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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隐梦》TXT全集下载_76(1 / 1)

但不成想隐凰城中生了一场大乱,他亦九死一生,事后手下人来报,说她为了见他,千方百计引起绪帝注意,想要从中知道关于他的消息。他听到后虽想即刻去见她,却无奈脱身不得,只能命人暗中汇报消息,直到有一天,她消失在了穆国,没有留下丝毫的线索。隐凰城尘埃落定,他马不停蹄的追到了就穆国,皇宫中他只见到了她的妹妹,以这个阴差阳错的身份,竟然已经一跃成了穆国皇后。他失望离开,并没有在穆国寻到她的一丝线索,此后许久他一直四下查探她的消息。她素来是极为冷静聪慧的人,她知道他的身份,知道他既然借用穆国绪帝的身份,必然与之有所牵扯,他并不意外她会从绪帝身上下手,来查探他的消息,可惜的是,绪帝的确不知道他的任何消息,隐凰城中的事情向来隐秘,除非有意透露手下诸国,否则只是维持单向联系。她没有寻到他的消息,定然不会善罢甘休,他没有想到竟然会将她弄丢,出了隐凰城便倾尽全力寻找,穆国所有地方他都翻过了一遍,布夷族他亦去过数次,然还是一无所获。再次见到她,已经是数月之后,那时正是在抚国,彤城一向是个好地方,他与她终于再相聚,柳枝抽叶,和风抚平水面,天上月似水中圆。他好容易寻到人,不想却是双喜临门,她怀了他的骨肉,已经初初足月。喜出望外之时,偏偏是祸福相依,隐凰城正在此刻内乱爆发,姑苏上清不知从何处练的邪功,搅得一片的暴雨狂风。她如今不易受惊,他一去生死难料,再三思虑,他便将她留在了抚国,寻常地方皆不够安全,只有重兵环卫的抚国皇宫才让他安心。他寻了手下易容成她的模样,入抚国皇宫为妃,再成功的替换了二人身份,这才有了此后许多后事。她在抚国皇宫中历经了什么他不知道,但再次相见,便是阴阳相隔。他与姑苏上清决战之日,她竟出现在了面前,正正替他挡了一掌,飞坠悬崖峭壁,甚至连一句话也未及留下。姑苏上清败逃,隐凰城终于平稳在他手中,但付出的代价,却是她的性命。彼时他本以为孩子亦随了她而去,不成此后竟得到消息抚国昆帝特下圣旨,四处张贴布告,为五皇子与贵妃寻医。贵妃?五皇子?她与孩子难道未死?他恍然惊觉此事蹊跷,抱着一丝希望去了抚国皇宫,不曾想却只见到了一场大火,一切都消失在了灰烬中。此事无疾而终,他无法证实心中猜想,只能暗中寻访内情。七年之后,他在囚笼中望到一双与她一样的眼,这孩子锁链加身遍体鳞伤,尽管他当时并未看到她的容貌,可他知道这就是要找的人。抚国为何出现的是皇子他不知道,可他能确定眼前之人就是他与她的血脉骨肉。他带她回隐凰城,教她毕生所得的一切,盼她能忘却此前七年的阴霾,能够坦然活在光下。但此前所受折磨已经将她封锁在阴暗里,让她十分的敏感而沉默,他千方百计带她走出从前的梦魇,不敢稍加急迫。她不知自己身份,不知与他的关系,只喊他“义父”,他每每听到虽怅然,却也欣然受之。眼见她一日日成长,已经逐渐脱离心上枷锁,他本欲告诉她一切,却不想飞来横祸又至。姑苏上清不知从何处谋得了助力,悄无声息的潜入了隐凰城,血雨腥风瞬间飞袭。他本是一时不备,被人攻了个措手不及,但正好可借此机会,重新整治一番隐凰城。数百年的风霜,手下三国虽军队被牢牢握在隐凰城手中,却还是难免心生异动,这正是暗中清洗的好机会,还可借机打开九国鼎立局面。