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两岁的时候高烧不退,幸好送医及时才没有被烧成傻子。从农场到镇上骑车需要两个多小时,晚上的话可能要三个小时。但从山上的小路走,只要一个多小时就能到达。谁都知道山路艰难,即使白天也不好走,更不要说晚上。那天晚上,爸爸妈妈大晚上的抱着她,带着只比萤火虫亮一点的小手电筒走在小小的山路上,周围伴随着各种各样的鸟叫声,虫鸣声,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声音,甚至一些山坟上闪过吓人的蓝色小火焰。那一路上,爸爸摔了十五次,妈妈摔了二十一次,每次摔倒他们都把自己紧紧的护着。被烧得迷迷糊糊的陈白羽倔强的算计着,这是爸爸妈妈对她的爱,最无私的付出。足足跑了一个多小时,陈白羽才被送到医院。医生说:再迟一点,别说烧傻,孩子的命都保不住了。那天晚上,爸爸妈妈都有不同程度的摔伤或者划伤,但他们为了省钱,只是随便的在路边扯两把野草放在嘴里嚼碎或擦或敷在伤口上。高烧断断续续,陈白羽在医院住了半个月。哥哥姐姐为了给她赚医药费,放假的时候在农场帮忙除草,捡牛粪,上学的时候捡垃圾等等。重活一次,陈白羽更直面家人的爱,对父母哥姐的付出认识更深刻。她目前能做的只有更听话,更乖巧,然后小心翼翼的照顾自己,尽量让自己少生病。可惜。即使很小心,这几年还是大病小病不断。陈白羽无奈的摸摸没有头发,还生着浓疮的头。难怪别人要叫丑八怪,她也觉得挺丑的。上辈子,她不愿意吃芝麻的时候,妈妈总会说她小时候是个无毛丑妞,然后她费了多少劲儿才让她长出一头浓密的头发来。其实,说浓密还是她妈没有原则的赞美。上辈子,她就因为头发太少儿不适合剪短发。哎。上辈子,这浓疮是什么时候好的?陈白羽努力的想,妈妈好像说过,六岁还是七岁的时候?反正她上小学的时候已经是个漂亮的小女娃了。哎。她现在才四岁。还有好几年。“丑八怪,我妈说了你的头不能摸。”小屁孩拉开陈白羽的手,“你自己也不能摸。我妈说了,摸了后就长不出头发了,你就一直都是丑八怪。丑八怪很丑的,没人喜欢和你玩。”“你才是丑八怪,你全家都是丑八怪。”陈白羽怒瞪着回一句,“哼。就算我生疮流浓也比你漂亮。我阿祖说了,我是农场最漂亮的孩子。”“才不是。不要脸。你就是个丑八怪。”小屁孩用力推一把,陈白羽一屁股坐在地上。哎。忍不住叹口气,她真的是越活越回去了,好歹也曾经活了几十年,和一个小屁孩计较什么?小屁孩一屁股坐在陈白羽身边,“丑八怪,你叹什么气?是不是你的头痛了?”小屁孩靠过来,在陈白羽的头上闻了闻,“你的头很臭。”好想打人怎么办?她怎么不记得小时候还有个这么欠揍的小伙伴?对了。这个比她大两岁的小屁孩长大后叫什么名字来着?“哥哥。”一个只穿了一件小褂子,光着屁股的小女娃跌跌撞撞的跑过来,一把推开陈白羽,“我哥,我的。”好吧。陈白羽想起来了。小女娃是她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之一,是她小学时候的好朋友陈杏子,小屁孩是她二哥陈金成。陈杏子小学毕业后就去了东莞的一家手袋厂打工,然后结婚生子,她们之间的联系就少了。等她大学毕业,开始工作后,杏子已经是好几个孩子的妈了。人生啊。现在再看四岁的杏子,陈白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恍惚。当年那个满脸沧桑,双眼麻木的童年好友现在还只是个光着屁股的小不点。第8章 赚钱难陈白羽看着打打闹闹的兄妹两,叹口气,感觉自己再这样和一群小屁孩混在一起都要变幼稚,变蠢了。她还是想想怎么赚钱,减轻爸妈的负担吧。以她现在这个年龄,能用什么方式赚钱?以她现在的小短腿连农场都出不了,怎么赚钱?即使脑海里有千万条计划,但都没有实施的可能。一是没有本钱,二是没有人手。八十年代,一个遍地是黄金的年代,一个经济发展速度堪比火箭的年代,一个只要有胆量就能发家致富的年代。