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是沾光了?赵锦瑟自问在这个案子里虽有表现,也没到这个程度,不过人家要对自己好,赵锦瑟是不会拒绝的。却不想这种好是——让她去查案。赵锦瑟措手不及,女司也有什么案子吗?有的,一般跟家宅隐私有关,比如后宅闺阁里面的龌龊——偷窃,陷害,毁容,坠水死亡等等。看起来隐晦,但往往技术含量不高,难度在于在闺阁后宅里面的信息采集,对于男子而言自是极难,但对女司而言却是如虎添翼,所以女司的存在意义就在于此。赵锦瑟本来觉得自己没什么时间,但后来想想,她似乎得考虑下自己的将来。“你的将来若是只想当傅东离的妻子,那就推掉,安生度日,若是你想当我的学生,当女司未来的高位女官,那这一步你迟早要走,而且走得还要比别人更早,更稳。”李瞻对赵锦瑟的提点点到辄止。赵锦瑟却还在想,若只是傅东离的妻子,他的女人,来日得他庇护是没什么的,她一向懒散,有人保护她,她也不会拒绝,但她又想到傅东离那背后豺狼虎豹,可不定能分心照看她。这若是照看不过来,来日夫妻出了间隙,她就得吃大亏了。远不及自己有点权柄来的爽快!试想若是她乃高位女官,在朝廷官制里面都是皇后不能轻易发落的人,那些个亲王的还敢随便欺负她?赵锦瑟想通了关节,有了决定,于是接下了这些差事。接下之后心头一阵痛快,也意气风发,想要做出一些成绩,但很快就被自己打了脸——还有一堆作业呢?“何止一堆作业,你还有婚要成呢!”赵富贵气得不行,不停数落赵锦瑟,这考学是为了当官,当官是为了找个好老公,这如今都一步到位了,怎又返回去为难自己了呢?赵锦瑟没说太多,直接回一句。“官位高了,来日傅东离不敢随便和离,也不敢随便纳妾。”赵富贵里面变了一副嘴脸,让赵锦瑟安心办差,婚礼的事儿他来操心。不过这段时日,未婚夫妻各忙各的,倒也不曾见面,依礼教也本该如此,就是赵锦瑟的动静吓到了不少人。“这都赐婚了,婚期将至,她竟还待在女司,一天天不着家,真真是失礼得很,怪不得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商家女而已,还有门户之说么?”传言不少,对赵锦瑟名声影响也不小,但很快被压下来了,因为赵锦瑟帮一宗室远亲王府解决了一桩案子,安亲王妃亲自下场夸赞,于是城中风向立改,变为夸赞赵锦瑟聪明能耐,将来于夫家必有助益。还有人夸两夫妻都是司政上的高手,琴瑟和谐。“现在琴瑟和谐了,三天前还骂我们是雌雄双煞。”赵锦瑟嘴里编排,内心却也切实想念某个雄煞。这忙着忙着,日子倒是过得飞快,等赵锦瑟了结了最后一桩手头的后宅公案,竟猛然发现距离自己的婚期也就三天了。这还是她的上司提醒她的。“你这办案利落,一点也不像个愣头青儿,但对这事也忒糊涂,莫不是我今日不提醒,你明日就忘了?”高位女官肯跟你说笑,就是表示亲昵,是对你的看好,赵锦瑟接住了她的示好,与之调侃两句,后这位女官握了她的手,轻轻拍了下,说:“今日下值后,且先别回家,我带你去个地方。”赵锦瑟平日不敢轻易跟人出去,但这位女官既说了,她也只能吩咐自己的随从长点心眼,时刻吊跟着,却不想自己被带到了——长公主府。————————这入女司也有大半年了,赵锦瑟还是第一次见两位最顶头的女司主子。