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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隐梦》TXT全集下载_22(1 / 1)

“属下这便下去吩咐人行动。”他转身匆匆而去,联系各方之人。云渡缘唇抿如线,几分微不可察的焦灼,一声轻叹。第102章 登门逼婚花栖沅一直不解,为什么单云不愿娶她为妻,甚至为了躲开她出家入寺,这么多年来,一步也不踏入华国国土,她便这样让他嫌弃,她便……这样不堪入目?对于花栖沅来说,她自然不认为自己如此糟糕,这样一来,问题又来了,不是她的问题,那自然就是他的问题了。身为华国皇女,未来华国的王,娶了她就相当于娶了一国,这般筹码竟还不足以让他动心,她本以为这只是他一时不清醒,所以她给了他时间,顶了母皇与大臣所有的施压,让他逍遥自在,过他想要的日子,可到如今……呵呵,他倒当真过的好日子,全然不把这婚约放在眼里,说什么不喜尔虞我诈,不愿争权夺势,原来却将她当傻子瞒了,背地里为别人出谋划策,为别人费尽心血,他这般行事可想过让她情何以堪?若是华国之中有人知道此事,让她脸面何存?云渡缘并无意外,亦无闪避,直直抬眼看向她,笑意入眼不入心,视她只如疏离故人,开言道:“许久不见,表姐何事到访?可要茶水?”他毫无不适,自若坦然,反倒让她觉得若开口争执反倒是她无理取闹。一笑微冷,花栖沅飞身而下,光明正大登堂入室,自觉坐在他对面,根本不必他招呼。云渡缘眉梢微抬,却见怪不怪的自斟自饮,并不介意,“殿下出华国,明极陛下可知?”花栖沅一笑,束袖玄服,托杯在手重重落下,“母皇自然知道,单云你我僵持了这么多年也该够了,随我回去完婚。”云渡缘眸中一抹清冷,倏而抬眼,寡淡开口:“我还以为殿下当年就该明白,这份婚约,做不得数。”花栖沅侧眸,一笑平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何做不得数?”云渡缘闻言一笑,指下茶水转瞬冰凉,“我不认,便做不得数,除了尸体。殿下什么都带不走。”花栖沅指下僵直,唇抿发白,一抹怒意隐而不发,忍道:“你究竟在固执着什么?别说什么出家弟子佛门中人,这些年你的所作所为本宫虽不明十分也知七八,当年朝堂之上,你驳了华国满朝上下的面子,说什么不愿插手庙堂权势,本宫忍了,劝说母皇不要拘着你,任你自在逍遥。”“可如今呢?你却躲在这里替别人出谋划策,翻覆云雨,你难不成当本宫瞎了不成?”她这些年为他担下多少,他又是如何回报与她?难不成就为了换他一具尸体吗?云渡缘闻言眉心微拧,缓缓开口道:“云渡缘若想娶一人,必然不惧清规世俗,并非是殿下不好,只是不是我想要之人,还望殿下成全,莫要再来相见。”他自非佛门清心寡欲之人,也有七情六欲,也难过心魔,但对她却着实没有半分想法,不说此心已付,便是未曾遇见姑苏亦水之时,这门亲事他也是不认的。花栖沅冷然挑唇,眉头微皱,切齿开口道:“这是国事,并非玩笑,岂容你说退便退,你若不愿回去,便莫要怪本宫下手无情。”云渡缘只是一笑置之,“殿下待如何?”花栖沅扶案起身,侧眸一眼,冷笑道:“你在为谁做事,本宫便要坏谁的事,你一日不归华国,本宫便陪你在这儿耗上一日,直到你认这门亲事为止。”云渡缘眸中一寒,目送她背影离去,一言未发。