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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隐梦》TXT全集下载_40(1 / 1)

楼中人心诡谲,表面的安静,实则波涛暗涌。屋檐上,一抹暗影功成身退,趁着时机,悄无声息离去。……“主人。”阿雀策马追上前来,侧眸禀报了事情经过。“三公子那里可需派人跟随着?以免出现什么纰漏。”他抬眸思虑再三,出声问道。姑苏亦水侧眸掠了身后白影,回眸摆了摆手,言道:“不用,他不好对付,轻易不要招惹,我们静观其变即可。”阿雀点头应下,识趣的让开一侧,避到后边。“皇夫夫……”苏容被禾衣抱着坐在身后的马背上,兴奋的喊道。姑苏亦水看了眼他,又侧眸看向另一边的叶宸枫,眉心微动道:“前边就要出勰城了,你可以回去了。”叶宸枫闻言眸光流转,策马快了两步追了上去,自怀中拿出令牌。“出了勰城会更不太平,你要万事小心。”姑苏亦水伸手接过了令牌,沉默不语,转身而去。阿雀马上接过禾衣怀中的苏容,紧追了上去,策马一跃,城门一线开启,瞬间关闭。叶宸枫原地停驻了片刻,回头向城内而去。禾衣一声轻叹,勒缰调转马头,紧跟了上去。城门外零落萧条,出了关后更是不闻人声,挑了僻静之道,纵马奔驰,转眼便将城池甩在身后。“主人,前方便是岔路口。”奔出半个时辰,阿雀勒马,停在了路边,怀中苏容疑惑的转了转眼睛,还试探着伸手摸了摸马鬃。姑苏亦水停在原地点了点头,眸中一抹凛冽,“你带着人马离开,务必将太子安全护送到历城。”“主人呢?”阿雀眸中一紧,蹙眉问道。姑苏亦水望了眼被阿雀护在怀中的苏容,略一沉眸道:“我自有打算,不必多言。”阿雀手中缰绳握了半晌,沉吸了一口气,护紧怀中苏容,策马而去。身后三部之人更是不敢违逆,垂首一礼后,随之离开。岔路口一方通往北地,一方便是漠国,姑苏亦水毫不犹豫的策马奔向漠国的方向,眸中清寒一片。如今战事戒严,她方才从承国离开,必然已被漠国探子注意到,算来时辰,不久定会有人追截,有苏容在她少不得要顾忌一番,介时怕是难以善了。一人独行看似危险,实则却更为稳妥,漠国那些虾兵蟹将未必能奈何她,只要能将他们拖到天黑,她就有把握全身而退。她奔出了两里地,果然便听到了马蹄声,不必多想这些必然是漠国派出的追兵。飞身下马,她将马放跑在林中,随意寻了一处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片刻的功夫,追兵便赶到了此地。“有马蹄印,跑向了林中。”“追!”一行人查看过了马蹄印,确认后并未细查周围便奔向了深林。姑苏亦水盘算了时间,仍是留在原处,并未走开。这深林不大,来来回回也就是半个时辰的功夫,如今天色尚早,若是这些人一无所获的出来,必然还是要向北地的方向追去,她至少还要再遛他们一个时辰。想着她便观察了四下,发现除了这片林子,也并无藏身的地方。静默的等了半个时辰,果然那一群追兵面色铁青的无功而返。“娘的,就一匹空马,害得我们转了一圈,哪个孙子不开眼寻开心。”……一群人骂咧咧走出,四下观望了一番,见并无异常之处,便要继续向前。电光火石间,却见一叶飞旋,竟如刀片般锋利的穿透了当先的一匹马腹。“出来!”众人瞬间草木皆兵,警戒防备周围一举一动,却一无所获。“口舌之快会要人性命的,活着不好吗?非要不知死活。”