长公主已有六旬,看起来富态慈祥,但是皇族尊贵的长公主出身,那一身气派难以言说,而且这般年纪了,却皮肤白皙,就算是皱纹也显得从容许多,让赵锦瑟一时拘谨。“赵锦瑟,赵家锦瑟,从前听闻你的时候,外人便是如此传的,那是也还有一个赵家。”赵锦瑟知道长公主在提当年的事儿,也不知是好感还是坏感。应是好感,若是坏感也不会把她叫到长公主府。“是有传言,也有赵家。”赵锦瑟规规整整说。“可如今只有你赵锦瑟了。”长公主抬眸浅浅笑,竟有几分当年依稀的风华。赵锦瑟有些惊艳,但忙低下头。“下官不敢,也只是女司一小官而已。”“你的未来夫君是傅东离,他教出来的小官能力自是不凡,这段时日我观你出的案宗,已有判断。”她既认可她,又搭上傅东离,赵锦瑟这是什么用意。“师兄才能卓绝,我不敢比,但有恩师跟师兄联手教导,只能尽心尽力而已。”长公主颔首,“你得的教导的确超过常人,但也得有天赋才行,只是这天赋天生,日后进益却全看努力,这段时日我见到了你的努力,来日呢?”赵锦瑟一怔,下巴却被长公主伸来的手轻轻勾起。“成婚在即,既为傅东离的妻子,是要如依附的蒲藤,还是与之并立至少不逊风华的女司之主人呢?”“赵锦瑟,你可想过你自己的锦绣前程。”想过啊,想过高位女官,却没想过女司之主!赵锦瑟心头都停止了跳动,猛然想到一件事——长公主恐怕跟皇后并不和。女司的争权也要开始了。————————赵锦瑟忘记自己那天是怎么回答长公主了,但苦思三日,终在成婚前一晚想起来了。因为见到了傅东离。这厮潜入夜,跟贼似的,拉了小椅子坐在床头,看她的眼神分外缱绻,差点把半睡半醒的赵锦瑟给再次吓出猪叫声。“你干啥啊,这眼神儿,我瞧着还以为是小儿子哭唧唧守着病重老父亲呢。”傅东离在她睡时满腔深情无处宣泄,见她顾自醒来了,一时歉意,也想表达下自己自长大以来沉寂仅存的澎湃感情,但话还没出口就被赵姑娘这临头一盆糟糠水浇了个头顶。诶,莫非当年她对自己的小心爱慕都是错觉?若是当年看穿她骨子里是这样的臭丫头,他应该不会再.....罢了,脸有点肿,不提也罢。第87章 .成亲赵锦瑟本以为傅东离这心肝黑还假正经的人今晚肯定要吃她一些豆腐占些便宜的,没想到傅东离只让她管自己睡。今夜这人是吃错药了?“怎么,不想睡觉?”不等赵锦瑟回答,傅东离眸色微暗,“想做些其他的?”“我才没...”“你有也没用,我不会满足你的。”诶你这不要脸的!赵锦瑟气急了,腮帮子鼓起来跟小河豚似的。“我没那意思,你少污蔑我。”傅东离颔首,“那你今夜没那意思,便是攒着日后了?也好。”也好?也好什么?赵锦瑟的脸涨红了,却也知道自己说不过这个搞刑侦的,就嘟着嘴不说话了。傅东离从前以为自己喜爱她张扬若昭阳的模样,可后来又觉得自己也稀罕她这张扬后憋闷小可怜的样子。大概是什么都喜欢了。“你不说便是默认了。”他嘴角噙着笑,轻抚她小脑袋,“睡吧,我守一会就走,明日来接你。”明日来接你,短短一句话道尽了他平生最得意的气派——他要来娶她过门了。赵锦瑟瞧着他面若冠玉艳若桃李,额,用词不对,反正就是冰山玉色,远松高雅的模样,让人心痒痒,却又稳当当。他让她心里稳当,或许从第一次因那墙中尸接触的时候,她便慢慢信了他。始于皮囊美色的好感,忠于信任的落落欢喜。最终让她脆生生应下了。“好。”