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桃看不得长娆委屈,她吼芙蓉,“你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样说阿娆,何遇哥怎么就没有回来呢,他也有可能被事儿绊住了脚跟回来的晚了,他会回来的,阿娆一个人来俺们村无依无靠的,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她,你你你,你就是觉得阿娆比你好看,把你比下去了,你心里不舒服!”芙蓉气的一蹬脚,捂着嘴哭着跑出去了。长娆站起来去喊她,双桃扶住她的双肩让她坐下说,“别管她,她就是小气,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阿娆你可别听她胡说,何遇哥心地很好的,你人长得好看,心也好,何遇哥一定会喜欢你。”末了,又替长娆擦眼泪,“好了,不哭,新娘子要高高兴兴的,我帮你涂胭脂,俺手笨,你别嫌弃俺的手艺,不过阿娆长得好看,怎么样都是好看的,瞧的我都想娶你了。”长娆被双桃逗得破涕为笑,任由她替自己挽头发,擦胭脂,抹口脂,盖盖头。何长里在正屋死死盯着门口,院子里摆了好几方桌子,都做满了人,院口有人进出,唯独不见自己的不肖子,眼瞅着吉时已到,何长里气的膛前起伏不断,拄着拐杖的手也用力拄进地里。旁边的赵婆子,看他气的不行,生怕他气得背过去了,连忙倒了一口凉茶给他喝,“何老别气,吉时未到,你家何遇啊正在来,快到了啊,喝茶顺顺气儿。”第10章 章十在一旁嗑瓜子的黄老爷黄贵,一双小眼睛转来转去嗤笑出声,不怕事儿大的说道,“赵婆子,你可别哄骗在座的各位了,谁不知道去喊何遇的人,连他在的酒楼都进不去,别说通气送话了,依我看,人压根就不知道他今天成亲呢,今日不止咱村的人都来了,邻村的人也不少呢,可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俗话说远水救不了近火,不如这样吧,我黄贵呢也不是不能屈不能伸的人,不如让我当了您何老的干儿子,揽了这活,成了这亲事儿,也好过让新娘子守空房啊。”“噗哈哈哈哈哈哈......”黄贵的独儿子,黄小正停下吞咽花生的动作,鼓着腮帮子大声问,“爹,你要给我娶后娘了!”黄小正的嘴巴里还有些没咽下去的食物渣,一说话就喷了出来,溅到他前面的人的衣裳上,遭了嫌弃。周遭的人听了忍不住笑出声,赵婆子喃声起来不知道怎么回他,大河村的村长一掌拍桌子,呵道,“行了!”语罢,瞪了一眼黄贵。看着何长里的面色越来越难瞧,村长指了几个正屋里的青年男人,“去去去,去找何遇,绑也把他绑回来,告诉他务必要回来,今天必须回来。”“行。”被点名的青壮男人陆续的跑出了院子,渡河去寻何遇了。老余婆娘一双眼睛瞧的津津有味,她一边趁着大家都不注意,偷几把瓜子花生米儿小糖块藏在兜兜里,见到跑出去的青壮年,又伸长脖子往正屋看,“村长这是在何家大喜之日发威啊?这何家小子当真不回来了?哎呀我家小,村长咋叫他去不喊别人。”几个大河村说得上份量话的老人都在旁边安慰着何长里,劝他宽心,自家儿子养都养了,如今媳妇也娶到了,还怕何遇收不住心,日子长了就好之类的慰心话,何长里一言不发,整个人始终紧紧的绷着。紧赶慢赶的,就在吉时来的前一炷香,村长派遣出去的喊何遇回来的青壮年跑回来了,几个人面上都挂了彩,急喘嘘嘘的,弯着腰捂着青紫的脸,哭丧着喊,“村长,我们哥几个还没进酒楼就被何遇的一帮小弟给打了出来,他人的面都见不着,嘶,您瞅瞅,我这脸就是被他的人给打的。”