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陆西这么一说,他才想起,陆西好像是有那么一个男朋友,在直播间里露过半张脸,很帅,两人感情貌似也不错,可……分手了?难怪……free兀自点了点头,喃喃道:“我就说今天看起来心情不好,还特别丧,原来如此……难怪说没准备好。”***陆西就这么在in俱乐部的训练基地住下了。free看在陆西失恋的份上,本想给他先放两天假,缓解一下心情,谁料陆西隔天就自己上岗了,态度十分敬业。free看得满心佩服。可他没想到的是,在陆西的陪练下,一天下来,青训队的小朋友们直接哭懵逼了。“太虐了!”“虐爆了!”“血虐!”“新来的陪练师是魔鬼吗?!!!”“lucifer本来就是魔鬼的名字啊!!!”接收到反馈后,free一阵头疼。他先前没考虑周到,陆西的段位远高于那些新人之上,不合适当他们的陪练,但如果让陆西降低水准去适应新人,相当于浪费人才。第二天,free便提出请求:“陆西……今天就不去青训队的教室了,你……去练练二队吧,他们都是有潜力的骨干成员,水平都不次。”“哦。”陆西无所谓,来活就干。“陆西。”临走前,free为了稳妥,委婉地提醒道,“请你对他们温柔点,麻烦了。”陆西有些迷茫,表示不是很明白。结果当天晚上。几个职业选手找到free,沮丧道:“队长,我们不配电子竞技。”心态崩了。free:“…………”“那个lucifer……”有一选手犹犹豫豫地告状,道,“玩起游戏来戾气特别重,在模组训练中,他十分钟杀我七回,跟我有什么深仇大恨咩?”free有些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道:“自己菜,就不要说别人了……还有,陆西不是跟你有深仇大恨,他只是……”“只是什么?”“失恋……”free捂脸叹气,真相道,“心情不好,可能看谁都像枪靶子。”队员们:“…………”如此这般过了两天,迎来了元旦佳节。大多数职业选手都被邀请出席商业活动。陆西放假,在房间里玩游戏,睡觉。又是死宅的一天。晚上七点多,陆西再次醒来,打开灯,检查手机。发现刘大伟日常催他上直播。陆西直接忽视。一小时前,free说活动结束,队友们准备聚餐,问他来不来,还发了个定位。陆西不是自来熟的人,连队友的脸都没混熟,于是回了几个字,拒绝了。除了工作上的事外,陆西看到柳思逸和林声尧也给他留了言。他翻了翻,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回复。只想断得彻底点。陆西清掉各种信息提示后,习惯性地打开了微信。列表中孤零零躺着一条对话框,却没有任何消息。陆西的指尖在那个头像上徘徊了两下,点了进去,看到朋友圈。12月25日,那人最新发布了一张关于海的照片。再看到朋友圈里每年一张的海景时,陆西心里就有些突突地疼。往下翻,是一张手的照片,也是唯一一条有配文的朋友圈——“想咬你的指尖,曾被你弄湿的地方。”陆西看了一会儿,关了手机,扔在一旁,看着天花板思考起今晚吃什么。想着想着,他又不自觉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银圈,放在眼前打量。赫然就是那枚早该被扔掉的铂金戒指。原来陆西当时手快,偷天换日,扔的是雪碧拉环。陆西发了会儿呆后,把戒指咬在齿间,摸到手机点餐。恰在这时,敲门声响起,外面有人叫:“陆西在吗?”陆西看向门口,想了想,起床去开门。房门外面站着一个队员,提着便利袋,像是刚从外面回来。队员看到陆西,笑道:“在就好,楼下有人找。”陆西奇怪,轻皱了下眉,问:“谁?”“你男朋友啊。”队员说得理所当然,道,“你们不是约好了吗?哎,快下去吧,今天外面风大,可别让你家那位等太久了。”陆西站在门口,表情里有些茫然。***陆西到了楼下,往玻璃门外一看。就见纪年风度翩翩地站在台阶下,手里拿着一捧紫色的花。