他打定主意,火海刀剑前,只将她推去水中,想着诈死脱身,再将平安她带走。可谁也没有料到,她竟然一身血色的从水中爬了出来,一切天翻地覆。这么些年,他眼看着她蛰伏在隐凰城隐忍不发,眼看着姑苏上清与她互为牵制,眼看着她一步步的走出隐凰城,拓展出更为宽广的天地。她做到了所有人都难以达成的事,每一次都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之外,甚至是做到了他还未及去做的事,一步不差的正落在了他的棋局上,精准无误而所向披靡,成为了这风雨中最锋利的一把刀。他这七年一直从未离开她的身旁,只是以另一种方式存在,不远不近的跟随其后,暗中把控着局面。她从未发现这一切,直到隐凰城已经生乱,张竖暗中收买了江湖异人,去偷盗她一直不曾离身的锦囊。能够调动军队的紫玉令牌,就藏在锦囊的夹棉中,他曾经透露过此事,不料张竖会暗中下手,派出的那人竟然还失手了。事后未免暴露,虽已经杀了此人灭口,但终究已经被她察觉到了异常。第280章 夺权正位张竖想要做的事,他并非不知,但虽是心知肚明,却也未曾即时制止,事情闹到如今,只能说是始料未及。今日既然来了穆国,有些事便也一并做了,本来这些他并不急着下手,可她却一去无踪,留下穆国交到这对母子手中,隐凰城的东西只能留在隐凰城的手中,她可以翻破天地的折腾,但旁人不配染指。殿外远远的地方,姑苏子复已经闻得刀枪剑戟的火药味,却不料里边并没有任何打斗的动静,去的人原封不动的退了出来。他这厢方才疑惑,转眼便看到了姑苏应锦走出,身后殿门大开,却没有任何人质在手。禁军目光虽有戒备,却也并没有上前扣押的打算。“你们留在这里已经很多年了,隐凰城的子民永远不会被遗忘,如今本君回来了,带你们完成三百年前就应该做到的事,一统九州,遍阅山河。”姑苏应锦一身白衣别无长物,只这样立在这里,却已是凌然威仪,不可侵犯,每一字一句,皆是落在实地的刀斧,无华却锋利。刀光照亮他苍湛一双眼,像是雄鹰掠过波澜壮阔的水面,长风激浪,碎雪洗地。三百年前九州就该回到隐凰城的手中,九五至尊岂是人人都能做的,卫氏失鹿,天下逐之,殊不知卫氏之前还有多少个皇朝湮灭,江山倾覆。卫氏皇朝之前,隐凰城也曾入世,出将拜相,先人更是一手缔就了中兴盛世,可惜半路杀出了一个绝门,死死捍卫在帝王之侧,终究离大宝之位差了一步,难以取而代之。先祖纵横经纬,素来傲气睥睨,又岂肯屈居人下,这方才避世不出,但这一口气终究是压在姑苏氏心头之上,隐凰城几百年祖训,世代薪火相传。今日既已是群雄并起,狼烟烽火,又怎能继续内斗消耗,顾自避世而居,错失此等良机。穆国偏居一隅,素年来鲜少与周围大国摩擦,更秉承一贯保守的外交,远离众人视线之外,但谁也未曾想到,短短时日间地覆天翻。姑苏应锦掌权后即刻便命人排查城中外来者,四方戒严,一番从头到尾的整顿。皇宫中虽杀了穆后,却并未为难东宫中那未及弱冠的储君,事实上他也并不会将一个黄口小儿放在眼中,就算是这小儿有心反抗,也不过是蜉蝣撼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他又怎屑于出手。城内城外,方圆周边,他皆吩咐了人明里暗里排查,却仍是没有查到她的足迹,一无所获。姑苏子复那日眼见穆国大权转眼倾覆,绪帝尸骨未寒,穆后便命丧黄泉相伴,此刻方才意识到了眼前之人是谁,她告诉他的时候,只觉得这个身份甚远,亲眼目睹了血溅三尺后,方才明白了眼前站着的人,才是隐凰城真正的主人,从未离去的城主姑苏应锦。