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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后乐谙》TXT全集下载_24(1 / 1)

凤冠静上,绕绕环发,盖头掩下微艳水眸红妆面黛。不久,吉时将至,乐谙被一众婢子嬷嬷们扶着出了蜚语阁。盖头掩盖面容便就瞧不清眼前的路儿,她手扶着肚腹,一步一步随着行的小心谨慎。喜服宽大,却也是难掩盖住乐谙六个多月的肚子。怀胎到这个时候,做许多事情也已是大不容易的了,成亲一事劳心劳力,即便是一直好生养着的,尊神府的主人也是放心不下。大小的事情全然做了安排,未有让乐谙操心过半分儿。是以,乐谙这段待嫁的时日过得可谓舒心,无甚烦忧之事,亦无有可操劳之处。过蜚语阁外那处小门槛,嬷嬷隐着笑语小心提醒道:“小心着脚下。外间呢咱们姑娘的夫婿已候着了......”这隐隐憋着的笑意,羞红了一片人的脸儿。空气中都似弥漫着喜气,虽是无有人界爆竹声声那样热闹,但却是自有一番风华之礼。......进了神君府正厅,透过正红盖头与额前珠串,朦胧的可瞧见一人的身影在立于正厅。身影修长,长发着髻,应是同她着一色的喜服在身,如此待在厅中。虽是瞧不大清楚,她也可估摸着想到扶修现下的神情。定是默这一张脸,故作了金贵非凡的姿态待着,在一众仙家面前做足了脸面。实际呢?也不过就是个心急的男子,哪还有什么心思去想旁的东西,大抵全在自己与孩子身上了。仙家观礼不过是给神君府面子,给自家爹爹面子,也给自己这个位分面子。真正瞧得起自家夫君的人怕是不多。除去往日有缘见过的齐嫱长公主之外,不知还会有多少人是真正在意自己的夫君。不过无妨,自家夫君往后的日子自有她来照料顾忌,不劳旁的人费心。......双手相牵,乐谙可感他指尖微凉,手心渗出的微微薄汗。他这是......紧张了。与他相处的日子里,少见他有何紧张的时候,这遭成婚倒是隐隐知晓了些他暗自藏起来的东西。*彩凤呈祥,仙鹤送嫁,一十六人的喜轿一路自仙界往妖界而来。妖王宫迎娶的架势搞得十足,妖帝娶后大开妖王宫五处宫门,使其自正玄宫门进。正玄宫门轻易不得开,迎娶妖后可,国丧可,妖界易主许是也可。妖帝乘马在前,领了红鸾花轿入了正玄宫门。送嫁的仙兽便就此折返仙界,回头报之。宫巷依旧是乐谙熟悉的宫巷,只是这去时来时心境大不相同罢了。如今的一身凤冠喜服乃是她几年来的夙愿,现下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红鸾轿入宫后,先行前往响秋殿歇息安置。而后,须得依着祖制前往宗沧洞口祭拜先祖,再后行至千机殿正大殿落诏正名,百官万民皆以为见证。如此大礼便成。先居于响秋殿歇息这一节,也是妖帝先行安排的。因着后头两件大事今日是躲不过的,按祖制按规矩都得去做。乐谙身子是一贯的羸弱,现下又怀着身子辛苦的很,往后那两件大事都是需要些体力耗去一些心神的,他有些惧怕起来,生怕乐谙身子出了旁的状况。第69章响秋殿那边候着的都是“老人”。尚嬷嬷与鲁嬷嬷自是不必说的, 她们倒还真无有宫中胖的人那样的惶恐的感受, 迎娶妖后之事, 在二人看来真不过是将往日的小殿下迎接回家而已。崔姨才是个颇为感同身受的。分别的数月里,她是日日忧心夜夜难眠,生怕乐谙在外头受了什么委屈。