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余,一把大火烧了一天一夜,虞昭仪因此而葬身火海。作者:掉马前奏。.晋江更新后,好像调整了行间距,我原本的段落排版习惯看起来好像就比较空了。无奈.jpg第58章两年后,一个叫雁容的宫女称是跟随在虞昭仪身边的侍女, 她向席景和献上一份血书。据传这份血书是虞昭仪在冷宫中写下, 求席景和彻查她诞下死胎一事,其中定有隐情, 并在血书中陈述数个疑点。兴许是席景和忆及当初,念及旧情, 也可能有别的缘由,他当真命人彻查了此事。当年一事, 被冷宫中一场大火烧尽, 本就难查。这一查, 便是几个月。来年春,查案之人得到蛛丝马迹, 顺藤摸瓜,所有证据纷纷指向坤宁宫主人, 那位皇后娘娘。陛下当场震怒, 下旨称皇后德不服人, 特废除其后位。与此同时, 太子替其母亲求情,被席景和怒斥, 禁足东宫三月有余。同年七月,废后于冷宫中郁郁而终,太子失宠。宫中,沐贵妃一人盛宠,虽未为后, 却执掌凤印。数月后,外敌来犯,太子自请领兵出战迎敌,意图重新赢得陛下重视,却在战事中因故丢失三座城池,导致战败而归。随后,便是一废太子。宫中皇子,太子被废,三皇子醉酒落水而溺,五皇子不堪大任。太子之位空悬。在众大臣的请书下,席景和下旨恢复太子身份,但因太子在后宫中无人帮衬,太子一直未有出色政绩。此后三年,太子碌碌无为。约是九年后,席云斐记得那是在边境外敌来犯,楼将军与楼玉衡于边关迎敌,朝中有人与外敌勾结,导致五万军士全部陨没。随后,朝中震荡,陛下重病。太子率人造反,于宫中厮杀,未能成功,被贬为庶民处死。在宫中混乱之时,五皇子被乱军所伤,数月后救治未果而身亡。至此,二代之中,再无皇子,只余沐贵妃所出的云乐公主一人。席云斐思索着未来十年间所发生的大事件,手中握着那纸条,半晌才道:“你将这只鸽子带回去上些药,别让它飞跑了。”连恒点头应道:“那世子现在要回去吗?”“我在此,等个人。”等连恒捧着那鸽子离开,席云斐又望向宫墙方向。未来十年间所发生的那些事儿,看似并无任何联系。其源头,却都来自于今夜虞昭仪产下死胎所牵连的。今夜,究竟会有多少人牵扯于其中呢?他的小仙女此刻在宫中,又在做些什么,究竟是属于哪一方的人呢?远处深宫已到了宫禁时分,宫门已关。席云斐立于夜色阴影中,久久未有动作。……宫中,令仪宫。虞昭仪遣散了其余侍候宫女,只留下楼西月与雁容。她面前摆放着一碟子形状可口的糕点。楼西月垂眸望了那糕点一眼,又看见虞昭仪的动作,不免问了句:“明知道这糕点有问题,还要吃啊?”“这糕点中下的药,是助我今夜催产的药物。”虞昭仪解释道,“这宫中有人要我今夜提前产子,必定是做好了什么准备的。”“那我要做的,就是帮你看看究竟是谁要搞你,另外将你的孩子带出宫去?”楼西月指尖轻点,问道。虞昭仪应了声,她抬手拿起一块碟子中的糕点,吃了下去。没片刻,她便捂住了肚子。雁容便想去喊人,被虞昭仪拉住。虞昭仪冲楼西月招招手。待到楼西月过来时,她才道:“我设想的,应该是沐贵妃派人来做手脚,可这宫中窥探我这一胎的人太多,我的猜错可能有错。”“一切就拜托你了。”“好。”虞昭仪见楼西月答应下来,才放开雁容的手,让她去外面喊人。楼西月便扶虞昭仪去床榻上坐着。“我最近又调查出了一些东西。”