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已经布好的棋,此人就是胜券在握的那双手,操控着每个人的一举一动。心底蓦然生寒,他没有继续将一切看完,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穆国皇宫,尽管眼前人是他的父亲,可他并不认这份血脉之情,能够支撑他再继续僭越下去而不被控制。他离开了皇宫后,察觉到了姑苏应锦的一无所获,已经想到了她已早早离去。他虽离开了皇宫,却也并没有再继续追她下去,毕竟姑苏应锦已经知道了他也在找她,若是突然知间离去,姑苏应锦定然会即刻醒悟过来她已经早早离开,而他留在这里,反而能够混淆视听,为她拖延时间。心中一叹,他只得耐心留在这里等待下去,虽不知她去做什么,要这样掩人耳目,躲开所有人,但想必事成之后,所有人都会看到的吧。……东宫,一片树叶飘坠到书案上,生机昂扬的绿色却点不亮一双空洞漆黑的眼。穆希第一次发现原来宫中也会这样的安静,静到只有他一个人的呼吸声,静到下笔摩擦宣纸都会清晰可闻,从前簇拥不断的宫人侍女,如今一个瞧不见了。一夕之间,从众星捧月到门可罗雀,从万人之上沦为阶下囚,无人问津,无人在意。为什么会这样?从前明明一切母后都会安排妥当,他只需要听话的按照吩咐去做就对了,就像是这东宫之位,一切都会有别人替他做好万全之策,得来的毫不费力。可如今失去了母后,他又该依靠谁?指望谁?再去乖乖的听谁说的话?狠狠地将笔撂在桌子上,他将方才写好的一幅字拿起看,若是母后还在,见到这张字,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责骂他太过内秀含蓄。可他就是喜欢小巧精致的写法,就是喜欢秀净的笔触,现在没有人再约束他了,一切都自由了。可他却无端生出感伤悲怆,挫败的将纸页撕碎,飞扬向头顶,碎雪一片中走向玉阶,抱膝蹲坐下来。“什么都没有了,全部成了别人的。”他摸了摸袖底一柄小巧玲珑的刀,又将刀柄推回去贴身藏好。他本来还会有许多的东西,还在等着夏日来临,等着鸟语花香,等着漂亮的姐姐们扑蝶摇扇,为他绣好新的香囊璎珞。但夏日还未长及树梢,浪尖就已经将一切拍碎在了滩上,让人只能在泥地中倍受煎熬的挣扎。不!这不是他想要的,不不不!他已经离想象的隔着太远,每一步都在背道而驰,什么都不做的话就只能够守着这片囹圄,方方寸寸的步步倒退,在这座本应该属于他的宫殿里,他甚至不敢大声说话,不敢肆意哭闹。这里简直是人间地狱,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煎熬,他会困守在此地,永远的不见天日。然后有一日,当所有人都已经不记得他,忘记了还有一座空寂的宫殿的时候,一切都会结束了,到这个时候他的命就不再重要了。所以……在此之前,他是不是也必须要做些什么,比如说,重新夺回这一切。缓缓的抬起头,他对着面前的碎屑笑了好久,但是空荡的大殿,只剩下了回声附和。索然无味。他面上再次失去所有光彩,起身一点点将地上纸片全部捡的干干净净,然后放入一旁的香炉里边。……姑苏应锦接见了这个毫无伤害力的太子,一张怯弱而发白的脸,看上去就像是被拔了毛的兔子,显得瘦小而无措。可是兔子也是会伤人的,当它不再安分,开始想要咬人的时候,那么就不能够再继续留在身边。他毫无波澜的挡住了近在咫尺的刺杀,夺过这一只轻巧的小刀,将人抛了出去。