老余婆娘倏的站起来,扒开正屋的人,扶着哭丧脸的青年,大声嚎叫起来,“我苦命的儿,给娘看看,哎哟咋给打成这样了,从来到大,娘都舍不得戳你一个手指头,咋就被人打成这样了,娘望着心疼啊,你说说你跟着去凑什么热闹,何遇那个混流氓不是人呐,遭罪啊,村长,你给评评理,你望望我家小,是不是给打伤脸了,赔!这事儿不给我老余婆娘一个交代,我就不活了。”老余婆娘嚎着嚎着竟然坐地上撒泼打滚起来,丝毫不顾忌这是在别人家里,别人还在办喜事。村长看着撒泼的老余婆娘,只觉得头疼的不行,他是想过何遇这厮不好喊,没想到他竟然给同村的人动手,还把人打伤了,老余婆娘是出了名的难缠破落户,逮到机会一定要咬你几口,不吞你几口肉不罢休。人群里有看不下的开口义愤填膺道,“老余婆娘,你这样俺看不下去了,你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今天合该是你老余婆耍赖的日子?这里何该是你混吃混喝的地儿?也不瞧瞧?俺们村的人可都在这里呢!何老在咱们村也是有反响的人!村长也在这里!咱大河村几十户人家上百口人上千双眼睛可都看着呢!”“去喊何遇的人那么多,可不止你老余家的小,还有其他家的,哦嚯!只有你老余家的挨了打?别家的脸上就没挂彩了?只有你老余婆娘心疼儿?别家的就不心疼了?再说了咱们庄稼人摔个跟头带点伤,能有什么事?!嚯,你儿子金贵,金贵就别出门,算个什么事儿!”老余婆娘脸皮厚,她干脆死猪不怕开水烫,约发得势起来,“你说的好听!你看看别家儿别打的地方都是胳膊肘肉多的地方,我家小可是伤在脸上了,这可是靠近脑袋的,要是破相了娶不到媳妇,或者以后有个后遗症什么的,我找谁哭去!村长啊你给评评理!”“.........不活了......”旁边的人都在看着她撒泼,大家心知肚明老余婆娘肯定是听说了何家拿了五百两买了个媳妇,觉得他家有钱,想要趁机碰瓷,顺着何遇揍人的事情,讹些钱来花。长娆的胭脂已经抹得差不多了,正在盖盖头的时候,被屋外头鬼哭狼嚎的声音吓了个激灵。她下意识就要起身去看,被双桃按回座位上,“阿娆,盖头盖了就不能中途掀了,不吉利。”长娆听了才没动,双桃把她的盖头盖好,理顺。长娆道,“外头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双桃安抚她,“阿娆你别慌,你在屋里等着,我出去看看,指不定是何遇哥回来了呢。”长娆听的面皮一紧,何遇回来了?双桃出去后关紧了屋门,看着正屋门口围成一个圈的人堆,顺着熟悉的衣裳打扮,找到了赵婆子,问,“姨,咋回事?”双桃垫脚看里面,跳起来几步看到村里的汉子和坐在地上哭的老余婆娘。赵婆子摇头道,“村长叫了几个人去市集喊何遇,人没喊回来,遭了顿打,喏,老余家的小儿子也在里面,受了点伤,老余婆娘你还不了解?这不又开始作妖了。”双桃听着,“何遇哥没回来?!”赵婆子摇头,“何遇这小子,耽误人家姑娘,辜负他爹啊。”双桃扭头看向长娆所在的东屋子,捏了捏拳头,心里想着,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老余婆娘把长娆与何遇的亲事搅砸了,她撸起袖子就要冲进去说理。赵婆子连忙拉住她,“你干啥去,你的名声不要了?你还没嫁人呢,别去惹这个臭狗屎,老余婆娘的嘴巴可不是吃素的,别去!”