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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赐我金嫁衣》TXT全集下载_3(1 / 1)

董璋跟着他们董家那边的表哥去窑子里吃花酒,魏亭是有听闻的,也盘算着找个时间把小子叫出来敲打一顿,但首先他要听听小九的真实想法,再决定是轻敲还是重打。这让魏娆怎么答,沉吟半晌,她坦坦荡荡道:“我梦到董表哥和别的女子好了,而且我也确实有别的想法。”魏亭闻言愣了一下,有点看不懂自家这个越长越俏,心思也越来越重的妹妹了。魏娆笑着继续道:“四哥在外经营,见多识广,应该更能体会到女子善变,姑父总是闹点这样那样的幺蛾子,姑母都没辙,表哥看着也不是个有前途的样子,一家子麻烦事,我为什么要委屈自己下嫁,然后让父亲一直给他们收拾烂摊子。”她是真想明白了,有她在,两家关系更不可能断,即便祖母逝去,父亲为了她这个女儿也会想尽办法帮扶董家,还有几个哥哥们,都不会放任董家不管。姑母谋算的不就是这个。魏亭微皱的眉头舒展开来,颇感欣慰地点头:“不错,小九大了,懂事了,比你六哥七哥都想得透。”为了褒奖小妹开窍,明事理了,魏亭随手掏出一个铜牌子递给魏娆,说是补送她的及笄礼,叫她收好,整个大盛只有两块,掉了可没得补。巴掌大的牌子,头部用红绳系着,牌面上刻了一个大字,免,右下角还有雕刻的章印。魏娆看向哥哥的眼里带着疑惑,这牌子有什么用,能换钱?“有了这牌子,你到我名下的任何客栈酒肆饭馆,都可以白吃白喝白住。”苍天呐,这应该她收到最贴心的礼物了。前世魏娆最落魄的时候,途径四哥在北边开的客栈,放下了倔强,报出自己的身份想弄些盘缠,却被店小二打发叫花子似的撵了出去。没人相信眼前脏兮兮的乞儿会是远在尚京的国公府小姐,就连魏娆自己都几度恍惚,感觉这一路的漂泊仿佛做梦一样,一个永远醒不过来的噩梦。魏亭见小妹高兴得都要哭了,不禁莞尔:“这么欢喜?那就给四哥做春饼作为报答,父亲吃了那么多次,我可一次都没吃到呢。”魏娆压着情绪,尽可能欢快道:“谁让四哥总是不在家,我做了,也找不到人送。”“那四哥就在家里多呆几天,吃够了再走。”魏亭眼里满是对妹妹的宠溺。“好啊,”魏娆双眼弯弯似那树梢上的新月,笑得格外开怀,忽而想到了什么,好奇问,“四哥说这牌子只有两块,那另一块在谁那里?”不会是哪位佳人吧?魏亭目光放远,看向远方的山树,不经意道:“你不认识的人。”魏娆更好奇了:“到底是何方神圣啊?四哥就别卖关子了。”“晏随。”魏四简短报了个人名,不提身份。魏娆听后更惊了,悬在半空的心更不能落地了。四哥好好做他的生意,怎么就跟晏王世子扯上了关系,把唯二的宝贵牌子都送出去了。作者有话要说:这就叫有缘千里两牌牵,哈哈第7章 春饼魏亭和晏随一南一北,风马牛不相及,八竿子打不着,任谁也想不到他们两个会有交集。魏娆本就好奇心偏重,脑子里想法多,加上那人又是晏世子,前世有过两面之缘,还对她有恩,就更加好奇了。现在这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在没有经历巨变之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性情,真就那么刚,连皇家的脸面都敢驳。魏亭见小妹一副好打听的模样,不由打趣:“怎么?有想法了?这位世子爷可不是你那糊涂表哥能比的,你啊,未必拿得住。”