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一直都是勇敢的,喜欢就是喜欢了,可一旦失望,收回感情,也是毫不留恋,魏亭始终觉得妹妹可惜了,这样的胸襟和气魄,若是男儿,必能有一番作为。“冯钰那里,我也不是全然没管,有派暗桩盯着。”魏亭还是解释了一句。魏娆该夸的时候也毫不吝啬:“四哥做事一向靠谱。”魏亭哼笑:“马后炮。”“四哥高兴就好,”魏娆可不在乎这点名声,忽而又问,“四哥也别光说我了,我看慕姐姐对你更是诚意满满,都追到雍城来了,女子比男子忠贞多了,认定了四哥,一辈子的幸福就牵在你身上了。”不提还好,一提到慕兰芝,魏亭就头疼。“你到底是怎么说的,我要你多提点我不好的地方,你倒是跟她姐妹相称了。”魏娆眨眼:“除了心眼多,还爱钱,四哥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啊。”魏亭:“......”魏娆:“慕姐姐就中意你这样的,一片痴心,我都不忍心,四哥你要实在喜欢不起来,也别太狠,委婉点,不然的话,人家姑娘这辈子的婚姻可能就砸你手上了。”越说越离谱,魏亭原本还没什么,现在是真有点纠结了。其实慕兰芝也没什么不好,要模样有模样,还生财有道,娶这样的女子,对他而言无异于锦上添花,只不过,魏亭不确定将来会不会碰到让他特别欢喜的女子,若是后悔了,怎么办,休妻再娶的缺德事,他是做不出来的。但这些话,魏亭又不好跟云英未嫁的妹妹说,只能藏在心里,自己默默苦恼了。晏随率大军前往东南海岸平寇,途经之处,遇到流民作乱,也没袖手旁观,轻而易举就将一众暴徒惩治,肃清奸佞,还当地久违的太平,也因此晏世子在民间的声望愈发高涨,说他是蚩尤转世的传闻更是传遍了大江南北,就连小儿都能张口就道。行驶在前往东南某小城的路上,冯莲掀开车窗一角,听着乡野老百姓热议晏随,生出一种与有荣焉的骄傲来。天下之大,能配她的男人,也只有晏随了。可惜父亲给她的时间不多了,两家若是不能结亲,日后必定兵戎相见,那她和晏随就再无可能了。晏随,她该如何才能打动他呢。晏随每到一处都下了死令,不得扰民,不然军法处置,所以他们并没有进城,都是在城外安营扎寨。这一日,商讨完了军务,晏随坐在帐内习读兵书,副将送来了探子发来的信报。晏随听闻,眸光微沉,颇为不耐。“不管她。”第61章 比较晏世子不管,不表示冯三不会不请自来。这里不比北方的冰天雪地, 但那种湿乎乎的冷意, 渗透进了四肢百骸,骨头缝里都凉丝丝的, 更难熬。冯莲在营帐外候着,尽管里外裹了厚厚的好几层, 还攥紧了毛领披风,只露出一张如花似玉的脸。副将见她是冯靖的女儿, 在没和朝廷公然闹翻之前, 做不出赶人的事, 只是该说的也要说清楚:“按军规,女子是不可进入军营的, 冯三小姐还是赶紧走吧。”一旁的丫鬟听了忙道:“骗人,方才我还看到一名女子扭着腰从那边走过去。”招摇得像是花孔雀, 看她的眼神还一脸蔑视, 一看就不是正经女人。副将要笑不笑:“你想变成那名女子, 恐怕还不够格。”瘦巴巴的身子, 豆芽菜似的,有点挑的男人谁看得上。丫鬟被说得哭了:“你, 你这色胚儿,枉你还是个将军呢。”副将冷笑,再色也不对着你色。爱美色是男人的通病,世子有了天仙般的心上人,看不上别的女人, 他们这些没女人的苦闷汉子,又血气方刚,贪那一晌的欢,改明儿精神百倍地上阵杀敌,岂不更加痛快。