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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驯夫记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9(1 / 1)

营帐内,赵铭一身战甲,伫立在那里。不过年方十五,神情间却有凌人之势。“君上。”探子进帐来报,“我们依旧没有追踪到程家父子的行踪,但邺军那边也没有任何消息。”“生死未卜是吗?那大约便是死了。”赵铭扯了扯嘴角,“听说金陵的那位下了旨,调程家老二回广府了?”“确有此事,调令今日已同时送至大理府和广州府。”赵铭沉默了片刻,道:“退下吧。有消息继续来报。”“是!”程家军骁勇善战,但并不服管教,除了程家父子,他们谁也不认,故而邺朝皇帝只能把人从云南调回。赵铭闭上了眼。三年前,亦是在此地,亦是在百越的军帐内,他眼睁睁地看着父亲的头颅被砍下,鲜血溅了他一脸,竟是温热的。带兵的是个少年人,目光冷毅,却甚至没有看他一眼。他或许根本没注意到身旁渺小的自己。那一天,军中大乱,百越军失去主君后立刻节节败退,最终彻底沦为邺朝附庸。而父亲鲜血飞溅的恐怖场景,就像梦魇一样,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让他无数次从深夜中惊醒,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冷汗布满额头。赵铭不知道那个少年人叫什么名字,只知道他是程昭的三个儿子之一,当年作为副将随程昭上的战场,掌一支轻骑兵。而在朝花节时,他见到了邺朝太子妃的那一瞬间……真像啊!简直有七八分相似。他知道,那是程昭唯一的女儿。回百越之后,他几番查探,得知程家次子和嫡女长得很像。那便不会有错了。如今,仇人已在来的路上。赵铭顺着贺江望向东南方,目光深沉。那是广府所在的地方。他是百越赵氏唯一活下来的男丁。父亲死了,兄长们死了,母亲自杀,女眷们被流放到北地。邺朝皇帝为了安抚百越百姓,才留下了年仅十二岁的他的性命,封了他世子。他装了三年的恭顺谦卑,一直到今日。他要邺朝、要程家,血债血偿!******皇上的身体并没有大好。直到今日,他也无法接受太后背叛了先皇的事实。或许比“背叛”还要糟糕——因为打从一开始,太后就从未真心待过先皇。他的出生,对太后而言,甚至是个错误。若非他和先皇的眉眼极为相似,恐怕此时他都要仔细思考一下,自己到底是谁的儿子,坐这江山真的名正言顺吗?而他也终于明白,为何从小时候开始,太后一直冷眼对他,把他教给奶娘带着,却日日牵着弟弟的手,抱着弟弟时笑得那般温和。他在床上靠着,闭着眼,龙涎香的味道充盈室内。崔公公从门外小步跑进来,在他耳边低声道:“陛下,皇后娘娘来了。”“皇后?”皇上倏然睁开眼,“她来做什么?”在他想让程丹心领命去广州时,李祯反对得很是激烈。他能理解太子的想法,也试图好好和太子谈谈,以天下为重。更何况,他又不是让太子妃去送死。但他没想的是,皇后直接出手,宣自己的亲弟弟、亦是禁卫军统领入宫,让禁卫军为李祯所用,把东宫围成了一个铁桶。他拖着病体,不停地咳嗽,却还是非要到坤宁宫去与皇后对峙,质问她和太子是不是要造反。皇后却神情淡漠道:“如今太子监国,本宫只是按太子的意愿行事。”自从那日以后,他和皇后再也未见过面。几乎已然恩断义绝。直到昨天夜里,太子夫妇进宫。这件事的最终结果是他想要的,便罢了。到了这个时候,他也无意怪罪太子。但他没想明白此时皇后过来的目的。想了想,他还是对崔公公道:“宣。”皇后依旧是一身明黄华服,满头的珠翠,端庄肃穆一如从前,一副凛然不可侵犯之态。她站在龙床前,垂首,看着靠在塌上的皇上,甚至没有行礼,直接道:“太子妃已经启程南下了,这回你满意了?”“你怎么跟朕说话的?”皇上的声音很是不快。皇后没有理他:“并非没有别的办法,你却一意孤行!”“这是最好的办法!”