姑苏亦水并非现身,只远远抛下一句话,一抹笑意深冷,转身掠向林中。“在那里,人往林中去了。”众人眼见一抹红色衣袂,如影如风,即刻心神一震,握紧了守在兵器,匆匆追了过去。林中本就不便通行,策马急行免不得磕磕绊绊,转眼便乱成一盘散沙。每每眼见敌人就在眼前招摇掠过,却追不过去,众人心底都隐隐急躁,到最后干脆也骑马徒步。天色隐隐已深,林中更是暗的快,众人小心翼翼的搜寻各处,见识了敌人的狡猾,更是不敢行差踏错。姑苏亦水估摸了时辰,飞掠树梢,观察了四下情形,寻了漆黑之处,潜伏暗行。她不欲大开杀戒,所以才陪这些人转了许久,否则这林中就是宝地,她随意设些陷阱便足以留下他们的命来。最后一缕天光消失,夜色黑沉,姑苏亦水飞身而起,轻功掠过树梢,转眼便出了深林。第165章 被迫服毒林中不少马匹已经跑出了林外,大道上三两散落,姑苏亦水先前的坐骑便混在其中,她回眸掠了眼依旧热火朝天的林中,一抹疏懒笑意,伸手去牵马缰。恰是时,一柄穿风的剑,夜中一亮袭来。姑苏亦水眸心一紧,松了手倒退数步,躲开这一击,反手握了腰间冰凉剑柄。“何人赐教?”眼前一道影子掠过,长剑在手,招数简练却有力攻来,直扑面门。姑苏亦水神色一凌,认真了几分,剑柄连挑数下,挡开锋利冰刃。“是你。”姑苏亦水将欲出鞘的剑一滞,眉心微紧,反而收手,倒退数步。“你有兴致,但恕在下不多奉陪。”她飞身便退,连坐骑都舍弃了,湛血剑嗡鸣一声。“急什么?”面前疾风一阵,人影如魅,转眼又缠到了眼前。“这可是重兵围困,陛下让人如何不急?”姑苏亦水略一沉眸,笑意不改,停下了脚步。寒歌陌凝眸冷冽,缓缓抬了下颌,一身玄衣袖缠金线,夜中越发显得深沉肃杀。“场面不大,怎么留得下夜王的脚步?”唇抿如线,人立如松,仇人相对格外冷凝。“国仇家恨,这些东西听上去确实有着足够的理由,但你敢杀我吗?寒歌陌,你就算是亲自到此,也不过是想生擒本王为质而已,到底你在乎的是什么,你通晓,我也透彻。”姑苏亦水倒也不见慌乱,进退间滴水不漏,从容抬眸与他对峙。杀了她,他固然得了一时之快,报了国耻家仇,但对于漠国如今的局势却是巨大的不利,他是一国帝王,自然由不得他任意而为。“你今日杀我乃是下策,固然打击了北地,一雪前耻,但于漠国如今的局面来说乃是雪上加霜,都说哀兵必勇,介时被承国与北地两面夹击,对于你而言,落不到半点好处。”她堂然大放厥词,丝毫不畏激怒了他,谈吐之间运筹帷幄,片刻之间便捕捉到关键所在。“看来你是有恃无恐,笃定了朕不会杀你,但你可知就算不杀你,朕也有千百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寒歌陌冷眼斜扫,面上虽无波无澜,指下力度却重了几分,随意被人拿捏的感觉实在令人恼怒,更令人恼怒的是被人看破了心思。“你不会选下策,按照陛下原本的心意打算,想必也就是这样,生擒为质,一番折辱讨回些脸面。”姑苏亦水勾唇抬眸,掩下眸中明光谋算,“但是这也不是上策。”“要知道本王这人向来气量狭小,睚眦必报,陛下莫说折辱于我,便是一句重话,在下也会牢牢记在心里,迟早奉还,你若杀我,得不偿失,你不杀我,后患无穷。”姑苏亦水凑近了一步,抬眸与他对视片刻,徐而一笑,“不如,你我互不侵犯,大路朝天,陛下让开身后这条路如何?”寒歌陌蔑然轻嗤一声,冷笑道:“你觉得朕会舍弃千载难逢的机会,放你离开?”“苏雾,任你舌灿莲花也是惘然,你我之间本就国仇家恨不共戴天,朕难道还惧你的记恨不成!”