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处渗出好些的血迹,詹瑎捂了捂胸口伤处,面色眼见的灰了一层下去。詹瑎此番有些鼻酸,哽着话儿轻咳了几声。又迈步子去前头药庐门口,将林烟待会的小黑山羊拖了进门,再将药庐的大门牢牢锁上,这才转头回去屋子。……他不懂得医理医道,惶然无措的在榻前站了一会子,脑中闪过万千,良久回过神来,去外间的水缸里以小木桶子取了些净水,木架子上亦取下一块棉布,一同带回屋里备用。生在将军府中,詹瑎算是个天生富贵的主儿,自然没有做过什么照顾人伺候人的事儿。府中那帮丫头小厮一向眼力见儿颇高,需要他操心的事儿大多都可先行做些安排。家中前头又有父亲与大哥撑着,根本无需他去过问。照顾人的事情,这便是头一回了。棉布浸到净水中,指尖感受的就是彻骨的寒凉。外头水缸里的水,已是结了薄冰的,冻人的紧。垂首看了林烟背上的伤口,他正道:“怎的就搞成这般了……我那些个话不是存心,你别往心里去。”“是我的不对。”若非他言语之间全是厌弃嫌烦之态,这小瞎子绝不会去冒这个险,进山里去寻山羊这类肉食。谁家的姑娘不是人生父母养的,他又有何资格在这处对她颐指气使指指点点呢……何况,这还是他的救命恩人……作者有话要说:狗儿子的后悔之路!感谢在2020-01-26 00:35:47~2020-01-29 01:33: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云溪出岫 2个;白蘸糖、酒 1个;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7章水是冰寒彻骨的,他将棉布浸湿了水,拧干了一些,捧在手中多时。詹瑎心有歉疚,这会子便对趴躺着在床榻上的林烟分外怜惜起来。手中多多捂上一些时刻,手中的棉布彷似就可以多些暖意。最最后,詹瑎执了棉布在手,放轻了手间的动作,给榻上的人儿擦拭伤口。夜半的时候屋里便是昏暗一片,詹瑎前头翻箱倒柜的寻了一番。在床榻底下发现了一包油纸包好的蜡烛。小瞎子眼盲,夜里与白天都是一个样子的。自然不需要点什么蜡烛。他前头还思虑着,屋里会否有蜡烛、火折子之类照明的东西。好在让他寻到了好几包蜡烛,油纸包着,规规整整的,倒也没有受潮。詹瑎将点好的蜡烛正放在床边案几的中心位置。暖黄色烛光映照过来,他眼下林烟的背包便可瞧得清楚了。女子的身子几多珍贵,在京都长大的詹瑎哪会不知。那些个旁的女子,那个不是将自己的身子样貌珍重的比珍宝甚之。黎国的旧俗,女子的身子哪里是可以随便瞧的。哪怕是无意,也是万万不成的。女子清誉,胜过万千。外间人言,是如猛虎。此时,詹瑎定了心神,自心间多了些考量。再不济,这处也无有第三那个人了,当作这事没有发生,也就罢了。棉布擦拭过后,洗下来的半盆血水颜色也算不得淡。处理完林烟背上纵横的伤处,詹瑎唇色也是发白,胸口的疼痛渐甚。撑着一股子劲儿,端了木盆出去将水倒了,再行回来。扯开案几上了白纱布,将金疮药字样的小瓶子打开,内里的粉末细细倒在林烟背上的伤口上,再以纱布包扎好,詹瑎坐下方才松了一口气。人生之事还真真是瞬息万变,前一日躺在榻上治伤了还是他自己,后一日便变了个样子。风水轮流转一般,倒转了个头。詹瑎心中有感,且感念颇深,眼睛便一直盯在林烟一张趴着昏睡的小脸儿上。