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修是个事事考量到底的谨慎性子。谨慎到前几日就将今日的衣衫都备上了。乐谙甚喜芙蓉色这样瞧着暖暖的颜色,芙蓉色的大氅便在那处规规整整的躺着。给自个儿准备的芙蓉色的内里衣衫外间宽袍,也是十分显目了......此前他倒是没有试过穿如此的暖艳的衣衫,诚然有一股子说不出来的扭捏感。乐谙换完衣裙出来,便见着扶修自顾的摆弄着身上芙蓉色的宽袍,额间的眉头怎么也展不开。乐谙随即大笑出声,怎么也止不住。......妖帝也会有羞红了脸的时刻,实在稀罕。乐谙也不是觉着他那身衣裳不好看,只是前头见惯了他着深色的衣袍,矜贵又漠然,天生一副不想同你叙话的样子。再瞧现下的扶修,芙蓉色上身,配以发髻上的白玉冠,实实在在的儒雅书生一位。看得久些,便觉着像极了话本子里的小白脸儿。白白嫩嫩的,冲着你羞怯一笑,可不得将他好好抱在怀中哄上一阵儿嘛。女儿家的心思是才不透的,无事也不要去猜。扶修深谙其理。纵着她笑完了全程,还得给她扶扶腰身,细问道:“笑累了罢,可要歇会子再笑?”乐谙憋了憋,极难的压着嗓子道:“笑完了,不笑了......”扶修长得俊俏,乐谙瞧着心里也畅快,至于后头要不要紧着继续笑,那也就是闺房中的秘事了。他一抚自身的袍子,还是顺着往日的习惯理了一理,再将身侧之人的手牵了,“撵轿在外头候着了,朕来请皇后一同过去。”乐谙笑笑,“可。”作者有话: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第72章一前一后的撵轿在响秋殿外的宫巷内候了许久。今日的撵轿也作大红色的喜气装扮, 应景应时。扶了乐谙过去坐好, 自己也行至前头的撵轿上坐了, 吩咐侍下:“起罢。行路慢一些,当心颠簸。”侍下应道:“是,陛下。”这话妖帝不言,他们也自当当心侍奉。结合周遭种种迹象而言, 妖帝陛下在无人时许是个独一无二的霸主子,可一旦同妖后娘娘在一处时,可就算不得是个说什么都算数的了。这话倒是没什么不敬的意思。只是这宫里的言语传的也快,妖帝一举一动又是丝毫不加掩饰节制的,活脱脱一个乖顺听话的好夫君的样板子。这般好的话题哪里逃得过众宫婢内侍之口呢.......有这位妖后娘娘在,这宫里往后怕是要变天了。到千机殿的路程因行路慢些,耽搁了不少。扶修不急, 旁人也随着都不作声,二人姗姗来迟之时, 众大臣已经候了有些时候了。做足了规矩的礼数,朝下正正的跪拜了三回, 高呼二人万岁之语,继而礼毕。扶修道:“今夜是朕的大日子,亦是妖界的大日子。自今日始,朕已有妻......”低头望了几眼乐谙的腹部, 眼神真可谓是柔的能滴得出水来。扶修顿了顿,微微眯起了一双桃花眼,后道:“朕已有妻, 亦有子。朕的前半生众卿家一直瞧着朕,是不如先帝那般可使妖界强大到令人畏惧,可朕做这个妖帝的位置也未有一日忘记初衷。朕虽不如先帝,但也可让旁的不敢随意欺辱妖界。”“如今,朕已有了皇后。万事朕一向以先帝马首是瞻,如今在后宫之事上也是一样。”先帝胥商,娶后为天界二公主齐婵,育有一子。先帝这辈子,一生只娶一妻,这一事五界该是无人不知的。“朕在此立誓,有生之年朕的后宫会同先帝一样,唯有皇后一人。众卿家可有别话?”......下坐隐有窃窃之语,声响却是不大的,不足以传到上位的耳朵里。