这并不算是什么好的行刺工具,他甚至能够肯定,这小儿根本就不知道哪个穴位,能够一击毙命的杀死敌人。还真是一场可笑的挣扎,他并没有为此杀了他,却也并没有再放他会东宫去,只命人找了间牢狱将人好好的关押起来。他不喜欢杀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也不喜欢亲自下手染血,当然除了非死不可的那种例外,比如刚死不久穆后。将人关在牢中,活不活的下去,要看个人本事了,虽然十有八九是活不下来的,但也算是他的一种慈悲,给了他一线生机。他如今身在穆国,既然已经堂而皇之的出现,就已经是将身份布告于天下,不出数日,消息定然插翅飞去。既然已经提前了行动,那么一切就也该抓紧起来了,虽然他并未在穆国找到她,但毋庸置疑她来过这里,甚至也已经知道了他在这里,可她依旧并没有出现,这便说明是有意躲避,既然如此,他就也不去步步紧逼了。她需要时间接受一切,他也并不着急,就在所有人都能够看到了地方站着,无论她何时回头,总能够找了他便是。张竖不日已经传信,北襄军中并不太平,自从那一队人马从承国死里逃生出来后,众人未曾见到她的面,便以为是她仍被扣押在了承国。北襄的根基所在便是她,军中更为尤甚,如今生的这样事端,必然是她亦未曾回去北襄。心底思忱几分,他缓缓的抬眸,那么她又会去了哪里呢?她来到穆国所作所为不可谓不迫切急躁,一切都像是毫不在意后果的在做,就连同这权势都不曾染指几分的交到旁人手中,这里边的意图实在让他想不明白。再者说如今北襄的暴乱,她必然能够想象得到,可却是依旧没有出现在那里一面,任由着事情愈演愈烈,一发不可收拾的闹出乱子,这些事情对她而言有何好处?如今的一切,都是她用了七年的功夫,一点一点的得来的,里边的艰难险阻,他一路在旁其实亦看的一清二楚。可这些来之不易的心血,她如今这样说弃便要弃了,不计损失的避着所有人,他是真怕这一切都会毁于一旦。她的付出他看的真切,他虽是旁观,亦不忍她多年心血付之一旦。尽管手下张竖等人斗志昂扬,想要能够招揽这些人为己用,暗中潜伏在其中,但他并不准备插手北襄之事。这些是她的东西,无论是舍是留,都应该由她说了算,他不能够再让她受到伤害,这些年他亏欠她许多,或许这些也已经没有机会再重新弥补一次,但至少,这些东西还是留给她自己处置,这才妥当。略一皱眉,他提笔回了一封书信,命人带过去,交给张竖。要怎么做,他心中已然大致定下,既然透露了身份,如今当务之急,自然是要尽快的掌握住隐凰城手下三国的势力。穆国之所以能够如此简单轻易的被他收回手中,一是因为适逢国事混乱,六神无主之际,二是因为七年之前,穆国本就在他的掌握之中,是三国之中掌握最透彻的地方。而其余的地方,若是想要做到全权控制,免不得还要费上一番功夫,毕竟已经过去了七年,尽管有令牌在手,身份依仗,也免不了里边有心机叵测之人,不肯认同控制权落在别人手上。因此,他必须尽快的吩咐手下人,前去两国内部之中探查好情报,这样才能够最有效率的将此事稳稳办妥。穆国如今已经在他手中,也该改一改姿态,主动出击给所有人看一看,不需要如何动作,只需要能够震慑住其余人便足够了。他想着便要下令,伸手去边关军队调派明细,倏而却看到了一条消息。十万大军已经在边关威临其境,时刻牵制住其余两国的一举一动,而这十万大军就是掌握在她手中,命令亦是她亲自下的。她想要做什么……第281章 来者不善姑苏亦水迈入隐凰城城门,一切出乎意料的顺利,守卫甚至不及寻常时候森严,她毫无波折的踏入了腹地。