魏娆呵一声:“四哥想多了,我可攀不起这门贵亲,只是问问而已。”前世跟晏随有过短暂交集,却连彼此真面目都不识得,即便对她有恩,魏娆也知这人不能惹,也惹不起。魏亭其实萌生过结亲的念头,小妹是国公府嫡女,配晏王世子还是够的,可晏随那样的性格,心高气傲,目下无尘,一看就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主,小妹嫁他未必好过。还有个更深层次的考量,是魏亭不敢对外人说的,包括魏国公,他也闭口不谈。两年前,魏亭初涉北境,晏王世子的大名就已如雷贯耳,真真是北境十二州的土皇帝。世人都知南边土地肥沃,物资丰饶,百姓安居,可魏亭到北境游了半圈,不说所有的州县,但他亲眼看到的地方,都是一片兴旺发达,就连一个小小的村落,田埂里种满了金灿灿的谷物,只等丰收盛景。民间小调哼的内容,也多是歌颂晏王父子,晏王治理有方,世子骁勇善战,北境有晏王府庇佑,可保几世太平。魏亭惊叹的同时,也更加心惊。这样蒸蒸日上的北境,和他们南边传的穷山恶水出刁民简直是两个极端。皇帝是否也有所耳闻,这才急诏晏世子进京,封了赏也不放人回去,而是留下来小住,半句都不提归期。也因此,尽管晏王世子容貌昳丽,有治世之功,比锦乡侯世子更甚一筹,可谓天下第一佳婿,但京中各家也只是观望,并不急着结交,更不说结儿女之亲了,就怕心胸不大的皇帝突然发难,自家也跟着受牵连。魏亭心境千回百转,最终只剩一声叹息,一脸严肃地叮嘱小妹:“我和晏世子有往来的事,你心知就行,不要告诉任何人,父亲也不行。”魏亭能想到的,魏娆也能想到,前世那些难民,大多都是从南边暴|动之地辗转到北边讨生活,只因皇帝昏庸,污吏横行,苛捐杂税,民怨沸腾,天灾加上匪祸,一发不可收拾。想到这里,魏娆拉着兄长道:“四哥,多挖些地窖,多存点粮吧。”魏亭游走了南北大片国土,感受深刻,自然有所准备,跟晏世子结交也是在为国公府铺好后路,可他不动声色,从不声张,旁人也毫无所觉,却不想小妹居然也想到了。“小九,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姚氏也是北方来的,又有些才智,说不定跟小九说了什么。魏娆眨眨眼,一脸无辜:“四哥让我保守秘密,想必事关重大,权力倾轧之下,每走一步,都是如履薄冰,新旧更替,不都是这样过来的。”魏亭倒抽口气,左看右看,四下张望,唯恐有人偷听。小妹是真的敢说,也是父亲纵容,乖乖一个女儿家,长了眼界,胸有丘壑,胆子也大了。“反正你心里有数就成,这些话再也不要对第二个人讲了,父亲和你姨母都不可以。”魏亭不得不多嘱咐妹妹几句,就怕她年轻气盛,管不住嘴。“知道了,四哥你不是想吃春饼么?我明天做好了让人给你送来。”魏娆几句话就把话题扯开,兄妹俩又闲聊了几句便原地道别,各回各自的院。翌日,魏娆起了个大早,换了身窄袖窄裙的棉布衣裳,头发盘成高髻,缠一圈纱巾挡油烟,面上也覆一层薄纱,做足了准备再进到厨房。揉面醒面擀面抹油烙烤,每一道工序都有讲究,差了一点,做出来的面饼都不是那味儿。这也是魏娆亲自上阵,只让丫鬟在一旁打打下手的原因,她们做别的在行,做春饼未必比得过她。父兄几个都在家,魏娆不能厚此薄彼只给四哥一人,人一多,做的面皮量也大,还要准备更多的配菜。除了几种常用菜料,魏娆又添加了一种味道鲜美的野菜,前世她躲在山中避难时吃了好几天都不腻,当时就在想这菜若是包到春饼里肯定更美味,魏娆凭着记忆把菜的样子大致画了下来,说是乡野游记里看到的,叫管家去寻。