扶修这身子站的笔直之姿,对下之言,不过漠视而已。时而任着眼神瞟了几眼下位,待被察觉之时又堪堪收回,叫人摸不透他的心思意思。方才说出的那话,全是真心。心知乐谙在一旁许也是一时难以消化的,可这今日之言不是戏言,不是空话,是他愿意给她一世的安心安稳。乐谙这憨货,自小就是自己看顾着长大,有多少没心思他是知道的,有多少细细的心思他也是知晓的。她的心思不足以和那些个有心计城府的女子周旋,却足以让她一人在被窝子里胡思乱想到地老天荒去。他不愿意见她如此,便想个法子,以绝后患罢。耳边小声传来她的声音,“陛下......这是不是太过了些。”这才第一日,她进宫的第一日。破了这么多的规矩不说,扶修这一番话,更是绝了往后贵女入宫的门路,于私于政都是从未有过的......即便是先帝在世之时,后宫只有皇后一人,却也没有明言过此事。扶修走得离她近了些,揽过她的小身子,将大氅当众理了一理,笑得憨气:“谙谙,这是朕许诺于你的,君无戏言。”“朕之前说过,要予你一隅安心之地,往后这宫中便是。朕也说过要给你名分,如今这后位就是。朕的身边一贯就没有人陪着,你愿意到朕的身边来,朕很高兴......”前处的六百年风雨,小小妖帝都是一人渡过。百年孤独,是由她化解的。哪怕现下他的身份实际远远配不上乐谙,只得以其他法子多多补偿她,叫她不至于后悔嫁给自己。“朕除了为了让你安心,也是为了让自己安心。这样,朕才能一心一意守着你,陪着你们。”......这话像是私话。三言两语也便让下坐知晓了,新后原先根本不知此事,此事此话乃是妖帝自己所决。宴上静的可以,偶尔三两之风惶惶而过,在也就没有别的响动了。他们二人叙话之间,下坐连窃窃私语的声响都散了去,可谓一一都竖起耳朵听着二人一言一语的来往。大臣们又不是痴傻的,即便刚开始的时候没有能注意到新后的肚子,这在妖帝帮衬着理大氅时刻也该瞧清楚了。这也就明白了妖帝方才那句“朕已有妻,亦有子”的意思了。新后肚子里那位也就是妖界的嫡长,难怪这妖帝费尽心思讨着新后开心,为此还不惜捧出先帝来......几番无声,下坐皆是各有各的算盘。人人寻求富贵,到了这个时候却也是不会再去做那些个富贵险中求的冒险之举了。妖帝揽政,无人可以撼动,加之新后母家的后助,当真是不可制止的。既然这事情是如板上钉钉,何不做个顺水人情送给新后,也可讨个欢喜的脸面,后头也可好过一些不是。如此,便有了第一个跨步上前之人。这人乐谙还是个相熟,曾是她的授业恩师的,焦佷。敛了眉,勾了体统的笑,他便道:“帝后和睦乃是难求的幸事,陛下此意,臣等哪有胡话可驳。今日是帝后成婚之日,那臣便先祝帝后恩爱和睦,往后年年,如是如一!”焦佷前头替妖帝办事是得了不少好处的,令还如愿得了朝中的一席卿位,不日倒是有超过其父的势头。是个审时度势巧言善辩的,小聪明有一些,坏心却是没有。扶修也笑,眼神来往之间,好似又定下了些旁的恩典。焦佷踏出这一步,妖帝总不至于叫他吃亏。......*此事一定,宴起。几杯薄酒下肚,扶修这身上泛了热意起来。转头再看乐谙。她饮不得酒水,最好是连茶水也不碰,手捧一杯温水小心的抿着。红唇微微靠近杯沿,与玉色的杯沿慢慢贴近了,直至触了上去。口脂上的红色随着乐谙饮下茶水的动作,留了些颜色在上头。待她的双唇离了那被子,扶修却是视线紧盯着那只杯盏瞧了许久。嗯......