城门外的守卫是不是姑苏上清的她不在意,是否有人在后边等待也不还在意,既来之则安之,有一句话叫做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于她或者此人,皆可适用。无论这里是不是有人埋伏,又或者天上是不是有一双眼窥视,她都不在乎了,既已舍命而来,又何须在意都有谁在。她身边如今只跟了阿雀一人,身后风潮浪涌还未至,身前血雨她已等不下去,原本一切就是北风卷地,落叶萧萧,从不等人。天不等她,四季轮回,十二时辰,分秒不曾多给,人不等她,各向所求,四顾奔忙,独她才是从未活过,一路荆棘也过,生仇未断,新恨无冢。叹不得一心零落,碾作尘泥,无人识爱恨匆匆,似梦非梦。“阿雀,你看到了吗?”姑苏亦水目光凝聚在身前高阙,云水迢遥天尽头,那里边有一道影子,这么多年,挥之不去的印在她的脑海,每一次的痛不欲生,都是未曾洗去的耻辱与仇恨。“属下没有看到。”阿雀凝眸观望,却什么也没有看到,片刻后方才醒悟她所言,只收回目光心底一抹酸涩痛楚,隐忍应道。“是,你们都不会看到,只有我才能看到,他就站在那里。”“黑暗拢聚,天光照不亮的地方,年年月月,月月年年,如跗骨之蛆般随我有过每一寸土地。”“他要我死,要以我的性命延续他的性命,他要重新站在光下,可笑我与他七年,同样痴人说梦。”“便是我死了,奉献出性命,他也不可能如获新生,这是天命,从前我不信,可如今信了。”“你看他机关算尽,险中求胜,为了能够坐拥南北,手揽三国,不惜走火入魔永坠阿鼻地狱,可他得到过吗?”“子女相残,同室操戈,明明拥有了滔天权势七年,却只能够像活死人一般困守斗室,日复一日的闷在黑暗里以求苟活于世,可悲吗?可笑吗?”她面上无悲,眼底无伤,心无畏惧,退无可退。“可笑。”阿雀想了想活在夜里七年,汲汲营营半生,只能空守眼前繁花似锦,可望不可即,心底一阵霜冷,不寒而栗的点头答道。姑苏亦水摇头,缓缓垂眸笑道:“不,错了。”“他不可笑,他只是可悲而已,可笑的是我。”“主人入世以来过关斩将,弹指狼烟,从未失手,百世将帅不及,江湖剑客横扫。”阿雀第一次未曾顺她所言,摇头沉默以驳。未曾入冥宫之前,他从未想到过,世上当真会有算无遗策,所向披靡之人,可七年来,他从未见之一败。姑苏亦水闻言神色倏而变了几分,眼底无光,像是枯了百年的老井,深不见底的黑。“因为那是生死,不是输赢,我不败是因为不能,可今日我来这里,只是来求一个输赢的。”她再次笑了笑,脸上没有快意,没有爱恨,只是没有一丝温度,整个人仿佛已经掏空。“这世上没有人永远立于不败,却永远有无路可退的人,这就是天意,这就是命,我试图一步步推翻,却输到一败涂地,所以这一次,我认它。”天让她死,天不容她过,天要她从最高处跌下,天逼她退无可退,那这悬崖峭壁,深不见底,她今日跳了。“主人到底要去做什么?”阿雀问出了埋藏心底许久的话,他能够看出主人的一反常态,却不知到底哪里出错。“杀人,杀了姑苏上清。”姑苏亦水不曾犹豫,侧身望过他一眼,开口答道。“一直以来,主人不就是这样打算的?”阿雀不明白,这其中发生了什么变故他不知,可一切的结果似乎并没有任何改变,主人还是主人,一样的要杀姑苏上清。“是,一直如此,今日才来。”她的话只说了一半,剩的下一句是,从前求生,今日求死。“无论今日我能不能离开这里,只要胜负已分,你就带着所有人离开,从今后不用管什么冥宫,不用管什么穆国北襄,只需要自由的活着,代死去的人,看一看世间美景,赏一赏湖光秋月,再不要刀尖舔血,死里求生。”