他始终没问她是否愿意嫁他,因为没意义——莫非她不愿,他就肯不放手么?既然她愿不愿意都是要嫁的,索性就不问了。她也始终没说自己愿不愿意。因为不管愿不愿意~~好吧,其实还是愿意。赵锦瑟侧卧着,如同虾米一样蜷着,大概是最近真的太忙了,累极,睡眠本就昏沉,所以她没多许就真的睡着了,但她没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揪住了床榻边上人的一片衣角。傅东离本想看她睡着就走的,见到自己衣角被她纤细青葱小指头揪着捻着一小片,就那么一小片,些许小乖巧,些许不安分,还有些许的顽皮。像极了她这个人。活灵活现的。见惯了这人间千人万种恶行,活似百鬼夜行。独独她于他是不一样的。既予他阳光,又容他阴暗。良久,傅东离伸出手来...——————————一夜好眠,赵锦瑟是自己醒来的,因为外面有动静,是府内人都开始忙动起来了,丫鬟嬷嬷都在忙,但因距定下的时间还有一会,也没人来叫赵锦瑟——凡事求一个稳,没必要急匆匆的,得自家小姐睡个饱,这一天的事儿可有的她忙了。所以她醒来时也没见着每日必来唤她起床的林雨,倒是先见了外面的一缕晨曦微光,似乎天刚亮,这第一道光先光临了她这闺房。是,大概也是最后一日的闺房了。赵锦瑟下意识想用手指去把玩下这一缕阳光,却后知后觉发现指尖已有了东西。一片衣角,被裁剪了下来的一片,也是规规整整的,又透着一股不安分跟顽皮。她怔了好一会,却也在脑海里勾勒了月光下那人坐在床前低头安静裁下衣角的样子。内心一片柔软,她捂住嘴角,浅浅笑了。像是偷吃了灯油的小松鼠,又像是地头拱到了大番薯的小鼹鼠。——————轿身红幔翠盖,龙凤呈祥,四角丝穗迎风飘摇,五乘的豪奢花轿显露的不单单是豪气,更是一种底蕴,而长长的迎亲队伍明朗体统,井然有序,街道上也有不少百姓顺道欢呼庆贺,竟有不少人呼喊傅东离官秩,真心诚意庆贺似的。“老爷,我这听着您的吩咐,从傅大人迎亲队伍出来后就一路跟着观察过来,本想预防意外,却见到不少人在感恩歌颂傅大人,我依稀认得几家,好像家里都是沾上过官司的,要么是苦主家,要么就是被冤翻案。”都是赵富贵得力的人,也算是看着赵锦瑟长大,对此倒是有些感慨。“老爷,这新姑爷别的不说,在为官上是确实没得挑的。”都说他刻薄阴损,为人无情,却也没人说他于司法上是个贪赃枉法的,说最多的便是断案如神。这断案越入神,便是救了不少人。赵富贵面有得色,“那是,瑟瑟是好姑娘,当配的这样的好郎君,且还仔细点,别出了什么岔子。”赵家仔细,傅东离的人更仔细,明面暗面都有人,其实世人都知道就算有人看不惯这门亲事,也不敢在明面上闹出来——怕被查。最尴尬的莫过于邯炀赵家,满城上下都在看他们笑话,倒是让本来在都城勋贵里面不出挑的赵家一下子出了名。这里里外外被人嘲讽过,赵家人自然怨愤。“那小贱人才是什么出身,竟也得到这泼天的富贵!”“傅东离是瞎眼了不成!”“老爷您为何不让我动些手段,就凭着那小贱人在陵城的胡作非为,就够她名声臭掉的!”赵家大夫人一想到自己最近在邯炀官妇圈里遭受的侮辱,就恨不得把赵锦瑟给生撕了。“你要是再提那七个什么表哥,你当咱邯炀的权贵们都是不长脑子的,他们会没查过这赵锦瑟来头,都是小打小闹不当回事,你偏要拿出来作戏,弄不好自己还得惹一身腥!”