后背的伤处包扎的模样实在算不得好看,他第一回动手,连着打个结都是几般摆弄,生生扯紧的。金疮药的瓶子上字迹大多已经模糊不清了,倒像是很久之前描摹上去让人辨识的。这会儿没再描摹,许是因为小瞎子瞧不见了的缘故罢。长夜漫漫,詹瑎耐不住身上作痛的伤口,思量着许是撕扯到了伤口,裂开了也说不准。自顾着解了身上的棉袍、里衣,查看自己的伤口。果不其然,伤口处的模样就是撕扯开了一条血缝,小瞎子前头为他盲缝的针线断开了四五……“嘶……”微微扯了一扯胸口的针线,这切肤之痛的形容当真不假。额上的汗,登时便冒出来了。这般的疼,要自个儿将这针线扯出来,慢慢磨自己的伤处,他是万万承受不来的。心中做一权衡,料定了身上这几处的伤已经要不了他的性命。一切也可等小瞎子醒了之后,劳她为自己重新缝针。愿那时,这小瞎子大人有大量,莫要同他计较前头的无理之言。……梦中昏沉,詹瑎坐在矮凳子上过的一夜。不是没有想过药庐之中还有其他的小屋子,许是也有别的床榻。他蹲坐在这处,大部分的由头皆是因为要照看榻上的小瞎子。男子需要有男子的样子,既人家是为了自己受伤,既明白了此刻此时不若在将军府里那样可以随意乱来,那边将要做的事情做得全一些。小瞎子走丢之事,加上她后背与身上多处的外伤,实实在在骇着了他。还有……外间道儿上躺着的野山羊。无时无刻不在敲打着他昨日不经脑子的言语,是多无无稽。旁人对着这样难缠的病人,亦还是从战场上捡回来的命,怕是早早就将人赶出去了罢……可她偏偏就似一个没有什么气性的,什么都是忍让。竟是……到了这种时候还独自出去寻了一头山羊回来。一视榻上之人,一思道上之物,是如上枷获罪,良心如何可安?……次日一早,詹瑎在矮凳子上转醒,大半的身子都已麻木。眨了几下眼睛,勉力欲从矮凳子上站起身来,浑身酸麻的刺痛潮水肆意般阵阵而来。“嘶…”酸疼之感甚是要命,特别是一夜过去,浑身的皆是如此,这就使了手臂去轻揉酸麻的双股,撑着腰身拖腿朝着床榻那头走了几步。这遭心头也不禁纳罕:这小瞎子前头两日是如何过来的……床榻被他占了,只言片语也不曾有这就算了。矮凳子上这样难熬的酸疼身麻,是可撑上几夜的么?“是不是傻?”思及此处,他嘴上还是不饶人的嘀咕了句。真要是他没有尝过蹲坐一夜照顾人的滋味,自己没有受这一身的伤,这小瞎子是要一直如此在凳子上睡下去么?他这才刚刚嘀咕完一句,眼睛落在榻上的女子身上,身上的酸疼全然也被慌张的遗忘了过去。小瞎子这陀红的面色,哪里会是正常。再用手背贴上她的额上,詹瑎提了一颗心起来,底气却是泄了个完全!他既不是个大夫也不是个懂医道的,如何应付她这烧的滚烫的身子……慌乱之下,詹瑎扶住她的身子摇晃几下,及笄唤道:“小瞎子!小瞎子!醒醒……”林烟昏睡中发出一声嘤咛,而后便再没有了声响。“小瞎子!”……再入夜时,詹瑎心有所感,何谓因果循环何谓百因必有果。果然天下哪有可以白白欺负的人,离开了将军府,他还真什么都不是了。花了一日,他算是慢慢瞧清楚了自己的位置。前头半日,几乎都在手忙脚乱的寻这找那。一是他对这药庐实在是不熟悉,只能几个屋子走道药房胡乱的查看,二则是重中之重,他这个未有学过医药的,怎么会知晓何种药草是何种疗效。翻箱倒柜找了小半日,最后还是无措的很,弃了寻药的心思,本本分分的前去水缸子里打水。既是认不清楚药草,那便只得先用水降降身子上的温度了。