也不知那上头的口脂是个什么味道,会否同她一样的香甜......视线上移,顺着乐谙的凝脂的玉手向上瞧,扶修依稀觉着自己许是有些醉了。脑中拂过的画面已经不再单纯,事事倒回,回到那日的夜里。乐谙的每一个样子他都清清楚楚的记下了。红的,白的,滑的,湿的......闭了闭眼儿,使了些劲儿晃了脑袋。默默然想着想着,他这心头升起些不大舒服的感觉,连带身上某处一并热了起来。暗骂了自己几句流氓混蛋不严脸面,他惶惶然将视线从乐谙身上移开,复又灌下了几杯酒。风再大也吹不散身上的那股子燥热了,相反,这火气正是“春风吹又生”的映照,磨得他愈发口干舌燥。......时不时偏头便可瞧见的可人儿,这时可是个看得碰不得的花花瓶子。再看,再看辛苦的也是他自个儿。咽下了口水,他忍了忍不该有的男人念头,转身唤了幸微过来,“扶皇后下去休息罢,免得着了凉。一路上叫撵轿的步子放得轻些,注意着她的身子。”乐谙的眼儿还是迷蒙的。这宴会实在无聊的很,白日里她许是累着了,加之孕中嗜睡的很,此番就快要去梦见周公了......毫不知觉的,她起了身子,贴着扶修的身子便过去了。一贯是个黏人的性子,怎么也是改不掉的。娇娇的贴上来,又够不着他的耳朵,便就使了力气扯了扯。扶修吓得半蹲了下来,将耳朵送到她的面前。......她本没有坏心思,瞧着他这遭微微发红的耳朵,忽得就起了旁的心思。身子趴得过去了些,呼着温热的气,张了樱唇小口,贝齿直直将他的耳垂含进了口中......“嗯......”扶修一朝的血气上涌,不多时竟憋得满面通红,口中难耐的发出了不该有的声响。乐谙逗弄完之后,又作一副不知事的无辜模样,在他耳边轻轻道着:“那,妾身回去等着陛下。陛下记着少饮酒,一会儿先去沐浴,妾身和孩子不喜那味道的。”半晌,扶修这才可憋出一句,“嗯,去罢。”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新后人这一走,妖帝真似变了个模样。未几,伸手解了外袍的身扣,扯了几把自个儿的衣衫领子,仿佛热极的模样。眼神视线却是不在自己身上的,如狼似虎的盯着皇后案几上的那只杯盏。没能犹豫多久,扶修兀自起了身,走了几步去到那案前,将那只杯盏抓在手中带回了自个儿的位置。乐谙红艳艳的口脂还余在上头,杯盏中盛装的温水已失了温度。正好。扶修心道。薄唇在留有口脂的那处杯沿,严丝合缝的贴上了。喉结上下几回,饮尽了杯中的凉水。“嗯......也是甜的。”作者有话:小妖精真的磨人,啧啧啧。番外想看谁的?微博上或者评论都可!本文周三就完结啦,呼~看看古言的预收吧宝贝们(卑微)第73章乐谙一回, 宴会自还是要继续的。不过是扶修的那些个旖旎的念头散去了不少。今夜除去宴会之外, 还有旁的事须得他去办。乐谙午憩的那一个时辰, 他也没闲着,心中的大石还未落地,总得寻一寻法子,不可将事关她身子之事耽搁了。于是换了衣袍, 只身往王儒家宅那处去了。王儒的家宅建成已有许多年了,内里仆人不多,一并也就五人,一位管家。外墙已有些青痕。扶修进院是容易的事,为着不耽搁事情,是直用术法进去的。他对王儒此人的心思看法有些复杂。王儒一介凡人,一向规矩, 自祖上开始就是定居妖王都中。妖界对他们也算不薄,宫医阁的年俸不低, 平日里赏赐也没有断过。如此之人,却不知什么时候开始, 对他的宝贝起了心思。不止如此,夜半那次逾矩入响秋殿之事,他还是记得清楚明白。