皇上有些恼怒了,“更何况,并非朕勉强于她,一切皆是她自愿!”“可战场上刀枪无眼,她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你让太子怎么办?”“身为储君,自然该知道国事为重的道理。儿女情长,难道不应该在此关头放到一边吗?!再说,他最后也想通了。”“你真以为,是他自己想通了吗?”皇后失望地看向他,“你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了解。”“……”“你自己换位思考一下,若先皇在世,让舒婉儿上战场,你愿意?你能舍得?!”皇上的眉头紧紧皱起:“她不过一届深宫妇人,你的假设完全不成立。”“就算她不是,你也舍不得。你这个人,一向就是这样的,总是口口声声说着冠冕堂皇的理由,丝毫不顾及别人的情感,二十年前也是,二十年后也是。罢了,我早该看清了!”皇上怒道:“二十年?!这二十年,我给了你尊重,给了你地位,给了你荣华富贵,咱们的孩子一直是太子,从未变过,朕到底哪里对你们母子不好?!”皇后突然平静了下来。“你只会在意这些。”她的声音一下子变低了许多,“你从未想过别人到底想要什么。祯儿小的时候,只想你像抱二皇子那样,把他也抱在膝上哄一哄,温柔地说话。而你只会在他背不下书时,责罚他抄写上百遍,那么小的孩子,在上书房里一抄就是一整夜……”皇上怔在那里,目光有些浑浊。他突然想起了几十年前,那些他记忆都已然模糊了的时光。他也是如此地希望他的母亲,可以分一点点对弟弟的爱给自己。以至于他都没有注意到皇后接下来说了什么,甚至没注意到皇后的离去。他只是一个人,默默地怔忪着。——是他做得太差劲了吗?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得很好了。可是过了整整二十年,他才意识到,他幼时受到的伤害,那些她不愿意回忆的过往,那些他求而不得的东西……在他最为器重的儿子身上,竟然也重演了。******每到官驿就立刻换马,就这样连赶了数日的路,才进入岭南道。一入岭南道,便瞧见了在沿途的最后一个驿站等着接我的贺辰月。贺辰月道:“上我的马,你可以睡一会儿。”我摇头道:“一匹马载两个人,跑不快。”“你再不休息,当心从马上栽下去。”他不由分说把我拽上了他的马。我只好屈服,翻身上马,在他身后坐着。“现在什么情况了?”我问。“我大哥在前线撑着。”贺将军前些年肩部受了重伤,无法再提枪,家业早早地交给了长子贺辰阳。如今的广府,除了我程家外,最有威望的便是贺家。贺辰阳细细跟我说了前线的战况,我们一路奔驰至军队的驻扎地。刚进军营里,我便瞧见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嘶鸣着朝我奔来。“奔影!”我高呼道。黑色的马匹昂头嘶鸣,接着便不停地用头拱着我,我抱着它的头,不断地顺着它的鬃毛,终于没忍住流出泪来。——这是我爹爹的战马,名唤奔影,乃一代神驹。它还是一匹小马驹的时候,便由我饲喂长大,与我最是亲近。“它自己回来的。”贺辰月在我身后低声道。“是吗……”我垂下头。父亲的战马回来了,父亲和大哥却都不知踪影。奔影那么通人性,它不会丢下爹爹和大哥不管,而它却独自归来……这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但此时的我,却无暇顾及这一点。我抬起衣袖,一把抹去眼泪,朝军帐里走去。“你歇会儿,等大哥回来后,再与你商议后续的作战策略。”“好。”我疲惫地点点头。人也不是铁打的,能休息的时候抓紧时间休息,才能在需要勇往直前的时候全力冲锋。只是,到我睡醒的时候,居然已然入了夜。营帐外是成排的火把,将四周照得透亮。“为什么没有人喊醒我?贺辰阳在哪儿?”我朝账外的士兵问道。他恭敬答道:“贺参将还没回来,故而贺二公子没让我们叫醒您。”“怎么回事?”我蹙眉。按理说,贺辰阳早该回来了。“我军大败百越军队,贺参将乘胜追击,朝河谷那边追去了。”我脑海里蓦地一震,陡然间完全清醒了过来。