姑苏亦水丝毫不着恼,一声叹息,抿笑摇头,言道:“错了,是陛下与我不共戴天,苏雾对陛下,可从未不共戴天过,你想和我拼个你死我活,本王可不愿奉陪。”“说到底当年先太子死的也不能全算在本王头上,战场之上你死我亡,刀剑无眼,陛下非要将账算到苏雾头上,虽在情理之中,但若仔细追究却未免有些牵强,这场大战牵连甚深,其中又有几人无辜?这笔账苏雾不推,却也不认。”“今日你我对峙,无非是一桩恩怨,一方利益,陛下贵为一国之君,是否该放下私心成见,你我重新谈一笔交易呢?”姑苏亦水目光晦明,沉沉一叹,不疾不徐言道。攻人攻心,擒贼擒王,阴谋权诡之事她虽不用,却不代表不会。寒歌陌眸中一抹厉光明灭,用了极大功夫耐下心中毒火,竭力平静如水的一字字道:“你我有何可谈?”姑苏亦水略一沉眸,颔首笑道:“可谈的多着去了,只有不损害本王的利益,无事不可谈。”“比如说,如何破解漠国如今的僵局,再比如说,如何吞并周围他国……这些不是正陛下想要的吗?难道漠国的前景霸业还比不过那些私仇?”姑苏亦水眸中一点清寒,眉宇之间忽而凛冽,举止进退具是睥睨,逼人的不可直视。寒歌陌面色一沉,心底波涛起伏,竟有了几分动摇。“与虎谋皮危矣,朕又如何能确定夜王的诚意?若是一朝失了手中筹码,岂非竹篮打水一场空,还白白赔上了今日的好时机。”他眸中尽敛风波阴沉,暴风骤雨掩在平静之下,依然清醒而理智的回道。姑苏亦水袖底握剑之手送了两分,兀自一笑,侧眸望他一眼,言道:“那陛下想要什么筹码呢?恐怕除了将这条命交待在此,任何东西都入不了陛下的法眼,信物凭证这些东西,陛下更是不会轻信。”寒歌陌坦然回望,挑眸冷冷抿唇,不置一词。“既然如此,那不如本王便将这条命放在这里,如何?”姑苏亦水一眼掠过他的神色,便便了然于心。寒歌陌眸中清寒一闪,身侧林中搜查的士兵已然放弃追捕,正待往林外赶来。“吃了它,朕便信你一次。”他手中一只小巧玉瓶,眉心戾气一现,递到了她的面前。姑苏亦水眸中异光一过,笑意清冷氤氲,面不改色从容接到手中,随意开口言道:“毒药?”寒歌陌一声冷“哼”,负手身后,月光隐约下面如覆霜,沉声道:“只是慢性毒药而已,夜王若当真有诚意,又何需畏惧,此毒名为“玉玲珑”,并非无药可解。”“自然,解药也必然只有陛下才有。”姑苏亦水抬眸一笑,指尖掠过瓶身,不过停住了片刻,便毫不犹疑的服下了里边剧毒。“本王会记住今日承诺,陛下也莫要忘了解药,告辞。”她扬手抛出手中空瓶,回眸深深望他一眼,转身飞掠而去。这世间什么毒药是她没尝过的,区区“玉玲珑”而已,又能奈她如何,寒歌陌不知她身有蛊王,早已百毒不侵。身后夜风抛在身后,她轻功如鸿,直奔了历城而去。……隐凰城,半边城阙掩在黑夜中,这座与世隔绝的孤城风声鹤唳,如今的局面动荡,稍有风吹草动便是一场血光之灾。夜里人人皆掩门落锁,闭户不出,路上空荡荡一片,安寂如死域。一名鬼面人夜中独行,入了城后弃马飞身,紧紧护了怀中包裹,飞檐走壁运功而行。不知谁家房顶,一处轻响,转眼数人蹦出,亦是鬼面遮脸,身手矫健的挡住了那人去路。“拦下!”不知何人一声令下,这群人一拥而上,便要去抢送信人怀中的包裹。“住手!这是要送给城主的……你们……”送信人不敌,却抵死挣扎,护着怀中东西,一个失足便自房顶滚落到了大街上。“速战速决!”那群人亦追随而下,不顾一切的便要下手去抢,出招皆是毒辣,丝毫不再顾忌送信人的死活。送信人急中生智,以手边石头代替,佯将手中布包丢开,转而飞奔而逃。