端了一盆子水在床榻前站定,詹瑎这会子是赌上了自个儿的清誉,视死如归般低声吼道:“啊!我来了……我想不到旁的法子了。你得体谅体谅我不是,醒来之后千万不要寻我的错处。詹某人在这里给小瞎子赔罪了。”只有盼着小瞎子不去顾忌外头那些个体貌清誉之说,放过这一回事,便是最好的。苦苦的一番心理建设之后,詹瑎轻掀了被子,由胸口衣襟始,替林烟细细擦拭着身子。他总觉着自己还是个心细的,还颇为贴心的将外间冰渣子满是的缸水加热了,再端来给她用。要知道,他自己也还是个伤重的。这就边瞧边擦边叹气,将林烟上身的无伤的地方细细擦了个遍。啧啧。女子的身子原是样子的!也难怪那些个有艺楼子多是男子流连忘返之地。一片片温柔乡,一个个娇滴滴的女儿郎都在里头招手相迎,还真是难以把持呐。脑子里的旖念却是没有存在多久。擦拭完她的身子之后,詹瑎心道,最重要的该就是替她将被子盖好,等着发汗,然后大概便可康复了吧?事实却是更加残酷一些。山源道如今的天气哪有一日的太阳是热的呢,更不必说,入夜后外间奇冷。任你将家中的土墙垒的再厚,也是无有多大用处的。詹瑎等了半个时辰,再去摸林烟的额头……还是那般的滚烫。奈何,这是一点变化都不曾有么?不成,这般是不成的。再这样烧下去,非烧成傻子了不可。本就是个瞎子,日后要是痴傻了,岂非还得叫他带回将军府供养嘛。他好歹也是个有官位有职分的小将军,这样子无有脸面的事情,还是做不来的。这就还是继续原地打转,思索着有无可解的法子。正是伤脑筋一是,脑子闪了一现灵光!詹瑎心中大喝一声:“阿弥陀佛,多谢佛祖!”上回去茅厕小解之时,是由小瞎子陪着扶着去的。茅厕虽是破旧了些,但却藏了他此时最需要之物--木炭!茅厕门前靠右的位置,是为靠墙之处。麻布袋子里装着的便是一大袋子的木炭。上回来时,他无意以脚尖将那袋子东西挑开瞧过,黑乎乎的硬炭,定不会有错。屋子内这样冰寒,还如何叫她发汗?不若他出去将那些个硬炭搬进来,在屋子里起一个大些的火盆子,屋子里的温度总能上去。温度上去,再将她被子看顾着,不叫她胡乱踢掉,蒙着直到憋出一身的汗,将高热慢慢降下去。如此一来小瞎子也许便就有救了呢?定了主意的下一瞬,詹瑎提了长腿朝茅厕过去……作者有话要说:爱上打麻将……真是要命。感谢在2020-01-29 01:33:57~2020-01-30 21:19: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芝麻熊、顾溪溪 1个;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8章炉子的炭火一起,屋子的温度慢慢的便升了起来。詹瑎生起炉子的炭火之外,留了一道门缝用以通风换气,继而折返寻找几趟,前去药庐中其余的屋子里寻厚实的棉皮之物抱将过来。箱柜子里还余下几床薄被,詹瑎瞧了几眼儿,三下五除二一股脑将其全部抱了过来。詹瑎动手将薄被子一床一床盖上去,替她掖好被角。做完一切,总算安下些心神,倒坐在椅凳上喘上了口起儿。如此,总能发出些汗了罢……过不多时,林烟一张小脸上慢慢渗出薄汗,鼻尖点点,额上满布。反趴着身子,上头盖着的被子重的吓人,身子被压的喘不上气来。背后伤处很是疼痛,她身上甚是不舒服,这便有了动作,转了脑袋侧了侧身子。床榻那头有了动静,詹瑎哪里会没有觉察到。