贺江河谷,那地形易于埋伏,正是诱敌深入的好地方!三年前我们与百越交手时便吃过这个亏,没想到同一个伎俩,百越军居然还能用上两次!偏偏,贺辰阳未参加过之前的战役,并不清楚此事。这也是为什么百越军胆敢再玩一次这种伎俩。“备马!骑兵准备!”我咬牙切齿道,“不把赵铭那条狗给办了,我就不姓程!”作者有话要说:修个bug。百越世子的名字改了,叫赵铭。补昨天晚上的。今天晚上还有,真的还有——(奋笔疾书ing)感谢在2020-04-19 02:18:52~2020-04-20 16:34: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嘻嘻 1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59章我带着一支骑兵朝河谷奔去,在半路上便遇见了前方赶回来报信的士兵,对方气喘吁吁道:“贺参将遭到了埋伏!请求增员!”果然不出我所料。我眉头紧锁,率领人马飞奔至河谷。然而情况比我预想之中地还要糟糕,所到之处,尸横遍野。敌军似乎已经撤退,只留下死伤惨重的我军。我挨个儿地检查和翻找,才终于在尸堆里找到了身后中了足足三箭的贺辰阳。强忍住内心的慌乱,我探了探他的鼻息,还有气在。“辰阳哥,醒醒!”我拼命地掐他的人中,“不能睡过去,我带你回去!”索性他并非真的昏迷了过去,被我抱起来后逐渐清醒,他看清楚我的脸时,竟松了口气:“是丹心啊……”“是我!咱们回军营!”“……难怪阿月要亲自去接,我就说,贺二有什么好接的啊。”我哭笑不得:“怎么到这时候了,你还说这种话?”“不知道啊,感觉快死了……好想睡……”“闭嘴!不准睡!辰月跟我说嫂子都快临盆了,你舍得死啊?!说点儿吉利话好不好!”我把贺辰阳扶上我的马,又让手下的人探查整个战场,但凡有一口气在的,通通带回去。贺辰阳还在我的耳边叨叨:“你都当了太子妃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凶啊……”“老子是来当将军的!”我吼道,“撑住!我们回家!”我带的骑兵队伍刚要往回走,便瞧见回程必经之地的路口,堵着赵铭与他的人马。我粗略地扫了一眼,人数不多,与我带来的人基本相当。想来,他是算到了我会来支援,刻意在这儿等着我的。但我带着伤员,和他硬拼,不见得有胜算。我正在思考着该如何做才好,他却表情很是阴骘地对我道:“程二公子,别来无恙啊。”——他没认出我。他以为站在眼前的人是我二哥。我恍然。这茫茫夜色中,只有月光和星光做指引。我视力极好,即便只有星星点点地光亮,也能看得比常人清楚,但赵铭可不一定。他只能看清我的身影,再根据情报,判断我的身份。是以,他认错了人。我索性将错就错,压着嗓音发出男声来:“赵铭,你当我那么蠢,会只带这么一小支队伍来?援军就在我后头,片刻就到,你若在此跟我拼个鱼死网破,我便是救不了人,也要把你困在此处,生擒你这个反贼!”赵铭重重地哼了一声。但他还是仔细思索了我的说辞。如果我说的是真的,那他的队伍必然会被我的骑兵队和随后而至的援军形成夹击之势。他赌不起。而事实上,我确实是离开前通知了贺辰月,让他带着车马来接伤员。最终,赵铭阴恻恻地道:“暂且先放过你,反正今日的损失也够你受的了。”“撤!”他转头喊向他的队伍。我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并没有追击。马背上的贺辰阳反而急了,也不顾背上还有箭矢,血不停地往外涌,还要对我道:“你怎么不去追?快去追啊!”“我自有理由,你别多问,撑住就完事儿了,懂不懂?”我把贺辰阳拽紧了,“你给我把这一遭挺过来,我再跟你解释!”“……”“你说话啊?”“……”我低头一看,贺辰阳这次是真的昏迷不醒了。我心下一惊,加快了速度往回赶。我一路将伤员送会驻军地,军医在帐子里进进出出。夜已经深了,但贺辰阳却发起了高烧。贺辰月走出帐子,对我摇摇头,道:“军医说竭尽全力救治,就看今晚能不能挺过去了。”他的脸色在月光下显得惨白。“不会有事的。”