院中风物,与隔着后墙看起来的不同。碧水引流入院, 围了小小一方池水,池子中漂荷叶四五,一如荷盘盛玉, 也如素手托珠,清新且风雅。当是王儒那样似超群脱俗之人会喜欢的。纵使前头犯了那些个不该有的错,有后头他拼命护着乐谙行踪的事儿在,也早早就抵消了去。一男子愿舍弃自己的生命去维护的,当是珍之重之的良人。王儒失了双腿,毁了容貌,也要保全的人,是他的乐谙......扶修是明白他的,亦是感激的。......午后见王儒,书房之内窗子半开,桌案柜椅皆是竹制,青青翠翠,却显有些清冷。是人化物,也是以物映人。许是王儒这人,真如竹子般,指尖抚之带些微的清冷罢。发髻冠服依旧是齐整的。见到妖帝驾临,王儒似惊了一瞬,不过那神情模样转瞬便消逝了。一贯的规矩模样,先行向他请了罪,“陛下驾临下臣寒舍,下臣未曾以礼接驾还请陛下责罚。”扶修盯着他的双腿瞧了片刻,他那请罪的话倒是半点没有在意。木轮椅乐谙前头那些日子里也用过,他对这物也算熟悉。王儒这遭坐在上头,双腿处还盖着薄毯子,一手覆在边上可推木轮椅的轮子之上。东西在做的时候没有妖王宫的精细,王儒那双手不免会沾上木轮子上的尘土。原修长白皙的手指如今沾了不少的泥垢。扶修盯着,不久蹙了眉头起来:“不必同朕见礼了,朕来瞧瞧你......”.......男子大多生性骄傲,几句话一说便可觉着折损了尊严。扶修顾忌着,出言有思。王儒这便露出一笑,淡道:“如此,多谢陛下了。”“今日陛下大婚,怎的有空在下臣这处,可不是为了来瞧瞧下臣这副样子罢?”他将万事看得通透,说出这话有一丝丝的妒忌之心,却无甚恶意。在一转念便晓得有些不对了......能让妖帝大婚之时甩下旁的事,来此见他的缘由,能有什么?、、他们两人出了君臣的身份外,无一处有联系的地方了。思来想去,左不过心念的都是同一人罢了。王儒有些微的后悔,吞了原本想要说的话,只问道:“可是她......她出了事么?”做一下臣,他了解主上的心思,如此可保自身无虞。这么点本事,可全用在了打听乐谙身上了。*扶修来此本就不是为了特意瞧他的伤势。王儒的伤势,他已派人持了自家的名帖,去请了天界医仙。想来凭着上乙尊神女婿的身份,那位老医仙该是会给他一些薄面儿的罢。既捅破了说了,扶修也再没理由去顾忌什么。“谙谙有孕了,你可知晓?”王儒颔首。早在人界的时候,替她诊脉,那脉象便隐隐成了孕脉的模样。那时刻,乐谙的身子受了损伤,他顾忌着旁的,一直未有同她言说这事。一是孕脉不明显,恐有误诊的风险;二是乐谙身子康复的慢,他亦在犹疑。用药上,还是有细细斟酌过用量的。扶修蹙眉,“你早知道了么,何事的事?”王儒直视于他,也问:“陛下现下纠结这些个细枝末节,对娘娘有益处么?”......眼神忽得凌厉了几分,扶修下意识便抿了薄唇。罢了,是无甚益处可言。紧着便闻王儒继续道:“可是娘娘身子的问题?娘娘的底子是不好的,可好生将养着也不会有大的问题。如今陛下会亲自来下臣的家宅,会否是因着娘娘怀胎的缘故?”透过半开的窗子,可看到的景致就是进来那时瞧见的一处池塘几多荷叶,旁的也是瞧不见了。瞟一眼王儒瞧着的外间,他可看得的便多得多了。“对。朕请旁的宫医去瞧过了,大抵的意思是谙谙的身子怕是生产的时候,有难。”......*晚宴散了去,大臣们三三两两出了宫门,时辰已算不得早了。同午时约定的那样,扶修只身前去王儒家宅后院。