……姑苏亦水还在徘徊于隐凰城中,却不知风雨将至,有人已当先行事。姑苏含烟自那日归去后,便命人传下消息去,将她的死讯散播,一瞬间,山雨欲来。叶宸枫接到消息之时正在前往东安寺的路上。宿衣加急传信,说是寒太后病情又有反复,这条命只怕还是留不住。他不曾多想,便半路折回了归宫,一封手书传往东安寺,调了所有人回来。竞衣几分踌躇,上前开口道:“陛下三思,虽说消息确实是自隐凰城传出,但毕竟并无凭证,只是一面之词,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岂非得不偿失?”叶宸枫却并不如他想象般被冲昏头脑,依旧从容不迫,淡然一笑,几分清冷,言道:“既然有人不想让东安寺的那人活,再如何坚持亦是惘然,朕并非因那空穴来风的消息所乱,才下令撤回所有人手。”竞衣颔首蹙眉,却依旧有几分不解,便如此遂了那些人的念头吗?“陛下,那夜王之事?”他悄然抬眼打量,几分小心问道。叶宸枫摆了摆手,面上并无异色,言道:“此事容后再议。”竞衣颔首,再不敢多言一局。事出反常,陛下越是如此平静,他越是不敢造次,总觉风雪都隐在其后,并非如表面上一般。不多时,宿衣与禾衣便领了所有身在东安寺的隐卫归来。宿衣与禾衣入门便察觉了竞衣的默然,相视一眼,越发大气不敢出。“陛下。”二人归来,一礼之后再无它语,立在一旁。叶宸枫批完手中奏折方才抬眼,掠了众人,微一蹙眉。“记得事后着人前去把尸体收了,别脏了东安寺佛堂,随意寻一乱葬岗扔了即可,生前事不于身后算,这番恩怨至此便了,再无瓜葛。”他轻描淡写合了手中奏折,眸底一抹清寒深掩,笑意却仍在。禾衣左右观望两个大男人,个个噤声不语,只得拱手当先应下。“属下等必然遵命,只是陛下今日当真只此一事吩咐?”她一言问出只觉通体畅快,如同终于搬开心中那一块沉重石头,再无阻碍。此言一出,旁边两位瞬间支起耳朵,屏息凝神。叶宸枫闻言抬眉,一笑道:“你们倒想的轻松,除此之外,大把的事情等着你们去做,比如看好这紫宸殿。”禾衣眉心一锁,不解其意,怔然问道:“陛下不在吗?”宿衣与竞衣交换了神色,异口同声言道:“陛下三思,不可以身犯险。”叶宸枫指下动作微顿,却并无动摇之色,依旧温润如玉,从容闲适。“朕乃天子,金口玉言,又怎有收回的道理,让你们守着便是皇命。”禾衣心下百转千回,咬牙道:“属下宁愿担这抗旨不遵的罪,也不能让陛下如此行事。”叶宸枫目光温凉,但笑不语。禾衣却觉得身前目光重如天石,冷如刀刃,层层凌迟在身,一阵自心底而起的冷颤。宿衣舔了舔发白的唇,低咳了一声,言道:“陛下恕罪,禾衣只是情急心乱,绝无冒犯之意。”竞衣却上前一步,郑重俯身,一字一句言道:“还请陛下大局为重,属下认为禾衣所言不差,此事不可行。”叶宸枫不为所动,眸中笑意飘散,几无温度勾唇,“知不可为而为之,朕不管真假,都要眼见为实。”竞衣沉默抱拳,一身哀叹,“陛下当真非去不可?”叶宸枫不言,只是侧眸望他一眼。竞衣心下明了,咬牙亦不再劝,却开口道:“如此,那请陛下带上属下,一同前去。”禾衣与宿衣亦抬眼,不言而喻。他却抬手打消了众人念想,微一摇头,颔首笑道:“谁也不准跟着,朕一人前往。”“陛下!”叶宸枫凝眸,冷眼一扫,“朕一人行事方便许多,若将动静闹大,才是得不偿失,承国仍有不平,让你们留在这里,并非只是简单的防备敌人,而是为朕肃清后方。”众人闻言只能沉默,俯身应下,陛下向来说一不二,何况事关夜王,他们更是动摇不了。