春天里,山里野菜发得多,漫山遍野都是,很好找,管家带着几个家丁,一摘就是几箩筐。魏娆只取了一筐放到厨房,其余的几筐都存到地窖里,吃不完就做成咸菜,说不定以后还有大用。翠柳在灶台前帮忙,闻着这菜香都感觉肚子饱了,不由更加佩服自家小姐,不仅有学问,看得懂各类书籍,还能学以致用,把书上看到的东西做出来,如果是男儿身,何愁国公府出不了一个状元郎。“翠柳?翠柳!”“啊,小姐,奴婢在。”“你成天想什么呢?心不在焉。”翠柳呵呵道:“想小姐好厉害,看看书,就能做出这么好吃的饼。”魏娆笑而不语,没有谁是天生什么都会的,当你为生计所愁,不得不去解决温饱时,很多东西慢慢就会了。魏亭临出门时,正好收到了小妹做的爱心美食,提着食盒舍不得放回去,干脆就拎着一起出门了。一身素袍的四少爷七弯八拐,绕了好几条街道,进到一条又深又窄的小巷,停到了最里面的一家门前,轻轻敲了两下。很快,门开了。一个中年妇人出现在魏亭面前,中等身量,体型微胖,圆圆的脸瞧着很是和气。魏亭报出名头,妇人又上下看了看他,便笑着让人进来了。“少东家在后院,公子自去吧。”后院别有洞天,一眼望去,山水凉亭,景致错落,比前院那几棵歪脖子树要养眼多了。魏亭扫了一圈就收回了目光,径自往凉亭走去。亭内,俊美少年半靠着柱子,长腿随意搭在横栏上,卷着一本书在手,却眯着眼睛小憩,闲适慵倦,真正像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富贵闲人。可再像,也只是假象。猛虎下山前,山下的人哪知危险即将来临。魏亭立在石桌前,手里还提着一个红漆食盒,走了一段路,手有点酸了,还有些饿了,主人不招待,他只能自便。打开食盒,一股香气扑鼻,魏亭顿时食指大动,衣袍一摆,坐在石凳上吃了起来。这时魏亭不得不多夸一句小妹心细,里头的菜碟用几层细纱布覆着,上面再盖一片蒸过的荷叶,锁鲜的同时,还有清香留存。栏上少年闻到香味,闭着的眼皮滚了滚,手里捧着的书也动了动。魏亭当没瞧见,一边持筷夹菜铺满整张面皮,再卷上一卷,一边遗憾道:“可惜凉了点,要是刚出锅,就更美味了。”少年放平了左腿,曲起右腿,捧书的手也换到另一只,缓缓掀开了眼皮。魏亭吃的专注,对周遭动静置若罔闻。与心高气傲的人周旋,没点傲骨是不行的,你越恭维谄媚,只会越让他瞧不上,何况,魏亭自认行止有度,从来不是奴颜婢膝的庸人。“我竟不知,你居然是国公家的公子。”晏随不紧不慢开口,率先打破这诡异的宁静。魏亭从袖子里掏出帕子擦擦嘴,再擦擦手,朝晏随拱了拱手,笑道:“不成器的子孙,愧受家族荫庇,不提也罢。”晏随心里冷笑,言不由衷的自谦,不听也罢。在北境做生意的大商户,每个都想攀上晏王府,晏随记住的没几个,独独魏亭,印象深刻。有胆子找上晏王府,跟他据理力争,就为了那三分息,一笔笔算得明明白白,多算了一分都要计较,这样的历害人都叫不成器,魏国公难道还想上天不成。“你在南边店铺也不少,加上魏国公府的财力,几辈子都够了,我想不明白你为何这么执着涉足北境。”因为董澎那样的浑人,晏随对魏国公府的印象不是一点点糟,后来跟魏国公长谈了一番,又有些刮目相看,再得知魏亭竟是国公之子,感情就更复杂了。魏亭是有野心,但他的野心不在朝野,不为加官进爵,只为了赚更多的钱,所以应对晏世子的质疑,他分外坦然,直言不讳。晏随也是头一回碰到这样的男人,出身勋贵之家,不愁银钱,却这般贪财,贪归贪,可他又取之有道,从不碰不义之财,还算是个颇有品格的人物。