我斩钉截铁道,“你哥从小就那么讨厌,祸害遗千年,他死不了。”贺辰月无声地笑笑:“但愿如你所说。”他复又问:“你路上把赵铭放走了?”我点点头:“他今日见到了我,把我认作了我二哥,自然确认了我二哥已不在云南一事。”我把宫中拟定的策略一一讲给贺辰月听。“区区百越,元气未复,不足为惧。要先解决的,是滇缅边境之争。”贺辰月颌首。“咱们要演一出戏是么?那便陪他演到位!”******随后几日,因参将受伤,邺军按兵不动。其间,百越军数次来犯,皆被击退。双方于贺江两岸对峙,谁也不肯撤兵。又三日,缅甸得到百越密报,说我二哥程阑已然悄悄撤离,人已在广府,但新将领还未到云南道。故而缅甸集结了五万兵马,大举进攻大理府。谁知,竟然是那位本该早已回到广府的程阑将军出城迎敌!此事另缅军措不及防,就连最前排的骑兵冲锋陷阵的速度都慢了下来。战场是鼓声如雷,我军气势高涨,由防转攻,一举将缅军击溃!消息传至贺江两岸。我方探子来报:“那赵铭得知滇缅战况,气得用拳头猛砸树干,高声问现在执掌程家军的是谁。”“还有呢?”我问。探子回道:“紧跟着,赵铭和他的副将说,几日前他在河谷地带瞧见过您的身影,虽不真切,却和当年他在帐中所见之人的身形极为相似,他坚定地认为自己没有认错。”“……”我陷入了沉思。帐中?什么帐中?我突然想起了赵铭见到我、把我误认成我二哥时,说的那一句“别来无恙”。字字咬牙切齿。我恍然大悟。当年我带兵闯入百越军的营帐时,赵仲账内还有一个小男孩儿……难道就是赵铭么?!他恐怕把当年的我,已然认成了我二哥。既是阴差阳错,也是将错就错。因大理府传来大捷的消息,赵铭又被气到不行,如今我军气势高涨。程家军的军士们对我道:“多亏小姐专程赶来,假借二公子的名义骗过百越军,如今他们栽大发了!现缅军几乎被逼退,不知二公子何时回广府?”我转身,面色平静地看向所有人。“谁说我二哥要回广府了?”众人面面相觑。我从袖中抽出早已准备好的圣旨。“众将士听令!”我高声地,一字一句地,将那封皇上口述、贵妃亲笔写就地圣旨宣读而出。不过寥寥数语,停留在“封太子妃程丹心为车骑将军”一句便结束。全军先是沉默。紧跟着,却迸发出了雷霆般的、整齐划一的声音——“谨遵将军之令!”作者有话要说:这是4.20份儿的~写到这部分,需要稍微梳理一下提纲了,明天休息一天整理提纲,后天更新~么么!第60章肃王李恪在洪州民间的名声,居然意料之外地不错。一方面,他自从到了封地以后,一直将洪州治理得不错,颇受洪州百姓爱戴;另一方面,他又借太后之后说出“先帝本意欲传位给肃王”之类的言论,又指责今圣不仅没有处理好江南道贪污案,没能解决贪官污吏们,还泼脏水到亲弟弟身上来排除异己,最终表达自己起兵造反的名正言顺。消息传到宫中,皇上气得甚至咳出了血。比起对弟弟的气与恨,他更不能理解、不能接受的是太后的所作所为。太后是真的完全不在意他这个长子,甚至亲口污蔑他身为嫡长子继位的合理性。虽然皇后已然没有再理睬过皇帝,但李祯依旧一如既往地日日在乾清宫侍疾,和大臣们一起在皇上的榻前议事。而李祯也突然间想到:“肃王自己是怎么想的?”“他已经不是肃王了!”皇上冷着脸纠正。“那便是反王吧。”李祯道,“我怎么觉得,反王当真把自己当正统继承人了?他为什么会反?因为太后逼着他反吗?不可能。只能是因为,他发自内心地觉得自己应该继位。而这更来源于,从他儿时起,太后便一直在给他灌输这样的内容。他会觉得自己也是嫡子,又得母亲偏爱,完全有可能继承大统。”“……”皇上不置可否。李祯继续道:“且多年之间,太后一直在想法设法为反王筹谋,甚至不惜引导后妃反目,还把手伸到后宫子嗣的身上。这种种行为,反王不可能不知道,但一边怀着希望,一边希望破灭,才到最后孤注一掷要反。”“咳咳咳咳……!”皇上又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他个孽障!”“所以,他是不是有可能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太后和文太师的私生子?”思及此,李祯恍然。