虞昭仪虽脸色苍白,额上出了薄汗,仍是没痛得吭声儿。“沐贵妃有一女,为云乐公主,你知道吗?”楼西月便想到今年年初在楼府见到的那个小姑娘,云乐公主还送了她一个布娃娃。“我曾经见过云乐公主一面。”“其实当年沐贵妃生的并非是公主,而是一位皇子。”虞昭仪附身过来,在楼西月轻语道。“谁换的?”用一个公主换了皇子?楼西月诧异,却又想到沐贵妃身边那两名武艺高强的侍女,觉着再怎么样也不该有此差错才对。她转眸望向虞昭仪,却见虞昭仪勉强一笑。“我不是说过吗?沐贵妃是个疯子,她的孩子是她自己命人换的。”“皇子换成了公主,你猜猜那位原本该是六皇子的男婴如今会在哪里?又或者,被沐贵妃亲手解决了?”虞昭仪见令仪宫宫门处匆匆而来的人影,又嘀咕了一句:“我好歹只是睡过皇帝而已,没想覆这江山。”“可沐贵妃……是想让席景和断子绝孙啊,疯子真可怕。”宫院内,传来宫人的喊声。“快!快来人!昭仪要生了。”没片刻,令仪宫中便慌乱起来。也有人去将此事告知给席景和。楼西月做了易容,待到寝宫内人多了起来,她便沉默退后,在一旁做个丝毫不起眼的小宫女。她偶尔也被人喊着给虞昭仪递块帕子,擦擦汗之类的。给虞昭仪擦拭着额角薄汗时,虞昭仪顺势握住了楼西月的手。“遭了!昭仪这一胎,有些难啊,快去告诉陛下。”宫中稳婆久不见进展,连忙冲宫人喊道。楼西月指尖搭在虞昭仪脉间一瞬,便悄然输了些内力给虞昭仪,并喊道:“娘娘坚持。”“对对对,你就在一旁给昭仪娘娘支撑着,手不要放!”宫中稳婆见状,指使道。……霞曦宫。有侍女来报,沐贵妃便披了衣裳坐着。“陛下那边的情况呢?”沐贵妃问道。“陛下与好几位大臣商议要事,一时半会儿怕是抽不开身来。”侍女恭敬答道。“抽不开身来才好。”沐贵妃平静颔首,垂眸盯着那摇曳烛光看了好一会儿,才道:“你去吧,这会儿去令仪宫瞧瞧虞昭仪,正是好时机。”“诺。”侍女应声退了出去。沐贵妃起身坐在桌前,思索了片刻,才询问身旁另一名侍女:“云乐现在睡下了吗?”“公主最近努力了些,挑灯看书,今夜才熄了灯睡下不久,应该还没睡熟。”“那将她抱来吧,我倒是许久未与云乐谈谈心了。”沐贵妃吩咐道。侍女领命,便去了偏殿云乐公主的住处,告诉给云乐公主身边的侍女。随后,云乐公主便被叫醒,侍女给她披了件披风,将人抱了过来。沐贵妃抱了抱云乐,温柔笑道:“云乐啊,想跟母妃一起睡吗?”云乐点点头,却不出声,乖顺得很。“那今晚,云乐就跟母妃一起睡。”“好。”云乐终于出了声,小声应答道。……楼西月握着虞昭仪的手,只觉得虞昭仪整个人都在轻颤着,显然是痛到了极致。“昭仪,快了,看见头了!”宫中稳婆喊道。楼西月眨了眨眼,正有所察觉时,虞昭仪便放开了她的手。殿上来了一人。那位稳婆连忙冲楼西月道:“你再去打盆热水来。”楼西月与雁容对视一眼,便应声离开。她出了寝殿后,于转角无人处,又从一处暗门溜进了寝殿暗室。这处暗室,是虞昭仪早就准备好的。寝殿上方有人来。那位稳婆还在说话,她开始吩咐指使其他人做事离开,吩咐到雁容时,雁容略一迟疑,才应声出去。寝殿内只余两三人。没片刻,便有婴孩的一声哭啼传进了暗室内。与此同时,殿上那人悄然潜了进来,抬手落掌便敲晕了那稳婆。此时,虞昭仪已因脱力而昏迷了过去。那人抱起婴孩,小心翼翼的捂了捂那孩子的嘴鼻,避免孩子再哭。楼西月立于暗室之中,将这一切看得清楚。