赵大人其实也恨,但他更理智一些,不会脑子一热就干出蠢事。“老爷,我说的可不是那什么表哥,而是~~您莫不是忘了那小贱人幼时曾在横水灯街河畔遭遇的?虽外人不知,可咱们是知道的——那小贱人贪玩好吃,甩了自家的仆役顾自去,却是失踪了一两个时辰,后在人烟稀少的河畔偏处被找到,浑身溺毙似的,差点就没了。”赵大人皱眉,“自知道这件事,当时还是他府里有我们的人,偷传了消息过来的,不过那赵富贵后来就处置了家丁,把我们的人也都裁掉了,也未知后续如何。”他很敏感,盯着自己妻子若有所思,“你知晓?”“我不知晓,但可以让其他人知晓——那小贱人当时可也有十岁了吧,十岁的姑娘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那横水灯街周遭多的是勾栏瓦舍,青楼妓馆的,浪荡子不知道多少,便是五六岁的雏妓也是畅销得很,那小贱人从小长得一副狐媚子样,那失踪一两个时辰,焉知被做了什么下贱事儿,你想,若是那傅大人知晓~~若是君上知晓~若是这满城人都知晓,我就不信那傅大人还能让她享了富贵!”“可今日这婚事都要成了~”“便是要让她先成婚了才好,依着那傅大人的刻薄,知道自己新婚妻子这般不堪,还能让她好好活着?不得折磨死她,才直接寻个理由处置了,日后再聘一妻子就是了。”区区商女而已,算得了什么呢。赵大人一听也觉得靠谱,两夫妻就着外面热闹的迎亲炮仗跟鼓乐算计着阴谋。——————成亲队伍到赵府,因赵家就赵锦瑟一女,因此免了那些风俗上的兄弟刁难新郎环节,虽在外人看来这种没有兄弟的出嫁女是最好欺负的,但想到赐婚的内情,既是男方请赐婚,那就没有女方好欺负一说。“再深厚的娘家底蕴,也比不上郎君对她一片真心。”清河郡主是这样感慨的,也大概是满城宗室亲眷们心有戚戚然的原因——她们的婚事十有八九都是联姻,少有男方出自本意强求的。可赵锦瑟不是,她是被傅东离请赐婚“强求”而来的。别人怎么想,赵锦瑟顾不得,她本是有些紧张的,从上花轿开始,她就很紧张,生怕哪里出了错,又怕自己见着了傅东离会不够稳重丢了脸——反正她是不会承认自己今天很欢喜很乐意很得意的。但她很快发现自己想多了。——红盖头盖着,见个鬼的人!走个路都跟瞎子似的得林雨带着。倒是分别的时候,赵富贵两眼发红,哭得不能自己,活像是别人家嫁女儿的女儿他娘。当爹当娘的爷们不容易啊,傅东离冷静多年,还是第一次对一个男人有了愧疚之心。您这娇宠多年的女儿,将来可归我了。他暗暗想,然后一边劝慰一边毫不犹豫十分迅速得夺了自己未来媳妇的小手带走。再拖下去,他怕这死丫头不肯走了。————赵锦瑟晕晕乎乎的,上花轿坐花轿绕了不知道什么圈过了很久才到地方。傅东离已被剔除宗祠,自然没有什么公侯府让她进门。但他根基很深,原来的清雅小居自然是不能住了,毕竟太小,不宜成家之所,所以他另购置了一宅门府邸,也算宽阔气派。新郎新娘也不算是见面,隔着红盖头,赵锦瑟见不了他的面,只听到他的声音,冰凉凉的,但透着一股子刻意掩饰又没法掩饰好的喜气。后入门。拜堂。其实很多人想过这两夫妻若是拜堂,拜的是谁?既剔除宗祠,就意味着傅东离跟太昌侯已经绝了父子关系,所以拜的必不是他,那莫非是宫里的君上?便是今日来喝喜酒的几位亲王也未必没有这方面的猜测。