这些人必然是隐凰城中其余两位公子的手下,看来隐凰城局势果然已经乱到不可开交。那人仓皇失措,冷不防竟入了一条死巷,这下失了后路,退无可退。身后追兵自然听到动静赶了过来,转眼便到了巷口。其中一人果断出手,一柄飞刀直直招呼向送信人的咽喉。一簇血花飞溅,颜色艳丽,那人竟拼了全力,临死之前将东西狠狠地抛过身后墙头。一声闷响,一切都结束在了迟来的疼痛中。“该死!”一群人顾不得闹出动静,匆匆翻过墙头,落入墙后这户人家。点亮火把,众人凭着感觉,四处仔细搜寻。忽而一双缎面青花的靴头出现在视线之中。“四弟,寻的辛苦啊!”姑苏庆余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尘土,和煦一笑,伸手托起面前低头找寻之人。被托的那人眸中精光四现,戾气冰冷,避如蛇蝎的后退两步,缓缓直起了身来。抬手摘掉鬼面,姑苏司离冷冷甩手,邪眸一瞥,切齿而道:“二哥来的真是及时,不知守株待兔等了多长时间?”“四弟莫气,二哥也只是好奇,这里边到底是什么东西,下边人送信来说是关于五弟和三弟的,就冲着这些,二哥便是再等一天,也是值得的。”姑苏庆余冷冷一抿唇,抬手毫不客气的抖开手中布包。姑苏司离睁大了眼,看着那方掉出的染血令牌。“这是父亲不久前派出追寻老五的那队人马。”他面目狰狞,心底几分凛冽,看来是遭遇了不测。“还有一封信。”姑苏庆余微微一笑,将手中信封拿出,在他面前摇了摇。“快打开啊,二哥聪明的话,就该知道,我带了这么多人,你是绝对无法带着写封信逃出去的。”姑苏司离一声冷嗤,警示的瞥了面前之人一眼,身后众人亦是神色一冷,戒备十分。“自然,有好东西,自然要兄弟共享才对。”姑苏庆余和善的点了点头,眉宇之间却有阴桀之色掩藏。他伸手打开了信封,一目十行掠过之后,便递给了姑苏司离。“三哥带出去的人全死了,呵呵,真是可怜!”姑苏司离冰冷的抬眼,抿了抿唇,狞笑一声。姑苏庆余眸中精光一闪,瞬间忧思忡忡,冷不防被风一吹,信封落地倏而,里边竟又飘出了一张信纸。姑苏司离笑容一凝,俯身拾了起来,“身名不正,窃位难稳,杀人者,人恒杀之!”“这些的是什么东西!”他深深蹙眉,一把抖开递到了姑苏庆余面前。姑苏庆余一眼掠过,神色一怔,继而攥紧了五指,拂衣冷言:“写的什么东西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字迹是五弟的,必然不会有错。”姑苏司离闻言眸光一闪,冷冷淡淡甩手扔给了他,言道:“二哥觉得三哥会不会也被五弟杀了呢?”“谁又知道呢?”一声冷“哼”,姑苏庆余将怀中东西通通扔向姑苏司离,借机飞身而起,一跃跑远。面前纸张令牌滚落一地,姑苏司离冲着姑苏庆余逃走的方向低咒了一声,冷冷的勾了勾唇。“我的二哥,看来我的对手就只剩下你了,只要杀了你,我就能手握大权了。”一夜之间听到了两个好消息,消失掉两个敌人,他愉悦的笑了一声,抬手重新戴上鬼面。“我们走!”一群人来去如风,飞跃墙头,只留下一地狼藉。而院子里依旧安寂的如同无人居住一般,身在风雨飘摇之中,便是平头百姓亦知道明哲保身的道理,识趣的对于一切充耳不闻。安静下来的小院中忽而一阵香风飘来,一道碧色身影忽而出现。“啧啧,真是两个蠢货!”姑苏含烟笑意温婉,摇了摇手腕铃铛,俯身将散落的东西拾起来,一样样的收好,仔细寻了布条重新的包裹起来。