那人穿着宫女服,容貌平平,混入人群中丝毫不起眼。而且,楼西月还真见过这名宫女,正是沐贵妃身边那两名武艺高强的侍女之一。若是仅凭雁容一人,真没法应付。沐贵妃的人抱起那孩子,便又潜上了殿顶,她抱着那孩子出了令仪宫,摸去宫墙边,便有人在此等待着。那孩子被放置在挂篮里,被那人送了出去。楼西月追着那人出了宫墙时,才动手劫下了虞四的孩子。此时,天色乍现,上京城各处街道上也都没几个人。楼西月垂眸打量着挂篮中的孩子,是个男孩,五官白净,似乎因才出生的缘故,皮肤皱巴巴的,有些丑丑的。此刻,这个孩子没哭,肉乎乎的手指动了动。楼西月伸了食指,去拨拨那手指,想着虞昭仪之前告诉她的事情。沐贵妃当年诞下的孩子是个皇子,却被她亲手换成了个公主。这个操作,好迷惑。一个皇子,不是比一个公主更能成为沐贵妃争权夺利的柄权吗?可沐贵妃只称自己生下的是一位公主。难不成真如虞昭仪所言,沐贵妃是个彻彻底底的疯子?楼西月仔细思量着,又去回想前世的线索,总觉得沐贵妃所做的一切,像是在为谁铺路一般。可二代皇子中,三皇子醉酒身亡。沐贵妃若是再对太子和五皇子下了手,宫中已无其他皇子可继位,她是在为谁铺路?就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能换掉。这么恨当今圣上的嘛?可又有谁,是沐贵妃费尽心思想帮的人呢?楼西月一怔,手臂跨着挂篮,朝前行去,耳畔忽闻一声箭矢厉啸之响。却有一支箭横着而来,楼西月只得后退半步,那支箭从她身前擦过。“你抢的是别人的孩子吗?”楼西月听着这声音,转眸与那人对视一眼。眼前这场景似曾相识,那支箭也熟悉。——箭术超绝者,世上无几人!楼西月心中更有一个念头一闪而过。那是她曾经动过一丝的念头。除了二代皇子之外,她的小世子也可以继位。作者:掉马双向进行时。.女主动的这个念头,在前面有过一点儿迹象哈,就是她在温泉山庄遇到雁容时,问过雁容一个问题。.提示一波:沐贵妃换孩子这个操作,是个很大的伏笔哈。虎毒不食子,但她是个疯子。微笑.jpg第59章再怎么说,席云斐也是容王之子, 是她的小世子, 有一定可能的继位可能。楼西月曾经动过那么一丝的念头,组小世子登位。后来她觉得自己动脑可能不大行, 就打消了这念头。若二代皇子皆损的情况下,能够正统继位的, 不就只剩下容王及其世子了吗?楼西月后退那半步时,脑子里飞快的闪过这么一个念头, 才转眸与席云斐对视一眼。席云斐手中握着弓, 正是她亲手送给小世子的弓。而脚边那支箭, 也是她亲手打造。那箭斜斜入地三寸,仍轻轻震颤着。箭术超绝……楼西月沉默一瞬, 她虽也能射出这样的箭来,却不一定能够做到如此精准。这箭恰擦身而过。席云斐放下了手中的弓, 仍抬眸静望着, 开口道:“我生平最不喜抢别人孩子的家伙……知道为什么吗?”他问了一句, 没等楼西月出声, 便自顾自的回答道:“我喜欢的那个姑娘,她出生的时候就被歹人给抢走了。”“找了好久, 才将她找回来的……”上辈子找了二十多年,才找回来的。这辈子,也只提前了八年,将他的姑娘找回来。“我的姑娘本不用遭遇流离转徙之苦,都怪那个讨人厌的家伙把她从小给抢走了。”席云斐望向楼西月, 问道:“你说是吗?”楼西月听着小世子的话,一开始还没察觉出什么来,到了后面,她就隐约有种感觉——席云斐已经知道了什么。