魏亭又卷了个春饼,两手捧着送到晏随面前,好像他才是主,晏随是客,极尽热情招待。“这是我家小妹亲自做的春饼,这时节吃正适合,世子要不要尝尝?”国公府家的小姐亲手做饼?他怎么有点不信呢。晏随目光下移,看着那用料十足,鼓囊囊的卷饼,好一会才道。“你,净手了没?”作者有话要说:又是一章,发完浑身轻松!之前留言的用户都送过红包了,有没有新人出现啊,快来留言,让我们做朋友吧~第8章 杖打魏亭走出院门,左右环顾一圈,循着来时的路,七弯八拐回府,叫小厮打了盆温水,一遍遍洗着手,洗完以后,魏亭又将手脂前前后后仔细均匀地涂抹在手上。呵,嫌他手脏,还吃了两个卷饼,就不怕闹肚子。不仅没闹肚子,还有点回味的晏世子,更没心情温习老父亲交代的功课,叫赵婶又做了几个春饼,可吃来吃去,就是差了那个味儿。一个娇滴滴的贵族小姐,为何能做出那样的美味,比北边发源地做出来的正宗春饼还要对他胃口,特别里面配菜,混杂着一种似曾相识的味道,勾起了他一些儿时的回忆,无端添了几分乡愁。皇帝一句难得来一次京城,多玩些时日,他就必须多呆些时日,哪怕这京城他已经逛够了,每一条街巷都摸透了。天黑之前,晏随回到晏王府,晏裕等他一起用膳,见人回了,才叫管家开始布菜,每一样菜都准备了两份,虽然摆在一张桌,却泾渭分明,各吃各。晏随挑了眉看向兄长,晏裕捂嘴咳了咳,抱歉地一笑:“不是为兄讲究,只是这病还没好,怕传给你,太医也说要分食,世子不要介意。”即便是兄弟,可晏随身份在他之上,他就要守规矩。晏随从小就不喜欢晏裕这么喊他,兄不像兄,臣不像臣,晏裕进京做了质子后更加生分,每三个月寄一次书信,把自己在京中日常一条条道来,详细是详细,可更像禀告公事,缺了温情,不像家书。因为质子这件事,晏随对晏裕一直有愧,听闻他重咳不愈,进京受赏是一方面,但更重要是给他带来北边独有的止咳药草,修复一下兄弟间的感情。毕竟父王只有两个儿子,兄长也迟早要回去,兄弟俩相互扶持,才是家宅兴旺的根本。可自从那晚过后,晏随有些不确定了,晏裕是不是也这么想,他还想不想回北境,那个公主,他什么时候才肯对自己坦白,统统都是未知。晏家祖辈传下来的不成文家规,最重要的一条,不可与皇家结亲。到了父亲这一代,尤为忌讳,晏随不希望自己这位哥哥走岔路。刘家皇族到了惠帝这一代,疲态已显,内忧外患,民怨早就沸腾,君臣却不思变革,还在安逸享乐,哪天山河崩塌,也不奇怪。加上那个示警的梦,晏随更不想晏家跟皇家有任何的沾亲带故。晏随早前在自己私宅吃过了,不是很饿,吃了半碗就放了碗筷。晏裕看他不吃了,也跟着停筷,叫管家上茶水。晏随抿了口茶,放下杯子,看着晏裕道:“择日不如撞日,哥哥已经二十有二,早到了成亲的年纪,不如我进宫禀告皇上,容许哥哥同我一道返回北境。”说到最后,晏随看到晏裕握着杯盏的手轻微抖了抖,很细小的动作,不仔细观察,未必看得出来。“大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也可以说来听听,只要我能帮得上,必不会推辞。”晏随把话抛出来,就看晏裕接不接了。晏裕内心也是挣扎了片刻,迟疑着说:“我是听闻世子在暗室里关押了一个男人,那人还是魏国公府的姻亲,这样做会不会有点欠妥,我们晏王府在京中行事向来低调,也不知道京中权贵如何想。”“大哥是在担心我?”晏随反问。晏裕愣了一下,点了点头。