“这个局面,倒也不错,至少在父亲的面前,再没有了别的选择,姑苏亦水,真不知道我是该恨你还是谢你!”她一声叹息,目光掠过手上狰狞的伤疤,狠狠地咬了咬牙,转身盛了月色离去。“失去了一只右手又如何,不能提剑又如何,我还有左手,还有内力,还有智谋,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会知道,谁才是最后的赢家。”夜风吹起她的裙摆,柔软的鬓发浮在颊边,她的笑容依旧动人无害,娇弱的如同庭中兰草。身后那送信人的尸体横躺,她扫了一眼,抿唇叹息。“放心,这些东西我会替你送到父亲面前的,你也算白来这一趟,只是可惜,你再也回不去了。”……第166章 历城之夜云筝将夜之时接到了苏容,匆忙送往大将军府安顿一番,便领人候在了城头。大半时辰过去了,城门外依旧毫无动静,反倒因为兴师动众惹得人心惶惶,平日早早便空荡的大街,如今却依旧来往不断。人们虽不敢凑近,却特意留心城墙上的一举一动,值此动荡不安之时,统领北地的大将军却亲自上城若有所待,免不得一阵风言风语,可想而知明日巷头茶馆,又要闹得满城风雨。云筝眉心紧蹙,但没有心思去管下边百姓的异常,只是一心悬空没有着落,殿下久等不到,必然是出了意外,边界向来不安稳,何况如今漠国与承国,两方争霸,处处皆是风声鹤唳,等不到结果,他不免要往坏处去想。“云将军。”阿雀见状,上前了两步,附耳低声言道:“将军对于北地举足轻重,久等在此未免惹人注目,还请即刻回府。”云筝闻言眸光微紧,始终不愿如此离开,神色踌躇。“在下会带人接着在此等候主人,一有消息,必然即刻命人知会将军。”阿雀侧身让开一步,沉沉抱拳道。云筝终究一声叹息,领了人回了大将军府。“若有意外,还请即刻知会。”他留下一句话,心事重重的离开。阿雀沉默的目送他离去,又看了眼隐隐散去的人潮,略一摇头,回身极目远眺城外黑夜。主人不该如此耽搁才是,莫非当真遭遇了什么不测?冷冷树梢,半弯弦月挂起,空空落落的悬在苍穹之上。身后退去的人潮中,一名读书人步履略急,敛眸往着城中一家高大府宅走去。两盏灯笼照明,府门大开,威风飒飒的高头石狮旁,有小厮和两名婢子探头张望,一见读书人的影子,面上便露出了迫切之色。“先生,先生!”小厮远远的招了招手。“张先生,情况如何了?可见到人了?”那两名婢子上前便拖拖拽拽的将张竖拉了过来,睁大水灵的眼睛,迫不及待问道。张竖一声叹息,拽回了袖子,摇了摇头道:“情况不太妙,张某等了半晌,人还没有回来,那大将军等了一阵,如今也已打道回府了。”“可莫要出什么意外才好!”那两名婢子闻言秀眉颦起,低低施了一礼。“还要劳烦张先生再去探探,多等些时辰,奴等这便入府,将消息禀报过去。”言毕,二人一刻不敢耽搁的向府内走去。张竖捧了衣袖甩落,冲着那小厮点了点头,转身又向着城门走了过去。一路上行人已经所剩无几,甚是清冷,张竖在城门口寻了处避风的地方,静静等待有何动作。城头上,阿雀背影隐在暗处,月光照不到的地方,面目冷凝,身后诸多随从亦是全神戒备。他们已经做好了一战的准备,若是再等不到人,那就只能沿途搜寻营,遇神杀神,遇鬼杀鬼。……姑苏亦水一路奔波跋涉,心底默算了时辰,再抬眼之时,远远已能见了历城灯火。身法一转,她飞掠了树梢,远远便瞧见了城头上已在等待的阿雀。心思微动,她不曾暴露身影,此刻光明正大的入城,势必会闹得鸡犬不宁。默然思索了片刻,她摘了身侧一片绿叶,施以内力飞了出去。