众人心思起伏,但很快平息。因为拜堂对象出现了。李瞻。恩师如父,还是两个人共同的师傅,也算是一段佳话。当然,如果免掉这厮喜滋滋喝敬酒时蹦出的话。“我就说你们两个心肝黑的是天生一对雌雄双煞吧,当时你们两个没一个认的。”“现在都跪这给我敬茶,可脸红?可尴尬?”赵锦瑟跟傅东离:“...”喝了茶就走吧你!话真多!——————————这前半场中场是赵锦瑟的,后半场就说傅东离的了,敬酒喝酒应付同僚,赵锦瑟则是被送入洞房。一入洞房赵锦瑟就不行了,恨不得脱鞋脱衣倒头就睡。“小姐,小姐,且还得撑着一会呢,姑爷还没来。”赵锦瑟已经偷偷掀开红盖头,觑了林雨一眼,“你这死丫头倒是没个原则的,这就叫上姑爷了?”林雨微微一笑,打趣她:“那莫非是要叫您傅夫人?”赵锦瑟顿时脸红,掀了红盖头就去挠林雨咯吱窝。闹腾归闹腾,房间里却都是赵家的人,也就是赵锦瑟惯用的丫鬟,傅东离府门上竟没的一个丫鬟嬷嬷。“我刚刚一路来便有管家跟我知会过了,今日所用的丫鬟多是采买雇佣来应付酒席婚宴的,婚期一过便全散了,日后府邸所用丫鬟嬷嬷全由小姐您自己挑选。”这是绝对不合权贵之家规矩的,可傅东离现在是个“没爹没妈没宗族”的人,他要怎么折腾都行,只要不脱离律法便可,所以林雨单看这一点就认定了他的姑爷地位。这丫鬟嬷嬷全在手,整个府门后宅大全就全由赵锦瑟一个人把握,等于一嫁过来就独掌中馈大权,又没有公公婆婆跟一大家子伺候,这可比那些高嫁的世家嫡女们爽多了。赵锦瑟当然也知道这个好处,就好像现在她累了倦了扯了红盖头就可以喝酒吃零食垫吧肚子,换做其他新娘子你试试?可不把你饿瘦几斤。这吃喝过了,赵锦瑟算是活过来了,又偷看了下外面的天色。林雨:“小姐莫急,距离姑爷来入洞房且还有一两个时辰呢。”赵锦瑟:“....”小雨,你变了!————————————入夜,府门灯笼喜庆,光晕照人,林雨听到外面管家让小厮传唤,面上一喜,回身朝赵锦瑟说:“小姐,姑爷快来了!”正在吃小糕点的赵锦瑟差点呛住,这么快!“不是说一两个时辰吗?这才刚入夜呢!”“不晓得,按理说姑爷的同僚那么多,便是隐王等亲王都来了,该是陪同许久的。”丫鬟们哪里知道大概,就只能服侍赵锦瑟漱口换衣上盖头。不过片刻,赵锦瑟就恢复了正经,端坐在那儿好生优雅。傅东离一进门就看见了。“桌上这么干净,吃食也都没动,但擦桌的巾帕被用过,篓子里也有废弃碎屑,想来是刚刚吃过一波了,我还怕你饿着呢。”他语带温柔,丫鬟们闻言既觉得尴尬又觉得欣慰——姑爷果然是疼爱小姐的。赵锦瑟躲在红盖头下,倒也正好厚脸皮了,“你瞎说,我才不饿,不曾提前偷吃。”她不要脸的吗?怎么可能认呢!“是吗?我还让小厨房做了些热腾腾的夜宵呢,既然你不饿,那么~~”赵锦瑟最讨厌这人阴险算计他,可自己骨子又软,那些糕点毕竟是冷食,哪有热腾腾的菜肴要吃,顿时扛不住了,眼珠子一转,故意纤柔了嗓子说:“但菜还没来,那师兄现在可有什么要做的?”做什么呢?自然是掀红盖头啊。林雨等人憋笑。傅东离眼眸很深,却故作淡然,“自然是洗手咯,饭前洗手才知礼。”那你知你快弄丢你刚过门媳妇了吗?赵锦瑟又闷了,但还没闷上几个呼吸,眼前忽然一亮,她下意识抬头,便露出一张淡妆轻抹的脸。