兴许是她的身份?也没准就是在怪她?思及此,她扶稳挂篮的手不知为何轻颤了一下,正欲开口时,挂篮中的孩子睡醒,竟“哇哇”的小声哭泣起来。那婴孩啼哭声传了出去,寂静街道上传来隐约的回响声。楼西月连忙去摸摸那孩子,又看看是不是孩子饿了之类。零零总总算起来三辈子,她都没带过一个孩子,此刻操作起来竟有些手忙脚乱的。她已然听见有巡逻侍卫朝这边走来的脚步声,急忙哄住那孩子,又才抬眸看向席云斐。若是小世子还挡着去路,那她可能就要强闯过去了。席云斐静立在那里,手中握着弓,已垂立于身侧,那双眸中一片澄澈。下一瞬,他移了脚步,往旁边退去。街道上脚步声渐近,楼西月只得护好了孩子,运转着轻功,从席云斐身侧悄无声息地掠过,消失于远处。整个过程,她未说半句话。席云斐收回了目光,走过去,伸手握住那支插于地缝之中的羽箭,略一用力拔了出来,转瞬便消失在巷子间。街道巡逻的人转来,没看见任何异样,又才继续回去巡逻。……楼西月带着那孩子,去了早就约定好的一处宅子。那里有虞四的人守候着,见楼西月到来,连忙将她引进屋,又去准备喊雇请的乳娘来。楼西月将挂篮放在床上,伸手将篮中的孩子抱了出来,兴许是姿势不大对的缘故,那孩子在她怀里又“哇哇”大哭了起来。她哪里照顾过小孩子?更别说是这么小的孩子?她轻轻摸摸小孩子柔软的脸蛋,整个人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以至于心里面的沉闷都暂时被压了下去。好在乳娘很快被喊来,见楼西月根本哄不住那孩子,就连抱孩子的姿势都不对。乳娘连忙将孩子抱过来,轻轻拍着,又小声去哄。专业的人,去做专业的事。楼西月立在一旁,看着乳娘去哄孩子,又给孩子喂奶。没片刻,那孩子便止住了哭声,喝了奶后便又睡熟了。现在天色才大亮,楼西月见窗外天光灿亮,便走过去,伸手将推出去的窗拉了回来,轻掩着。此刻宫中定是一场混乱,雁容不一定很快就能出宫来。楼西月还需守在这里,等着雁容来接手。她搬了凳子坐在床边,手撑着下巴,垂眸盯着睡得甜美的孩子,陷入了沉思中。此刻,乳娘已经退了出去,屋内只剩下楼西月与那熟睡的孩子,寂静至极。窗外偶尔传来虫鸣声声。其间,虞四的人进屋来,询问楼西月是否需要用早膳。一夜没睡,也没用早膳。可楼西月此刻并不饿,只摇摇头拒绝。上辈子没掉马,没想到这辈子会被小世子猜测出了身份来。楼西月此刻脑子里有些乱。她不知道席云斐知晓了多少事情,知道了她隐藏的身份?知道了她也杀人,手中沾染过鲜血?楼西月又想到早上时席云斐说的那番话——他不喜欢抢别人孩子的家伙,因为他喜欢的那个姑娘也曾经被坏家伙抢走过……他那么好,她却骗他,隐瞒自己的身份。小世子他喜欢的……应该是一个干干净净的姑娘,而不是一个手上沾满了鲜血、曾有很多条生命丧在她手的姑娘。她卑劣至极,她虚伪至极。楼西月想到了那个叫贺苓欢的姑娘,心底泛起一丝酸涩。那个叫贺苓欢的姑娘,手中应该从未沾染过鲜血的吧。此刻,她沮丧极了,又想到先前在小巷子里时的沉默不语,暗自骂着自己:平日里不是挺会说的吗?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沉默了呢?“哇哇!”正值此时,床上睡熟的小家伙又醒了过来,饿得“哇哇”叫着,打断了楼西月的思绪。