十有八九,李恪真的打从心眼里认为自己是正统的皇位继承人,且太后也是从头到尾都如此给他灌输的。而这种时候,他若知道了自己其实是个私生子,是太后和别人偷情所生……他会如何呢?他这些年所执念的,所深信的,会一朝之间化为乌有。可是,谁能告诉他这些呢?皇上显然已经意识到了李祯在想些什么。他立刻道:“不行!这件事情绝对不能昭告天下!否则我皇家威仪何在?脸面何在?!”皇上可以对外称李恪是反王,却绝对不能说他不姓李。因为他们有着同一个母亲。一旦说出去,不仅仅是皇上,连同整个皇室都会遭到天下人的耻笑。皇上并不想把这件事情捅得人尽皆知,再自己去祖宗牌位前跪上个七天七夜。那能怎么办呢?“那便只能……由儿臣亲口去说了。”李祯道。皇上倏然抬头,对上李祯的眼睛。“你要……?”李祯冷静道:“儿臣亲自去一趟洪州,亲自见一面反王,方才能让其方寸大乱,又不至于将此事传得沸沸扬扬、世人皆知。”“荒唐!此举过于冒险,你身为太子,怎能亲自前往?”李祯反问:“为何太子妃能去前线战场,而我身为太子,却连去和敌人会一面都不行?”“……”皇上哑口无言。“反王不可能意在吞下整个大邺。他与百越联手,百越再与缅甸联手,互相之间肯定允诺了什么好处。其意,最多是划江而治。我以和谈的名义前往,先攻破其心志,再一举将其拿下,不是正正好么。”“你心意已决?”“儿臣心意已决。”“那朕还能说什么……”“儿臣自然不会不顾自己的安慰,定会平平安安地回来。”沉默良久。皇上忽然问道:“太子,你也觉得,是朕错了吗?”“……父皇何出此言?”“朕执意让太子妃出征一事,你们都觉得是朕错了,是吗?”李祯摇头:“不是父皇想的那样,是儿臣自己自私罢了。”“自私?”皇上不解。李祯却没有解释。只是,他能做得最过分的事情,不过是瞒着她,把东宫围成一个铁桶,只希望暂时地把她像笼中雀一样关起来,娇养着。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再放她出来,展翅高飞。他觉得自己算得万无一失。但最后看到了程丹心的信,他才恍然。——空中翱翔的鹰隼,即便被关起来了,也不可能短暂地成为一只笼中雀。一旦她认清了外面的世界,便无论如何也要冲出去,自己怎样都拦不住,也不该拦住。他许诺了她那么多。他说了那么多冠冕堂皇的话,教了她那么多东西,一步步带着她往前走。却在最后一刻,程丹心最想帮他、也最想为了邺朝和百姓冲上前的那一刻,想把她关起来,把她的翅膀捆好。他从一出生开始,便学着去做一个储君。早早地被封为太子,他的内心便不能再有“自己”,只能装着天下。把太子妃关起来,是他此生做出的最自私之事。直到他看到那封信。那封现在他每天睡前都会拿出来翻看一番的信。明明每天都困倦得不行,心力交瘁,但也不知道为何,只要看到那封信,看到上面的字迹,便会安下心来。那字迹不如普通闺秀的笔迹那般娟秀,不是良娣良媛她们爱练的簪花小楷,而是朗朗如月,别有一番风骨。大约武将之女,才能写出这番字迹来吧?李祯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从未对程丹心剖白过。其实她哄着、骗着想让自己说很多次,但自己一直没有遂她的愿。他只是告诉程丹心:要看自己做了什么,而不是说了什么。……现在,却不忍回想起这番话。李祯回到东宫后,连夜提笔给岭南道那边写信。“太子妃亲启”划掉,换一张信纸。“车骑将军”再划掉,再换一张。到了第三张信纸,他斟酌了良久,才在第一行写下六个字:“吾妻丹心亲启”他先写了自己的谋划,让程丹心佯败,必要时甚至可以战略性后撤,助长李恪和赵铭的士气,给他们制造一种邺军积弱不敌的假象。而后,自己亲自去江南西道,与李恪议和,再告诉李恪那些不并不知道、也不愿知道的真相。而后,两个战场同时发兵,一举攻破。在写完这些之后,他又在结尾停笔,再度犹豫了良久,才写下了这样一句话,是前朝李之仪的名句——“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换作以往,他肯定写不下亦说不出这番语句。