这一场婚事无长辈做主,便是给她开脸的嬷嬷也是自家人,由她喜欢,所以并不似其他新娘那样注重礼数一定要浓妆,她本就好皮囊,既是淡妆就极清极艳,冠绝百花色似的。也是这惊讶中抬眸的一眼,她习惯性眨眨眼,像是故意勾他似的。傅东离定定看了她好一会。赵锦瑟:又沉迷在本小姐美色之下了?在林雨等人都觉得脸红的时候,他才缓缓悠悠说:“你嘴角还有一粒小糕屑没处理干净呢。”众丫鬟:“...”不能笑,千万不能笑。赵锦瑟脸红了,但立马用小舌头舔了下嘴角,然后理直气壮,“师兄可看错了,啥也没有。”她就是跟他斗嘴习惯了,却不知刚刚那小动作让傅东离眼神越发深沉了许多,在她那小嘴上逗留片刻。正好小厨房送来了吃食。“既然什么都没有,那必然要拿什么把你小嘴填满的。”“...”总觉得这话里满满的不对劲,赵锦瑟来不及细想就被傅东离拉到了桌边。“你们出去吧。”傅东离让林雨等人出去,见她们还有些犹疑,他微微一笑。“只是先吃饭。”只是,先,吃饭。这话暗意绝对是——然后吃别的。林雨等人都是姑娘家,闻言一个个红了脸火速退去,不管自家小姐等下是吃什么,还是被吃。桌上几乎都是赵锦瑟爱吃的,她也没想太多,就愉快吃了起来。傅东离没怎么吃,只是给她时而夹点,要么提醒她吃慢一些,别噎着,这幅做派跟她爹也差不多了。赵锦瑟初始有些不适应,但一想到底是成亲了,自己相公对自己好也是应当的嘛。“呜呜,好,你也吃啊,你不饿么?是在外面吃过了?”“没有,我等你吃完了再吃。”“额?”赵锦瑟嘴里咀嚼着炖煮过后的香果仁,汁液满香,她眼眸亮晶晶的,“别这样啊,我出嫁前爹爹都跟我说过了,说你忒可怜的,让我别欺负你,如果让他知道你要先伺候我吃饭才行,他非要把我拉起来吊打的。”傅东离原先做戏只是为了诓了岳父大人娶她容易一些,却不想后者这么实诚。倒是意外之喜。“言外之意,你日后要对我好?”“难道我还能对你不好?”“要怎么个好法?”这把赵锦瑟难住了。“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生死与共?”赵锦瑟绞尽脑汁想出这些词儿,却好像没能让傅大人满意,后者淡着脸问:“可吃饱了?”“哦,差不多了,大晚上的吃太饱也不好。”其实她还想吃,就是以为自己刚刚答题不对,老师生气咯。那就乖乖不吃了。“既吃好了,那就洗手漱口吧。”他竟跟带孩子似的把她牵到盥洗台边上,先漱口,又大手握小手放在温水里温柔细致洗着。赵锦瑟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下意识想抽出手,却没想自己不知何时起已被这人带在怀里,后背被他的胸膛完全覆着似的,他低头在她脑袋一侧,呼吸似乎吹过了她的小耳朵。略清凉,又略温热。他身上的清香都一股脑缠住了她似的。好像有什么越来越热了,不知道是他,还是她。这太暧昧了。“洗,洗..洗好了么?”赵锦瑟紧张得很,有些战战兢兢问。“嗯,洗好了。”傅东离替她擦干净手,却不让她脱身,而是左手宽大手掌一并攥着她的两只小手,右手落在了她的腰肢上。“这嫁衣甚为繁琐,瑟瑟可要为夫帮忙?”赵锦瑟整个人都被醍醐灌顶了,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傅东离的手指就不轻不重替她解开了腰带暗扣。第88章 .