……隐凰城,宁弦心思不宁,听说了走漏的消息更是如坐针毡,想不通到底是谁又要借机生事。后山姑苏含烟隐笑一抹,远远的看到他的身影,飞身又纠缠了上来。宁弦眸中几分戒备,退后两步,与她保持距离。冷冰冰开口道:“六小姐不去关心五公子尸骨,又寻来做什么?”姑苏含烟秀眉微蹙,轻“哼”了一声,嗔怪言道:“宁哥哥真是不解风情,难不成竟是吃了五哥的醋,怨人家冷落了你不成?”宁弦无心与她周旋,拂了拂袖,言道:“六小姐多虑了,属下绝无非分之想。”他神色一冷,转身便离去。姑苏含烟却上前抓住了他的手臂,死死不放开,盈盈笑意,水眸眨了又眨,细语道:“难道宁哥哥不想知道当日我下了崖底后瞧见了什么?”宁弦闻言身形一怔,片刻后挣脱开她,缓缓回头,眸光微凝,道:“你看到了什么?”姑苏含烟笑意更深了,藏不住的扬起唇角,“哎呦”一声,微咬粉唇,言道:“看来果然是我多虑了啊,宁哥哥哪里是吃五哥的醋,比起我来,分明是宁哥哥更关心五哥的生死啊,还真是让人意外呐。”宁弦一抹冷光眸中闪过,沉吸一口气,侧身道:“既然六小姐不愿相告,那便告辞。”姑苏含烟无邪的歪头,抬眼勾唇,言道:“别走啊,我可是真的下了崖底,看到了一切惨状呀。”“悬崖之下呀,野兽分尸,白骨成堆,死的不能再透了。”她一抹冷笑,紧紧盯住他的神色,轻“嗤”出声。第103章 局中有局死的不能再透了?死了……死透了……宁弦听在耳中,回味在心,竟觉可笑,事实上他也确实是笑了出来,转身而去,摇头一叹:“死了也好,死了再不用碍事了,再不用……”再不用管什么迷阵圈套了,换得一身清净,也好。姑苏含烟秀眉一挑,慢条斯理伸出五指左右细瞧,勾唇冰冷,几分娇俏笑道:“好看,好戏连台。”宁弦浑浑噩噩出了府,寻了酒楼默然独坐良久,半晌才回过神来,自酒壶中斟满一杯,灌着冷风饮下。烈酒灼烧,他险些呛得掉下眼泪,掩袖抬眼,一角红色衣袂划过,靠窗而坐。他动作一僵,几分惊吓,魂不守舍抬头,回头张望寻向那人影。楼下人声鼎沸,那人倚窗独饮,斗笠掩下一抹玉色,毫无不适饮了这家最烈的烧酒。不一会儿又有小二送来下酒菜,那人下筷极快却并无狼吞虎咽之态,偶然侧眸掠过街巷,若有所思。宁弦不觉看了良久,心下几分揣测,只觉头疼的要命,这都哪一出共哪一出?不是死了吗?不是尸骨无存?这又从哪里跳出来的?姑苏亦水早已察觉了宁弦的身形,只佯做恍然不觉,任他打量。她故意现身在他面前便是为了验证一些东西,自从义庄一事之后,她便存疑已久。她在赌,赌他不会拆穿她,赌他不会下手捉拿她,赌错了,她反倒安心,若当真赌对了——那便说明有些东西根本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她身在局中自认并无所惧,山拦开山,水阻分水,但局外若还有局,这便有意思。微一抿唇,她指尖温凉,酒入喉中火辣辣的烫。面不改色三杯饮下,她眸中清寒一片。宁弦沉默握杯,几分考量,眸中一抹动摇,再饮下一杯,却终究一动未动,视若无睹。姑苏亦水勾唇冷冶,袖底握拳,指尖发白,谁才是主使之人?姑苏上清竟能如此大意,被人在眼皮底下插入了眼线,还无所察觉。这只能说明还有人与她一样,对“隐凰城”势在必得,可那些人想做什么?暗伏在她身边,想要借刀杀人?心下冰凉,她倏而起身,转身结账离去。一阵风般消失在街巷之中。宁弦汗湿脊背,待她离去之后,方才显现慌乱之色。