冯莲大约明白了男人话里的意思,面上呈现出不自在的神情,不过很快调整过来,仍是坚持道:“世子忙,我就多等等,不碍事的。”仍是不肯走的意思。安翊从账里出来,手里揣着一本兵书,远远看到树下立着的女子,把副将叫了过来,问是怎么回事。副将摊手耸肩,一脸无奈地简要说明了情况,安翊听后愈发感慨世子魅力之大,一个来自尚京的贵女,跋山涉水去到衮州,又千里迢迢追到这里,只为见世子一面,世子却不领情,铁石心肠也不过如此了。也因此,安翊对那个在幕僚里传遍的神秘心上人就更感兴趣了,能让世子百炼钢成绕指柔,是要多美才成,或者说有什么别的女子没有的特殊魅力。有着特殊魅力的魏娆打了个喷嚏,轻揉了揉鼻尖,看着镜子里依旧美得发光的自己,就是鼻头好像大了点,不能再揉了。魏亭到了雍城后,慕兰芝来朱府反倒不如之前勤快了,难得来一次,泰半时间都在走神,心不在焉发呆,有时魏娆要提嗓子唤她好几声才应,弄得魏娆也不爱讲话了,喊人太累了。不过四哥不住朱府,自己在雍城有宅子,慕兰芝看不到人,心不在焉也正常。好不容易慕兰芝回了神,问的还是魏四:“你怎么不搬到你四哥的宅子里,这样想见就能见到。”到底是谁想见就能见到。魏娆没有回应,只是眼里的促狭,看得慕兰芝有些坐不住了。过了一会,慕兰芝禁不住又道:“我那日说的是实心话,不诓你们,便是我父亲,后来也自立门户了,两个弟弟都跟着他,唯我要继承慕家家业,才留了下来。”慕兰芝言之凿凿,魏娆也信她,然而她和四哥之间的关键问题,不是入不入赘,而是四哥愿不愿意接受她。魏娆也不可能按着魏亭的头强迫他接受慕兰芝,尽管经过这么些天的相处,慕兰芝在她这里算是过关了,是个可以做嫂嫂的人选,但最终如何,还得看四哥自己的意思,强求的姻缘,变成怨偶就不美了。然而这桩还没理出个头绪,雍城又发生了件大事,安家嫡出长房返乡祭祖了。说来安家祖辈其实都扎根在雍城,到了安老太爷这一代,追随老晏王才定居的衮州,不过每年嫡系一脉都会派代表回到雍城祭祖,这回来的便是嫡长房长孙,以及胞妹五姑娘。对此慕兰芝比自己的事还上心:“这个长孙就是之前在梅园碰到的那个小姑娘的父亲,那个二公子是他嫡亲的弟弟,还有个嫡亲妹妹,就是这五姑娘。”也是晏王拒绝联姻后,老晏王属意的孙媳人选。只是还没来得定下娃娃亲,老晏王就病逝,后来安家再提,晏王犹豫不决,晏王妃推说等孩子再大点再看看,就这么拖了下来,晏随那性子,等他大了,更不可能同意。不过这安五姑娘是真能等,都十七了,还如此沉得住气,慕兰芝都要唏嘘不已。“我是肩上扛着慕家家业,不能看错人,必须慎而又慎,她一个万事不操心的大家闺秀,拖到这个年纪还没有说亲的打算,明眼人都能看出是怎么回事,可惜晏家那边不接招,她这等来等去把韶华都等没了,将来有得悔。”魏娆不以为然,等到了,那就是将来北境的主母,等不到,以她的家世,嫁的也不会差。这位安五姑娘也是大手笔,一到雍城就开始使银子,给法华寺的佛像塑金身,派人修葺城中贫民的茅草屋,子女多的底层人家还能得到额外的米粮,比朱佑这位父母官还要尽职尽责。朱佑听闻后也只是冷笑:“一个小姑娘,嫁人才是正经,平白琢磨着这些,须知人性本惰,伸手就能得到,养出了好逸恶劳的陋习,便是给他金山银山都不够用。”能者多劳,勤者多得,是朱佑一贯秉持的治城理念,无节制的菩萨心肠,把人养刁了,更难管理。姚氏深表赞同,只是不好说女子的闲话,但该问的也要问:“这安家势力真就大到能与晏家平起平坐的地步?”