特别是那几日里,阿佐前去将阿佑他们的尸首带回妖王都厚葬, 死的死没的没。唯有乐谙她们二人是谓毫无音信,不知下落。生死之事原本就是极其难料的,难说乐谙那时是否安好,只得在妖王宫里静静候着消息,默默祈祷。其后,那几日妖帝疯魔的样子,她们也都瞧见了。那时去, 心中便知乐谙可能凶多吉少,恍若丧女一般的伤痛困她至今。直道前几日妖帝亲临她们居所, 将一切该交代的都交代下来,她们方知晓, 那位极其尊贵的妖后娘娘,原就是前头那个娇滴滴傻憨憨的小丫头。忆起前事不少,回到那日香水堂的时候,她记得那时自己同妖帝大不敬的几句言语。心疼乐谙之余, 对妖帝心生了极大的怨恨。一是怨恨他不顾忌乐谙的身子,无度索取,弄得她满身的痕迹;二也是因着乐谙无有名分一事怨恨于他。事到如今, 妖帝还是那个一向重诺的人,许了妖后的位子予乐谙。也是那时放知,妖帝原是在乐谙还未长成时立下的一纸诏书中,妖后的位子就已给了她。只是他也道,那时个人的心志不同,所念不同。不想后位落于几派党争之手,先行立了乐谙。可明眼人都可知的,妖帝从始至终都是极在意那位小殿下的。红鸾轿缓缓而来,红绸帆布一路飘摇恰似天边流云翻转,鲜红绚烂。映入眼帘的是喜气,留在眼中的是忆怀。扶修翻身下马,提腿轻轻踢了三下轿门,应了一旁老嬷嬷的吉话后,乐谙由近处两位婢子扶着出了鸾轿。小手白嫩,搭上了婢子的手不久,又知觉着婢子的手偷偷抽了去,身侧换了一人来扶。犹豫片刻,白皙嫩滑的小手还是轻轻搭上了。只听身侧之人笑意压也压不住,缓缓道:“小殿下,是奴婢呢。”......这声音,听着便就可分辨出是谁的。乐谙一愣,后也在盖头下羞羞的笑。在尊神府是无有人会唤她小殿下的,而在妖王宫则是不同。能知晓她就是琼音的人,除了响秋殿的旧人,扶修不会再告知别人的。乐谙也是压了压声音,轻道:“幸微,我知晓了。你今日可不要胡乱闹我。”幸微这一遭心思是十分的欢愉,将乐谙有身子的事也牢牢的记在心中了。手递给她借力,后头还真穿过了她的腰身去细细扶了。这一扶不要紧,乐谙知晓了是幸雨,乐的由她搀扶着走,还省去些气力。幸雨却是连着走上几步,心尖尖儿都在轻颤。她还不曾见过这样子的乐谙,如何又能想象有一个孩子在她腹中呢。明明,明明乐谙前头自己都还是个白白嫩嫩的娇娃娃,坐在一众婢子中间不让摸不让抱的,委屈的紧。一转眼的时刻,自己真真切切摸到的是她的身子。她还是这般瘦小,腰身与肚腹的弧度却是骗不了人的。憋了一路的泪意,幸雨叹了叹,更为心细着的去扶。......她们的小殿下,是真的要做娘亲了。......进殿后,熟悉的淡香之气缓入鼻尖,乐谙难得的更为安心了些。毕竟是自个儿前头生活过的地方,这一处地方的点点滴滴她都清楚极了。盖头一物是天界带过来的规矩,妖界成婚是没有这样的规矩的。妖界嫌弃极了繁琐的物什,因着娶妻有见祖一俗,盖上盖头不免费事。乐谙是为天界之人,从那头嫁过来,遵着那头的规矩习惯是对的。再往后依着妖界的来也就是了,于是这盖头便在响秋殿的红烛之下,众人面前由妖帝慢慢将其掀开了。盖头制的华贵,金文银印绣的齐整,掀开之际露出乐谙精致的眉眼,长睫微动,水眸含羞的几下张阖,直勾了扶修大半心神去。“都说女子在出嫁的那日最是美丽,世人诚不欺朕。”瞧着眼前的人儿,真仿似一切一切的言语都是无用的。她此刻的芳华光彩,他贪心的瞧着,恨不能就此将她藏于屋子里再不见旁的人......众人面前,乐谙生怯的抬了眸子瞧了他一眼,眼神中有着些许嗔怪之意。