他如今什么都不能做,不能救她,不能杀她,只能当做不曾遇见,可她呢?她又岂会当做从未遇到?她必然心下生疑。他暴露了……她太敏锐冷静,一旦生疑,他又岂能是她对手……既如此——不过一死。……姑苏亦水不曾联络任何人,只身一人出城而去。隐凰城城门两处,一处设在水上,重兵严守,无所遁形,若要硬闯绝无生还可能。另一处便是三十里深林,葬花阵,闯过去,便是天高海阔,闯不过,也不过是性命住一条。这里无人把守,只因无从下手,多少年来,靠近这里的人皆成了花下血泥。深林之中瘴气蒙蒙,不过三十里之地却仿佛换了人间,枯枝下白骨森森,令人望而却步。姑苏亦水几分考量,决然而往,她并不精通阵法,本不该如此草率行事,但事到临头,却仍选了这条路,只为能尽要早脱困。她身在囹圄一日,便要当误外间计划一日,若是被有心人利用,还不知要生出什么乱子。举步而入,她几分谨慎,摸索着前行,身影消失在树影中。宁弦止步在树林前,心下一寒,看到她身影消失,几分焦躁,惴惴不安。他已经决定引开水上守卫,拼死送她出去,却不曾想,这片刻的功夫,她却已经挑一条死路,决然而往。原地踌躇片刻,他咬牙追了上去,顾不得危不危险。……承国边界,朱越身负重剑,抬头掠过将近黄昏的天色,随意寻了家客栈要了房间。他匆匆用了晚饭,灯下拔剑,一抹惋惜之色,神色凝重归鞘。当日只差一步,若无人替她挡下,这一剑必取她性命。只可惜,失之毫厘差之千里,这一次打草惊蛇,再寻机会,还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之日?他一声叹息,此刻归漠国必然不妥,若被人顺藤摸瓜探查出他的身份,免不得要再生风波。心底几分怅惘,难免疲倦失意,这么久了,他还是没能杀了她,反而东躲西藏,被逼的连漠国都不敢回。他一拳砸在案上,缓缓闭眼。窗外,寒欲泽矮身隐在树后,四下观望一眼,正准备飞而入之时,却被人一手拉走。他心下一紧,反手一掌将出,见到来人后,一怔又堪堪收回。“长本事了小子。”姜风拉他墙下角落处,轻“哼”一声,松开了手。寒欲泽摸了摸鼻子,蹙眉道:“前辈追来就追来了,拦我做什么?”姜风一抬眸,冷冷扫他一眼,开口道:“你跳下去要做什么?”寒欲泽眉心一动,理所应当言道:“自是下去见他,总不能放他一直在这儿,自然要他同我一道归国。”既然一击不中,自然不能再逗留于此,误了家国大事,好歹朱越也是身居要职,若虚耗于此岂非可惜?姜风一蹙眉,低喝道:“简直愚不可及!”寒欲泽一愣,随不解其意,却毫不生气,一笑问道:“前辈此言何意?”姜风眸中一冷,扫过屋檐之后,面色沉凉,言道:“你此时若出去,恐怕便要被人探到底细了。”“前辈言下之意,难道朱越已经被人盯上了?”寒欲泽面色一冷,几分正色,思绪万千。姜风冷“嗤”一声,算是回应,忍不住出言讥道:“你小子也算功夫不差,他们跟了越儿一路,却连你也瞒了过去,可见乃是被人刻意培养出来的暗人。”寒欲泽闻言,默然片刻,他确实不曾察觉到,这些人怕是已经查到了朱越的底细,只是他们却按兵不动,怕是正是要等其他人自投罗网。朱越虽是漠国将军,却到底分量不足以让人大做文章一番,但是他可不一样,若是漠国皇室中人牵扯到承国那场暗杀之中,此事怕是再难善了。他心下一寒,幸而姜风赶到,拦住了他,才不曾暴露出身份。“前辈说的极是,怕是有人要以此为饵,要诱我们上钩。”寒欲泽明了前因后果,反而镇定了下来。