可能会觉得过于肉麻,总之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甚至会故意把话题绕过。现在却只恨早些时日没有坦率地说出口。那些临别前嘴上说出的狠话,什么“你若敢不回来,你便这辈子都听不到了”,现在回想起来,当真是蠢得很。一别月余,早已后悔。以至于相距千里,只能用这样简短却自觉无力的语句,去诉说相思。李祯又抽出了一张新的信纸,重新起了个头:“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好奇过,我们刚成婚那会儿,为何你不过是去父皇跟前闹了一场,递了折子要和离,回来后我便对你改观了?你也可能会猜,是父皇跟我说了你上过沙场一事,让我对你初次起了兴趣。这样说倒也没错。但也不完全是这样。你小的时候,跟着程将军上金陵面圣,我自那时便见过你。你当时做男孩儿打扮,跟在你的哥哥们后面,故而彼时我以为你是个小男孩儿。你不过小我两岁,却厉害得很,程将军让你表演一段,你便上前来表演剑舞。那时你才七岁,舞起短剑来动作极快,连母后都夸赞你,喜欢得不行。后来你们回了广府,母后跟我说,镇南将军家的儿子们各个敲上去都很有学武的天赋,日后也定是国之栋梁。她又专门提起,程家排行第四的小公子,与我年纪相仿。加之那时候,因为中过毒的缘故,虽然一直勤加锻炼,但我身体并不算特别好,母后便起了让你进京作太子伴读的心思。没想到,书信寄到了广府,你爹爹却回信请罪道,家里的四公子本是四小姐,不过是平日里过于顽皮,才做了男孩儿打扮。还问皇上要不要他的三个调皮孽子,哪个都可以送进宫当伴读。父皇和母后哭笑不得,却也没再提起这件事。尔后十一年过去,你我都淡忘了。你总是说第一次见我是在马球会,其实并非如此。可能当时你并不知道,你向父皇表演剑舞时,身旁站着的皇子是我。但我比你想起得要早。父皇稍微提醒了一下,我便想起来了。彼时不过七岁的你,舞起剑来已有天人之姿,一直印刻在我的脑海里,居然一回想起来,便如走马灯一般在飞快地倒放着。这些过往,本想等你回来,再说给你听。但已然等不下去了。……”一字一句,李祯写得极为缓慢,又极为郑重。心里柔软得像一池湖水,风一吹就皱。此心独忆是卿卿。作者有话要说:来啦来啦,太子殿下的表白!(因为视角的关系在第一人称和第三人称之间反复横跳)第61章李祯让我佯败。虽然我一万个不乐意,但看在他那封情书的份儿上……应该能算得上情书吧?——总之,他把我哄得很开心,我便姑且忍了。佯败有点儿难为我。我程家军打过的败仗屈指可数,不然我爹也不至于位列正二品大员,拜镇南大将军。更何况我上战场期间,更是从来没打过败仗的。所以我决定,先拖着。和百越军一来一回地耗着,偶尔喂点儿肉给他们,让赵那个混小子以为自己占优势呢,等到李祯和洪州那边谈完了,我再出兵,将百越军一网打尽。我的算盘打得噼啪作响,结果就这样和百越军耗上了大半个月,金陵那边还没有什么其他的动静。正当我犯愁要怎么接着耗下去的时候,我突然得到了一个让全军摸不着头脑的好消息——百越军的粮仓被偷袭了!夜里的一把火,将其烧了个干干净净。据说赵铭盛怒,却居然连贼人的影子都没能追查到,就把账算到了我头上。这当然是个“天助我也”的好事儿,之所以让我摸不着头脑,是因为这事儿并不是我干的。我也不知道是谁干的。我正欲让探子去查此事,却在第二日,迎来了我自己都不抱希望的两个人。我爹爹和大哥出现在了营帐门口,虽然算不上灰头土脸、蓬头垢面,却都是胡子拉碴的,一眼看上去就比以前憔悴了,看得我眼泪立刻就涌出来了。我正想扑上去,紧跟着就被我爹敲了个毛栗子:“死丫头仗怎么打的?!区区百越毛贼,居然周旋了这么久还不强攻!还得靠你爹一把骨头了去替你偷家!”我捂着脑袋道:“和着是爹爹烧了人家粮草啊?所以这段日子你们都上哪儿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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