新婚洞房这种事儿么,赵锦瑟初始是不怕的,话本里面多得是呢。可她很快发现八卦别人容易,被别人八卦很难。就好像脱别人衣服容易,被别人脱衣服的话——赵锦瑟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还是个羞涩内敛的好姑娘。在别人要脱自己衣服的时候,她是真的脸红了。按住傅东离做坏的手,她呼吸有些不稳,“我..我还没漱口。”“你漱过了。”“没有。”“我亲眼见过的,你忘了么?”“那..那不作数。”赵锦瑟怂了,就想着拖延时间,却不想傅东离闻言轻笑,笑声低沉浑厚在她耳畔萦绕不绝。“既不作数,那就换一种吧。”什么?赵锦瑟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掰了过去,正面面对傅东离,但在她被他转了身的时候,嫁衣外件已落地,只露出内里的修身红襟。天下新娘千万个,万万种各有不同,嫁衣亦是如此,而赵锦瑟身上这一件嫁衣是从她出生后,当年还健在的亲娘赵夫人亲自设计的,只不过本想亲手一针一线为自己的女儿缝制,却没熬过赵锦瑟三岁幼龄便故去了。所以这嫁衣也算是生母心血吧,今日她出门的时候,赵富贵见了红眼哭泣也不单单是因为赵锦瑟出嫁,或许也因为念想亡妻吧。但这嫁衣落地,也意味着赵锦瑟会重回她母亲的人生路,嫁人,生子,然后~~白头偕老吧。赵锦瑟一时思绪有些乱,但猛回神,因为唇瓣被占了,呼吸不由自己,身上也有不属于她的一只手在慢慢游走,直到她身体渐热之后,那手才如偷香窃玉的贼儿溜进了被拉扯宽松的缝隙。室内小炉早用上等的兽金炭暖了,便是不穿衣也不会觉得冷,而傅东离的手也早已滚烫,衣衫缝隙漏了风,他就像是一块火石钻进来,轻抚无人触及的娇嫩肌肤。赵锦瑟浑浑噩噩又觉得浑身上下一寸寸被燎原点火,他的动作很轻柔,小心翼翼,让她渐渐适应,但又不安,因为太缠绵太缓慢了,让她有种渐渐窒息的感觉。这种感觉在内衫也被脱落在地时达到顶峰,只着最后一层小防备裸了大片雪肤的她被放在床榻上的时候,脸颊早已红霞满面,一双眼也因为这样隐秘的亲近而不安闪烁。“傅...师兄,你渴不渴?”“渴。”“那我给你倒水喝。”赵锦瑟灵活起身从他臂弯一侧溜出去,却被攥住了腰肢,从身后拉住,长手利落从后面解下后背的纤细红色小带子,小肚兜还没落下,他便迫不及待顺势抚了上去。这才是真正的亲密,赵锦瑟整张脸仿佛都被火烧一般,重新倒在床榻时候,后背裸贴了柔软的大红被,她下意识五遮挡毫无掩盖的前胸,瞧到傅东离高高大大站在床前,一时跟惊到的小鹿一样,怂到了极致,逃出去就往内缩,可缩到后面最终背靠墙,无处可去。却见傅东离不紧不慢脱下了自己的外袍,渐渐露出精健挺拔的身躯,后开始解帷帐,一边解,一边轻轻说:“尤记得瑟瑟你曾忧心为夫体虚是么?”赵锦瑟尴尬,涩涩说:“没有,可没有,我绝没有。”不过这不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儿么?“你有。”“我没有。”“有。”“没...”正在此时,赵锦瑟忽然说:“咦,外面是不是有动静?西厢院那边。”“是有,有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