纪年看到陆西时,湛黑的眼眸一亮,流露出温和的笑意。陆西在门前踌躇数秒,为了显得不那么刻意,还是拉开门出去了。一阵风刮来,确实挺冷,陆西后悔没带件外套出来。陆西走到台阶下,盯着纪年看,没说话,不悦之情却溢于言表,仿佛很不待见纪年。纪年可能没解读出陆西的眼色,若无其事地走近了两步,递上花,轻笑道:“新年快乐,送你的。”陆西掠了眼花,冷冷的,手都没抬一下。纪年却仍维持递花的姿势,抬头看向前方的训练基地,自顾自地道:“原来在这里,以前经过时,没注意到这里有家俱乐部,看起来条件不错……就是离学校远了点,过来要些时间……”陆西不耐烦地打断,问:“你来干嘛?”纪年闻言,看向陆西,眼角好看地弯起,说:“想你了,来看你。”陆西突然就很生气,都说好了不见面,纪年却又出现,他心里急躁得很,语气便不好道:“听不懂人话是不是!贱么?”纪年没了声,但他还是看着陆西,一个劲地微笑。看着这样的纪年,陆西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无处着力,不禁感到心累,道:“最后说一次,离我远点,少招人烦。”纪年敛下修长的眼睫,看了眼花,在陆西转身离开前,笑意温和道:“哎,这花你要,还是不要?”“不要!”陆西满脸厌烦,转身要走。“哦,那就不要了。”磁性的嗓音倏地转为沉郁,淡淡地低声道。陆西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偏过脸看向纪年。就见纪年说话的同时,脸上的笑意也消失得一干二净,他随手一甩,将包装精美的花扔进一旁的灌木丛里。陆西呆滞地看着纪年。对方不过是刹那间一个表情的转变,仿佛就变成了另一个人。纪年微微低下头,抬手闻了闻手指,声线压得很低,缺少起伏道:“紫色风信子,意思是得到我的爱,会得到幸福……花语没问题,但气味很甜……令人作呕,半路上就想扔,还好你不喜欢……”纪年抬眸看向陆西,路灯下,显出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冷漠得缺少人类气息。陆西不知为何,突然就感到有些毛骨悚然,下意识转身就走:“还有事,先走了。”“走?”尾调微妙地上扬。陆西只觉得手臂突然被握住,力道大得惊人,让他有些吃痛。“去哪儿?上楼吗?”纪年道,“我让你走了吗?”陆西回首看向纪年,微微挣扎着要扯回胳膊,拧起眉道:“管得着?”纪年没放手,瞄了眼基地大楼旁的暗巷,以一种陆西无法挣脱的蛮力,拽着人往巷子里走。纪年眼底漠然,幽幽道:“自己的狗跑了……管不着吗?”***陆西被拖进空间狭窄的巷子,气得免不了跟纪年缠斗一番。可最后他懊丧地发现,以他的水平,打不过纪年。纪年没让陆西伤着,全程见招拆招,直到后来终于不耐烦了,握着陆西的肩猛地把人掼到墙壁上。陆西后背一痛,后脑勺也不小心在墙上磕了一下,痛得有些眼冒金花。纪年就这么不紧不慢地靠上前,把陆西压制在自己与墙之间。纪年一手扳过陆西的脸,伸出舌头,自下而上地舔陆西的一边脸颊。水痕从下颌一路延伸至眼尾。陆西在刚刚打架的过程中消耗了太多力气,又被夹在纪年和墙之间不能动,感到脸上黏糊糊的触感,气得伸手狠推了下纪年的肩:“变态!”纪年顺势握住陆西的左手,接着低下头,看着陆西的手把玩。两人头顶上方只有一盏昏暗的路灯,角度问题,纪年整张脸都隐在暗处,只剩流畅的下颌线边缘还镀着一层光。陆西掀眸看了眼面无表情的纪年,觉得陌生,没忍住道:“喂,你怎么了?”纪年摇摇头,看陆西一眼,原本湛黑的眼眸像是蒙了层玻璃纸,显出一种病态的懒散。接着,就见纪年的嘴角轻扬了一下,似笑非笑的,却让人后背发寒。陆西直觉不妙。果不其然,下一秒,他只觉左手食指一阵抽紧的钝痛。陆西闷哼一声,低头一看。就见纪年把他左手食指压向手背,朝后翻折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再用力一点,可以直接拗断。