双桃看不下去,她挣扎着,“何大叔一家人多好啊,她找事情也不看看时辰和场子,这里可不是她家,任由她胡作非为,为非作歹,我才不怕呢,全村的人都在这里,大家都知道,心知肚明的事儿。”赵婆子说啥都不让她去,死命拽住双桃的手。老余婆娘吼吼吼的嚎来嚎去,周围的人谁都不想惹麻烦,村长想要出来主持公道但是这事儿不好说,若是让村里的人出钱给被打的青年,谁家都不愿意,村长原本想自己掏钱赔偿老余婆娘她儿子的伤,但是只赔她家又不好,要是全赔了自家的肯定得掏不少钱板儿,自己倒是无所谓了,家里的婆娘又不是个省油的灯儿。自己又如何能叫何家赔钱呢,他家买媳妇办酒桌席子,邀请了这么多人,还能剩多少钱,这要是不留点,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左右为难。何长里气的一口气上不来,大声的急咳嗽,在他旁边的赵婆子和村长,吓得叫郎中来看他,何长里摆手不用,何长里气的捂着脖子,她指着老余婆娘断断续续说道,“你先起来,这个事儿好商量,钱赔你就是。”老余婆娘一听,笑的擦干眼泪迅速从地上爬起来,“大家伙都听听,以免赖账啊,小啊过来给大家伙儿瞧瞧,这伤的重啊,看郎中的钱抓药的钱再加上跑腿费,咱也不多要,就十两银子!别说我老余婆娘不顾同村的情儿,我家小的脑袋可远远超过十两银。”“十两银子!这么多......”“对啊,这不是摆明了欺负人嘛......”人群里一个蜡脸妇人实在看不下去了,她一脚踢老余婆娘的屁股,“哎哟,这黄白脸唱的,人戏楼里的戏子都赶不上你的好牙口,真是不要脸到骗吃骗喝了,死缠烂打了,不是要让大家伙瞧吗——”蜡脸妇人抓起老余婆娘的兜兜,老余婆娘哎哟一声没拦住,她的兜里掉出来一堆的小零嘴,花生瓜子糖块泥儿,还有煮熟的鸡蛋,大鸡腿,稀里哗啦的全掉在地上了,沾上了泥儿。“看看,你贪了人何老家多少的零嘴呢,这些不是钱,糖块泥儿卖的不贵吗?鸡蛋好几文一个呢,鸡腿更贵!你占在人家的地盘上闹,吃人家的喝人家的拿人家的,没一点心虚,说你不要脸都说差了,厚脸皮都没你能。”老余婆娘虚张声势,心里虽然慌,声音大得很,腰杆一撑,她许世莲怕过什么事,村里的这些人哪不是攀富贵,见风使舵的,见何家有点钱,就开始装好人了。“怎么了,我拿点怎么了,你嘴巴子吃的快,我身体不行吃不下,还不允许我带自己的份儿啊,请人吃饭就没听过不让人吃的理儿!干脆别办这个桌酒席。”蜡脸妇人仗势也大,她敢管这事儿就不怕老余婆娘。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出了一点事情没有准时,请罪。第11章 章十一蜡脸妇人撸起袖子,双手叉腰,上前几大步,一副要干架的样子,老余婆娘从地上爬起来,他儿子过来拉她,“娘,别闹了,我根本没啥事儿,就破了一点皮,回去擦点药就好了。”“你别说话,娘可是为了你找公道,今儿个不赔钱说不通理,他何家要是不赔钱,我看这亲也别成了,他必须要把钱给我过了。”村长听见这话再不出来说点什么,他也混不下去难以服众了,“老余家的,这事儿以后再说,如今要紧的事儿不是这个,你家老余人影也不见,你一个妇道人家在这里嚷什么!”“还有徐家的,别闹了,咱村的人都明白你的好心,但是别耽搁了时辰。”说的是蜡脸妇人,她男人姓徐。老余婆娘张口又要嚷话,这时候村里算着时辰的里正,喊一声道,“吉时到了!”话一出口,挂在院子里的爆竹就炸起来了,响彻整个院子,震的围栏里的老母鸡跑来跑去,小孩子高兴的叫起来。不晓事的一干村里幼娃,一手捏着糖块一手捂着耳朵兴奋的跑来跑去,“看新媳妇咯,看新媳妇咯。”