登时自椅凳上弹起来,走去查看。看着小瞎子挣扎几回,手臂撑起又堪堪弱弱的塌下,看似便是无有多少气力将被子顶开,难以翻身的模样。“……”詹瑎一旁无言的瞧了一会子,眉头复又拧成了个疙瘩。他这是被子盖得太多了?该是不会的,都是薄薄的被子,多盖几床又有何关系呢。还是要多盖一些的,这样总不至于冻着,他真是想不出旁的办法了。将就着罢。深觉自己此次做的十分不错的詹家二公子,蹒跚着步子便要转头回去坐着。怎耐床上的女子一声嘤咛,轻咳三两下。后,詹瑎口中发出“啧”的一声暗叹,认命的闭了眼。得!便是要伺候的事无巨细的前兆。……被子取下了一床,林烟口中不断的嘤咛算是渐渐停了……只是这身子还是极其不安分的胡乱动作着。他瞧出了些意思,大手伸进被子里。动作极其轻柔,指尖也是颤巍巍的。实际也不需去害怕什么的。左右前头他已将床上躺着的小瞎子从头到尾看了个遍儿,此时再去研究这些个清誉清白之说,就显矫揉造作了,仿似同那些娇滴滴的小姐无有区别。可,虽是如此他心头还是过不去这一道儿。叹了半晌,詹瑎觉得自己真可算作是个出于高门大户的贤良子弟。比起那些个纨绔公子,至少自己的良心还是会痛的。妙哉!……伸手进去助她翻个侧身躺着的子时,原不会是个艰难之事。怪只怪詹瑎心中多了许多前头不曾有的担心忧虑。林烟身上伤处几多,虽不是致命之上,伤的也远远没有詹瑎那般的重。可这皮肉之上却是不可小觑。詹瑎伸手进去,稍稍触到林烟的小臂之上,便惹出她几声疼得闷哼,两条细眉蹙得不想话。他蹲了手,想起了处置她伤口之时瞧见的,小臂上极深的一道口中。心间颤了颤,大手退了一段距离,避开了那处伤口,扶握着她的肩头,助她将身子侧了过来。紧盯着林烟得了顺畅的呼吸,身子也不动作,算是消停了。詹瑎堵在心口的气儿,也算是顺畅了不少。接着,一个抬头,又是瞧见了他该去做的事儿。前几日他也瞧见了窗棂内里的窗子穿出一个大洞,原来是小小的一块地方,破了也就是漏了些风。此番过了几夜,许是夜风呼啸难容得它,窗纸撕扯了大半出来,飘飘荡的晃在里面。冷风灌进,好不寒凉。啧……这处破了个大洞,他做事生着炭火盆子可不就少了小半的功效?是得补上的。……林烟睡得这一遭,倒是无梦的。只觉得身上一会子冷一会子热,到最后便只剩燥热了。身上也不知压了几座大山,重压得她难以翻身。好在,在她快被压得窒息断气之前,有人帮衬着将将压着的东西移开了些许。这些个重量少去了,她算得了生机。转醒之前,身上像是游走这一只温热的手,细细将身子上每一处地方细细的擦拭了一遍。林烟之时思绪已然慢慢苏醒,意识回来了不少。待到真正反应过来身上的触碰并非梦境,林烟的呼吸立时急促起来。闭眼与睁眼对她来说全然是无有关系的,睁了眼睛也是瞧不见。可于詹瑎而言,却是判断床上之人是否苏醒的鉴别了。不久前,炉子上的水声呜呜发出,是热水已开的声响。詹瑎打了一盆子热水洗净了手,再瞧瞧眼前这个蒙头昏睡,热汗淋漓的小瞎子,真真是忽然起来恻隐之心,复打了一盆子热水过来,预备着替她将身子擦擦干净,去去身上的汗。姑娘家家睡前沐浴总能睡得舒服些,做不到旁的事情,有这热水便替她将身子再擦一遍罢。听出了倚靠在自己怀中的女子呼吸之间有了些不同的声响,怎的呼吸声愈发的急促深重了?……在她前胸擦拭的棉布,随着詹瑎的犹疑停了下来。他侧头抬眼看去---林烟一张小脸便是近在咫尺的靠在他肩头,长睫映下,一派密密的暗影。