扶修心道,许是觉着他出口的那些个话太过不要脸皮子了些。他倒是无甚所谓,何况乐谙这张脸当得起天底下最好的夸奖。偏偏今日这个日子,乐谙身子的缘故,新婚之夜是不会有了。他就是起了旁的坏心思,故意逗弄于她,这便调笑道:“夫人莫要偷偷威胁为夫,为夫所言实属真言,夫人不信自有旁人相信的。”这便有引了响秋殿一殿观礼的人捂嘴偷笑。这日的妖帝格外的近人可爱一些,是周身泛着喜气的男娃娃,一身喜服,提腿迈步走路都带风。一言一句中也是极其开怀肆意,便是除了胥淳之祸的那几日,也无有见过这番模样的。这下看来,外界的那些个谣传也是当不得真。若真是谄媚逢迎那位上乙尊神的,又何来这样一番捡着宝贝了的模样。......这一阵过去,就是后头累人的两处大礼了。几句调笑过后,如愿瞧见了乐谙通红一片的脸儿,得了心头的满足,转眼的又担忧后头的大礼来了。且不说乐谙这一身喜服繁重,头上的冠发亦然,这般一久怕是肚子里那位是要闹腾的。这一闹腾,受苦的可就是自己心尖尖的宝贝了。出尊神府前,上乙施了术法在她身上,六个多月的肚腹便不如前头那样的明显了。术法在如何也只是个障眼法,不可真正将有损身子的术法用在她身上。外头已派了人来请帝后,声响动静有些大。扶修这端还抓着乐谙的小手,后一刻紧着发觉白嫩嫩的小手偷偷自他的大掌中滑走了。乐谙是个怕羞的性子,总似个受惊的小白兔一般,他也是一扁嘴,回了外头来请的话,道:“朕知晓了,外头摆驾罢。”转身去寻乐谙的手,牢牢握在掌中,“随着朕再去见一见父帝和母后罢,须得走上一段路。朕会扶着你,咱们小心一些,若是有什么不适,定要第一时间同朕讲。”第一次去见他的父帝母后,是在送她出宫之前。实际也只是过了几个月的时间,不过其间的事儿早已经改了个风水模样,与往日不同。将他的手握的近紧了些,乐谙笑回道:“好。”*宗沧洞这地方,实属妖界最有气势的地方之一。妖界皇族先祖的世代长眠之地,自宗沧洞口那头望去,烛火长明不灭。每代妖帝与新后成婚这日,免不了的得带着百官来此一拜。先祖为大,妖界根基世世代代相互连接,直望着金灰色的洞门,庄严肃穆非常,外挂不计其数的镇魂铃,守护其间。过了大条山道而上,人士众多,引了风来。风一来,镇魂铃响,宗沧洞口算作有了些声响,却也比前头更为庄严骇人一些。乐谙来过这里一回,但却不是过的这条主道。想想来日,忆忆今朝,她比前头那时候更加明白了些扶修那日带着她到此的意义所在。便是认定了。往后也不会加以更改的意思。......扶修还是忧心她的双身子,一步一步走得缓慢。一条山道上来,虽说是建的颇大,气势也在,之于她而言却是一条不大容易走的路。百步之后,腰肢就已有了隐隐的酸痛,再之后便是更甚了。早早的时候,孩子刚满三个月,她就有夜半小腿肚子抽疼的毛病,一直伴着直到这个月份。自家爹爹府上的府医说的,这是孕中常见的毛病,月份大了许还是会更加严重一些……往常都是夜里有发作的毛病,今日已然冒出了苗头。宗沧洞口就在前头,已是可瞧见上头刻写的几个大字了。扶修扶着她腰身的手使着力气,手中感知到的,乐谙的身子猛的一顿,顿时呼吸声急促了些。依稀还可听见身侧之人微微倒着吸气的声音。扶修一这声音,暗叫一声不好,哪里还顾得上旁的东西,扶住身侧之人紧着问道:“怎么样谙谙!是哪不舒服?”四下寂静,独独远处那些个齐齐整整排列着的镇魂铃还在作响。乐谙这是咬着下唇,想将小腿上的疼痛生生忍下。事实却是由不得她如此。