城墙上,阿雀心神紧绷,耳边一阵异于周围的风声,他倏而抬眸,掠过风中一片叶子,神色一凛,不动声色纳入袖中。指尖树叶覆了一层冷霜,触了体温瞬间沁出了水珠。是主人……身体紧绷的弦一松,他暗暗吸了一口气,顿时心领神会,面向众人吩咐了一声,一行人转眼下了城墙。城墙底,张竖眸光一闪,仔细观察了下了城头的一群影子,顿时踌躇忐忑徘徊在原地。这些人怎么也走了?不该的,未曾见到夜王入城,他们怎么会这般轻易离开,难道是又出了什么意外?心思百转千回,他犹豫了片刻,耐下了性子,依旧安静的守在了原地。眼见,城墙上人走远,只剩了几名守着的士兵。姑苏亦水略一抬眸,足尖轻点树枝,衣袖一拂,扬起了一阵疾风伴随着树叶纷纷,扑向了城头士兵。“哪里来的邪风?”士兵抬袖遮挡一下,“啐”了一声碎碎念叨道。姑苏亦水身影只是瞬间便已掠过了城头,她潜在暗影中一个起落,只惊动了夜风。城墙下,张竖眸光一凝,片刻后睁大了双眼,来了,终于等来了。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气,他装作寻常买醉书生。“唔……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下一句,嗯……”他摇摇晃晃扶着一旁柱子,脚步踉跄。姑苏亦水远远掠了一眼,不曾理会,迈步走向城内。一条大道,她与此人擦身而过,身影分离,缓缓拉远。何时这些抑郁不得志的文人,开始喜欢在城门口买醉了?姑苏亦水眉心一动,与那人隔了许远后,脚步顿了一下,片刻后只是一声叹息,再次举步走向了大将军府。北地是时候选拔新一任能人才子,为之所用了,待到立国封号,登基大典过去之后,需得速速施行才是。“主人!”临近大将军府之时,一人缓缓走了过来,垂眸低喊了一声。“属下方才已经命人通传了云将军,此刻他人正在前厅等候。”阿雀嘱咐了一声,默然退后了一步。姑苏亦水颔首,大步流星迈过眼前石阶,一侧侍应早早等候,俯身一礼,随后紧跟。“殿下,往左是前厅。”侍应偷眼打量了坊间被传若神明邪魔的夜王,只觉委实名不副实,这不过是一名少年人而已。姑苏亦水察觉了他的目光,回眸冷扫了一眼,勾唇一笑,“带路。”侍应竟被这一眼瞧得如临深渊,立时端正了心神,匆匆抬手相请,挑起灯火照路。片刻的功夫便到了前厅,侍应却觉得如过一夜般漫长,待到了门前,便即刻恭敬行了一礼告退。“殿下请!”姑苏亦水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带着阿雀入了前厅。“臣,参见夜王殿下!”云筝单膝跪地,一礼恭敬深沉,含了万千种情义。姑苏亦水越过他,上前落座在了上首,一声感慨万千的叹息,垂眸望了他一眼,方才言道:“起来吧。”“是。”云筝听命起身,敛眸默然了片刻,又喊一声,“殿下!”姑苏亦水侧眸,一手放在桌案上,抿唇如线,“云筝,本王懂得你要说什么,也知道你在犹疑着什么,但想必你也知道本王的答案。”“这帝位,本王不会沾染,他日太子登基有能力亲政,他就是你们的主人,是北地的主人,你们只需忠君便可。”她眸中清寒一片,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深深打量了他一眼,三分笑意之中清冷懒散。“殿下可否告诉臣原因?”云筝沉吸了一口气,拱手俯身,不改恭敬却带着几分倔强与固执。“本王可以答应你,一定会有这一天,但不是现在。”