他的,用用你的狗鼻子。”赵锦瑟:“...”她又不是狗,干嘛去嗅,而且嗅什么东西哦!赵锦瑟瘪瘪嘴,却也狐疑傅东离看到了什么,可这人一向清冷,喜怒不形于色,实在看不出来。那就自己看吧。赵锦瑟仔仔细细观察那些嫁妆,这一仔细吧,果然看出了一些端倪。那十八台嫁妆里面有一台不太对劲,有倾斜一角往地上滴液体。不知道是不是酒水。可能是稀世名酒当嫁妆?倒也不乏这样品味特异的人家。赵锦瑟努力用嗅觉去嗅了嗅,却皱眉,这街上吃喝的东西太多,端是后面肉饼馆子那浓郁香气就压过了很多气味。“不用嗅了,用不着你的狗鼻子了。”傅东离猛然说。啥?赵锦瑟反应过来,一本正经,“你想多了,我才没嗅呢,不过为什么?”“因为狗来了。”赵锦瑟:“???”很快她就看到狗了,只见迎亲队伍一过,人们跟着队伍跑动,可街尾跑出一头也不知哪家养的土狗,尾随着人们,却不跟队伍,而是在后面地面上低头蹭舔着。那就不是酒了。狗喜欢吃的东西?荤肉汤料么?赵锦瑟脑子里忽得抽了抽,脸色微不自在,莫非那是~~“也有可能是血腥之物。”傅东离越冷淡,越让赵锦瑟心惊胆战。不能吧,嫁妆里面有血?但傅东离没说法,赵锦瑟自己也不觉得可以报官或者现在就提醒这户人家,因为这么大喜庆的事儿,主人家是不会接这好意的。然而也没法坐视不理,万一出了什么事儿呢?傅东离忽问:“肚子还饿吗?”他一提,赵锦瑟还真饿了。“有一门不用花钱就可以蹭饱肚子的生意你做不做?”赵锦瑟一愣,后严词拒绝:“我是不会乞讨的。”“脑子里就不能想点好的去吃喜酒,过来。”傅东离往前走,正好赵锦瑟没见到沈焱的影子,估计是被混乱的人流给冲乱了,她也就跟上去了。————————结亲的是林陈两家,男方林家乃翰林官家,女方陈家却是商贾,但往上数三代却也是清贵文家,所谓嫁高娶低,这门亲事还是挑不出毛病的。不过赵锦瑟没想到这邯炀喜宴吃酒还得给礼金,在他们陵城自是不必的,大多数人家大开慷慨之门,只图喜庆祝福。却不想这邯炀规矩不一样了。不过傅东离刚刚不说不用钱么?“我五年未归,许是记茬了,要么就是这林家门楣与人不同。”傅东离在自家老师面前都是极为厚颜无耻之人,却愣是在赵锦瑟灼灼目光下微微涩然。更涩然的是,他没带钱。这厮就没带钱的习惯,因为自小出身金贵,便是后面落魄了,也是不缺钱财的,一般是身边小厮陪同,哪里带人间烟火气儿。赵锦瑟倒是通烟火了,恨不得把全副身家带身上昭告天下自己特有钱,然而这次她也没带钱。“我这不是怕被青衣院的学师们认为我太庸俗肤浅铜臭味么,就一个铜钱子儿都不带。”“那你还晓得去吃肉饼喝羊肉汤?”傅东离觉得这姑娘心也是够大的,也不怕店家找她麻烦。“我这不没想起来么,不过便是当时没钱也没什么,我报一下我爹名字就可以赊账了,因为那店家进的米粮货是我们家开的,我一看他家的米袋就认出来了。”赵锦瑟这随口一说的细节却足可见赵家的厉害。商贾,商贾家多钱财,而钱财能通世上许多事儿,也难怪这姑娘心头皎皎不惧风雨了,何况她有读书的才能,左右都是路,又有亲爹爱护,不怕走不通。傅东离一时想多了,却也不妨碍解决当前尴尬——拿不出礼金想白吃白喝却偏偏长得极好看像是出自好人家的年轻男女,便是这一向势力的林家府邸下人也不太好意思驱赶,只能任由他们站在边上。“无妨,有人送钱来的。”傅东离说着就走过去跟那下人说了两句,然后就得到允许进去了。赵锦瑟惊讶,却很快了然为何——因为沈焱那小霸王追来了。“莫非你是跟林家的人说沈焱跟我们是一伙的,等下会替我们一起付礼金?”“嗯。”“傅东离,你好无耻啊。”“你能须臾便想到这点,说明你内心亦有过此想法,彼此彼此而已。”赵锦瑟还能说什么呢。她确实想过啊,只不过也不想太过分得罪沈焱,所以被傅先生捷足先登了。这人到底什么来头,好像也不怵沈焱背景似的。——————————既然得以吃酒,赵锦瑟也的确饿了,能坐下就是极好的,吃着喝着,左右等婚礼情况再说——若是那嫁妆的确出了问题,想来林家也会有所反应。不过也有可能对方不想声张,自行处理了。