前头二人所商议的事儿,需得二人合力前去试验,而后方可用在乐谙身上。人世万物一盈一亏乃是定律,得到与失去的约莫都是相同的。王儒祖上的法子自有其根源本质在其中。原也是人界六道之一的大族,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绝密的法子还是代代传了下来的。到了王儒这一辈,只是少有知晓,也少有人用罢了。酒杯对月,其影在下,王儒身坐庭院,还是白日里的衣袍,微卷了袖子执了酒杯正饮着酒。扶修一来也便得了他一杯热酒。原是无话的扶修,破天荒问了句,“你现如今饮酒于这身上的伤势无碍么?”对面之人笑笑,未有作答。到如今这个地步,他无有什么值得多加小心的事儿了,更不必说病中忌口。“陛下答应臣下的事,还当真么?”扶修摇头,是为不解,“你又做何要去人界时候呢?你家祖上移居妖界已久了,一直在妖界不好么。你的双腿真会将你治好的,最多不过借以外物化形代之,不算没有法子。”王儒对乐谙有大恩,终此一生他都不会亏待了王儒,是以王儒向他讨恩典时,他即时就答应了他。却不想王儒要的,竟是让自己派人送他返转人界。人界那地方,当真有他的容身之处么?.......妖帝自王儒家宅那里回转,到响秋殿的一程,花了些时候。真元耗损的厉害,扶修这会子虚气难平。一股脑将什么药材灵石全化解在身体中,实在不是常人能做之事。若是没有王儒家传的法子,吞下那样多的东西进去,他着身子里的东西混在一处,怕是早就伤及底子,没有多少时日好活了罢。天界上乙尊神府拿回来的药石仙草灵石颇多,一件件都是不可多得的珍品。上乙尊神出了名的极其心疼唯一的女儿,自然而然最好的东西全都拿了过来。乐谙的身子到了这个月份,依照那宫医与王儒二人所言,药草灵石用的多了,虚不受补反而伤及自身,空耗底子。既她不行,就只有换了旁人替她以身子做底,炼化了这些个药石。身子中消耗自身的术法转化这些个药石为醇厚的灵气,有需之时注入乐谙身子里,如此保险得宜。不过,这转化之法堪称禁术。其中艰难不言而喻。没有王儒在一旁入引投药,任他祭上六百多年的修为,怕是也难成事。此事,他对王儒甚是感激。......与那些红磷花两厢对视了一刻,心头虚气算是平缓了些微。做足了面儿上的功夫,他也才敢进去瞧瞧乐谙。总是惧怕乐谙发觉自己身子的不对之处,倒时牵引出她身上的事,又免不了她的一段胡思乱想了。他最是不想的,便是见她劳心劳力......进了响秋殿,红幔红烛十足的亮眼,伺候的人脸上挂得皆是喜气笑意。兜转这般多事,夸奖过海,三界之内辗转几回,别离多夜,多梦离殇,她到这儿了,终是回到他的身边了。隔了水晶珠帘儿瞧里间,床榻的帘子也不知晓拉上,榻上拢着被子窝作一团的便是他的憨货无疑了。声音不由的放轻了些,他道:“嬷嬷,你们都先去罢,寝殿有朕就可了。”帝后这处原是离不了人的。不过这位自有了妻子,便一反常态起来。一向不喜欢破规矩的性子,也翻个了大回转,顾不得旁的了。尚嬷嬷与鲁嬷嬷对视一样,崔姨前头下去取乐谙喜的青梅子粥去了,正巧回来。扶修也不同她多话,自顾着端起那紫木托盘,轻手轻脚的穿了珠帘儿进去。......榻上的人儿许是听着了声响,微微有了动作,又是一拢被子,发出一声哼唧的响动。扶修端着东西,憋了憋笑,悠悠道:“真弄不懂,你还喜欢吃这样酸味儿的青梅子粥呢。”