“你他妈有病?!”陆西赶紧伸出另一只手制止,却被纪年捉住,挣脱不开。纪年还在慢慢压着陆西的手指,垂着视线看陆西略显痛苦的脸蛋,慢条斯理地问:“手指断了,是不是可以不打电竞?回到我身边……”“!!!”陆西震惊地望向纪年,说不出话。纪年道:“我以前就警告过你,别离开我。”话落,手上倏地施力。陆西痛得低叫一声,一口咬上纪年的肩颈。纪年浅浅地皱了下眉,手上的力道却松开了些。恰在这时,巷子口有一群人有说有笑地经过,不一会儿,刚走过去的人似乎又回来了,朝着巷子里唤了声:“陆西!是你吗?”陆西和纪年同时偏过脸看去。一个男人摇摇晃晃地站在巷子口,似乎是喝醉了,傻笑道:“还真是你……咦?你旁边这位……”陆陆续续的,不少人也折了回来,七嘴八舌地堵在巷子口。都是基地里的队员,聚完餐回来了。当他们看到陆西和一个看不清长相的男人状若亲密地贴在一起时,纷纷发出起哄声:“ohhhhhhhhh~”因为突然出现的噪音,纪年情绪似乎变得有些不稳,他看着面前的墙壁,声音放得极轻,在陆西耳边道:“让他们滚……”陆西痛得泪花都出来了,倔强地没出声,倒是希望巷子外的男人们能看出一些端倪。可这时手指上突然传来压力。陆西疼疯了,忍不住一手攀上纪年的肩,朝巷子口吼了声:“滚!”“…………”全场瞬间安静。那些队员们都懵了,面面相觑。free这时揉了揉眼,待看清前方的情景时,一个激灵有些酒醒了。就见陆西身前那男人,半张脸隐没在黑暗中,只在昏暗的路灯下暴露出下半张脸。但光凭那截线条流畅的下颌,free就认出了对方是谁。毕竟能长这么绝色的人真不多,他也就在陆西直播间里看过。似乎是陆西男朋友……不,现在应该叫前男友。free连忙招呼身旁人离开,道:“走走走,别看热闹了!”离开前,free想起什么,没忍住拎起手上的袋子,对陆西喊道:“给你打包了饭,早点回来吃饭哈!”然后,陆西就听纪年毫不掩饰地轻“啧”了一声。***等巷子里再次安静。陆西憋着嗓音道:“放手,真废了。”纪年想了两秒,当真放了手。陆西立即捂住自己的左手食指,背靠在墙上,疼得有些抽气。他瞄了两眼面前的纪年,不解恨,踹了脚纪年的小腿。纪年没感觉似的,只动作优雅地轻扫了扫裤腿上的灰。“他是谁?”纪年问。陆西瞥向别处,打定主意不理这神经病。纪年看向陆西,笑意不达眼底:“新的玩弄对象吗?”陆西逆反心一下子就起来了,差点就说“是”了。可毕竟还没气到口不择言的程度,只是保持沉默。纪年看出些什么,微微一笑,声音温和了些,可眼底却依然灰暗,道:“你先回去吃饭吧,明天再来看你。”“别来了!”陆西忍无可忍地看向纪年,道,“能不能滚远点?”谁料纪年突然一拳砸在陆西颊边的墙上,带着一股劲风擦着过去,“咚”的一声闷响就贴着耳边。陆西心中一跳,有些受惊,怀疑身后的墙有没有裂开。接着,纪年跟发了狂似的,对着陆西大声道:“不能!不能!不能!不能!我不跟你分开!听到了吗!”说一声砸一拳墙壁,次次下了狠力气。陆西的心脏就跟落在耳边的声音一样,沉而有力地跳动。终于停了下来,纪年眼神阴狠地盯着陆西,喘着粗气平复自己,压抑住体内暴躁的冲动。陆西好半天回过神,迷茫道:“你以前说自己有病……到底什么病?”他怀疑是狂躁症。纪年收回手,站正身,有些讥讽地道:“重要吗?”“是不是怕了?”“看到暗面了吗?”陆西确实有点怕,几乎认不出纪年来。纪年看了陆西的表情,知道他在想什么,眼底闪过一丝狼狈,但很快就被一片麻木和漠然淹没了过去。纪年抬起手,看向破皮流血的指关节,血淋淋的有些惨不忍睹。陆西瞄到纪年那只手的样子后,紧靠着墙站了站,似乎想远离纪年。纪年不喜欢陆西躲他。他走上前,并起两指沾了指关节上的血液,抬手在陆西嘴唇上抹下一道暗沉的红。如同打下自己的烙印。纪年脸上不见人类该有的情绪,淡淡道:“哥哥,我爱你。”“明天再来看你。”