刀和剑,权和钱,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没得到的人舍生忘死,得到的人还想要贪得无厌,她也曾以为刀剑能斩恨,权钱可买命,但到底只是春花秋月一场梦,谁来谁送命。“主人不能赢?”阿雀指尖慢慢变得冰冷,眼底瞳孔紧收,终于听懂了一切。他以为来这里,是有备而来,他以为依旧能够旗开得胜,却原来并非如此,怕不是一切都会终止于此,毫无预兆的毁灭所有。“他一定会死,但我未必能赢。”她赢不了他,但能杀他,这也并非没有把握,只要不计代价,一切又有什么可想的。其实她只要来了,一切都已经不再重要了,即便她死在了这里,不能杀了姑苏上清,他也会元气大伤,被别人趁机杀死。她来了,拿命赌这一场,就已经看到了结果,她是来索他的命的,无论能不能生还,这一局都已经赢了。阿雀跟随她的时间已经太久了,他只需要这短短的数句话已经听明白了所有。“那为何还来送死?”他神情一变,眼底难掩焦灼担忧。今日主人来杀姑苏上清,无论姑苏上清今日死还是不死,明日都会被别人趁虚而入杀死,或者是历城那群人,或者是隐凰城的几位公子,总归难逃一死,而主人今日来,怕是已经做好玉石俱焚的打算。“呵,可未必是送死,不也有十之一二的可能活着。”一声冷嘲打破了阿雀的诘问,姑苏含烟翩翩而落,毫无忌惮的凑往姑苏亦水面前,仿佛已经不记得被毁了的一只手。她眉目含情,笑意盈盈的开口:“五哥终于来了,你看没有你的隐凰城多热闹,人人自顾不暇,已经没有人顾得上找你麻烦。”“只不过——除了我!”第282章 善者不来阿雀瞬间拔剑,一手指向眼前姑苏含烟,目光炯炯,带着杀意与冰冷。姑苏亦水抬手按住他出鞘的剑,回眸掠过面前笑意盈盈的人。“你很聪明,说起来还要多谢你将守卫调换,但是聪明人往往不长命,你该知道。”还未进入隐凰城之前,一切都已经在预料之外,在这里见到姑苏含烟,她并不意外。“咦,不长命?”姑苏含烟秀眉一弯,唏嘘一声,幸灾乐祸的反问道:“比如你吗?”“你——”阿雀眉头一蹙,眼底抑制不住的冷意,剑锋一过那笑意盈盈的脸,半边碎发落了一地。“我——”姑苏含烟有恃无恐,莲步轻款,倒退了半步。“我可不能死,死了我,谁来帮你们杀人呢?”她眼底眸光流转,正正打量向姑苏亦水,挑衅的眨眼。“五哥你怕是不知道,我早就知道了宁弦他不是父亲的人,他与别人暗度陈仓,以为能够瞒过所有人的耳目,可笑。”姑苏含烟毫不畏惧的对上她的目光,眼底显见的暴露了情绪,带着几分恼怒与恨意。“他如果不保你,我还可以留他一命,让他好好看看我是怎么当上城主,将所有人踏在脚下的,可惜他誓死不肯说出身后之人是谁。”“本来这件事在我心里困惑多时,可就在刚刚,我得到了消息,穆国已经被隐凰城的一个已死之人握在了手里,我顿时明白了一切。”她想到手下匆匆报来的消息,她听到后立时便如电过身,霎时间想清楚了一切,即刻下令调换城门守卫,封锁住所有人的消息。“你是姑苏应锦的血脉,所以宁弦才会对你拼死一搏,因为他的主人就是姑苏应锦,这么多年来,父亲自以为掌握了一切,殊不知姑苏应锦的人一直埋伏在他身边,宁弦还是小事,最可怕的是你。”姑苏含烟切齿咬牙,一声声一句句带着不寒而栗的冷,她道:“你这么多年,一遍遍的对着杀父仇人下跪,一口一个父亲,比起宁弦,你才是丧心病狂,认贼作父还能苟活到今日,简直令人发指!”