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前段时间去了月兰,回来后听说你回了京州,所以过来看看。”他解释。薛镜宁冷冷道:“我们早就没有关系了,小侯爷不用来看我。”陆谨沉已经打定主意要继续修补“破镜”了,这点冷言冷语可以伤他的心,却不能击退他。他定了定神,笑道:“以前没有关系了,往后可以有。”“一辈子都不可能有了,你这个疯子!”薛镜宁抬头怒瞪他,“你上次就来过这里对不对?你为什么要对陈宵说我已经怀孕了?那个时候我们分明都和离了!”她忘不了前些天回到这里,陈宵问她为何不带孩子回来时的震惊。陆谨沉真是疯了。经过遗州那几个月,她以为她的心已经够平静了,可是知道陆谨沉在他们刚刚和离后便恬不知耻地骗她的朋友她已经怀孕这件事,她真是对他彻头彻尾地失望。她最讨厌欺骗了,他怎么还在骗。而在之后的那些日子,他有无数次可以跟她坦诚的机会,可是他从来没跟她说起过这件事。如果她回到他身边,肯定还会被他继续骗吧。只要他觉得利于自己,就会面不改色地说出谎言。薛镜宁眼圈一红,再次提醒自己,绝对不能回头了。陆谨沉唇角绷得紧紧的,当初盛怒之下撒了谎,他几乎都已忘掉了,此刻听薛镜宁提起来,才记起了当时的一切。他看着垂着脑袋的薛镜宁。她好像在哭,因为这件事在哭。“是因为他么?”陆谨沉语气轻哑,仿佛受伤的人是他。“因为我当时跟陈宵说你怀了孕,导致他没有去找你,使你们错过这么久,所以你感到难过?“如果我没有骗他说你怀了孕,而是坦诚地告诉他我和你已经和离,他会不会立刻就跑去找你?“那现在呢?你回来了,他也知道了你非但没怀孕,而且还和离了,你们……你们在一起了?”陆谨沉直直地盯着薛镜宁,眼中带着浓浓的偏执。“你、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薛镜宁气得拧眉。他在说她和陈宵有私.情?!“对不起。”陆谨沉猛地找回几丝理智,“镜宁,我当时不该骗他。”“你别说了。”薛镜宁不想再听他说话,也不稀罕他的道歉,“你给我走。”“不要赶我走!软软,不要赶我走……”陆谨沉眼眸微红,一步步走向她,“我是疯了,我不该阻挠你们在一起,可是我做不到无动于衷,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你离开我去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薛镜宁头疼,她什么时候要和陈宵在一起了?她又不是没了男人便不能活。“我当时太害怕了。”陆谨沉走到她跟前,眼里满是受伤的神色,“你心里有他,他心里有你,我若是告诉他我们已经和离,你们就必定会在一起!那么,我连挽回的机会都没有了。”“陆谨沉,你别乱说了!”薛镜宁蹭地站了起来,“我不知道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是怎么来的,但是我和陈宵之间清清白白,你不要污蔑我们!”“对不起,镜宁,我不是那个意思。”陆谨沉理智回笼,连声道歉。他说的是曾经,没有指现在。薛镜宁自从嫁了他,除了婚后第一天晚上睡着了情不自禁喊了一声“宵哥哥”之外,没有再提起过别的男人,更别说她后来那么认真纯粹地爱自己。在他们成亲之后,一直左右摇摆的人,是他。可是,知道薛镜宁曾经心里有人,已经足够让他害怕了,因为他已经没有资格也没有立场阻止她奔向别人。“在我们成亲后的第一天晚上,你被我娘叫去抄佛经,抄到睡着了,我去背你回来,路上你在睡梦中叫了一声‘宵哥哥’,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你心里曾经有人。”