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死道友不死蕾蕾和关根的地雷~ 昖间和我取的两颗雷~纪年陆西在一起了么的手榴弹~尼禄酱的手榴弹和五颗雷~感谢姐妹们的营养液!第124章纪年走后。陆西蹭掉嘴唇上的血迹, 独自在巷子里又待了许久。那种恶寒一时半会儿还消散不去, 陆西与其说是害怕, 不如说是陷入了一种似是而非的恐惧当中。纪年从来都是温柔而优雅的。爱笑,阳光, 明朗。今晚之前, 他在陆西心中仍然是那个温暖如新的少年形象。因此, 当纪年如同变脸一般, 展现出前所未有的狂躁和偏执时,格外地令陆西心惊。不过,等心惊肉跳的感觉过去之后, 陆西就止不住地感到茫然。他背靠在墙上, 看着小巷上方那轮残缺的月亮, 表情里透露出丝丝困扰。陆西不明白纪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难道就因为他说以后不见面了?可思来想去, 陆西觉得不可能, 他不认为自己对纪年有那么大的影响力。按照今晚纪年的表现, 纪年应该本来就存在某种心理疾病, 陆西猜是狂躁症,只是刚好纪年最近发病了,所以才会跑来跟他闹。如果不是发病, 纪年不会伤害自己, 更不会伤害他,这一切都太反常。这么想着,陆西逐渐笃定了心中的猜测。……果然,假期第二天, 纪年又来了。下午的时候,有个青训生拖长了调子在房间外喊:“lucifer——楼下有人找——”“不在!”有了昨晚的经验,陆西这次连是谁都懒得问,直接不开门。青训生只好离开。只是还没过了一会儿,刚刚那个青训生又回来了,隔着门道:“陆西,开下门,给你送样东西。”只要不是叫他去见纪年,陆西都好办。“什么……”谁料陆西一开门,话音还没落下,就见门外除了那个青训生,还站着另一个人。陆西看到来人,轻拧起眉。青训生犯怂,似乎也觉得自己做得不厚道,嗫嚅着道:“陆西,给你把男朋友送来了……”陆西知道这多半是纪年的主意,除了脸色谈不上好看外,倒没有怪罪男生的意思。这时,纪年对着青训生微微一笑,道:“麻烦你了,我们自己聊。”纪年本就有着令人过目不忘的出色长相,兼之态度温雅有礼,很容易博得人的好感。青训生“哦哦”了两声,看看纪年,又看看陆西,怪不好意思地离开了。陆西挡住门口没立即让开,他和纪年暗暗较劲了片刻,可最终还是敌不过纪年,只好放弃,带着点赌气成分地转身进了房间。纪年跟着进去,关门。可随着关门声落下的,还有轻微的“喀嚓”落锁声。陆西即便是住在陌生的环境里,也没锁门的习惯,因此听到门上的动静后,心里也随之“咯噔”一下,直觉纪年的举动有些怪异。纪年关好门,再次抬起脸时,已然没了刚才在外人面前那副好性格的模样。无论是眼神还是表情,都沉寂得让陆西心里发怵。不过好在昨晚已经见识过了,陆西很快就适应过来。陆西坐在桌前,看回电脑,恹恹地问:“你怎么回事?”纪年进来后,往陆西身后的床上一坐,双手撑在身后,长腿姿态闲散地岔开着,没什么表情地道:“就这么回事。”好半天,陆西憋不住道:“我不喜欢你这样。”纪年仰起脸沉吟了一会儿,再次看向陆西的背影,语调沉缓地说:“反正我无论哪样,你都不喜欢,不是吗?”陆西盯着屏保,轻抿唇,没说话。良久之后,陆西突然抓起鼠标晃开屏保,自顾自地打开游戏,低语道:“有病就去治……”说这话时,半是气愤,半是忧心。纪年如果发病了,陆西希望他能赶紧去看,把情绪稳定下来,跟他在这儿耗着算怎么回事?纪年却没应陆西,只是幽幽地掠了眼手表,道:“你可以再玩十五分钟。”“……”陆西道,“电脑你家的?”纪年淡淡道:“我来是看你玩电脑的吗?”“?????”陆西奇了怪了,问:“我求你来了?”身后,纪年不再说话了。陆西便没再理会他。只是陆西刚要进入一局游戏,身后人突然道:“还有十四分钟。”陆西:“…………”神经病。***陆西准备把纪年当空气。纪年爱在这里待多久,待多久,他不管。一旦觉得无趣,总会回去。可陆西玩游戏其实也玩不好,左手食指动一动都疼,更别说频繁地敲击键盘,所以整个过程玩得很不顺心。