朱佑想了又想,斟酌措辞道:“若论绝对的权势,自然不能与晏家抗衡,但毕竟在这北境存在了数百年,根深叶茂,分枝繁多,在各行业都颇有建树,其中错综复杂的关系,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最好保持现状,都不要动。”看一个家族的兴旺,不仅看权势,还要看其在当地的声望和影响力,譬如他们朱家,新起的家族,发迹也才几十年,跟安家比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了。听到朱佑这样一说,姚氏不免担忧:“倘若那安家执意要与晏家结亲,以你对晏王的了解,他会不会松口?”朱佑顿了一下,实话实说:“不仅晏王会松口,再磨个一两年,阿随自己态度也会软化。”见姚氏面色要拉下,朱佑又补充道,“当然,前提是阿随没有遇到小九,遇到了,就不存在了。”男人都是这样,没有遇到特别想娶的女子,但又到了娶亲的年纪,娶个还算顺眼,贤良淑德的妻凑合着过也不是不可以,可一旦心里有了朱砂痣,其他女子就是蚊子血,再难让他们多看一眼。朱佑这话好听也不好听,姚氏转述给魏娆,魏娆听完还能一声笑出来,倒让姚氏不懂了。“你就一点不急?听说那安五姑娘也是不可多得的美人,你跟她真就没什么优势了。”魏娆眨眨眼:“有啊。”姚氏被外甥女这俏皮的表情弄得失笑:“你有什么啊。”魏娆一本正经道:“有世子的喜爱啊。”长得再美,家世再好,拖了这么多年,男人就是不愿娶,又有什么用。姚氏看着外甥女:“你这心态是真好。”她浮浮沉沉这么些年,比起小姑娘,竟是自愧不如。魏娆是这样想的,要说权势,锦乡侯如今掌控着皇城,不比安家更厉害,那冯莲还亲自追到衮州,也没见晏随有所意动,可见他图的并不是这些外在的东西,而是能让他真正心动的那个人。“你不急,那我也不急了,索性有个什么,你自己受着。”小年轻的感情,她是看不太懂了,只要外甥女自己不多想,她也懒得操那个心了。朱佑是雍城父母官,安家的人到了这里,势必要上他这来拜访,不管是真心还是出于礼仪,其实朱佑是不太想见的,但人家要来,他也挡不住。姚氏听了魏娆讲在梅园遇到安家小孙女的事,心想把女儿养成那样没得大小的性子,当父亲的又能有多靠谱,朱佑要她以女主人的身份陪他一起宴客,她给拒绝了。然而魏娆想见,又不适合出面,只能撺掇姚氏去会会安家人。“那个安五姑娘估计也会来,她那样会搏名声的人,这种事肯定不会错过。”说不定还想打听她这个凭空冒出来的魏姑娘。姚氏磨不过外甥女,只能去了,再回来,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魏娆在院子里翘首盼着,看到姚氏跨过门槛,赶紧将她迎进屋,又是倒茶又是递点心,笑盈盈问安家兄妹如何。姚氏边吃茶,边抬眼:“你又知道那五姑娘一定会来?”魏娆道:“女人的直觉。”姚氏又笑,多大的女人啊,还直觉。不过安五姑娘确实来了,那模样,怎么说呢,跟魏娆是两种类型,若说魏娆是清姿玉质的水仙,那么安五姑娘就是雍容华贵的牡丹,你看她第一眼就合该觉得这女子是大富大贵的命,当然她本身就已经很大富大贵了,那是只有百年世家才能养育出来的底蕴和气质。魏娆闻言自嘲:“所以,跟她一比,我就小家子气了?”姚氏差点噎到:“你不是小家子气,是古灵精怪。”大家闺秀固然受人追捧,但男人什么德行,姚氏也不是不清楚,真正摆在房里珍藏的,还是小九这种宜嗔宜喜,妙趣横生的美人儿。魏娆自己也爱听这话,眉眼笑得更弯了,更加殷勤地给姚氏递点心,问他们聊了什么,有没有提到晏家。