陆谨沉低低地说着,似乎在剖开自己的心,“在我们相爱的时候,我不在意他的存在,因为我知道那已经过去,你爱的人是我。但是在我们和离后,我怎么能不在意,怎么能不害怕他夺走你……”薛镜宁愕然怔住。她一直不知道那天晚上她竟在睡梦中喊了“骁哥哥”,难怪雪扇说那天晚上陆谨沉怒气冲冲的。当然,她更愕然的是,陆谨沉竟然将陈宵当成了“骁哥哥”,以为她喊的是“宵哥哥”……这样一来,他刚刚这一通胡话也就勉强说得通了。只是不知他又从哪里看出陈宵喜欢她,陈二哥可是一直将她当成妹妹一样看待的。“你——”薛镜宁下意识地便要解释这误会,而后立刻住了嘴。既然他已经误会了,不如顺水推舟让他继续误会下去。让他死心。让他滚。薛镜宁越是这么想着,心口便越是硬了起来。她灿然一笑:“既然你知道了,那我就不瞒你,我由始至终都只喜欢骁哥哥。我从来没爱过你。”陆谨沉脸色骤然大变,眼底写满了不可置信:“软软,你不要因为想伤我就说假话。我知道你喜欢过他,但是我不在乎,我知道你后来爱的人是我。你别想骗我。”“我没有骗你。”薛镜宁笑得有几分不加掩饰的残忍,“我从来没喜欢过你,但是身上背负着这桩娃娃亲,所以我只好认命嫁给你。我心里一直只喜欢骁哥哥,为了让自己好受点,我把你当成了他的替身。”“替身?”陆谨沉双目赤红。薛镜宁点头:“我对你所有的好、所有的爱,都是给他的。我把你当成他来爱,所以才会移情于你,现在我回来了,发现自己爱的还是他。我已经彻底清醒了。”“我不信。”陆谨沉一字一顿,咬牙道。“我不需要你信,我自己心里明白就好。”薛镜宁不躲不避地直视着他的眼睛,“我只爱骁哥哥,我不爱陆谨沉。”陆谨沉眸中涌上绝望,却又如同快要溺亡的人,怎么也不愿放弃手中的浮木:“……好,你不爱没关系,我爱就行。”没有亲眼看到她嫁给陈宵,他就不会放弃!*那日,话赶话说到了最后,两人之间已无话可说,薛镜宁撂下他进了屋子。陆谨沉在院中站立良久,直到秋娘拿着扫帚出来,故意在他四周扫来扫去,像在打扫脏东西,他才回神。到了一声“抱歉”,他转身离开了秋娘家。他没有回铎都,而是在秋娘家附近找了一家人借住,他穿着华贵出手大方,那家人高高兴兴地给他收拾出来了一间屋子。当晚,陈宵来到秋娘家找薛镜宁,知道了陆谨沉来过的事,立刻握起拳头要去打他。若不是他当初被陆谨沉骗得以为薛镜宁当真怀了孕,他早就去铎都将薛镜宁带回来了!薛镜宁拉住了陈宵,劝道:“陈二哥,算了。”虽然陈宵比陆谨沉壮实,但是认真打起来,陈宵肯定打不过陆谨沉。她这次回来,是来参加陈宵冠礼的,早在几年前她就答应过陈宵,等他弱冠之时,她定来参加。因此,早先她就算着日子,从遗州赶了过来。却没想到陆谨沉会找来。此时,她只想安安稳稳地参加完陈宵的冠礼,然后离得众人远远的。出于自己的目的将陈宵扯了进来,她已经感到很过意不去,更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给陈宵带来什么祸端。她叹了一口气,将中午的事简单地说了说,向陈宵道歉。陈宵听完,却连连摇头:“跟我说什么谢!你只管这样骗他,我保证配合你。他要是再赶来纠缠你,我打死他。”虽然只是陈宵气头上的话,可薛镜宁听见“死”字,还是心头一颤:“好了,什么死不死,秋娘已经做好饭了,我们一起吃吧。”“好。”陈宵高兴地笑,笑着笑着却有些不是滋味,终究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道,“镜宁,那个‘宵’哥哥既然不是我,那……那是谁啊?