吃吃喝喝中赵锦瑟的思虑很快被打断了,因为身边坐下一个人。“好吃吗?”这阴阳怪气郁愤难平,不是小郡王又是谁呢。赵锦瑟闻言扭头朝沈焱看去,十分欣喜的模样,“哎呦,这不是殿下么,好巧啊。”这虚假的模样看着就腻歪。沈焱磨磨牙,“你个土包子,少来这一套,等下就把钱还我!十倍!”这抠门货,还王府子弟呢!呸!而且又不是我坑你钱财的,是边上那厮!赵锦瑟心里暗骂,表面上也愿意低一头用钱财买平安,于是点头答应了,“咱们也是不打不相识,不如一杯酒泯恩仇。”“你都说不打不相识了,那我打你就是应当的了。”沈焱握住了身边的扫帚。赵锦瑟:“...”为什么这邯炀男子都没几个怜香惜玉的,她长得不好看吗?不过沈焱这孩子从前得被养得多顺遂啊,半点不由人得罪,她不就是怼了他两句么。“额,殿下,咱都是读书人,不要讨论这么暴力血腥的事儿,不如来点喜庆的,比如——你饿吗?”“不饿!”然后咕咕咕。沈焱:“....”赵锦瑟是人精啊,分分钟抓住了他的软肋,笑眯眯说:“来,吃!”“不用你管!本殿下自己吃!”沈焱拒绝了赵锦瑟的殷勤,很有志气得自己挑了些吃的。可饿死他了。正当赵锦瑟跟沈焱两人友好“寒暄”准备放下仇怨共同吃喝填饱肚子的时候,傅东离陡开口。“出事了。”什么?两人齐齐扭头看去。第32章 .变故出事了?赵锦瑟第一反应就是死人了。不知道为何,可能话本看多了,要么就是背靠死人墙给了她不小的阴影,现在一提起这种事儿她就往最阴森恐怖的地方想。——话本里提及,一般婚礼见血吧,多是新郎或者新娘出事,要么就是新郎新娘她爹娘出事。大蜀风俗早有更替,婚宴时,娘家人也会到夫家吃酒,以表两家结亲和谐,不似古时女子地位极其低下,嫁出去如泼出去的水。这不,今日陈家亲戚也是有不少在的。虽然这样想不太吉利,可赵锦瑟还是忍不住想歪了,想完后觉得觉得自己太坏了,吃着人家的酒席还想这么晦气的事儿。幸好这次还好,新娘跟新郎来拜堂了,林家高堂也都在,正是喜庆的时候,能出啥事儿。她有些不解,瞪了瞪傅东离,认为是这厮误导自己。却见到傅东离自然,十分优雅地说:“我刚刚看到一只苍蝇飞进了那碗鱼羹汤里,扑腾了好几下都飞不出来,约莫是淹死了,这还不算大事吗?”刚喝完鱼羹汤跟正在喝鱼羹汤的沈焱:“....”在两人面如土色的时候,傅东离不用他们询问就温柔开口:“务虚多想,就是我们这一桌你们喝的这一碗。”再不对付,赵锦瑟跟沈焱在那时也有了一致的念头——掐死他!“别以为我不认得你,傅东离,我见过你,你休想吓唬我。”沈焱冷笑,显得十分有骨气。傅东离不动如山,浅笑如风,“那你继续喝啊。”沈焱梗住了,“你叫我喝我就喝?那本殿下岂不是很没有面子?”然后他死活不喝了,还把那碗汤腿的远远的——推到了赵锦瑟这边。赵锦瑟觉得这娃脑子不太对劲,大度一些也就不跟他计较了,左右也吃不下去,就认真看着那边拜堂仪式。也才见着新娘,虽盖着红盖头,可红色大嫁衣之□□态也算玲珑有致,赵锦瑟透过那红盖头仿佛能看到新娘子的娇美。这流程很正常,并没有出什么事儿,莫非是他们判断有误?那液体不过是寻常荤汤?保不准人家有什么奇怪风俗呢。赵锦瑟觉得自己不能老把事情想坏,万万不能跟傅东离一样黑心肝。正如此想着,正坐在高堂上的林母边上忽来了一个神色慌张的老妇,在林母耳边耳语几句后,原本神色还算有些喜悦的林母登时变了脸,手掌也猛攥了起来,眼神变幻极快,迟疑不定似的。有变故。眼看着新郎林隽正要跟新娘拜天地,林母忽然身体抽搐了下,两眼一白就昏厥过了。众人顿然吃惊,林父也是错愕,喜堂顿时乱糟糟起来,仪程不得不停止,新郎新娘也被混乱的人群挤到了一片,不经意间,那红盖头被人不小心扯下了一点点,露出了一闪而过的刹那面容。虽然只是惊鸿一瞥,红盖头很快被身边手疾眼快的仆人给盖住了,但的确是一位美人,本来有些乱的人群顿因为新娘子美貌而赞叹安静了片刻。或许在场男子里面也就傅东离跟沈焱冷眼旁观。“就这样的,也算不得美人。”沈焱嘴里嘀咕,忽瞥过旁边兴致盎然看着那新娘子的赵锦瑟。