扶修这般一问,已将她堵了许久的委屈问了出来。连同那些个日日夜夜的艰辛,一个人时无助至极的彷徨,一道儿问了出来。可见的,乐谙弯下了嘴角,小手扯着他的喜服,声音细微:“疼,好疼的......”扶修慌忙着问:“哪里疼,快告诉朕。”“腿......好疼......”作者有话:康康预收吧~~~第70章快快蹲在身子, 隔了不算薄的几层衣物抚上她的小腿。她的小腿, 连同她的身子, 自己都是瞧过的。可放到旁的人身上,他非得要将那人的眼睛珠子都给挖出来喂狗的。扶修于是喝了一声:“在场之人,转过身去!”众人得了圣令也不多做迟疑,全部将身体转了过去, 背对与二人。再不管旁的了,他直接便将乐谙的裙摆拉开了些,伸手触上里间的裤子。乐谙自是羞涩的,又被腿肚子上的疼磨得没有了办法,只得由着他来。......扶修大掌抚住乐谙的小腿肚子,细细轻捏慢揉,口中不停问道:“怎么样, 是这处地方么?这样有没有好一些。”他那动作瞧着娴熟万分,实际的作用却是微末。瞧她这会子还在疼得吸气, 也不应声。扶修更为着急。事前,他是有花了心思去了解学习一些女子孕中需注意之事。负责的宫医同他说的那些之中, 他记在本子上的事情里便有这样一件的。是言女子孕中几多艰难,身子上的负担不必多说,腰腹处是最为脆弱的。在其后便是双腿,月份愈大腿上的负担也便愈发的重了。他太过了解乐谙的身子了, 她那身子骨,就数双腿最是让人担忧。本就是个先天不足的,现下孩子月份渐大, 负担一重可不就得出事......是以,特意去向几名女医讨教了这一讨巧的办法,学上了几日。学是学了,可惜不得其法,无有多少用处。这就气急了自己,心急的直直喘气。待乐谙缓过了那一阵儿的疼,低头瞧他时,他手上的动作还是未停,轻柔缓慢的替她捏着小腿。她抬手挡着鼻尖吸了吸鼻子。自己的身子太过差了些,难为了好好的帝王屈膝为自己揉脚。再望眼四下转过去的大臣百官,他若是被瞧见了这一副样子,该有的威信可都没有了。“陛下......妾身无事了,咱们可继续行路了。”前头响秋殿歇息的那么些时候,时辰原就不早了,这会子再耽误不得。日后,恐落人话柄。眼前大道延绵尽头便到地方了,忍一忍总能过去。眼前的男子起身,乐谙却不期然对上他一双幽怨至极的大眼。后听他几近发了怒气般的低声道:“行什么路,不疼的么?”周遭除去远处镇魂铃的响声,根本无有其他,以静一字可述。扶修这一句下去人人听的清楚明白,众人惊的脑中炸开一丝白光,嘴上还是不敢做声,惊了惊也是只得默了声等着上位下头的意思。少年帝王犹如猛虎出山旭日初升,正当大好的时候。除去的了胥淳这块挡路石,宗室那块也是不成气候的,鼎盛王权在手也不过就是如此了罢。何况这回的联姻之人,是天界上位的神女,其父又是那般骇人的神君,怕是往后更是由不得旁人有半点不诚之心了。妖帝下的一手好棋,他们无有别的远见卓识,可也不会痴傻到去做撞刀刃的事儿。妖帝成婚是上位之事,妖帝想怎样来便怎样来罢。前后是管不住的,有何必多说什么呢。......大掌绕过乐谙的腰肢,一使力儿便将她紧紧贴着自己抱将起来。腹中的孩子是他的,怀里抱着的人也是他的,他怎的还能让乐谙受这般的苦楚。祖制不得破,不用术法是为敬意,那他抱着走总算不得破了规矩罢。“朕抱你过去!”放下这话,扶修大步子迈着,也不管后头那些臣子,径直朝宗沧洞那头去了。等混到见礼于帝后大婚见祖一制的臣子,哪一个不是真正的“精怪”。