小娃子跑了,双桃一张脸煞白的跺脚,“何遇哥还没有回来,这可怎么办啊,我去看阿娆,她一个人一定很害怕。”说完就跑去了东屋。芙蓉在一旁见她拔腿就跑,高抬下巴不屑的勾起一个冷笑,何遇哥才不会回来娶那个不清不白的狐狸精。双桃跑进来的时候,一干小娃子正在围着长娆问她要喜糖泥块儿,长娆盖着红盖头看不见,她站起身来扶着桌台,仍由小孩子拉着她的红裙摆叽叽喳喳,叫唤着要糖。这是什么习俗?她手上没有拿糖啊。双桃来的时候,兜里有一些来替长娆梳妆时早就装好的糖块,她上前替长娆解围,“来,到双桃姐姐这里来,新媳妇的糖块都放着双桃姐姐这里保管咯。”双桃从兜里抓出糖块,双手捧着由娃子们抓,这些糖泥块儿,由红彤彤的纸儿包裹着,看起来小巧可爱,吃起来更是入口即化,味道香甜软糯,唇齿留甜。有了糖,小娃子们一下子就被打发出门了。长娆听到屋外头放爆竹的声音,她惊的站起来,吉时已经到了?还没有反应过来屋门就刷的推开,撞到了后墙上发出哐当的声音,再回神自己就已经被一群活泼好动的小孩子包围了。双桃喊她阿娆正愁不知道如何与她解释说何遇没有回来的消息,赵婆子匆匆赶来叫道,“双桃儿,快,领新娘子到正屋,拜堂成亲呐!”“?......哦哦好。”双桃搀着长娆去正屋,到了之后没有见到何遇的身影,就见到村里人抱来了一只大红冠子的公鸡,有人正在将牵红拴在公鸡的身上。赵婆子早就想的办法,提前准备了一只精神焕发毫无病态的公鸡,公鸡的重量与何遇的年岁尾数正正相好,为的就是防止何遇在外面扯混不归家不来成亲。抱着大公鸡的人是何长里的姐姐家的儿子,何家唯有这么一个合年龄的亲戚,便选了他来抱鸡替亲。赵婆子将双桃拉回来,笑着脸将牵红的另一头给长娆,大公鸡不叫唤,旁的人也没有出声,长娆的心砰砰的,她以为旁边的人就是何遇,殊不知身旁的情景。何长里的面色苍白无一丝红润,他坐在上位看着眼前的“新人”,村长当的傧相,他走大河村人成亲的流程,叫新人行礼拜天地,拜高堂,对拜携手过余程。长娆对拜的时候只见到一双黑色的布靴子,正听到最后一句送入洞房时,就听到众人惊呼大声喊,“何老!何老!郎中呢!哎哟,作孽噢......”周围乱作一团粥,人群蜂拥而至的奔向主位上的何长里,慌乱之中,熙攘之间,挤掉了长娆的红盖头,一眼定惊,长娆便见到了牵红的另一头拴着一只鸡,一个相貌清秀的男子抱着它。......何长里病重,郎中来瞧过之后,摇头叹息提箱就走,只有一句“无力回天”,正屋只留下长娆和村长与赵婆子。何长里奄奄一息卧在塌上,他眼皮异常的沉重,仿佛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掀开一条缝,看了长娆以及站在塌边的人。村长说,“老何,你安心的养病,别的事儿不用担心,何遇我亲自去替你喊。”赵婆子也在旁边附和,“是啊,村长说的在理,屋里的事儿你也不用担心,都收拾好了,亮敞着呢,院子也打扫了,咱村的人干起事儿来半点不拖沓,你放心啊,放心。”赵婆子说着说着忍不住别过身去抹眼泪。长娆缄默,虽然无话但是也配合着村长和赵婆子的安慰,对着何长里点头,示意他放心。何长里笑着摇头,就像是回光返照的,人的精神忽然好了一点点,他对着长娆道,“我们何家对不住你啊。”长娆禁不住,她泪根子软,泪珠子啪嗒的一下子就掉了,“您别这么说,您待长娆不薄。”何长里说,“我的身体不行了,人老了要走了,家里的事情托付给你,有招不住的事情你找村长和赵婆,他们都是村里的好人会帮衬一二。”何长里说着又猛烈的咳嗽起来,长娆赶忙去倒水,他颤颤巍巍的支着手,想要撑着坐起身来。赵婆子和村长一人扶他,一人在他身后按了一个软蒲子给他靠着。