我不记得你还认识除我以外名字中带‘宵’的人啊。”“他听错了,我压根什么也没喊。”薛镜宁敷衍地解释了一句。“哦。”陈宵也不知她话中真假,只能失落地回应了一声。晚饭后,薛镜宁将陈宵送到院子门口,叮嘱他回去小心。陈宵道:“镜宁,后天就是我的冠礼了,你千万别忘了。”“知道了。”薛镜宁觉得好笑极了,自从她回来之后,陈宵每次见到她,都要提醒她别忘了。“我是特意来参加你冠礼的,又怎么会忘记呢。再说了,秋娘也要去,我便是忘了,她也会提醒我。倘或我们都忘了,你跑来告诉我们不就行了,反正都住得这么近。”她笑眯眯的,“这样,你可安心了?”“我这不是、这不是太紧张了吗。”陈宵挠了挠头。陈宵有时候就是憨憨的,薛镜宁经常被他逗乐,于是又笑了。不远处,陆谨沉看着她对陈宵那样笑,手紧紧握成了拳,眼睛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翌日,是个晴好的天气,陆谨沉却闭门不出,纵然秋娘家离得不远,他也没上门去讨薛镜宁嫌。他已经问过借住的李家了,知道薛镜宁是为了参加陈宵的冠礼回来的,也知道后天便是陈宵的冠礼。因此,他准备等冠礼结束了再说。看那个时候,薛镜宁是准备留在京州,还是依旧回遗州。他不相信她是真的喜欢陈宵,他绝不相信!而在这日,薛镜宁的前夫君来找她了的消息也传遍了这个小乡村。因为薛镜宁坦荡荡,这次回来便告诉了大家她已经与小侯爷和离的消息,而陆谨沉衣着不凡,一看就是上等人家出身,这次一来到这个小乡村,便去找薛镜宁,又向李家打听薛镜宁的事。李家人一合计,便猜测陆谨沉就是小侯爷,薛镜宁曾经的夫君。小乡村的事一向传得飞快,且总是越传越离谱,从李家传出去时还只是猜测,落到别人嘴里时便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而后再传了几轮,那和离的前因后果都有了好几个版本。陆谨沉任他们传去,反正他是她前夫君本来就是事实……当然,他更希望早日去掉“前”字。薛镜宁则有些应付不来打着串门的名号前来打听的乡亲,还是秋娘厉害,让薛镜宁进屋,她一个人出去,三句两句便都给打发了。这一日过去,便到了陈宵冠礼的日子。冠礼对于男人来说,是很重要的日子,乡下小门小户不像那些贵族子弟有隆重的仪式,但是也会小小庆祝一番。这小乡村都是沾亲带故的,而且邻里之间也都很熟悉,所以陈宵的冠礼来了大半个村子的人。陆谨沉也来了。因着这两天的传闻,乡亲们便都默默露出了看好戏的眼神。作者:来做一笔大交易【喵喵喵】*感谢在2020-04-14 01:30:28~2020-04-15 23:53: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ovely2011701 20瓶;谬谬、学学雪鸴? 5瓶;少侠好一记葵花掌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36章 愤怒小门小户的冠礼通常比较简单, 不会像世家大族那样隆重复杂, 只是请来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来主持此次冠礼,又准备了宴席招待前来观礼的乡亲就算完事。当然, 陆谨沉不在受邀冠礼之列。陈宵见到这不速之客, 恨不得拿着根擀面杖就把他打出来,只是心里想着今天是他的冠礼, 必须要成熟稳重才行,才生生地忍了下来。