也不是眼瞎耳聋的,扶修走出几步后便有人大着胆子回了头。继而二三四五相继回头......不过是心间暗叹几句,口中倒是没有听到分毫的怪话。见祖这时抱着去的帝后,是古往今来的第一例......明明如此,看着背影,再仔细算算却也还是合乎情理的。*上主二人先行,大臣随后至。除去前头一小段的插曲外,一切都还无有旁的偏差。扶修离的近些,可知乐谙此刻的面色有些差,额上已有微微薄汗。忧心之外快快取了案几上预备的几炷香,借着内侍递上的烛火点了,递到乐谙手中。在俯身到她耳边轻道:“同朕给父帝母妃上完香,咱们就回去好好养着,朕已叫宫医在响秋殿候着了,有朕在不会有事。相信朕。”心头发虚的难安之感被他的言语缓缓抚平了些微,乐谙努力着平复身子的不适,调整几下呼吸,亦将手中的香握得更紧了些。这孩子还真不是个会体谅人的,在腹中的动作也是不含糊,惹得乐谙腹中闷疼。几下平复,她抬眸应下扶修的话:“无事的,妾身相信陛下。”......“祭慈祭往,帝主千秋。”“祖祭祖佑,后始于位。”“帝后结此,万厚于是。”......闻倧宣读的祭诏,几句事毕便同下站着的妖帝与妖后道:“陛下,娘娘,请依制祭拜先祖。妖界先祖有灵,佑妖界万载和顺,佑陛下与娘娘相敬恩爱,往后福延子孙。”扶修二人依言跪在蒲团之上,各自手执沉香三炷。乐谙微微屈身,扶修则是全身下拜,叩了三次首,也便礼成事毕。心属虔诚,身子却是不然。扶修心头忧心的全是身侧之人的身子,势必得快些回宫,请宫医来诊了脉确认无虞才可安心的。万事重,重不过她的身子。“谙谙乖,朕这就带你回去。”同她咬了一会子耳朵,扶修将之后安排的变动也同她讲了。根本来不及阻止什么,扶修的帝旨脱口颁了下去……“朕的皇后身子不适,之后的大礼择日再办,都各自下去罢。”众臣还没来得及有反应,妖帝与妖后一瞬间的就没了影子。众人有反应之后不出几时,竟也同时发出“啧啧”之类的惊叹之声。不知天界下嫁而来的这位妖后娘娘,究竟究竟是有什么本事。可以使得妖帝这般样子,不顾祖上定下的规矩,在宗沧洞口就将人抱着走了......来日,可别是个祸国的妖姬罢。......也幸得扶修做了那番决定,先行将人带了回来。响秋殿这会儿静的吓人。宫医坐于榻前矮凳上,隔着两层的芙蓉色床帘子,床榻里间伸出的那只手白皙细嫩,宫医不敢直视,快快拿出一块绢布在那只手腕子上方一盖。伸出三根手指,仔细着放在绢布上,闭了眼把着她的脉。响秋殿这处宫殿的差事原不是归他伺候的。宫医阁那头的大事,多数还是去询问的王儒。那王宫医本是大好的前程,不知为何落入了胥淳一党的手中,被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双脚被废也就罢了,原有的一张惹女子趋之若鹜的脸也毁了去......这样大的日子,自然是不能来御驾前伺候的,这才由他替代着来了。......抚上这位新后手脉的一瞬,他便知晓了妖帝何故草草结束大典这一决定。这样的身子骨,竟也将腹中胎儿养到六个多月了......怕不是在天界的时候,就已用了不少法子保胎。他半晌没有说话,眉头紧锁迟迟难以展开。扶修本就心焦,这会儿瞧着他这番模样,冷着声出言便问:“怎么不会说话了?谙谙这究竟是有没有大碍!”这话里结了不少冰棱子,簌簌的朝那宫医身上扎过去。宫医身子微不可见的一颤,别人许是未感,乐谙倒是有觉。一手是贴在自己肚子上的,轻抚几下,淡淡出言提醒了外头的人一句,“阿修,慎言。”