晏随绽唇一笑,笑意未达眼底:“且不说那董澎只是个被贬黜了的芝麻小官,朝廷未必知道这号人物的存在,便是知道了又能如何,那人私放高息,逼得退役老兵身死,哪一条都站不住脚,我就是把他送交官府,他也不一定能活着出来。”晏裕沉默听完,半晌才道:“是这个理,可我们晏王府在京城根基不深,还是谨慎点比较好,父亲在北境只手遮天,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帝一纸诏书,我们谁又不敢不从,再说父王远在北境鞭长莫及,皇上要是对我们生出嫌隙,我们自身都难保......”听着句句都在理,好像确实在为晏家着想,可拼凑在一起,怎么就那么不中听呢。晏随盯着眼前面目变得有些陌生的长兄,这要是换个人,早就被他一脚踹出去了。偏偏晏裕好似没有察觉嫡弟的不快,轻声一叹,苦口婆心地劝:“还是放了那人吧,少生一事,就是多一分太平。”晏随越听越可笑,起先还有聊几句的兴致,现在只剩不耐,半句话都不想回应。今日魏亭找他,半句不提为姑父求情的话,着实让他高看几分,反倒自己的亲哥哥,为个不相识的混账费尽口舌。董澎的姐夫魏国公都不打算管了,他便是把人弄死,又有谁自找麻烦为一个本就有罪的人伸冤。他不把人交给府衙,就是看这京中污吏横行,执法不公,董家多使些钱财估计就能把人赎出来,还不如自己亲自处理。晏随步出饭厅,夜色渐沉,他没有叫随从掌灯,一人在前疾步行走,整个人与夜幕融为一体,看不出任何情绪。回到自己院子,晏随叫来从北境带来的亲信,叮嘱他道:“将那董澎打个六十军棍,不论死活,打完就丢他回董家。”六十军棍,对一个外强中干的酒囊饭袋而言,不死也要废掉半条命。董澎是在宵禁前一刻被侍卫丢回董家,管事听到敲门声,打开一看,一个血人趴在门口,一动不动,像是没了气,颤巍巍凑近一看,竟是男主人,赶紧叫来几个下人一起抬进府。听到男人回了,魏萍先是一喜,可当她看到自己夫君惨不忍睹地趴在床上,背部到大腿血肉模糊,被打烂的衣服和血肉黏在一起,尤为可怖,当即捂着嘴,几欲作呕。董璋更是心头大恸,一把扑到床前,哽咽唤着高烧不退,昏昏沉沉的父亲。“欺人太甚,他们晏王府简直是欺人太甚。”魏萍叫管事给主子处理伤口,自己坐在一边看着,怒火一节节高涨。她魏家虽然逐渐式微,可好歹也是勋贵之家,这京里的人想动他们也得掂量掂量,不想一个初到京城的黄毛小儿,竟然这样糟践他们魏家人,是可忍孰不可忍。熬到了翌日一早,天蒙蒙亮,魏萍就叫下人备车前往魏国公府。魏良收到信,停下了去安和堂侍疾的脚步,转身往书房去,并吩咐管家去做一件事。魏娆刚醒来,就听到翠柳来报,说国公爷找她,文松院的管家正在院门口等着。魏娆诧异,就算老父亲想她了,要她陪着用早膳,可也没这么早过,还遣了身边亲信来接她。直觉有事情的魏九简单梳洗了一下,换了身素衣襦裙,抹了点香膏在脸上,匆匆赶往文松院。到了书房前门口,管家没有带她直走,而是饶了点路,沿着一旁小径去往正房旁边的侧屋,侧屋里有个暗门,管家把她领到暗门前,叮嘱她不要乱走,等事完了,自己再来接她。魏娆一头雾水,想不明白老父亲唱的哪一出,下一瞬,一个高亢带点尖锐的女人声音从门那边飘入耳中。“我喜欢的不能嫁,喜欢我的,你又百般嫌弃,大哥既然这样看不上小妹,当初怎么就不更狠点,干脆把我送到庵庙里,剃度成姑子,岂不更省事,也就没有现在这样的烦恼了。”“多少年前的旧事了,你还记着,心也太重了。”“我为什么要忘,我堂堂国公府嫡小姐,姑母还是皇后,这世上有谁比我更有资格嫁给孝贤太子,姑母也默许了的,如果不是你阻止,我早就成太子妃了,我会劝阻太子去莽河治水,他不死,我现在就是皇后了。”