楼西月抬眸望向那小家伙,倒是笑了下,出声道:“你倒是饿了就想吃啊,无忧无虑的……”说罢,她起身去门外唤人喊乳娘来。直至午后,楼西月也没见雁容出现。为了避免自己再多乱想,楼西月让虞四的人给她准备了绣花针与绣线等东西,借着天光靠在窗边绣着东西。楼西月原本是想绣鸳鸯的,绣了一下午,只绣出只丑鸭子来。就连她自己都快看不下去了。心绪浮动之下,那绣花针便戳破了她手指,冒出点儿血来。楼西月微愣,去擦拭,又去取了水来清洗着。她又想到席云斐射出的那一箭,心说道原来在明城第一个找到她的人,真的是小世子啊。“会易容作伪装,内力挺高轻功挺好,箭术还超绝。”楼西月嘀咕着,语气略显幽怨,“你不也骗我吗?”傍晚时,雁容脱身出了宫,来见楼西月。楼西月开口道:“今早见到动手的那人,是沐贵妃身边那两个侍女,就那在温泉山庄伤你的其中一人。”“沐贵妃插手其中,我家姑娘早有预料。”雁容点头,继而又道:“那稳婆是皇后娘娘的人。”“在你追出去后,那稳婆醒过来,发现孩子不见了,以为是自己人带走了孩子。见我家姑娘没醒,那稳婆不知从何处带了个血肉模糊的死胎回来,以当作是我家姑娘产下一个死胎。”宫中,席景和震怒之下,命人调查清楚,却又无情的将虞昭仪贬进了冷宫。“不过……这也是我家姑娘希望看见的。”雁容解释道。一月之后,一场大火烧了那冷宫,才能诈死逃脱。雁容说罢,又才去看自家姑娘产下的孩子,眼角带着笑。“是个男孩。”楼西月补充道。她同雁容交接之后,便离开了此处。上京各处街道上,已点亮了灯,灯火通明,将长街照亮。楼西月走在街上,此刻,她易容还未消,倒也不怕别的认识她的人撞见。只是,她走着走着,便走到了容王府附近。楼西月静立在远处,望着容王府的墙。那墙的高度对于她而言,根本不算什么,轻而易举便能越过去。她在此站了一刻钟,才鼓起勇气翻墙进去。上辈子的时候,她对这容王府倒也还算熟悉,知道小世子的住处在哪个方向。楼西月顺着记忆中的方向摸去,一路上没惊动任何人。到了那院子前,她望见院子内未点灯,黑漆漆一片,又听见席云斐身边那个连恒正自语说着:“都到夜里了,怎么世子爷还不回来……”就回来捧了个鸽子,又离开了。连恒见自家世子那神色,怕是有些不妙的。于是,楼西月便知道她的小世子都快一整天没回王府了。她转身掠去,离开了王府。出了王府,楼西月茫然若失,心说着该去哪里找她的小世子呢?半空中落下来一只信鸽,是楼西月与青叶约定好的传信方式。她捧着那鸽子,指尖才碰到信筒位置,便怔了下。这信筒被打开过。她再一摸鸽子的翅膀,便发现鸽子一边翅膀受过伤,虽被上过药,算是勉强能飞。楼西月蹙眉,打开信筒,取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你过来。这是小世子的字迹。楼西月终于知道自己是怎么暴露身份的了。略微吸气,简单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后,她朝着一个方向行去。小世子曾说过的一个地方。那处私宅。“若是小仙女想哭鼻子的时候,又不想让别的人看见呢……就来这里。”到了私宅前,楼西月才敲了敲大门,很快便有人来开门。楼西月还没出声时,那人便将她引到了上一次来过的那个院子前,默然退下。院门未关,楼西月迈步走进去,院子里无人,视线里的房间却亮着一盏微弱的灯。