姑苏亦水面色冷淡了几分,沉沉抬眸掠过窗外月色,缓缓开口道。“本王今日到历城之时,见城门口有读书人深夜买醉,颇为抑郁不得志,想来这北地多年来只有各城属官,若要立国扎根,还需从头选拔人才,封官授印,才好安定人心社稷。”云筝闻言亦是神色凝重,思索一番,叹息道:“殿下所言极是,但此事事关国家根本,还需殿下亲自经手才是,臣乃一介粗鄙武官,若领此事必然不妥,因此才拖延了时日,等候殿下吩咐。”姑苏亦水勾唇,目光不轻不重的打量云筝一眼,言道:“你考虑的很周到,此事本王会放在心上,好好考量一番,只是如今首要之事是立国登基,待容儿等了帝位,开国封号,才能名正言顺的选才封官。”选才封官,此事并非简单便能施行的,就北地目前来说,人才稀少,再加上彼时抚国旧官大约都逃离了都城,奔赴来了北地,这些人中虽有真才实学者,但更不乏贪官污吏。若是选官,这些人必然少不得来凑一番热闹,介时便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此事绝非一时半刻能办好的,而登基大典又是绝不可拖的,虽说她已经到了北地,却也只能延后到登基大典过去。云筝常年驻守北地,官僚之事自然也懂得几分,北地如今的状况他心底亦是了然,此事确实不可操之过急。“臣省得,现下自然是筹办登基大典更为重要。”云筝颔首低眉,眸中幽光一闪,开口道。“大典一应器物可曾准备妥当?”她凝眸,指尖掠过一侧桌沿,抿唇微不可察一笑,开口问道。“臣接到殿下的书信便令人准备了起来,确认万无一失,大典章程明日臣便命人呈报上来,请殿下检阅查看,可还有不妥之处。”云筝垂眸而答,略一思忱,确认并无纰漏,方才开口应道。“好。”姑苏亦水闻言颔首,拂袖起身,侧眸而道:“天色不早了,下去吧。”云筝直起身来,拱手相请,“臣以命人收拾好了院落,殿下请。”姑苏亦水应了一声,起身出了前厅,抬眸掠了一眼天边月色,阿雀安静了然退下。她迈步向前,身侧婢女慌忙挑灯接迎。一路灯火阑珊,灯火点亮了漆寂夜色。……城门口,张竖在地上坐了片刻,哀叹一声,缓缓起身。“为万世开太平,为万世开太平呐!”拂落身上尘灰,他侧眸望一眼夜中孤城,这一座座城中住着千万户,一方方大国可比一大家,分分合合,挣来抢去,到底不过为了将这九州天下,合成一家所有,冠以一族姓氏而已。默然无言片刻,他踱步向前而去,寻向那座高门大宅。门口处,仍是那名小厮与那两名婢子等候着,看见他到来,眼巴巴的围了过去。“怎么样了?张先生。”张竖一笑,抬了抬袖,颔首言道:“人已经到了,可禀报上主安心了。”闻言,一众人具是松了一口气,笑着施了一礼,抬手恭请向府门。“先生快请进,我们这便将消息带去过。”一行人转眼入了府门,关上大门,挑了灯笼各司其职而去。张竖目送两名婢子走远,身影消失在廊下,顾自一叹,转身也回了自己的院落。他推门,点燃了灯火,换下染了尘埃的外衣,捧了一卷书,辗转反侧却是怎么也看不进去。今日之事,实在是让他看到了上主对于夜王的重视,但仅仅是重视,还不足以让他下定选择。无论如何,既然到了北地,便不能无功而返,夜王此来必然是要开国立帝,介时新朝空荡,正值用人之际,必然会大举招揽贤才,经选拔后予以重用,这倒也是一个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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