乖乖啊,孝贤太子?那不就是先太子。魏娆此时的心情只能用惊心动魄来形容,没想到姑母居然有这样一段过往,先太子魅力也太大了,当年估计不少闺阁女子痴迷于他,连姑母这么有想法的女人都不能免俗。父亲叫她听壁角,是不是想告诫她,不可步姑母后尘,否则毁一生。可她已经毁过一生了,只是父亲不知道而已。不过想想前世的自己,确实和姑母一样,执拗得有点无可救药了。“痴人说梦,就算先太子不死,也轮不到你,你以为我没有去找过太子,脸都快贴人屁股上,人冷冷一句,魏国公府的女儿,无论嫡系,还是旁支,他一个都不纳。你执意要嫁,是将我们魏家的脸面踩在泥地里。”一出又一出,再听下去,魏娆感觉她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先太子说得这么绝,真要是他继位,魏家恐怕不会比现在更好过。可魏家到底做了什么,让太子如此憎恶?不会跟元后有关吧?老父亲真是高看她了,长辈错综复杂的恩怨纠葛,就这样让她听到,也不怕她承受不起,吓出心病怎么办。作者有话要说:日常吆喝,求收,求评论,好不好看,你们说说撒~~第9章 邀约魏娆有时也会想,母亲最终选择嫁给父亲,拒绝了年轻尊贵的太子,是否也曾经历过一段漫长的心理挣扎,不然,也不会留下那样的遗言给她,“宁择庸碌,不嫁王孙。”父亲虽是勋贵,但不问朝政,无官位在身,倒也符合母亲庸碌的标准。而魏娆自己选择的董璋就更不提了,一个把庸碌刻进了骨子里的男人,不遇事还好,遇到了,无论大小,都是个坎,说崩就崩。前世血与泪的教训,魏娆内心产生了动摇,嫁不嫁王孙不要紧,可择庸碌就一定是对的吗?若是遭逢乱世,男人过于庸碌,又如何保全妻儿老小,别到那时还要她出来撑起整个家。就像姑母,虽然可恶,但听了那段对话,魏娆又觉得她有点可怜,嫁不了自己想嫁的男人,退而求其次,找个她能拿捏的男人,可现在看也没多好,女色上确实是控制了,可别的方面,却更不堪。姑母就没责任吗?姑父在外非法敛财的恶劣行迹,她身为枕边人,难道一点都没察觉到?上辈子姑母出手相当阔绰,房里更是摆了不少稀罕东西,魏娆都能凭着记忆画出来。她看过姑母的嫁妆单子,几乎有一半不在单子上,应是婚后购置,而凭姑父那点微薄俸禄,不说一辈子,便是几十辈子也未必买得起。姑母可恶,可怜,也活该,自己心不正,纵容夫婿行恶,仗着娘家是国公府,这些年恐怕没少搜刮过民脂民膏。想到这里,魏娆觉得有点闷,没有听完就出了屋,管家在外守着,她打声招呼:“我去后院转转,父亲若是好了,再叫我。”管家问是否需要添置茶水糕点,搁到亭子里,魏娆推了,她没心情,也没食欲。文松院,顾名思义,院里满是松竹,入眼一片青青翠翠,不同于内院的花团锦簇,瞧着有些清冷肃穆,前世的魏娆爱热闹爱姹紫嫣红,不喜这种过于单一冷淡的色调,总觉得看久了人也会变得压抑,寡淡。而现在,经历的事多了,心境不同了,再看这片绿,又是不一样的感受了。她纵使做不了铁骨铮铮的英豪侠士,也要如这青竹般笔笔挺挺地活着,即便将来战乱纷争,她也要活出自己的一条路,并保全住她重要的家人。“往常你最不喜欢的就是来这里,今儿个倒是反常。”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魏娆转过身,快步走向父亲,似有所悟道:“往常,父亲也不会叫女儿偷听壁角,父亲一片苦心,女儿曾经不能领悟,是女儿愚钝,女儿不孝。”魏娆在为前世的那个自己悔过,道歉。