乐谙可见儿的一缩腿儿,翻身过来,抬了抬眼皮子,“你还知晓回来的么?”“......”作者有话:推一下自个儿的预收~有兴趣的可以收藏一下《将门福妻》将军府二公子詹瑎上了战场。原以为是好马上道,猛虎入林。却不想人去了两载有余,是一去不归下落难明。将军府势大,倒是没放弃去边镇那头寻人,可日日寻夜夜寻,大半年下来愣是未有结果。没法子只得制个衣冠冢堪堪下葬。下葬那日,引魂幡飘的肆意,硬是将詹瑎两人一马招了回来!大悲大喜之下,将军夫人高兴的晕过去几回。仔细一瞧,这引魂幡不只招回了詹瑎,还招了个怯生生的小姑娘回来............小剧场:那将军府的二少夫人是个瞎子,见人也不喜说话,也从不管事,是个性子软糯的。贺帝两年前赐婚詹瑎,预备嫁了自家闺女予他做正妻。因着他下落不明大半年便就耽搁了,他一回转,自然得旧事重提。得知此事的詹瑎默了默声。家中那位一日日的,也不挂心于他,倒是他,只差掏出心肝儿给她瞧了。后想想,即便掏了出来,那位也是瞧不见的。这般是不成的,没有半点男子的威严。他预备应下这事的风声一传出去,那二少夫人便寻不见人了。夜半,詹瑎寻到人那会子,肠子都要悔青了去,恨不得扇自己几个嘴巴子!自家湿了一身的夫人,缩作一团偎在墙角,烧的面色通红口中呓语连连。呓语之中,他方才知道他这口头心头念着的小心肝啊,竟受了那样大的委屈。“没事了,夫君都替你讨回来。”------------------双c。女主性格超软,眼盲,后期会好。第74章响秋殿明摆着的春宵帐暖, 自此还多了她一个暖床了, 扶修竟是还能挨到这个时候才回来。若不是硬撑着自个人高贵的眼皮子不让它耷拉下来, 她怕是早在睡了一个轮回了。有孕之后,她比往常睡得还要早些,如今已过子时,且今日有是累极的一日。疲倦之外, 还得忧心着自家夫君在外头赴宴会否醉酒云云......为□□的第一日,她便真真实实的觉察到了这些个心致心想上的不同。扶修略有心虚的一笑,端了粥走得近了些,“这不是有宴嘛,迟了一些,夫人可否饶过为夫这次。嗯?”此话一出,乐谙瞧他的眼神儿愈发的冷了下来, 不满之意极甚。将拢着的被子弃到了一旁去,扶了后腰坐正了身子。扶修有了反应正欲去扶她, 不料却是吃了一计冷眼。自家妻子可谓是气鼓鼓的一个大白包子,似憋着一口极大的气儿, 直直质问道:“你哄骗我做什么?我是那样好骗的么?”那索性,自己也做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憨货与她相配好了......一勾她的鼻尖尖儿,他笑道:“为夫何时哄骗谙谙了么?我可真是记不得了。”乐谙登时别过头去,躲了他的长指挑逗, 腹诽了一句“负心汉”。她自晚宴上乘撵轿回来,换了衣裳沐浴之后着实还是忧心着他,便派了一内侍去瞧瞧宴上, 看看何时结束。怎知,那名小内侍回来,支支吾吾的半晌,说是他去时宴上已散了有一会子了,婢子们正在清理残物呢......散了一会子......这话到了乐谙这处可真是平白无故多加了些心思予她多想。不论怎么说,这夜也是她与扶修的新婚之夜罢。哪有这样的夫君呢。小内侍说的“一会子”是做不得真的,多半有着替妖帝隐瞒的心思。这般说起来,扶修早早的便走了,只是不知去了哪里罢......喉咙上似堵上了什么东西,乐谙一抚胸口便干呕了几下,生生逼出了些泪意来。崔姨极坏了,赶忙着去照看。今夜宴上的菜色崔姨也曾看过单子。