长娆端来了水,细心的喂他喝下,何长里的气儿才顺了一些。他看着长娆,眼里仿佛有嘱托。良久,“阿娆,应我一件事好吗?”长娆放下水碗,点头回一句,“您说。”“替我去叫何遇回来,我想要见他最后一面,有事嘱托给他。”“......”“嗯。”何长里的情况不能再拖了,郎中说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药即使喝了也于事无补。长娆帮着收拾了屋里面的事情,准备稳妥后,请赵婆子帮忙看顾何长里,第二日长娆一个人便上路了,双桃想要跟着她去,双桃的娘死活不允许将她锁在屋里。大河村渡了大河就再做马车沿着路过一座山,就是市集。市集里面的人,全部来自于大河村和旁边邻村的人。长娆过了河再搭上送货的马车,很快来到了市集,市集虽然抵不上当年李府所在的京地繁华,却有另一番的风味,这里的买卖虽然没有很大的划分规模,有专门的管理,却也井条有序,街道上干净不乱。长娆一下子就看花眼了,她一直养在深闺,甚少得见这样的盛荣花样。长娆心里虽然雀跃,却也没有忘记手头的正经事情。何长里还在等着,她现如今必须找到何遇并且带他回去。长娆来的时候就打听清楚了,何遇常年在市集里最大的酒楼,市集里最大的酒楼很好打听,不祝酒肆的招牌响亮,也不算不祝酒肆的招牌响,而是何遇一行人的名号不是一般的赫赫有名。混球痞子里的杠把子,一群哥弟的大爷。长娆停在一个卖面具的位置小摊前,借着买面具的闲暇,装作无意地问几句,“阿婆,您知道市集最大的酒肆在哪吗,我爹爱喝那里的酒,让我给他带两斤回去,我头一次出来呢,找不着路了。”经过孙二的事情,长娆做事情留了一个心眼,不敢再和盘托出。卖面具的阿婆刚给上一个买面具的人结了帐,得闲招呼了长娆,她惊呼一声,“哟,姑娘长的真俊呐,俺在这摆摊很多年了,来来往往的人见了不少,就没见过就几个比姑娘生得好的,姑娘芳龄几许?许人了吗?”长娆尴尬了挠头发,不自在的回道,“许了。”阿婆一听遗憾的,“唉,真不知道是谁家有福气娶了姑娘,姑娘刚刚找酒肆的吗?哎哟,这不祝酒肆啊你可别去了,乱糟糟的,上别的地方给你爹买酒。”长娆道,“阿婆,我爹独爱这一家的酒水,他才不喝几日呢,馋得不行了,平日里也不说什么,我爹病了,我实在没了办法,才背着我娘寻人来问,想要给我爹带点回去。”阿婆理着面具感叹道,“是个好孩子,是个好孩子呐,行吧,阿婆给你指道,往前走左拐,再走一段路,最高的楼就是了,上面有招牌挂着酒肆的名儿,你一个人去需注意一些,实在买不到酒就别买了,差点味道也差不到哪里去。”“谢谢阿婆。”“客气了,真是个好孩子。”.........长娆沿着面具摊阿婆指的路走,一炷香的时间不到,就看到了龙飞凤舞的不祝酒肆四个大字招牌,当真好认。酒肆占地宽大有好几层,门前人很少,长娆站在门口往里看去,一层喝酒的人少很安静,只听到二层楼上传来的划拳吆喝声,大声的,听起来很凶,惊得枝上浅眠的鸟儿扑哧着翅膀飞走了。第12章 章十二长娆在不祝酒肆门口踌躇了许久,不停来回的踱着步子,白玉小手垂在身前不自然搅动着,不时的往酒肆里看几眼。真要进去吗,见了何遇该怎么说?不对,如今连何遇的面都没见过,听楼上的声音,楼上的人不少,合计这么多人里谁才是何遇?哎呀,来之前应该先问问何遇长啥样,好歹找找他的画像看几眼,记下他的样子,也不至于到现在举步艰难,抬头无语问苍天。长娆如此懊恼地想着,不由得抬手轻拍自己的脑袋,“怎么这么笨呐。”没有时间再耽搁了,长娆向前走几小步又退回来,不停的和自己心里做斗争。