鼻翼微微张开,还是熟睡的模样。“……”这不,还没醒嘛。可慢慢来,细细的擦。詹瑎于是收回视线,继续替她擦拭着身子。本性使然,惊乍之后定要说上几句话来缓和心绪,这便絮絮叨叨低声说道起来,“白白伺候你这小瞎子了,真该将你扒光了扔到外面去冻着!”……语气平平的一句话,传到林烟耳中愣是听出一种咬牙切齿之感。棉布滑过之处留下温热感觉。他那一句话真正将林烟的意识身感拉了回来……这是在做什么?他不是早早便走了么,连着药庐的大门都不愿意给她带上。此时为何还在她家中?屋内虽是暖洋洋的,并不觉得有多少寒凉,可上身未着存缕,她还是可觉查到的。他这是…脱尽了她的衣衫?浑身是没有气力的,微微动了动手指她便知晓了自己身子有异,怕是病中。她在病中便容得狗男人如此欺辱了么?!瞧不见东西她也可知晓现在自己的现况,一手摸索了近旁的薄被,拉起拥紧了入怀,反手便是一记耳刮子朝近处飘去。“啪!”的一声,林烟的巴掌与他的脸亲密相贴着,发出清脆的响声。詹瑎这会子仿佛身在云端,云里雾里接了一记猛物,右半边脸庞子忽得起了红,浮浮夸夸的肿了一层。“啊!这,这是做什么啊!”他一声巨嚎,身体一下子自床榻上弹起来,蹦的老高。跳下床后,詹瑎身子于炭火盆子旁立着,回过神来惶恐又无措。一手绞着手里的棉布巾子,竟也有些受气小媳妇儿的点点模样。好端端的人怎么就醒了……他这马上就要到最后一步了,便就只差将她衣衫整好,扶着躺回去了。怎料就在此时出了差错呢。想着为自己辩驳几句,话语转到嘴边,他倒是只堪支吾了,“小瞎子……我,我非……”眼瞧着林烟阖着薄被低垂着睁了眼儿,默默然没有半点言语,长睫上挂着的分明是泪。詹瑎咬了牙缴了口,自己吞下了憋在口中的话。林烟看不到东西,便也习惯用双耳去辨声猜事。泪落了两行,周遭倒是没有了旁的动静,只剩案几其下摆着的炭火盆子发出几声啪嗒的炭火苗儿弹出的声音。她心中也不知做何想的,竟也问出了话来。她道:“你非如何?你为何脱我衣衫,你可知…可知这事是关我一世清白……”詹瑎躁得抓腿,眼睛这遭也瞪的老大,一眼无辜之色。瞧得久了,也是惹人怜惜的一双眼儿。在将军府中,也就是凭借这一双眼和满身撒娇放肆的本事,得了自家父亲与大哥满心的怜惜疼爱。只可惜,到了这里没有什么用处了。对面的是个瞎子。“小瞎子,你听我解释啊。我…我欲要出门寻你时,正巧你便到了家门口。于是乎,我就将你扶了进来。”詹瑎说着这话,急促的很,“带你回来总得清洗伤处罢,你那身子上,满身的污泥伤血,我总是要撕开衣衫才可做这些事不是?再者夜半时分,你便起高热,我…咳咳…咳……”心急之下,詹瑎这身体总算是和着上涌的血气发了病症,一时之间乱咳不止。一阵咳嗽,牵引这原就撕裂的伤处愈发的疼痛难忍。詹瑎有意捂住伤处,减轻咳嗽引起的震感,可惜此举效果并不明显。久咳之下,他那唇角一侧竟也慢慢渗出了暗红之色的血痕……喉头堵着的一股子的东西仿似是再也压制不住了,起了汹涌肆意的念头。他压了几番,后头引的胸口的伤处绞痛不已,松了一气儿,一口血便由喉头涌出吐在榻前……林烟耳闻,依稀辨着他咳嗽之声。只听他愈咳之下,喉头隐有堵塞之物,脑中一个激灵,这便要起来,怕他这一会儿牵出些旧伤,呕血云云。可奈,终是晚了一步。作者有话要说:还是旧话。要保护好自己,少出门,多洗手,戴口罩。