“如今敌暗我明,确不可轻举妄动,只是朱越已被人盯上,我们若不尽早带他离开,免不得被人利用。”他一抹幽光眼底划过,面色沉凉如水。姜风闻言,倒不曾反驳,点了点头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人自然要带走,却不能惊动那些暗人。”寒欲泽一声叹息,开口道:“老前辈说的简单,此事谈何容易?恐怕只要出手救人,迟早免不得暴露。”姜风虽武功独步天下,却并不擅长谋划之事,摆了摆手不耐烦道:“这些事你就别来烦老夫了。”寒欲泽也知他的性情,只能颔首一叹,苦笑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将此事前后全都告诉皇兄,让他提前有所准备,若是可以相安无事最好,若当真闹到不可收拾,也不至于猝不及防。”“那你便尽早传信过去,何时动手再通知老夫。”姜风眯了眯眼,转身飘然而去。寒欲泽目送他离开,愁眉深锁,望了客栈一眼,转身远去。……花栖沅接了信报之时,一颗心沉到了谷底,半晌攥紧手指,一语未发。她真是小看了他,他比她狠多了,就为了旁人,他竟当真不顾多年情分,决然出手。冷冷一声笑,她飞身寻他而去,落在树上,借力直入。一掌袭向他手中杯子,怒火中烧。杀了她那么多人,他竟还有闲情逸致饮茶。云渡缘拧眉,不及收手,便侧杯泼出茶水,运功于上,化解了这凶猛一掌,轻描淡写扣杯一转,稳稳接住,一滴不洒。“单云,你什么意思?”花栖沅眸中一冷,立在他面前,紧抿双唇。云渡缘闻言笑意清冷,微微抬眉,言道:“就是殿下看到的意思,碍事者,杀!”花栖沅一声冷笑,抬眸死死看向他,嗤道:“好一个碍事者,你杀了那么多人,下一个是不是也轮到本宫了?”她所做的一切到了他这儿都成了碍眼之事,他的慈悲心都给了让人,到了她这里就通通荡然无存。她带来承国的人,死伤过半,就为了不离开这里,就为了替别人争权夺势,他便对她刀剑相向,可笑的是,她竟还想着他会回心转意。云渡缘无奈一叹,迎上她的目光不避不让,漠然而道:“殿下不要再纠缠了,我无意与你为敌,只是这门亲事确不能认,这么多年了,若云渡缘当真想回去,早便回去了。”花栖沅眸中清寒一片,切齿一叹:“你做梦,就算你杀了我带来的所有人,这门亲事,也绝不可能就此罢休。”云渡缘眉心微蹙,笑意微凉,道:“殿下如此行事,明极女皇可知?”第104章 迷瘴深林叶宸枫一入了山林便察觉了不对,这里太过安静,静的连鸟兽之声都不闻,与世隔绝。风声一过,呜咽之声自雾霭深处传来,恍若幻境,扰人心智。他眉心一动,脚下步伐定住,指尖温凉,袖底一枚玉子飞出。奇门遁甲之术,八门变换,休门、生门、伤门、杜门、景门、死门、惊门、开门,一步错,步步错。上合天地阴阳,下应吉凶祸福,非蛮力可破。他虽善于此道,却也不敢大意,玉子试阵,探过虚实方才敢挪步。瘴气愈浓,肉眼可见的方寸之地,白骨皑皑,腐虫斑斑点点一片。……姑苏亦水一入深处,直觉危险,心下一紧,她立在原地良久。身侧树影婆娑,似在飞速旋转,头顶枝叶繁茂,投下一片暗影,鬼魅般招展,冷谲诡异。姑苏亦水踯躅,缓缓抬手去面前树干,一按之下,竟穿透了过去。她神色一凝,再抬眼,似真似幻间,只见粗壮树身扑面砸来。海市蜃楼,还是奇门机关,她心下犹疑,不知该不该出手,不动有可能被伤,动了又可能会触动阵法。如今境地进退维谷,摆在她面前就是死局。