这算是长娆生平第一次进酒楼,以前爹娘管的严,连自己院子的门都甚少出过几次,屈指可数,别提酒楼这些地儿。长娆扒着门框,怯生生的抬着瓷白小脸往里面看,还没看清楚里面的具体布局,就感觉到被什么东西遮住了眼前一黑,长娆没来得及抬头看眼前乌漆麻黑的庞然大物是什么,双臂就被人大力的攀扯住。她没来得及看清楚,就已经被磕磕绊绊的带上了酒肆的二楼,而后被大力的扔在了雅阁门前。长娆双/腿在上楼的攀扯之中,被木楼梯的阶台撞的不轻,她被丢在地上以后,一时之间疼的站不起来身来。坐在地上捂着腰抬头看把自己从楼下扯上来的人,只一眼,倒吸一口冷气的长娆被吓得不轻,死死闭着双眼,低下头去,这都是什么人啊,好生恐怖。“哟嚯,这个小娘子长得俊俏啊,以往攀着名号找大爷的人不少,就没你这条件,啧啧,抬头来给哥再看几眼,真他妈稀罕。”长娆听见这话倔着下巴就是不抬头,双手不安的揪着裙摆。扯长娆上楼来的人正是瘦猴与熊粗。他二人从外办了事儿回来酒肆,就在门口发现了鬼鬼祟祟的长娆,两个人站在不远处的树底下观察了许久,在远处看长娆身段好面相妙,看起来贞静小意,再端看着她不像是有预谋来害的。瘦猴寻思莫不是来找何遇的,何遇虽然纨绔凶名在外不受多数人待见,但是一张玉面郎君的脸,却也让不少心动的妙龄女子前仆后继。以往来找何遇的女子不少,都被一楼通了气儿的掌柜给撵了出去。这次或许就不一样了。于是瘦猴和熊粗商议,两人就把长娆粗鲁的带上了二楼,为何粗鲁呢,也是为了试探长娆在慌乱之中会不会露出一些马脚。趁着长娆忙着害怕,瘦猴戳了戳熊粗的大肌肉胳膊肘,偏头小声问,“有没有问题?”熊粗摇头,粗着声音回,“没有功夫底子。”熊粗只要接触到人的身体,便可以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有武功底子的,除非是绝世高手察觉不出,但一般而言绝世高手出现的概率小之又小。何遇手下处理各大小事务的两大派头,瘦猴与熊粗,两人在身形上有天地之别,非常好区分,也异常有标志性。瘦猴人干瘦活络,身上就没有几两肉,脚底不踩地板,时常垫着脚,瘦的过了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跑,但是人很精明脑瓜子里藏了一堆的主意,手里划算盘快,嘴皮子也翻得勤,很会说话,为人处事圆滑世故;熊粗体格健壮,高大魁梧,肩膀宽阔的即使身上穿着褂子,但是依稀可见全身上下的纹理都是线条的走向,衣裳遮挡不住一块块硬梆梆的隆起肌肉,就像是喷张的有力量的拳头蓄势待发,他长得结实体型大,却是练家子丝毫没有一点笨重,为人憨厚老实,没啥心机眼儿。熊粗挠着脑袋,笑呵呵的问道,“猴哥,这个小娘子现如今怎么办?丢出去?”瘦猴摩挲着下巴,笑的一脸讳深,“不,人来都来了,送去给大爷瞧瞧,指不定看上眼了呢,那就是未来的大奶奶了。”熊粗没拐过弯来,继续挠脑袋,疑问道,“大奶奶?消息没错的话估算着日子来,大爷昨日已经成亲了,咱们已经有一个大奶奶了,猴哥。”瘦猴嫌弃的看一眼熊粗,戳了戳他硬梆梆的肌肉/棒子,“我说你的脑袋咋就叙不过弯呢,自己寻思去吧!把她提起来,见大爷。”“唔,好。”熊粗手劲大,哐当的一声推门巨响。雅阁里面正在摇骰子划拳喝酒的一干人等全都停了下来,一个正在倒酒的汉子笑道,“猴哥粗哥回来了,正好念叨你们倆呢,快来,呀咋还领了个人回来,看不清脸儿,这是猴嫂?还是粗嫂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长娆是在一个万众瞩目的情况下出现在何遇的面前,虽然她依然不是很确定,被人围坐在主位上的是不是自己的夫君何遇,她没敢抬眼瞧,周遭都是很猛烈的异性气息。