感谢在2020-01-30 21:19:18~2020-01-31 22:12: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云溪出岫 1个;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9章“你快先不要说话了,坐下!”林烟这下意识之举不只骇着了正在咳血的詹瑎,便是连她自己也给吓得不轻。拥着薄被子在胸口,而后便直直的跳下床来扶了他……她这连衣衫都未来得及穿,怎的就急着跳下来了?就是林烟自己也是想不通的。后也便归结为,情急之下救人心切,舍身忘我。詹瑎惊讶之下,耳中闻言依稀便有一瞬回到小瞎子第一次同他说话的那时,方才将他带回来那时。暗夜之中她的面容自己都还没瞧清楚,只闻得她话语之间声音坚定,便也让人信服。那时候,他哪里想得到,同他那样说话的女子会是个眼瞎的,竟是瞧不见东西的。詹瑎自知身上的伤口都系这个小瞎子盲缝而成。也不知是否是那无颜恼怒的心绪影响他万千,知晓了盲缝的事实,整个人便是被点着的火炮仗一般,直直的怒气冲到天上去。而后言语再不着调。竟也想在平日的言语中与她几多为难,将前头失掉的脸面挣回来一些。如此做法倒也可说是,蠢得可怜了。二人站定半晌,詹瑎慢慢算是止了咳嗽,捂了半嘴巴的血,呆愣的杵在一旁。林烟捂了薄被子这般跳下来,拖了大半床被子到地上,双肩以下遮的严实。肩头也称不上光洁,右侧肩头一道伤口盘踞那处。她顿了顿声音,颤道:“你…不要说话了,先坐下罢。”万事不过身子最为要紧,后边的事情再说也可。林烟心头虽是千般激荡,万般难平,也知事情有轻重缓急,身体便是最重。扯紧了自个儿胸前的薄被,她道:“是伤处裂开了么?你自己看看。”詹瑎默着声儿点头,随即又是想到眼前女子瞧不见的,嘶哑着嗓子回道:“看过了,伤口大致是裂开了……”说这话时他多是有些心虚,前因后果归结起来,好似最终都是回归到自己这里罢。……“你,你…可不可以先出去。”詹瑎眼皮子一跳,以袖子快快拭了嘴上的血迹,按着腹上的伤处退了出去。她昏睡的时候是不要紧,周身都看遍了也不要紧,因着人家全然不知。这会子人醒了,难免还是有些姑娘家的羞怯嘛,他理解的很。只是方才那一记耳刮子实在太过惊人了。半边的脸现下还是火辣辣的刺痛,摸着鼓起了一大片,不必想也知晓是红肿的,依着双耳所闻,感知男人以退到门房之外,林烟捂了薄被子重新上了榻,摸索自个儿的衣衫裙带。近处那一叠衣物,叠的算是齐整。林烟摸到一件,也便算作寻到了全部了,紧着穿好衣物甩了夹在衣领子中的长发撇向一侧。榻前升起的暖洋洋的炭火几声作响。林烟凝神呆了片刻,后道:“进来罢。”……柜中的针线重新拿了出来。詹瑎躺会榻上,紧张的手指一根根在腹上收紧。针线包中抽出的那根大白针烛火映下,似现寒光,他眼神随着林烟手上的针头走着,瞧了一会儿竟会觉着头晕起来。屋顶案几物柜子,自顾自的旋转几轮,后头紧着有转了回来。几遭下来,他便是胸闷晕眩,隐隐堵着一股子想吐的劲儿。枕头在烛火上来回消了毒,林烟摸着解开了他的上衣,淡道:“缝好的针线全坏了,伤口怕是也不会好。怕是要先行将前头的线头拆掉,再重新缝过了。”“你莫要乱动,我这就给你把线头挑开。”喉结凸起,上下囫囵动了几下,詹瑎口中吓得叫出了声儿,“莫,莫急!”执针的手便停在半空,林烟歇了动作,等着他的后话。