不是乐谙喜欢的吃食,想来吃得也不多,这般呕了几下胃上必定难受的紧。她倒是不觉得妖帝会去偷偷摸摸做什么有违之事,许就是有事先行了一步。只是......这孕中的女子不可以常人的思想去多做判断,多哄着纵着才是正理儿。这毕竟一有了孕,都会痴傻许多的。而后连哄带骗的以一碗青梅子粥,混着些“善意”之言,慢慢抚慰了这位妖后娘娘............“阿修!你娶我回来是不是就为着欺负我呢?”“你真当我是傻瓜么,你今晚早早的就散了宴,多出的一个多时辰,你为什么不回来?你去了哪里,你不该早早的就回来陪着我么?”“你可知,今夜是我们......新婚之夜。”扶修顿了一顿,他自然是不会忘记的。他等着这一日不知道多久了,一朝梦里的东西全都成了真,他珍惜还来不及,怎么会忘记呢。许是一直拿乐谙当半个孩子瞧的缘故,他竟想不到乐谙会派人去瞧宴上的情况,也是自己太过疏忽了些。于是沉下性子亦是半哄半骗同乐谙道:“乖乖,朕没有去别的地方。不过是这几日积压下来的政务颇多,没娶到你的时候朕心难安,一直没去理会。今日不看可是不行了的。”“这般,谙谙可能原谅我么?”青梅子粥已不再烫手,正是好喝的时候。扶修问完这话,倒不急着等乐谙的大夫,自行将粥搅拌了几下,盛上一勺子送到自己嘴边吹上了几下,又以薄唇试了试温度。他须得给乐谙一个小小的台阶下,小丫头没什么心思,能想到派人去宴上看看已经是不容易了,该是想不到旁的东西了才对。薄唇碰了碰那勺子粥,以舌头尝了些微的味道。啧,真是极酸的一碗粥了。这当真好喝的么?......“乖乖,这粥还喝么?依朕看,还是不要喝得好。”乐谙不依从,“喝的。这可是崔姨特意为我做的,梅子粥,可好喝了。”“......”扶修手上动作一顿,“是么。”*小嘴一张,将那白玉勺含进了口中。粥是温热的,存了梅子的清香与酸味儿,于乐谙的味蕾而言可是莫大的抚慰了。孕中之人口味多变到令人生疑。扶修口中最最酸涩难咽的东西,倒是可使乐谙兴致大增,完完整整消了前头的疑虑去。乐谙吃的不亦乐乎,扶修一旁看得却是眉头皱得巴巴的紧。瞧着瞧着,扶修还是难忍的,又试探着又问了一嘴,“谙谙,酸不酸?”只见乐谙吧唧了几下小嘴,执起案头的绢布慢慢将嘴擦了擦,淡道:“不酸的,崔姨做的梅子粥就是好吃一些。”不像神君府的小厨房,做出来的青梅子粥又甜又腻味,没有一丝丝可口之感。柴得很哦。“你要不要尝一口?”“额,不用了乖乖,朕不饿。”......其后的时间,乐谙吃完了碗中的最后一口梅子粥,赶了自家陛下去香水堂沐浴更衣。一刻钟后,扶修回来寝殿,只见红帐已经放下,乐谙在里头半梦半醒的抠着指甲盖儿......他这没来,小丫头果真没睡。掀了红帐进去,乐谙便紧着贴了上来。口中是不是的嘤嘤几句不满的话儿,一副没睡醒的模样。他稀罕死这副样子的她了。白嫩嫩的一只小团子,水灵的大眼微微眯着,眼里全是些朦朦胧胧的睡意,并不清明的眼儿将视线停留在他身上片刻,像确定了是他一般,双手环着便挂在他的脖颈上。正当他心痒难耐之际,却听乐谙从天而降的一句,“好。”扶修懵然,直问:“好什么?什么好?”又是一声嘤咛,“没有了酒气,香香的阿修,好喜欢啊......”......他这会子可是真想摸一摸她的额头,也不知发热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