“......”那宫医更加惶恐,脑子里前头想好的说辞一股脑儿的忘了个干净。榻上这位是个什么样的胆子,他真是难以想象到了......自己前头听见的...莫不是耳朵出了毛病?新后同妖帝说了,慎言二字。更是难以置信的还在后头。妖帝似乎是做了一些时候的反应,之后听着不大情愿的应道:“朕知晓了......谙谙你莫要同朕一般见识,朕往后一定慎言。”这字字句句的保证,像是前头不知道都过多少回一样的熟练。乐谙露出一笑来,指尖轻点一下自己圆滚的肚子,“记住你说的这话,莫要胡乱动气。”她这还在孕中呢,吓着孩子多不好。“是,夫人。”扶修前头先是淡笑,温温和和的一幅样子,后转头对着那宫医,真真扯不出好的情绪来。最后只得冷淡道:“你。随朕出来,莫要在里头打扰皇后休息。”“......”宫医额上几滴冷汗陡然冒出来,颤颤巍巍的站立起来,背上自个儿带来的医药箱,惶惶然随着妖帝的脚步,踏出了响秋殿寝殿的大门......作者有话:作者的猪蹄子冻疮了......难过的快要窒息。第71章扶修那般模样, 十足像个小孩子。乐谙的心念, 也不知到时候肚子里的这个与扶修会否一样的可爱。最好就是同他父亲一个样子, 两人一起在她身边,一切就都美好又圆满了。......那宫医一路随着出去,到外间不过几十步的路,却恍然变作了个汗涔涔的模样。扶修一瞧也忍不住垮下嘴角, 嫌弃至极。“你这人怎么一回事,朕是在里头欺侮了你么?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小心吓着了旁人。”他今日的话格外多些,许是人逢喜事,也改了一改往日沉闷的性子。扶修看着他倒也想起了往日那个人沉稳的人。若这次来得是王儒,便不会有这样丑陋的模样露出来。说起来他也是个要脸面的人,一袭的青衫在身, 远看去是个似仙亦妖的。王儒这人,他倒还没有想好如何安置。人界北房之人同胥淳勾结, 没能掳走乐谙与幸雨,却是将王儒这一凡人抓走了, 严刑拷打令其说出乐谙二人的下落。那次之事,王儒许是知晓一些内情的,可他硬是断了双腿也没说出一字半句来。胥淳无法知晓乐谙与仙界的关系,更是无法知晓妖界与仙界私下有联之事。这事, 扶修深知他是欠了王儒的。男子的相貌自古以来也是重要的,王儒没了双腿,后又毁了一张脸。此后日日戴着面具, 拖着残身,该是生活的几多煎熬......“罢了,你自个儿回去好好学着御前见驾的礼数。皇后的身子怎么样了?莫要隐瞒,直言便是。”乐谙的身子自小不好,他心知一些。所以不消旁人端着官话同他绕来绕去,他要的是一句实话,得了实话,往后他才可寻最好的法子替乐谙将养。再怎样惧怕,那宫医也知此刻不该再有什么隐瞒之事,只得开门见山将皇后身子之事说个明白。“娘娘这身子原就不好,陛下可知?”扶修蹙眉道:“朕知道。”宫医接着道:“那便是了。娘娘心脉也曾受损,陛下也知晓的罢......”扶修心头陡然一颤,默了默道:“朕不知。”宫医:“......”这般问下去,他这原情恐怕是再也说不完了。咬咬牙,略过扶修不解的神情,只当看不见,快快又道:“嗯.......娘娘曾用仙界的法子保过胎,那法子下臣是不得而知了,得问问娘娘。只不过,那法子保胎之外,大抵还是伤了娘娘不少底子。”“加之前头伤了心脉,没有用好的灵药将养,误了些时候......以娘娘的现在身子的底子,几个月之后,或...或不足以支撑着生下小皇子。”