姚氏看着魏娆:“你朱叔是晏随的舅舅,王妃这边的至亲,你觉得他们能不提?”“所以呢,”魏娆好像懂了,“他们是想朱叔叔给他们说情。”很多事情上,晏随跟朱佑反而更亲,不听晏王的,也会听朱佑几句。魏娆更激动了:“那朱叔如何回的?”姚氏嘴翘了起来,有点得意:“有我在,你朱叔肯定是向着你。”尽管魏娆反复对自己说不要在意,但听到这话,心里仍是落了定,松快了不少,转而又问,会不会得罪安家,他们给朱叔小鞋穿。姚氏一声冷笑:“祖坟都在这里,他们敢。”越是大家族越是看重祖坟,轻易不敢迁,这里又是朱佑的地盘,他们少不了要看朱佑脸色,又怎么敢明面闹翻。最多背地里使些小动作。魏娆想也如此。到了夜里,魏娆伏案写着不为人知的私信,告知晏随近几日身边发生的大事小事,不怎么在意地提了几句安家,以及那位富贵花安五姑娘,写完后魏娆反复读了几遍,确定信里没有一点捻酸夹醋的味儿,才用火漆封缄,到了翌日早,交给专门传送密信的探子。晏随收到信已经是数十天后了,他立在城墙上,潮湿的海风吹过来,拂到脸上,带着淡淡的海腥味,是一种截然不同于北方的味道,整个胸腔都感觉润润的,不难闻,但也没多好。他还是更喜欢北方的气候,冷得干脆,爽利。还有那在北方等他的人。晏随攥紧了信,远眺着茫茫一片,仿佛与天相接的海岸线,再拉近,正朝这边驶来的十几条匪船,不由蹙起了眉头。“这是第几波了?”副将忙道:“第四波了,看着好像打不完,其实是虚张声势,他们每条船上的人已经折损了大半,秋后蚂蚱,蹦跶不了多久。”晏随垂眸,沉思片刻,拿起了长弓,将打磨得最利的箭架到弓身上,一口气拉到了极致,接近于满圆,然后手轻轻一松,箭如流矢飞了出去,竟是力破千钧,一下子钉在了停靠在岸边的匪船桅杆上,飘动的旗子瞬间落了下来,船上的人更是抱头慌忙躲避。副将情不自禁拊掌叫好:“世子威武,我辈不及。”晏随弯了唇:“传我令,留两万兵将守城,其余的,随我出城,一举歼灭匪寇。”拖拖拉拉不是他的作风,唯有一举拿下,才叫痛快。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一章,十点以后哈,txt妹子手下留情,这文真就白菜价了,一天收益几块钱,你盗了也赚不了几个子第62章 骤变晏随活捉匪首的捷报迅速传遍整个东南岸,安居城中的冯莲得信后就像自己打了胜仗, 开心得都要跳起来。丫鬟实在不忍心, 劝着主子道:“小姐,那晏世子这般不识趣, 我们又何必在这受他的冷待,不如回京去吧。”京中那么多王公子弟, 身份不比晏随差到哪去,何必非要在一颗铁树上吊死。冯莲压抑着情绪, 冷眼扫过丫鬟:“你懂什么?那些人, 又怎么能够跟晏世子相提并论。”晏随是注定要在史书上留名的人, 京中那些酒囊饭袋,给他提鞋都不配。丫鬟全心全意为主子着想, 却被主子一通训,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 如今锦乡侯府如日中天, 哪家见了不要礼让三分, 这样热脸贴人冷屁股, 简直是自降身价。冯莲不管别人怎么想,她执念太深, 总觉得自己和晏随是有渊源的,可以说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晏随是不稀得对女人动武,也不想跟冯靖这么快撕破脸,不然的话,冯莲活不到明天。可惜冯三并没有这样的觉悟, 特意打扮了一番去见晏随,想为他开席庆功,结果人没见到,就被守门的卫兵拦在了食肆外,卫兵话是温和的,但拦在门口的态度也是坚决,一步都不让冯莲往前挪。