她走过去推了门,门开后便有一双手拉她进去。楼西月没作抵抗,被那人压在门后。鼻间隐隐约约有淡淡的酒气,小世子喝酒了。“我等了你很久了……”他拥着她,声音沉沉,语气中却带了点儿委屈巴巴的意味:“你一直没来找我,还要我提醒你,你才来。”“你是不是从来没把我放在心上?”席云斐俯身来,既不想放开她,又怕她磕着木门,手放在她脑袋后面护着。“小骗子。”他嘀咕了一句。“我骗你什么……了啊?”楼西月轻声问着。“你骗了我的心,还说自己流落街头、挨打挨骂、可怜兮兮的。”席云斐闭着眼低语着,“那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有人解救你脱离这苦海。”“我找了你好久的,才找到你。”楼西月听见耳畔的低语,却是怔了一瞬,迟疑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自己挨打挨骂,希望有人解救我脱离这苦海?”上辈子吧??!这辈子她才没说过这些。还找她好久?若是不认识,谁会提前找她?席云斐猛然睁开眼,迟疑解释着:“没有吗?有的吧?有吧,可能是我做梦梦到的……”楼西月意识到什么,推开席云斐,冷笑一声。“说我小骗子?你也是个小骗子!”“爹不疼娘不爱,就连府里的下人都欺辱于你,常常吃不饱穿不暖,大冬天的只能够卧在透风的破旧房子里,嗯?”楼西月瞅着眼前少年,冷冷问道:“容王与容王妃真对你如此不好?虐待你?要我帮忙去揍一顿给你出气吗?我现在想揍人得紧。”“不了吧,这不大好。”席云斐迟疑道。楼西月不去理席云斐,自顾自的走过去,给自己倒了杯水喝着,又复述着席云斐上辈子卖的惨。“不是常常有人刺杀你吗?来来来,我保护你,你告诉我,谁刺杀你?就算是云宫的杀手,我也给你报仇。”席云斐同样瞅着楼西月,平静叙述道:“你说你小时候流落街头、不知父母是何人、孤苦无依的。我想着提前寻到你……”“我找遍了每条街道,却不见你的身影。结果你,传说中云宫金牌第一杀手?是吧?”楼西月颤声道:“你个戏精!”“小骗子!”席云斐亦是颤声道。两人之间完全没有再次重逢的气氛。作者:文案上的内容。—别急,还有个马甲没掉呢。两个小戏精都是双穿越双重生的。—在明城的时候,为什么小仙女没从小世子的马甲名“文非”联想到“斐”字呢?因为这个时代的字跟现代字形不一样的。微笑.jpg第60章两人说完,便又是沉默。席云斐走过来, 抬眸看了一眼楼西月脸上的易容, 又出去打了盆清水来,道:“把易容洗了, 不好看。”楼西月正在酝酿着情绪呢,听见席云斐这话, 下意识张口想反驳些什么,很快就冷静下来了。她走过去用清水洗了易容之后, 又坐了回来, 看见桌上的酒, 指了指,问道:“我记得你曾经告诉过我, 你喝酒一杯就倒?”“倒了没?我来扶你?”楼西月冷冷出声,“小骗子!”“没你骗我多。”席云斐反驳道, 他此刻也正在气头上。“你卖惨喊苦呢?”楼西月看着席云斐, 道:“好好一世子, 卖惨喊苦, 别有用心……”“……亏得我还相信了?骗我有好处?”遥想上辈子,她见到席云斐时, 竟然那么容易的、轻轻松松的就相信了席云斐的鬼话。她真傻。真的傻。被席云斐的美色给迷惑了,傻傻相信席云斐的话。席云斐忍不住反驳道:“你不是也骗我?”