憋着一口气将这些个话说完了,实实在在的没有隐瞒半分,接着便撑着身子等着承接妖帝的怒气了。真正听着这个消息,扶修倒还算平静。空气凝住了一般,在殿外空地站着,余光还可瞥见转角处的红磷,当真是生活的模样了。这些不好的事情落在自己身上,他很是甘心去面对去处置,可就偏偏是落在了里头那个天真浪漫的小人儿身上......老天爷一贯是爱同苍生众人开玩笑的,他也是苍生众人其中之一。“可有法子养好皇后的身子?”周遭静了良久,尚嬷嬷她们大气也不敢喘,待了许久,便听扶修如此问道。宫医咽了口唾沫,恹恹道:“下臣并无法子。娘娘这个月份了,以药石去补已不是个好法子,恐会伤及小皇子,那早前的努力也全然都废弃了......至于旁的法子,下臣学艺不精,没有王宫医那样的本事,真的......”言尽于此,再做为难也没了意义。扶修瞧一眼自个儿身上的喜服。是极其喜庆的大红色,上头的精绣甚是华美,绘绣的全是寓意好的物件儿。沉了沉心,摆手同宫医道:“今日之事,就此烂在肚子。朕不会亏待了你,下去领赏罢。”后转了头同尚嬷嬷她们道:“你们也是一样,权当做没有听到。朕不想谙谙有旁的思虑扰着,好生伺候着就是了。”......是夜,帝后成婚的大日子,响秋殿的灯火比往常都要亮一些。妖王都也是如此,街道的宵禁解了三日,与万民同庆,以承帝后成婚之喜。另有大赦之事,皆已经交付下处去办了,帝后成婚七七四十九日后,便有大赦。无有人界那些个奇奇怪怪的礼节,妖界自个儿的礼数倒也不少。午间,寝殿内生了碳炉,乐谙裹着薄被算是安心的歇息了一个多时辰。睁眼就到了晚间,幸微服侍着它2穿戴好了衣物,还是那身喜服,红艳艳的穿在身上,透着喜气闪着光泽。乐谙微微侧身问道:“陛下呢,怎么不见人?”、幸微道:“陛下正从千机殿赶来接娘娘呢。晚间有宴,娘娘和陛下须得同去。”晚宴亦是成婚之礼其中一环。新后倒不用全程陪在大殿真正的喝酒用膳,只同妖帝一起需敬上几杯酒,而后找个不胜酒力的借口,回了寝殿就是了。后头怎样都是可再说的,这去还是要去的。扶修这前脚也是刚到,在瞧见乐谙的一身喜服,若有所思。上乙用在她身上的术法散的七七八八,此刻肚子明显的很。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乐谙有些羞怯。被他直直盯着肚子看,怪奇怪的......扶修扶了她的身子,直直将一个吻印在她额间,哄道:“谙谙,将喜服换了去罢。换身舒服的,披件儿大氅再随朕出门。”喜服穿在身上,虽是华贵好看,但也是华而不实的东西。这个时节,晚间风大,还是换一身厚实的好些。乐谙有些犹疑,便问:“这,不要紧么?”穿那身龙凤呈祥花开并蒂的喜服去见客,好似也是规矩......这一日,得破了多少原本的规矩呢。她只怕日后落人话柄,让扶修的声名受了损害。哪知扶修当真是莫不在意,笑道:“无妨。朕陪你一同换下来,再择一件登对的衣衫,配你的大氅颜色,看上去可不也是一样的么?”乐谙一想。也是。既扶修不想让自己多受这些莫须有的劳累,她也是没必要自己揽在身上的。毕竟还是她自己这身子要紧些,腹中的孩子保下来那样艰难,当是重中之重。旁的什么由着他去处置权衡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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