袖底湛血剑一动,挟着罡风卷向树干,人如一缕轻烟,飞身而上,快剑飞花削在树上,竟真落在了实处。心底一寒,她眸中冷光一抹,若她和先前一样,只当做海市蜃楼,不曾躲避可想而知,如今的下场,便是血溅三尺,尸骨一具。剑光一闪,她出手越发冷戾,枝叶横飞,不曾坠地便碎成齑粉。甫一风吹,碎屑纷飞,荡然无存。她收剑落在方才之地,刻意如此出手,只怕枯枝残木乱散,误撞到阵法机关。待眼前幻境落定,不再变动,她方才举步,存了几分小心,稳步而前。深林迷瘴,虽只是十里之地,但人在其间很容易迷失方位,只能凭着感觉向前,免不得多行弯路,也浪费了时间,如今天色还早,道路且如此多舛,若夜幕降临,更要成了地狱黄泉境。她心底思虑再三,却终究还是不敢加快脚步,欲速而不达,越是十万火急,越要镇定下来,以免行差踏错。……宁弦随她走了一段路,只觉树影纷移,一转眼便看不到了她的人影。他心底惊异,更不敢轻举妄动,只摸索向前,不觉竟来回数次都绕回了原地,竟似落入阵中,再难辨别方位。他微微抬头仰望,枝叶繁茂,密密麻麻一片遮了光,竟有不见天日之感。头晕目眩,一阵恍惚,他竟不由自主的向树上撞去,一头栽下,眼看头破血流。一声块白骨恰巧自树上落下,直直砸到了他的额头,冰凉坚硬贴肤而下,一下子拉回了他的神智。汗湿脊背,他喘了两口气,死里逃生一番,正是防备松懈之时。“这根本,防不胜防……”他呐呐开口,心底几分泄气。这地方如此诡异,他便是拼死恐怕也难以助她顺利走出,更别说如今连她人都跟丢了,根本连舍命相救的机会都没有。他眸中几分焦灼,一时心不在焉,冷不防一阵带着异味的风吹来,地下无数黑色虫子躁动乱窜。“砰”的一声,他意识空散,人便如沙包一样,重重摔倒在地,目光涣散,缓缓闭眼。……头顶零星碎光也渐渐消失,天色将晚,瘴气更深。姑苏亦水大半天徘徊在树林中,心底已有了大概,凭她的脚程,哪怕多绕了路,也不可能到如今还未寻到出口。唯一的可能便是,阵法已经触发,她早就被困在了这里,不破阵法,便绝不可能走得出去。夜色中的深林越发显得阴森,危险处处皆是,她不需思考便放弃了连夜破阵的打算。她环视周遭,耳边有细微声响,循声而去,只见地底无数尸虫爬出,密密麻麻,数量之多,煞是惊人。她自幼便在深林生长,却也从未见过这般诡异的情形。尸虫转眼便蔓延过来,她眉头微锁,却并不畏惧,她体内有蛊王在,服食过无数剧毒,本就已经是万毒不侵。微一踮脚,她飞身落在了树枝上,打算便在此将就过一夜,待天亮再做打算。袖底剑光一晃,她指尖几滴鲜血落下,洒在了树下,本来蜂拥而至的尸虫瞬间散了个干净。随意包扎了手指,她缓缓闭眼,不再费神,只要不是暗阵机关,尸虫瘴气她都无所畏惧,这些东西比起她体内的毒,差的可不止一星半点。……夜色浓稠,漆黑一片的深林中,前路越发难行。叶宸枫面色沉凉,却毫无停步的打算,反而深入阵中,袖底一颗玉子飞出,不差分毫的正落在阵眼。霎时间,玉子周围三丈之地,尸虫尽退。人便如惊鸿一闪,风声不惊,他衣袂一扬,便正正落在了大阵中心。八门各藏在一处方位后,若要破阵必须一击必中,否则便会引发阵法变化,又需重新寻其规律。他不紧不慢打坐在原地,双手半抱成圆,功力外放,周天运转。玄金二色旋转,双鱼般交替,周身树枝草木一霎枯萎黯淡,簌簌落下。大阵本就是依存着天地万物之灵为基,方才能有通天威力,如今灵气衰落,便失了其十之五六的杀伤性。眉心一动,他倏而睁眼,摊开的掌心一道殷红之色。