陆谨沉则奉上礼金和礼物, 一脸诚挚道:“陈公子, 你是镜宁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我不请自来为你祝贺,你不会生气吧?”陈宵语塞,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陆谨沉的姿态做得这么好,周围的乡亲都在赞他有礼大方, 他要是还赶他走, 岂不成小气之人了。薛镜宁秀眉微蹙, 没想到陆谨沉会来陈宵的冠礼上掺和。她一下子也不知道怎么办, 若跟他吵起来, 难免毁掉陈宵一生一次的冠礼,若不吵,又怎么能把他赶出去……“你爱来就来吧,请坐。”陈宵思忖了片刻, 嗤笑一声,反而让陆谨沉坐下。他不就是冲着镜宁来的么,那就让他看着镜宁为自己庆贺……这么想来,该气的人可不是自己。薛镜宁见陈宵主动让陆谨沉留下,便也不多说什么,刻意控制着目光,不往陆谨沉那里瞥去一眼。陆谨沉却越过众人,将目光牢牢锁在薛镜宁身上,只可惜她身边一左一右坐着雪扇和秋娘,已经没了空余的位置。他便也不过去了,在薛镜宁对面这边坐下,安静地观礼。冠礼对男人来说是一件大事,所以他今天倒也并非是来砸场子的,只是来盯着点。冠礼很快就开始了,众人分坐在厅堂两侧,坐不下的便挤在门口,陈宵爹娘坐在中间主位,村里主持冠礼的老人则带着陈宵站在厅堂中间。由老人先开场,说一些有关冠礼的习俗意义云云,接着,他便向陈宵说一些祝语,祝贺他已达弱冠之年,以后便可成家立业。而后,陈宵的爹娘向陈宵寄语,殷殷叮嘱他以后要更加沉着稳重。陈宵一一应了,自己也说了几句,感谢众人的到来,承诺自己以后一定要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最后,拜天地拜父母,这冠礼便算是结束了。结束后,薛镜宁被秋娘拉着上前去给陈宵祝贺,其他一些玩得好的伙伴也一起上前,将陈宵拥簇在中间,围着他开心地祝贺他。陈宵朗笑地一一谢过,目光缓缓地落在薛镜宁身上。薛镜宁弯着眼睛笑道:“陈二哥,恭喜你。”陈宵傻傻一笑,然后郑重道:“以后我会一直保护你的,谁也别想欺负你。”薛镜宁鼻子微酸:“陈二哥,你一直都在保护我呀,这些年多亏了你。”对她来说,陈宵一直是自己最好的兄长。在这里长大的这些年,如果没有他时时为自己出头,那么她一个孤苦无依的姑娘家不知道会吃多少苦。“不一样的,以前是以前,以后是以后。”陈宵的手在袖子里握成了拳,一句“我想以后也一直保护你”在喉咙里滚了几遍,还是未能说出口。他想到厅堂里都是最喜欢碎嘴的乡亲,生生把这句话咽下去了。他是不怕被说的,就怕他们对薛镜宁闲言碎语。而他怕的是,她会拒绝自己。陈宵不由得烦闷起来,忽地想起了厅堂还有一个不速之客,便意有所指地咬牙道:“你放心,如果不识趣的狗崽子再来纠缠你,我一定打得他满地找牙!”余光挑衅地掠过陆谨沉。薛镜宁当然知道他指的是谁,不过这样的日子她不想陈宵因为自己和陆谨沉起什么冲突,便轻轻一笑:“好了陈二哥,一会儿该开饭了。等下你跟我去厨房。”陆谨沉全身僵直着,骨节分明的手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筋。他们的对话他都听到了。陈宵的挑衅他不放在眼里,可是薛镜宁对陈宵的笑却刺痛了他的眼睛。而他只能伫立原地,生生受这煎熬。*不一会儿便开饭了。陆谨沉是带了贺礼前来的客人,自然和其他宾客一起,被安排上桌吃饭。不过他没有去吃,而是悄然退出了热闹的宴席。因为薛镜宁已经不在厅堂了,她和陈宵单独去了后厨。“等下你跟我去厨房。”一想到薛镜宁用这般稀疏平常的口气交代陈宵,熟稔得就好像寻常夫妻一样,陆谨沉的心就像被人割了一刀,又浸入辣椒盐水中翻搅。