“今夜是我们军中将领把酒言欢,不宴外客,更不招待女眷,这位姑娘请回。”若不是看姑娘面皮薄,卫兵都想开骂了,长得漂漂亮亮的,怎就不知道好赖,上赶着的不是买卖,姑娘家要端着点,男人才会稀罕。冯莲人前一向是好脾气的,带着笑意道:“我这次是来向世子辞行的,可惜他没空,只能改日尚京见了。”晏随立了大功,按规矩,必要来京受封,到时又是另一副场面,她已经在期待了。冯莲走后,卫兵将话带到,厢房里几个幕僚听了纷纷发笑,只摇头,不语。冯三确实是个聪明人,可惜太会耍小聪明,没有用对路,可能忽悠得了一般人,但碰到晏随,注定要碰壁。晏随压根就没把冯莲当回事,自顾吃着小菜,举杯同席上的亲信一一碰过,这些跟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他会一一记住,待到他日功成,再行大赏。魏娆这边还没收到晏随大胜的捷报,另一条消息倒是先传了过来。魏娆还没发声,姚氏倒先哼上了:“你那个大嫂啊,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成亲三四年无子,张罗着给夫婿纳妾的是她,等有了儿子,看不得夫婿身边有别的女人也是她,反反复复把别人当傻子。亏你大哥还惯着她,现在可好,惯出毛病了,一个四品外放官,学着京中大员去贪墨,他以为背靠国公府好乘凉是吧,国公府真要这么有门面,也不会娶他家的女儿做世子夫人了。”贪墨可大可小,尤其是外放官员,那都得押回到京中送审,严重点的,妻儿老小都要一并收监,跟着进宫受审。许氏是外嫁妇,逃过一劫,不想着救一个是一个,偏要一起跟上京,脑子秀逗了。可不是,魏娆平日对这个嫂子就没什么好观感,经此一事,更多了几分反感。姚氏见魏娆久不出声,又是一叹:“你大哥也算厚道人,妻族落难,没有置之不理,可把魏家也拉进去,就不地道了。”早年姚氏刚到魏家时,魏修曾对她表示过心意,愿聘她以贵妾,姚氏有骨气,本就不可能给人做小,加上心有所属,拒绝得很干脆。因为这事,许氏记恨上了姚氏,有意无意针对她,也导致姚氏终日闭门,除了魏娆,谁也不见,就这样过了十年,姚氏再大度,说没有一点不满,那也不可能,只是不会再去计较了。魏娆知道不多,但也有所耳闻,很少在姚氏这里提到大哥大嫂,就是怕姚氏不高兴,没想到姚氏自己倒先说起,可见是真的不放在心上了。“大嫂糊涂,大哥也跟着糊涂,好不容易出来了,就这样又回去,冯靖还不知道如何拿捏他们。”许氏是魏修自己相中娶回来的,再有介怀也要护着,不然就是打自己的脸。魏娆此时又有点烦魏修这种不合时宜的责任心,嫡长子,还带着嫡长孙,送上门给人做筏子,父亲还不知道要急成什么样。姚氏道:“兴许这也会成为你大哥他们的保命符,越是重要的牌,越不能轻易动。”是这个理,可保,又能保多久呢。魏亭虽和魏修一母同胞,但表现出来的神色还没魏娆急,魏娆以为他有后招,结果他摊手表示没有。魏娆无语,过了一会问:“那怎么办?”魏亭语气凉凉:“大哥既然那么爱管妻家的事,那就让他管个够。”成亲这些年,魏修明里暗里拿魏家库房贴补许家多少回,以为他们不知道,其实是一家人不想计较罢了,但不表示他们一点意见都没有。魏修是长兄,迟早要担这个家,便有意见,魏亭也是忍着,不想堕了亲兄长的面子,但想不到那许家倒是胆子肥,胃口也大,大哥贴他们贴出了瘾头,居然真感贪,纯属自己找死。魏娆听四哥这口气,看来许家的事是真的了。