或许在母亲眼里,父亲是个赋闲在家的庸碌之辈,但在魏娆心目中,父亲是这世上最用心良苦,对她最好的男人,无关前程和功利。魏良心软嘴硬,重重哼了一声,唇边细须被吹起,做出一副严肃训斥的样子:“不指望你真的懂,只是想你明白,你所谓的那些两小无猜,情情爱爱,可能当时令人向往,可等过了十几年,又还能剩下多少,看看你姑母,遗憾归遗憾,日子照过,想求的更是不少。你以为她为董家发愁,为你姑父着急,可说到底还是在为自己谋划。而你姑父,也是罪有应得,早年唯唯诺诺,言听计从,可日子一长,得意忘形,已经忘了自己几斤几两,我魏家,容不得这种狐假虎威的杀才。”魏娆微低着头,恭顺聆听,颇有点感动。没吃过苦的她有点烦父亲唠叨,可后来颠沛流离,再想听,却再也听不到了,爱之深责之切,她用了一生去领悟。“对了,父亲,那晏世子把姑父送回董家,就没留下只字片语?”跟前世有所不同,但最终晏随还是放了姑父归家,魏娆特别想知道现在的他对魏家到底是个什么态度。一提到晏随,老国公就有点头疼。未及弱冠的少年,负壮气,有傲骨,光风怀抱玉精神,看似不染世间尘,可又心怀天下苍生,搁在明君治理的盛世,必是君王最为器重的栋梁之材,可生在当下,就有点怀才不遇,壮志未酬了。皇帝对晏王的态度就差昭然若揭了,但又沽名钓誉,隐而不发。“以后你不要再提他了,这事过后,我们和晏王府不会再有任何交集。”魏良其实很欣赏晏随的为人,少年郎就该有这样的傲骨,和风光月霁的行事风范,若他孤身一人可能还没那么多的顾忌,可他手上担着府里几百号人,不是想结交谁就能结交的,他首先考虑的是魏家兴衰,子孙安危。“父亲,您就别当我是无知小儿了,晏王府的威名,这世上几人不知,这次晏世子进京,受了封赏已有半月,却迟迟不回北境,稍微有点脑子的都会多想。”“想得再多也只能憋着,一个字都不能吐出来,我们一个不受君恩的闲散公爵府,能管好自己就不错,休要多生事端。”自己女儿什么德行,魏良比谁都清楚,就怕她一时脑子拎不清,又生出什么荒唐的念头。他们魏家顶着勋贵的虚名,无权无势,跳脱在争权夺利之外,他人闲事,能少管就不管。停了一下,老父亲继续道,“那晏随再好,也不是你能惦记的,为父倒觉得冯劭足以为良配,他的胞妹跟你一般大,你们小儿女要多来往,过两天寒食节,你们可以相约着踏青,增加情谊。”“那锦乡府是金山银山,您就这样想我嫁过去?”她的这个老父亲也是矛盾的很,一边瞧不上,一边又控制不住地动心思。魏良拂袖,瞪着女儿:“你以为为父看重的是锦乡侯的权势,为父看中的是冯劭这个人,说起京中勋贵子弟,几个人能比得上他。不找个好的,学你姑母那样低嫁,以为能拿捏住,最后又如何,操不完的心,也没见多好过。”她已经吃过一次大亏了,才不会跟姑母那样,魏娆内心再笃定,也无法跟父亲言明。再说,魏娆确实想跟冯莲结交,不为她哥哥冯劭,而是想了解冯莲这个人,晏随入魔暴走之前,唯一有过婚约的女子,还是惠帝亲自赐婚。后来晏随回到北境,得知晏王死于京中,当即发出昏君无道,豺狼满朝的檄文,率军南下攻城,这桩婚约也就名存实亡了。还有就是,前世姑母给她仿造了出城路引,却不想遇到五城兵马司严查,更巧的是冯莲也要出城,还主动跟她攀谈,兵马司的人忌惮锦乡侯,连带着查她也不是那么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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