她每一言一语,皆是戳心的利刃,很不能以言语凌迟眼前永远无动于衷的人。让她一败涂地,看她狼狈不堪,她就快意凛然,她就乐不可支,手腕上的伤直到如今都还在提醒她,一定要让敌人付出代价。“你的激将法,怕是欠些火候。”姑苏亦水神色淡薄,人也带着几分空寞,似乎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一切都听在了心底,又似乎什么都不曾在意。“你想要看我方寸大乱,满足你心底仇恨,你想要看我神智尽失,任凭你利用左右,又或者你什么都不想看,你只是想激怒我。”姑苏亦水面无表情的向前走了一步,目光不冷不热,却直压向她的眼底,似乎只是轻如点水的一瞥,却已将她的所有心思都看透。“那你便不该这样说,想要激怒我,你应该说没有人在乎你做过什么,你怎样的苟且偷生,你怎样的心如滴血,你怎样的义无反顾,这从来不是别人想听的,他们只想要听结果,他们也只相信成王败寇。”她眼底逐渐清晰的倒映出一片火海,风云海啸,熊熊烈烈的一簇焰,横分水天的一道光。“所以我来,我来杀人,我来结束这一切,我来给他们一个结果,从此后隐凰城也好,天下也好,你又或者他,落在谁的手里,与我何关?”眼底越是炽热,她言间越是冰冷,一切浓烈的爱恨都封印在冰层之下,不到陨灭之前,永远不见天日。姑苏含烟静默了一刻,眼底波涛汹涌,抿唇轻笑:“好极了。”“只要你没有放弃就好,什么激将法,什么够不够火候,你只要杀人,我只要送你去杀人。”“我们也可以联手的不是吗?大哥不就是这样死在你我手里的,你除去我和你共同的绊脚石,然后我送你最后一程,这才是真正的两全其美,所有人皆大欢喜。”姑苏含烟只觉此生从未有一刻如同现在这般亢奋,整个身体里流淌的血液都变得滚烫,像是被火烧过一样,一切都即将开始,她喜欢看人浴血奋战,遍体鳞伤的样子,她喜欢看人歇斯底里,疯狂入魔的样子,那才是真正的活着,那才是鲜活的性命。……姑苏司离将手中长剑刺入对手胸膛中的那一刻,终于看到了尘埃落定的殷红,被风吹洒在水墨屏风上,浓墨重彩的这一笔,完整了整幅画的意境,真正的让它活了起来。“二哥,有的时候,死就是这样的简单,再如何的位高权重,只需要一剑,就这样一刺,一切都结束了。”他含笑再次重复了一遍方才的动作,畅快淋漓的长喝一声,召来手下亲信。“来,给我擦剑。”他头也不回的将剑递了过去,雪亮的剑刃尚且淌着血红的温度。身后出来的人温顺的跪地,用袖子将剑仔细的擦拭一遍,动作细致而利落,垂眸颔首。突然一件冰凉的东西从此人的袖中掉出,正正落在了手中,拔出来是一截雪亮的匕首。他缓缓的上前一松,狠狠地插入了姑苏司离的胸口上,然后轻飘飘的接住坠下的长剑,直起了身子来。“死,本来就是轻而易举又微不足道的,只有自己才会在意自己的性命,别人眼底,分文不值。”此人站在苟延残喘的姑苏司离面前,居高临下的开口道。“你……你是那贱人的人……”姑苏司离最后一次睁眼,只看到了不日之前的那一双盈盈笑眼,娇笑不止的看着他。此人眼见姑苏司离闭眼,再没有一丝气息,目光扫过身旁两具高高在上的尸体,他缓缓的扬起手中剑。“这世上,只有一种人最可怕,不怕死又身负仇怨。”他来到这里,就已经注定了离不开,只要能够完成任务,杀了姑苏司离,对他而已一切就已经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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