伤口之处隐隐作痛,提醒他不要沉迷幻象。握拳起身,他周身风声紧促,枯叶“哗啦啦”响作一片。一步迈出,他不避不让,铁了心要连夜出阵。他已经等待太久了,一想到她深陷泥沼,孤立无援,他便心如刀绞,恨不能插翅飞去。隐凰城传出她身死的消息他自是不信,但同样让他不寒而栗,那些人能在眼下传出这样的消息来,她却无力阻止,只能说明她的境况必然十分糟糕。若是寻常之时他自是信她能妥善处理,安全归来,可如今她目不视物,受制于人,这让他如何再等的下去?破阵,刻不容缓,能快一刻是一刻,他只想快些找到她,确认她可还安好,什么都不能阻拦。袖底又是七颗玉子飞出,分别落在,休门、伤门、杜门、景门、死门、惊门、开门各处,他与此同时飞出。身形一动,直奔生门而去,足尖着地后,微一用力踩下。霎时间,树影游弋,头顶月光倏而洒落,清晖一片。他一步移开,方才落下的七颗玉子纷纷碎成粉末,顷刻间荡然无存。身似清风,他再无阻碍的穿行在树影下,片刻间便寻到了生门中出口。眼前花海一片,月下高洁曼妙,不染纤尘。叶宸枫脚步微顿,神色一凝,扫过眼前不见边际的雪白花海,周身寒意凛冽。……宁弦再醒来时惊觉头顶一轮明月,已是深夜。他幽幽转醒,回过神来,原地怔然良久方才缓缓起身。周围尸虫随不曾消失,却不再蜂蛹成堆,只是藏在白骨树叶之中,安静了下来。宁弦沉沉一吸了一口气,抬手抚了抚先前被砸的额头,只觉仍在隐隐作痛,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歇息片刻,不适之感方才消退,他再环视这一片深林,只觉不再如同白日之时般危险重重,反而好转许多。他不解蹙眉,一时也想不通到底为何,便也放了下来,心下思绪几番,考量了一番,决定等天亮,如今便连夜赶路,说不定便会遇见她也不一定。心下决然,他举步而前,仍带了几分小心。深林静寂,周身之地,他的脚步声清晰可闻,不时发出轻微动静。忽而之间,一道粗重呼吸之声传来,突兀的打破了平静。宁弦心神一凌,脚步定住,四顾环视周围。深林瘴气之中,一双幽幽泛光的眼夜里亮着,喋血之色一抹。竟是一只体型颇大的老虎,它隐在暗中四下寻找猎物,几分凶猛狠戾。宁弦掌心一层薄汗,在它回眸的瞬间反身藏在了树后,缓缓握紧袖中长剑,全神戒备。老虎审视一周,舔了舔利齿,一爪拍碎了脚边的白骨头颅。闷闷一声低吼,它甩了甩尾巴,转身退了回去,一双眼却依旧在隐在暗处,散发嗜血光芒,死死盯紧了此处动静。宁弦藏在树后,屏住呼吸,一时之间一动不敢动。并非是他斗不过这猛兽,而是此地太过诡异危险,它能在此活了这许久,必然有独特之处,不到迫不得已,他并不愿将力气耗费在这里。心下一声暗叹,今夜怕是要被这一只猛兽困在这里了。他等了良久,却见暗处那双嗜血眸瞳,并没有退去的意思,一阵心灰意冷,眸中几分无可奈何。宁弦微一抬头,眸光掠过头顶天色,将至三更天,月色清明,深林之中却是一片瘴气朦胧。白日之时连日光都瞧不见,如今为何竟能看到月光,他心底几分疑惑,错愕不解,思索一番,却也没想不明白,到底为何。只不过,他却想到了另一件事,这十里之地,最厉害可不是这迷瘴林,而是更深处的葬花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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