谁料十五分钟后。纪年起身,直接按掉了陆西的主机。“艹!”陆西都炸了,捞起键盘就往纪年身上砸。纪年抬手挡了一下。人没怎么样,键盘倒是崩了两个键。“…………”陆西心疼。结果稍一分神,他就被纪年捉住压到了床上。键盘“夸嚓”摔在地上。“我键盘!”陆西心疼坏了。“给你买!”两人衣衫完好,但纪年却用一种十分下流的姿势拱着陆西。纪年漂亮的脸微微涨红,一手紧紧抓住陆西的头发,喘息声压抑。陆西被扯着头发有点疼,想掰开纪年的手,可一摸到他手背上的纱布,心软了。很快,随着床铺快速晃动,陆西就像一团白面,被揉开了。……纪年爽过之后,靠坐在床头,仍旧顶着一张要死不活的脸,问:“我可以抽烟吗?”陆西眼眶很红,翻个身背对纪年,用掌根按了按眼睛,声音暗哑道:“我可以抽你吗?”“…………”纪年面无表情地看了陆西半晌,接着滑进被子里,占有欲十足地将人捞进怀里抱着。陆西又是一阵委屈上涌,强撑着没掉眼泪。心里却骂纪年不是人。刚刚要不是他疼到尖叫,纪年可能就真准备硬来了。“哥哥……”纪年声音沉缓地要求道,“跟我说说话。”“…………”擦。我他妈陪睡还陪聊?陆西执拗地没出声。纪年似乎也没抱太大期待,问:“你讨厌现在的我吗?”陆西正在气头上,毫不犹豫地点了下头。纪年“嗯”了一声,鼻尖抵在陆西光裸的肩后,眸色沉寂,道:“我早知道了……还好以前没叫你看出来。”“没看出什么?”陆西呛声道,“你是个神经病吗?”纪年瞄了眼陆西,因为背对着,看不清陆西的表情。他道:“说说别的吧。”陆西无话可说。纪年捞起陆西的手,打量,道:“跟你说说最近看的一本书,关于澳大利亚的袋熊……”一时间,房间里只剩少年沉郁缓慢的声音,一个人不知疲倦地说着。陆西也听了许久。纪年的知识面很广,从动物世界讲到了nasa的最新发现,继而跳到莎士比亚的悲喜剧,又说起了奥林匹斯山的众神。但是陆西察觉到纪年有几处说得前言不搭后语,很多事说了一半又讲起了另一件事,思想十分奔逸。陆西有几次想提出这一问题,但想想还是算了。纪年说了多久,陆西不知道,因为二十分钟后,他睡着了。他昨晚没休息好,被纪年闹过之后,困得要命。……陆西中途迷迷糊糊地睁开过眼。那时房间里已经暗了下来,他发现纪年正斜撑着身,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看。那张漂亮的脸蒙着一层阴影,黑眸里灰蒙蒙的,没有半点情绪起伏。纪年的手上,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拔着他的左手食指玩。陆西即便还在半梦半醒间,也下意识地缩了下手,似乎在忌惮着什么。纪年顿了一下,垂眸看了眼陆西的手,视线重新回到陆西脸上,声线缺少起伏地问:“讨厌我吗?”陆西迷瞪瞪地点头。他意识不清间觉得,纪年现在变得蛮不讲理,不听人话,不干人事,让人十分想抽他,反正淘气……没以前可爱,挺讨厌的……纪年不带情绪地看了陆西半刻,之后慢慢俯下身,在他额上落下个轻柔的吻:“我永远爱你……”陆西迟缓地闭上眼,再次睡了过去。……一觉醒来,纪年已经走了。房间里也被收拾干净。陆西坐在床上,两瓣屁股间还隐隐作痛。身心都不悦,他十分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觉得老这样得出问题。他承诺过要远离所有人。陆西正烦恼着,突然想到一个人,倏地抬起狭长的眼眸。他从一旁捞过一件卫衣胡乱套上,光溜着两条长腿就下床,到书桌前翻抽屉。翻出了一张名片。陆西对照着名片上的号码,用手机拨打过去。响了三声,接通了。不待对方出声,陆西上来就道:“你知不知道你儿子有病?”“…………”电话那头静默了半秒,才说:“注意你的用词。”陆西坐到床尾,不拐弯抹角,拧着眉不耐道:“纪年是狂躁症吗?”纪柏纶沉沉叹息一声,道:“这不关你的事。”“行,不关我的事。”陆西问,“那你能不能管住他发病期间别乱跑?