陈宵家跟一般的农家小院没什么区别,厅堂前面是一个较大的前院,厅堂后则是住人的屋子和厨房,厨房后面还有一个小小的后院,四周则以黄泥矮墙圈了起来,便是一个整体的院子了。后院附近合适的位置正好有一颗常青树,即使在快要入冬的时节,依旧枝繁叶茂。陆谨沉跃上这棵树,躲在浓密的枝叶之间。从这里,可以将后院看得一清二楚。甚至可以透过未关上的厨房门,看到厨房里面的动静。而一般人不会想到抬头看树上有无藏人,因此他可以放心地观察。此刻,他已经看到薛镜宁了。她似乎在灶台上舀汤。陈宵则在她身侧,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好了。”薛镜宁将锅里的汤全部舀入碗中后,笑着问陈宵,“陈二哥,你想在厨房喝,还是端出去喝?”“我来。”陈宵怕她烫到,连忙从她手中接过那碗汤,笑道,“还是像以前一样,咱们去后院的树底下喝吧。”“好。”两人一起走出厨房,薛镜宁拿来两个矮凳放到树底下,两人坐了下来。陈宵家后院的树比较矮小,而且不是常青树,此时树叶已经凋零得差不多了。因此,非但没有妨碍到陆谨沉的视线,反而因为他们两个走出了厨房,他看得更清楚了,也听得更清楚了。此时,薛镜宁弯着眼睛对陈宵道:“陈二哥,这次你冠礼我也没有送什么特别的礼物,便给你做了一碗冬笋炖鸡汤。这两天没时间上山,所以冬笋是我今天一早在集市买的,身上还带着泥,一看就是刚挖出来的,所以很新鲜。鸡汤也是今早炖的,不过因为着急赶来,所以炖得时间短,不知道味道怎么样……”藏匿在树上的陆谨沉一怔,扶在树干上的手指猛地一紧,竟将树皮都扣碎了。这是冬笋炖鸡汤……她给别的男人煮冬笋炖鸡汤!“冬笋可好吃了,我最拿手的菜就是冬笋炖鸡汤,我们挖一点回去吧,我给你做冬笋炖鸡汤喝。”脑中不由自主回想起秋猎那天。自从和离之后,陆谨沉最不想回忆的就是秋猎那一天,甚至会逃避去想起,假装那天不曾存在,一切未曾发生。可是,此时此刻他才发现,原来就算他拼命遗忘,却还是记得一清二楚。她的语气、她的笑意……她曾经说,要给他做最拿手的冬笋炖鸡汤喝,而他也高高兴兴地挖了很多冬笋……然而,一切戛然而止在她受伤的那一刻。那之后,他哪里还想得起什么冬笋,他的一颗心全扑在她身上,只盼她快点好起来。再之后,也没有人提起冬笋炖鸡汤了,因为他们和离了。“陈二哥,你傻愣着干嘛呀。”陆谨沉又听到薛镜宁笑吟吟的声音,魔怔了似的死死盯过去。看着她对别人抿嘴笑道:“你快尝尝吧,我记得你最爱喝了。”陆谨沉心头大震,扶着的树干因他指尖的细微震动,掉落下一大片树皮。她刚刚说什么?她说冬笋炖鸡汤是陈宵最爱喝的!所以,她是不是真的将自己当成了陈宵的替身?因为陈宵爱喝,所以她想要炖给他喝……而院中的两人却还一无所觉,陈宵傻愣之后,咕噜咕噜地喝了一大口,几乎一碗见底。他喝得肚子暖暖的,心口也热腾腾的:“镜宁,我、我可真是太感动了……”薛镜宁笑弯了眼睛:“我不过是炖了一碗汤,有什么好感动的。”她对朋友从来都是倾心付出,像秋娘她们所喜欢的东西她也一直牢记在心,平时也经常给她们做点心,没什么大不了的。陈宵却是眼底泛着熠熠的光,低头一口气把剩下的汤喝完,再抬头时,目光已经是异常的坚毅。他放下碗,盯着薛镜宁的眼睛:“镜宁,有些话我想跟你很久了,但是一直没机会。”薛镜宁见他突然郑重起来,一时便有些紧张,不由道:“什、什么?”“镜宁,其实我……其实我一直喜欢着你。”他说着,便凑了过去,本来是想在她唇上亲一口,可是临到头时却不敢越矩,便又撤了回来,而后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薛镜宁猝不及防,一时怔住,什么反应也没有。