“我……有些怕。”……“怕什么?”林烟垂了手,想了想还是自衣袖里摸出一块软布巾,按在他嘴边,“咬着罢,一会子就过去了,也不会很痛。”“痛的还在后头呢。”“唔……”詹瑎咬了软布巾在口,一时哽着喉头说不出话来。怎么,他偿还那几句没过脑子的混蛋言语还不够多么。怎的还要这样子来惩罚他呢,挑针之痛称之为“不会很痛”,简直便是胡乱瞎扯的!这般!感觉着自己热泪自眼尖滑落两行,没入枕头里。完事之后,林烟一旁木盆子里净了手,语气颇为松快:“看吧,这不是不疼嘛。你先歇一会儿,不要乱动,等我穿好了针线,便过来替你再缝上一遍。”詹瑎咬牙忍过了一阵儿,听着针线二字脑子都开始发昏。林烟又道:“我的眼睛瞧不见东西,是个瞎子。这回你知道了罢……我这会儿先穿个针线,上回给你用过之后剩下的不够了。”詹瑎正想应声,忽又觉着哪处不对。等着一个瞎子穿线来给他缝合伤口,这话听着有那么些许的微妙。真真等她穿好针线,自己的命会否还在也未可知了罢。“姑娘累了,还是在下来吧。”礼数周全的这话,在耳中转了一圈,惊觉这不大真实。既不真实,那便不去再做什么理会,两指捻了线头,两指捏了银针的下端,默默然朝那细细小小的针洞里穿着……林烟不做理会,他便噎了满嘴的话,紧盯着针孔与线头瞧着。未几,盯着林烟一双难看的手,好几遍的动作,一瞬之间将线穿过了针头,稳稳起了两段放在一边儿备着用。……詹瑎也是叹服,一时间也无有什么多话好在她面前多言的。便安安稳稳的待在榻上等着,似那砧板上的肉,待宰的牛羊。同那牛羊又还有些区别……他是比牛羊还要听话一些,老实本分一动不动。“不要乱动。”“我可是个真瞎子,你若胡乱动了,一针扎穿错的地方,你可就得葬在此处陪我这瞎子,偿还下半辈子了。”林烟放下一话,执起一针,两指按住伤处一起一落开始缝合。切肤之痛,疼的青筋暴起的感觉莫过于此。手头攥紧了床单被褥,将其扯得凌乱,詹瑎一双桃花眼儿中漫着苦泪。阖着朦朦胧胧的泪花儿,微扬起了下巴。他几声闷哼,视线全然似钉在林烟一张脸上,将人家一张脸恶狠狠看了个仔细。不由得自己控制的眼泪淌下来,詹瑎也是没有法子。泪眼朦胧的盯着林烟面儿上看得久了,自下颌始点点往上,连着耳后那一点朱砂色的胎记都瞧得清楚。小小的一朵,桃花花瓣儿一样的形状,在耳垂之后的半寸位置。……先前战败中了埋伏那日,这小瞎子将自己背回来之时,詹瑎似乎也曾见过这一块不大的胎记。这一小瓣儿的桃花,那时眼皮子极重,他也只睁了一条儿眼缝,入眼便是几缕黑发下隐着的朱砂色。林烟拄着杖子行路,一路甚是艰难,步履亦是蹒跚。摇晃起伏之间,詹瑎斜趴在瘦弱的小身板子上,唇瓣几回触到那瓣儿桃花。他犹记着这回事儿,思绪慢慢远了,盯着林烟一张脸儿出了神。起线落针的当口,察觉榻上的人止了呼吸,林烟一瞬间眉头蹙起,吸了半口气儿问道:“你可还好?”作者有话要说:迟了一点儿。会努力日更的。推基友文儿。《他比情诗更撩人》by六喜桃【十八线美艳怂包小明星x斯文败类超a总裁】一陆氏财团总裁陆尔,《财富》杂志封面人物,常年俯瞰商海浮沉,手握生杀大权,只需动动手指,便能引发金融海啸,股市跌宕。dn娱乐艺人元锦诗,签约两年,没通告,没剧本,说她是十八线小明星,都是侮辱十八这个阿拉伯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