你带他去治疗了吗?”纪柏纶明显顿了一下,道:“他去找你了?”陆西无语了,坐在床尾弯下腰,一手撑额,低声道:“大叔,你怎么当爹的?”“…………”纪柏纶为人父母,是第一次遭受质疑。“连着两天跑到我这儿来,没发现吗?”陆西问。纪柏纶那边又静默了一会儿,突然道:“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去找你?”“我怎么知道?”陆西莫名其妙,道,“我前一周都明确拒绝他,让他别来找我了。”纪柏纶声音沉沉,直接揭穿道:“或许他需要你。”“……”陆西呼吸蓦然窒了一下。良久,他咬咬唇,狠下心,道:“他需要医生,不是我,抱歉,我帮不了他。”纪柏纶听明白了,只道:“我会看住他,不会再给你添麻烦。”挂电话前,陆西突然想到什么,急急地道:“别让他自残!”电话另一边静默了一会儿。男人道:“这不关你的事。”***之后连着三天,纪年果真就没再出现了。但陆西却没有想象中变得心安,而是愈发地心烦意乱。看不到纪年,也就无从得知他目前状态怎么样,反而会胡思乱想。陆西只好安慰自己。有纪柏纶那种强势的爹,纪年想出事都难。这天晚上,可能是连着几天想得太多,陆西做了个噩梦。陆西从噩梦中惊醒,睁着眼,躺在床上好一会儿都动弹不得,默默消化着初醒时分的惊悸感。缓过劲后,陆西慢慢撑起身,想去倒杯水喝。可他刚伸手要去拿床头的杯子,瞄到房间门不知何时开了一条缝。陆西心里瞬间凉了一下,有些头皮发麻。虽然不习惯锁门,但他每晚都会关门。陆西也很确信,今晚睡前他是关好门的。陆西正要掀被子下床,去看看怎么回事,恰在这时,门动了,像是正被谁从外面缓缓地推开。陆西咽了下口水,紧紧盯着门口,却发现随着房门的开启,门外黑洞洞的一片,没有半个人影。陆西有些手脚发凉,眨了眨眼,正要看清楚些,视线不经意下移。借着窗外的月光,他看到,纪年正趴在门口的地板上看着他。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就在一起了,明天一起感谢各位!第125章借着窗外的月光, 他看到, 纪年正趴在门口的地板上看着他。眼神空洞。渐渐的, 眼睛里流下血水来。陆西如溺水一般深吸一口气,倏地睁开眼, 额上冷汗涔涔, 整个人从内里凉透, 惊得急喘气。两秒后, 陆西手脚恢复知觉,确定已经不是在梦里。他腾得一下翻身坐起,拍开墙上的灯, 略带惊惶地看向房间门口。房门紧闭, 一切无恙。陆西缩起腿靠坐在床头, 紧盯着门口的方向, 眼眶有些红了。原来是梦中梦, 但他一回想起梦里纪年的样子, 余悸仍在。陆西的视线不曾从门口移开, 无意识地咬着指甲,红着眼,表情十分挣扎。这个世界里, 除了纪年, 他再也没有可以亲近的人。陆西现在很想打电话给纪年,听听纪年的声音也好,但他知道自己不能打那个电话。深夜万籁俱寂,陆西一方面是觉得心有余悸, 一方面是感到一种孤单的苍凉,加之想起了纪年,几乎要掉下眼泪来。他总有种感觉,仿佛又被命运抛弃了一回。过了良久,陆西独自缓解了情绪,手也恢复了常温,但他仍然不敢睡,只好拉开床头柜,从里面摸到戒指套在手上,接着又拿出了那只俄罗斯方块机。陆西就这么一直玩游戏机,玩到了天蒙蒙亮,才撑不住地睡过去。……陆西只睡了几小时,到了中午的时候,头脑昏昏沉沉地起床。正好赶上下午的训练赛。陆西吃过饭,到了二队的练习室里,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调试设备。对面一个青年从电脑后探头看向陆西,道:“陆西,没睡好?脸色这么白。”经过不到一周的磨合,他们二队由一开始的反感,渐渐喜欢上了这个看似嚣张少年,不因别的,只因陆西太强,喜欢中多少还带着些崇拜的成分。陆西闻言,揉了把丧厌的脸,淡淡地“嗯”了一声,永远一副捂不热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