比她更猝不及防的便是陆谨沉了,从他的角度看去,陈宵在薛镜宁的脸上结结实实地亲了一口。他本来还沉浸在自己是陈宵的替身这莫大的悲哀里,一回神便发现陈宵竟亲了自己最珍爱的人,顿时心口炸开。饶是左悠年也没对薛镜宁做过这么出格的事。陈宵的举动,已经触及了他的底线。这一刻,陆谨沉完全失去了理智。他疯了。他被愤怒支配着跳下了树,纵身跃入了院中,一把揪起陈宵的衣襟,朝他脸上便是狠狠一拳。这一切只在片刻之间。陈宵毫无防备,被他毫不留情地一拳揍得吐出一口血来。作者:感谢在2020-04-15 23:53:33~2020-04-21 01:34: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竺小二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学学雪鸴? 5瓶;少侠好一记葵花掌 2瓶;21085724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37章 拾忆“你这条疯狗!”陈宵也早看陆谨沉不顺眼了, 所以定睛一看是陆谨沉打了自己, 立刻握紧了拳头毫不示弱地回击。这两人就在薛镜宁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打起来了。薛镜宁怔了一瞬, 立刻回神, 想让他们两个赶紧停下来。可是他们已经打得难舍难分,根本没有停战的余地。薛镜宁满脑子嗡嗡作响, 还未从陈宵突然向自己表白心迹的震动中反映过来,便又得面对这两个男人因自己打得你死我活。她气得心口发闷, 脸色极其难看:“够了!”两个已经发了狠的男人哪里听得到她的声音, 依旧兀自对打,不过能看出陆谨沉明显地占了上风。薛镜宁抚着隐隐作痛的额头:“停下!”依旧没有人搭理她。眼看着陆谨沉将陈宵打倒在地,紧握着拳似乎想置他于死地,薛镜宁不禁厉声大叫:“陆谨沉!”陈宵是陪伴了她七年的兄长, 如果他因为自己被陆谨沉打死了, 她不知道自己以后该如何自处。这一声太过惊惧,陆谨沉终于听见了, 他停了下来。薛镜宁浑身一软, 抖着脚快步奔了过去, 一巴掌打在陆谨沉脸上, 将他一把推开。陆谨沉被她推得一个趔趄, 眼里写满了受伤。“陈二哥,你没事吧?”薛镜宁将鼻青脸肿的陈宵扶起来。没打过陆谨沉,在薛镜宁面前丢了面子,陈宵甚觉丢人, 于是一声不吭,只是沉默地摇摇头,让她别担心。“滚!”薛镜宁扭头指着陆谨沉,怒气冲冲。这时候,前院的不少人听到了后院的动静,纷纷穿过厨房过来看热闹。陆谨沉嘴里一阵发苦,最终什么也没说,赶在众人都涌入后院之前,翻墙走了。薛镜宁咬着唇,既不想应付相亲们探究的眼神,更不知怎么面对忽然向自己表白心迹的陈宵,于是也没有多待,越过看热闹的众人,往家去了。陈宵想追,脚步微动又立刻停下。刚刚不管不顾地向她倾诉爱慕了,她现在心里一定很乱吧。他再追上去,可不是逼她么。最终啐了一口嘴里的血,也回屋了。*天色将暮。薛镜宁从陈宵家回来后,就将自己关在了屋子里。秋娘与雪扇担心她,轮番进来问她发生了什么,想劝慰她,可是她心里乱乱的,于是反过来将她们劝走了。她现在只想一个人静一静。过了一会儿,敲门声响起。薛镜宁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这次进来劝她的是雪扇还是秋娘。都已经说过,让她们暂时不要管她了……敲门声依旧没有停下。