她实在太害怕了,就连熊粗将她提起来后立马放开,她借力站着的伤腿,离了力道都能自己站稳了,害怕到忽略了一切。熊粗忙不迭摇着头和手,指着瘦猴,“不是我,是猴哥说带给大爷瞧瞧,还说这是我们的大奶奶。”若说刚才还有些喧闹,此刻就是针落有声,静到极致。瘦猴有胆啊,竟然敢打趣到大爷的身上。当事人瘦猴已经是叹气不敢,梗着脖子硬着头皮上去,朝着主位上的男人道,“爷。”只敢喊一声,不敢说其它。被围着的何遇终于露了庐山真面目,他周围的一干小弟,自动起身让了路,就见到一手提着春风醉的一手撑着脑袋的何遇,当真是雅人致深呐,他的脸就像是上天的一副完美之作,棱角分明。若只看他的脸,真是人间清雅。但看他坐的极其不规矩,一脚踩在板凳上,阖着眼睛假寐不看任何人,肆意过份,活脱脱的一个混球做派,异常嚣张。名号称大爷,姿态也是大爷的段位。他显然喝的不少,春风醉这酒后劲非常大,旁边的小弟以为他醉了没听见,小心翼翼的唤他,“爷,猴哥带了人来找您,在面前呢。”何遇依旧不叹声,时辰过了很久,长娆感觉到自己脖子都要断掉了。她心一横,趁着面前人群让出的路隙,挪着小步子向前去,一步步靠近最前面被众星捧月的人。大家都看着长娆找死的动作,惊呆了忘记拦她,刚要提醒,就听见一道软软的女声颤抖着声线说,“爹病了......病的很重,他很想念你......想要见你,让我带你回去见他,你跟......跟我回去....好吗。”寥寥几话,透露的信息不小。大爷乃是独生子,所以眼前这位?是大奶奶!这是什么惊天大瓜,没错的话瘦猴带来的这位果真是昨日大家躲着念叨,名不经传的正主儿?!长娆说的太小声了,等了良久面前的这个人都没有反应,她以为对方没听见她的话,也实在禁不起万众瞩目的眼光,她涨红着一张小脸,抬头去看这人,颤抖的手伸去扯何遇的衣摆。只一目的间隙,这长相是什么词风雪月,世上风流。正巧的事,她看何遇的同时,何遇正好掀开了眼帘子,一双潋滟桃花目,他睁着眼睛看对方的时候,令对方心惊,眼底是乖戾的邪,整双目都是狭长而不可一世的。就像他整个人一样,从来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于是乎,就是这未全的一眼,将胆小柔弱的小新妇长娆给吓得缩了脖子垂下脸来,碰到他衣角的手下意识的揪紧了。长娆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地,手里绞的是谁的衣裳,她很害怕只想要回去,奈何腿一点都使不上力气,走不道了。何遇缓缓的睁开眼睛,慢慢的顺着自己的衣角,见一双玉白小手揪成一团,紧张害怕过了,用力到能看清楚细嫩的骨头,嫩的仿佛耐不住用力的一掐或者一捏。嗯?女人的手?顺着手上去,只见到一头乌黑的青发,里面别了一根小簪子,亭亭玉立的姑娘,长什么样子没看清。旁边的瘦猴凑上去邀功似的,“爷,这是您的新媳妇啊,今儿个来找您,被我碰见了领了上来。”何遇一听这件事情,变脸很快立马就发作了,他倏然的站起身来,将酒瓶子往门上用力一掷,大呵一声,“滚!”未喝完的春风醉撒了一地,长娆吓得泪珠子断线一样的掉,捂着嘴哭着跑出雅阁下楼去了。留下众人面面相觑,多脸懵批。关于何遇的传闻,多的数不清,其中有一条捕风捉影久了,让跟着他的小弟也实在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