“那大哥搅合进去,不也要跟着受罪。”若是可以,魏娆都想飞到魏修跟前臭骂他一顿,什么时候脑子不糊涂,非要这时候发昏。魏亭冷讽:“暂时死不了。”所以说这成亲不能急,十几岁就把自己困住,青瓜蛋子一个,也没那个看人的眼力见,十有□□要看走眼,然后累其一生。魏家是五年无子方可休妻,但魏亭不介意在他们这一辈破个例。就在魏家兄妹盘算着如何瞒住老父亲,把这困局破解时,来自东南的捷报也来了。魏亭眉目之间微微舒展,轻吐了一口浊气:“还是小九你眼光好,看人准。”魏娆高兴也不是,不高兴更不是,叹了一声再笑笑,光她一人眼光好也不行,家里出了个不靠谱的,一拖就是一大家子的后腿,偏偏那人身份上占着长字,还不好说得。“四哥,要不我乔装打扮,回一趟京吧。”大哥和侄儿真出了事,对祖母和父亲的打击太大,他们谁也赌不起。魏亭摇头:“要回也是我回去,你去了也做不了什么,再说晏随不日也要返回北境,你得在这里等着他。”晏随,才是他们可以倚靠的主心骨,魏亭不想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魏娆心里也明白,被魏亭否定以后就没有再提。魏亭做下了决定,动身也快,慕兰芝并不知魏家出了事,见他要走,咬唇看着他,话到嘴边说不出。魏亭难得良心发现,走出去几步又回头,看向慕兰芝的眼神里多了丝温情。“待我回来再谈。”一句话,足以让慕兰芝雀跃,终于有了守得云开见月明的踏实感。第63章 回京晏随派了两名副将以及两万精兵留守东南,自己率主力返程, 只是人还在东南境内, 来自尚京的急诏就已经连发了两波,诏书内容言简意赅, 表彰了晏随的功绩,令他即日前往尚京受封。冯靖这行事做派和人事不省的昏君别无二致, 几个幕僚劝主子不要去,就凭他们如今的实力, 趁势将东南十城收入囊下轻轻松松, 到时再和北境一呼百应, 三面夹击,直取中都, 以清君侧的名头将冯靖那老贼拿下,又有何愁。另一批幕僚又有不一样的看法, 如果他们这样做了, 与冯靖之流有何不同, 冯靖不得民心, 在朝中又专断独行,文武百官忌惮他的威势, 又有几人真正拥戴他,要拉冯靖下马,智取便可,无需大动干戈。晏随很有耐心地听取幕僚们的意见,最后问了句:“如何智取?”冯靖也确实是夜郎自大, 认回了养在外面的私生子,竟还想为他说一门富贵亲事,襄郡王的小女儿敏嘉县主成了他第一考虑的人选。襄郡王当场就要暴走了,你那养在外面的儿子连庶子都不如,居然还想染指我金娇玉贵的女儿,莫不是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靠着妹妹起势,打压朝臣把持朝政,就以为自己真能做全天下的主了。襄郡王辈分高,在皇族里威望也高,他强硬表态,绝不与冯家结亲,也让那些忌惮冯靖的王公们有了些底气,而冯靖是不敢真拿襄郡王如何的,但总要教训一下出出气。襄郡王不成器的儿子正好也让冯靖抓住了把柄,欺男霸女,贪赃枉法,杖打三十大板都是轻的,也无人敢非议,而且冯靖先下手为强,把人丢进刑部打完了才让拖回家,襄郡王纵使气得跳脚也无用了。谁料这个儿子不经打,三十板子下来,半条命都没了,瘫在床上气若游丝,老郡王把家里珍藏的千年老参拿出来,才将儿子的命险险吊住,对那冯靖更是恨之入骨,想他皇室宗亲,竟被一个泥腿子出身的武将欺凌至此,是可忍熟不可忍。跟襄郡王私交颇深的郭令适时上门探望,跟襄郡王长谈了一夜。