“好雪扇、好秋娘,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儿吧——”薛镜宁去开门。她话没说完,就被欺身而进的陆谨沉堵住了嘴巴。他发疯一样的狠狠地碾着她的唇,以不容反抗的力气扣住了她的腰肢,一脚踢上门,杵上门栓,将她压在门口。大掌带着热切探入她的衣裳,肆意游走。薛镜宁红了眼圈,双手拼命锤着他的胸膛,“呜呜呜”地挣扎。他之前不是已经走了么!陆谨沉反而更加侵入她的唇舌,不容抗拒地纠缠。他忽地又狠命地亲她侧脸,像要抹去别人的一切痕迹,语气偏执得可怕:“他亲了你这里是吧?”“他没有……”薛镜宁挣扎地想要他清醒,“……他没有亲我。”陆谨沉顿了一瞬,眼底泛出笑意:“那就好。”于是他又去吻她的唇。薛镜宁开始用脚蹬他踢他,但是他仍旧不为所动,比喝了酒强吻她那一日更加疯狂。此刻,他是清醒的。薛镜宁被他困在手臂与门板的方寸之间,犹如砧板上的鱼,只能徒劳无功地挣扎,却无法挣脱。陆谨沉放纵自己享受此时强求得来的温存,却突然感到舌尖一痛。——她趁着他攻城略地之时,狠狠地咬了他一口。陆谨沉停了下来,嘴里开始冒出浓浓的血腥味。舌头被她咬破了。他沉沉地笑起来,眼底带着偏执的快意:“你咬我吧,你越咬我,我越开心。”薛镜宁红着一双眼睛瞪着他,嘴唇抖动着,说不出话来。陆谨沉的手指抚过她抖得可怜的唇,像在恳求似的低语:“你真的把我当成他的替身?那你继续把我当他的替身,好不好?”他像是在诱惑她,又像是在说服自己:“你不觉得我们更契合吗?以前我们多快乐啊,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继续像从前一样,好不好?就算你把我当成替身我也不介意,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一个更好的替身难道不能取代正品吗?”薛镜宁听着他嘴里说出来的这些混账话,气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只好用力地推他,却还是推不动他。见她依旧推拒自己,陆谨沉眸色一暗,忽地握住她的腰,将她往床上带去。薛镜宁被他压在身下后,才意识到他今天格外疯,也许是要动真格……于是越发慌乱起来,颤声道:“陆谨沉,你别乱来!”“你可以把我当成他。”陆谨沉自暴自弃地说了一句,开始像要将她拆骨入腹似的,啃.咬她的脖子。“不要——”薛镜宁浑身骤然僵直,由于太过紧张,嗓子像堵了铅块似的,竟喊不出来,只能发出微小的声音,如在哀求一般。即使此刻秋娘和雪扇发现他已经闯入了她的屋子,也未必能阻挡他吧。薛镜宁没想到他会疯成这样,她使劲挣扎,哪怕只是徒劳。陆谨沉却铁了心不打算放过她,凭着往日的熟悉,不断地撩拨她的身体。薛镜宁又生气又难过,不知道怎样才能推开如同烙铁一般的男人。慌乱间,她脑中灵光一闪,忽地放软了身子,甚至主动缠上他。陆谨沉表情立变,眼底涌出欣喜,吻得更卖力了。薛镜宁勾起了唇,在他耳边娇声低.吟:“骁哥哥……”他不是说要她把他当成陈宵的替身么?那她就试试他是否真的有这个肚量。话音未完,陆谨沉已经面色煞白,浑身如被雷劈过一般,僵硬地停止了所有动作。即使嘴里说着被当成替身也无所谓,可是当真的听见她缠着自己却喊出别的男人的名字时,他才发现他做不到。他还是没有办法把自己当成别人的替身。她喊“宵哥哥”的声音越是婉转娇柔,他的心便越是如钝刀割肉般痛苦。他在吻她的时候,她却把他当成陈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