这土包子倒是比男人更好美色似的,眼睛都发绿放光了,还因为没能看全新娘子面容而露出遗憾之色,也不知是个什么心态。原以为只是那林母身体有碍影响仪式,却不想很快新娘子跟新郎官都被叫走了,这气氛明显不对啊,有些知礼数的知进退,婉言告辞了,有些不知礼数的就变着法得像探寻看热闹,不过林家也有章法,软硬兼施让众人退了。这婚礼不成了?“这林夫人的病来得不是时候啊。”“也没听过林夫人身体有疾啊。”众人议论纷纷,那林家仆人也到了赵锦瑟他们这一桌,这桌人少,也就对面坐了三四个人,一桌还没凑齐十个。大约就是一群来打秋风的,林家人心里有数,所以都把他们安置在最后一桌。不过来这桌赶人的时候,傅东离特别直接。“你可晓得这位小公子是谁?”修长好看的手指虚指了下沈焱,林家仆人下意识看去,看到了沈焱脸上的傲慢跟嗤意。傲气成这样,家里莫不是有金山银山就是世家子弟咯。沈焱也不耐烦被人打量,更不满傅东离如此直白利用他,便是冷笑,赵锦瑟立马配合沈焱,说:“傅东离,你少拿人家南岭小郡王的名头占便宜,他不会吃你那一套的!对吧,殿下!”她笑容明艳,眉眼弯弯,沈焱一肚子气窝在那儿,都要炸了。“你少来!本殿下也不吃你这一套!”可林家吃啊,那仆人顿时吓白了脸,噗通就跪下了,不远处的管家一看,暗叫不好,顿时过来询问,当知沈焱身份,那个慌那个恭敬啊。“小郡王图你们林家喜庆,特地过来吃酒,没成想出了这样的意外,你让他就这么走了?”林家管家尴尬,弯腰告罪:“委实是我家夫人身体有恙~~”傅东离起身了,袖摆轻弹,“既如此,我们便走吧,若是明日你们林家有什么官司消息传出来,小郡王心里不快。”沈焱:我哪有心里不快,他们家与我何干。他正要说话,赵锦瑟把一包子放在他嘴上,且侧身靠来低语:“你不好奇到底发生什么事儿吗?”“有什么可好奇的,你别想利用我。”“不是利用,我们是同学院同窗也是同伴,这怎么能是利用呢~”赵锦瑟徐徐诱导的时候,林家见他们如此亲密,再看赵锦瑟跟傅东离两人也是衣着华贵,气度不凡,自觉得都是难惹的权贵子弟,一时纠结不知如何处理。直到林父也就是林岳到来,他来的时候,赵锦瑟忽闻到此人身上有一股味儿。她目光往下瞟。林岳对外官称也是翰林林大人,当然,他在沈焱面前不敢摆谱,见到傅东离的时候也是一愣,脸色变得十分不自在,纵然沈焱在场,他也要推脱一番糊弄过去。好像怕傅东离插手了似的。傅东离漫不经心转着酒杯,淡淡道:“林大人,贵府上死人了,不想让我这一届白衣知晓,是怕不小心破案了吗?”这话相当厉害,怕破案?谁怕破案,自然是凶手咯。顿时把林岳又气又吓,猪肝色红转白,“傅少...傅先生,您这话我不懂你的意思。”他及时转了称呼,赵锦瑟到好奇这傅少是什么,莫非傅东离也是世家子弟?是了,这人的气度涵养不像是一般人家能养出来的。“你的靴子底下有血,想来刚刚是踩踏了血液带过来的,你总不会告诉我这是猪血吧。”赵锦瑟跟沈焱都往他靴子看去,靴底是看不到的,但后面地上有脚印,固然清浅,但因为傅东离已经说了,自然也就见到了。只是跟沈焱的惊讶狐疑不同,赵锦瑟刚刚就确定这人身上有血味,气味来自足下。亦是人血。莫非那林夫人的变故是因为这个?赵锦瑟总觉得那林夫人的发病——有点假。林岳显然招架不住傅东离的软硬兼施,也顾忌沈焱的身份——后者此时已经起了好奇心,不想走了。两人这么一表态,林岳无奈了,只能压低声音说:“不瞒两位,家门不幸,的确在小儿大婚之日见了血,死了人,而且死的人还是...”“新娘娘家人。”林岳震惊:“您怎知道!”“若是仆人,犯不着动静这么大,私底下处理掉不露消息冲撞喜气就是了,必是亲近的相关人员,可又不会是你林家的亲眷,否则林夫人当时就不会全无悲痛,反冷静假装犯病阻拦婚礼,而你刚刚来的时候也不见多少难过跟忧愁,反而只有息事宁人的做派。”死的不是自家人,所以只有摆平此事的急切,自无伤痛。若说赵锦瑟的天赋异禀是鼻子,那傅东离就厉害在察言观色跟把握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