谁也不知他们聊了什么,就连冯靖安排在郡王府的暗桩都打探不出,也让冯靖更加疑神疑鬼,找了个名目就将郭令骗至了地牢,想要私刑逼供,把老狐狸的嘴巴撬开。郭令被抓的事瞒不住,传到襄郡王耳中,更是新仇旧怨一起算,当即找上了冯靖,问他意欲何为,擅自扣押老臣刑讯逼供,真当这天底下没王法了。冯靖被襄郡王拒了亲事,又当众落了面子,本就一肚子不满,对襄郡王更是没有好脸色,冷眼争了几句,直接让门房合上大门,严禁襄郡王入内。襄郡王只能在门外破口大骂,奸臣当道,国无宁日。皇城根下最不缺嘴碎的好事者,一传十,十传百,不到一日的工夫,整个尚京的人都知锦乡侯和襄郡王不对付了,冯靖关押老臣这事也确实做得不地道,寒了不少朝臣的心,表面不显露,私下也都在纷纷寻找出路了。想来想去,还是北境晏家最靠谱,有兵力有财力,晏王父子更是知人善任,名声极高。晏随人还没到尚京,就已经有不少朝臣想办法传信给他,暗示投诚的心意。而来自雍城的密信也差不多时间到了他手里,是朱佑发来的,闲话了几句家常,重点提到了魏家的事,哪家没有一两个不靠谱的子嗣,若是次子或者庶出还没什么,嫡长子这般行事就有失偏颇了。晏随不自觉地皱了眉,想到魏修这个大舅哥就有点不得劲,更不满魏娆对他的隐瞒,之前给他写的信里只字未提,是把他当外人不想麻烦,还是有别的意思。人不在身边,他又不能抓过来摁腿上细问,不免有点烦躁。尚京那边又发来了第三道诏令,正好他也不想再拖了,干脆就借这次机会直捣黄龙。晏随招来两个武艺高超的幕僚,命他们快马去到雍城,接魏娆回尚京与他会合,务必把人安好无损地送到他身边。闻弦歌而知雅意,幕僚皆是兴奋异常,热血沸腾,世子终于拿定主意了。魏娆在雍城也是煎熬,安五姑娘隔三岔五来趟朱府,她只能避在房里,看着姚氏出去接待,然而回来告知她安五姑娘说了什么。无非还是想要游说朱佑,然后套出她这魏姑娘的底细,姚氏滴水不露,安瑶赔进去不少礼,心里也是气闷,但修养好,没有表现出来。“这安五和冯三一样,是个能屈能伸的性子,如果不是立场问题,我对这姑娘还是有点欣赏的,虽然有自己的小心思,但也是为了终身幸福,而且人还算坦荡,不藏着,该有的礼数也有,尚京的那些大户千金,还真没几个比得上她。”姚氏很少这样高度评价,弄得魏娆有点酸了:“那要不我退出好了,你这样一讲,她和世子倒是真配。”不说外人了,自家现在也是麻烦事不断,除了帮晏随筹些粮草军需,她还真没什么帮得上的地方,等到天下初定,她就更帮不上了。不是魏娆自卑,她和晏随的差距一直都在,以后可能会更大,她必须有个清醒的认识,才不会让自己在虚荣中迷失了自己。不过她既然认定了他,那就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必要的时候,还是要做出一些让步的。当然这种让步,是在魏娆能够接受的安全范围内。譬如这次晏随派了两名幕僚来雍城,要接她回尚京,魏娆就欣然同意了,她不可能一直龟缩在这里,总有一天要回去,现在可能正是时候。魏亭这时候估计应该快到尚京了,魏娆收拾了包袱,将面上和脖颈肤色调暗,画粗了眉毛,掩住了五分美貌,即刻返程回京。慕兰芝这边的事务已经处理完,魏亭离开了,魏娆又要走,她呆在这里也没了乐趣,正好回陈县,和到尚京一条路,彼此有个伴。慕兰芝生意做得大,对当前局势也是尤为敏感,这次晏随进京受封,还特意把意中人也叫回来,看来是要在尚京长住了,也或许会更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