“你还箭术超绝呢?”“你不也身手了得?”“……”“……”一来一回间,两人相互挑着错处。正激烈时,楼西月突然停了下来,认真看着席云斐, 开口道:“我上辈子没发现你这么能说呢……你在我面前表现的,都是伪装吗?”“我以为的一见钟情,其实是我们俩相互耍心机,在哄骗对方。”“你上辈子这辈子喜欢的,都是真实的我吗?还是我伪装出来的样子?”楼西月说着,略微一停顿,又才道:“太快了……”席云斐正思索时,听见楼西月的话,便下意识问了句:“什么?什么太快了?”楼西月沉默片刻,才道:“上辈子,我们认识太晚,成亲太早。”她说的是中间相差的时间太快了,快到两个人根本只能够来得及了解对方流露于表面的情况。“我们各自冷静冷静吧。”楼西月说罢,便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席云斐下意识抓住她的手,开口道:“没必要冷静,我们现在就可以把话说清楚,解释明白的。”他怕现在一放楼西月离开,要是再也找不回来了,该怎么办?她跑得那么快,又悄无声息,真想躲起来,又怎么会让他找得到呢……上辈子不就找了二十多年才找回来的吗?楼西月转眸看向席云斐,桌上还摆放着那坛子酒,静默了一瞬才道:“你喝了酒正上头呢,真能冷静下来?”她虽然不确定席云斐的酒量究竟如何,但“喝酒误事”这句话,还有一定道理的。此刻,他们两人都不太冷静,再解释也只是徒增无端争吵而已,会伤了感情的。席云斐蓦然放开了她的手。楼西月又转过身来,伸手抱了下席云斐,轻声道:“这几日好好想一想,能不能接受一个真实的我。”“我回去也会仔细想想的,不要让无端的争吵伤了感情。”说罢,她转身离开了此处。良久之后,席云斐枯坐在凳子上,突然间给了自己一巴掌。呸!他还笑她怕猫呢……他“呸”他自己。……奔波了一日一夜,楼西月回府时,没惊动任何人,回了房间。洗漱之后已是深夜,楼西月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多次后,才勉强入了梦。梦里很乱,乱得让楼西月睡醒之后,已然分不清有没有梦见她的小世子。翌日早起时,楼西月坐在妆镜前看着自己眼下青色,脸色差极了,便自己上了妆,涂脂抹粉,将眼下青色给遮了遮。浮云书院是五日一休,今日又是新的一轮课程。回浮云书院的途中,在马车上,楼西月神情有些恹恹的,就连车内她最爱的糕点也没去碰。楼玉衡坐在马车另一边,手中握着一卷书册,见楼西月这副模样,便带了关切问道:“怎么了?昨晚没睡好吗?”“嗯,昨晚做噩梦了。”楼西月应了一句。“车内有软毯,再躺着睡一小会儿吧。”楼玉衡转手,从马车后取了软毯来,展开来给楼西月盖上。“等到了,我才唤你起来。”楼西月点了点头,就着那软毯侧躺着,闭了闭眼。楼玉衡握着手中书卷,思索了片刻,又才轻声吩咐着车夫尽量走得平稳些,让楼西月浅睡得安稳些。到了浮云书院后,上午的课是学识课,由另一位夫子在上课。这位夫子不似纪夫子那般喜欢抽人起来回答问题,或者是背书。一上午的课,楼西月只垂眸盯着桌上书册,既没抬头去,也没转眸去看不远处坐着的席云斐。到了下午的非学识课后,楼西月又没同席云斐一起上这门课,自然也没见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