但是,没有人会相信一个四岁小屁孩的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机会从身边溜走。自己抓住?就凭她现在一双只能抓糖果的小手?做梦吧。见鬼还容易些。至于重生买彩票,买股票什么的,那是小说,不是生活。别说她上辈子就没有了解过彩票,更不可能记住某某期的号,就算真的记住了,人家也不可能把彩票卖给她一个还需要大人擦屁股的小屁娃。让家人买?呵呵。直接藤条焖猪肉。在这个一分钱能买菜的年代,谁愿意花钱去买那些不能吃不能喝的彩票?欠抽。保证能中?呵呵。谁相信。像上辈子那些种田小说里那样卖酸菜?呵呵。不说农场家家户户都会做,就说镇上也有不少,买的人寥寥无几,甚至一个月也没有卖出一斤。不管是肉还是菜,南方人都更喜欢新鲜。至于野果,也有人在墟日的时候摘来买,不过价钱很低,买的人也不多。因为这些野果一般各大山头都有,想要吃了,让自家的孩子上山摘就好,没有必要花钱买。哎。想要赚钱,怎么就那么难?“你叹什么气?是不是头疼?”陈金成假装小大人的问,一双大眼睛并没有因为脏兮兮的脸而失色半分。“想赚钱呢。”陈白羽翻个白眼,看太阳晒了过来,咕噜的爬到树荫底下,然后有些郁闷的用脚踢了踢旁边的臭气草。臭气草是农场最常见的草,屋前屋后,路边,田里到处都是。肚子痛了,扯一把熬水喝,效果立竿见影;发烧了,扯几张叶子敷在额头上,能快速退烧;小伤口,扯一把放嘴里嚼碎敷在伤口上,能去伤风和止血。总之就是免费的万金油,有需要就有效果。陈白羽用力的踩踩,踢踢,一不小心,狗吃屎的扑到在地上,嘴里还很搞笑的啃了一嘴巴的臭气草。‘呸。’‘呸。’陈白羽又一次无奈的想起,她只有四岁。“赚钱是大人的事。我爸给农场割胶,每个月都有工资。”陈金成觉得自己比陈白羽大两岁,见识也比陈白羽多。陈白羽抿抿嘴,跟一个小屁孩说赚钱,不仅浪费时间,还会被误以为脑子不正常。在农场,八岁以下的小屁孩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玩,或者带着弟妹一起玩。不管是玩泥沙,还是吵架,或者打架,只要不受伤,随便玩。因为农场地处两省三县的交界处,偏僻的有些隐世,很多政策到这里的时候已经九曲十八弯的被‘曲解’成了另一个意思。正所谓上面一个屁,下面一个雷。或者上面一个雷,下面一个屁。政策说,建议七周岁、八岁上学。到了农场就变成了规定满八周岁上学,八虚岁都不行,贯彻执行。所以八岁以上的上学,以下的就在家里放牛或者带弟妹,或者捡牛粪。跟这样的小屁孩说要赚钱,不是脑子不正常是什么?“你就是想太多了,所以才头顶生疮。”陈金成一脸认真的看着陈白羽,“你很漂亮的,就是生疮丑了,还臭。”麻蛋的。真的要打一架了。即使奉承‘君子动口不动手,骂人不骂脏’几十年的她也想要扑上去打一架。第9章 abc和aoe陈新安正准备和陈金成打一架的时候,看到一个小少年赶着一头牛经过。牛站在她前方,撅起尾巴,‘哒哒’好大一坨冒着热气的牛屎就落在陈白羽的不远处。陈金成和杏子眼睁睁的看着那坨黑溜溜的蛋糕一般大的牛粪。陈白羽看向牵着牛的小少年,只见对方牵着牛直接走了,然后嗖的爬起来,快速折一根木枝插在牛粪上。比她大两岁的陈金成看着陈白羽的小短腿,再看看手里的木枝丫,抿抿嘴扔掉。“哥,你怎么比陈小五还慢?”杏子瞪瞪眼,有些不高兴。陈金成也有些不高兴,“跑得忒快。”陈白羽咧着嘴傻笑。在农场,牛粪也是一种财产,谁抢到就是谁的。当然,这是在牛主人不要的前提下。在路上看到牛粪,一般都会抢先标记,插上一朵花或者一根草或者直接扔一块泥巴。农场的家家户户都有粪坑式的化粪池,也有粪堆。牛屎被捡回家,要么倒在化粪池里,要么和鸡鸭猪等家禽的粪便一起晒干,充作肥料,最后归处不是田里就是果木下。如果家里的牛粪充足,还能卖给农场,以前是记公分,现在则是给钱,三毛钱一旦。在这个一分钱能买好几块糖的年代,三毛钱已经是高价。被陈白羽抢了牛粪的陈金成和杏子兄妹两都不太高兴。孩子表达不高兴也简单,不带你玩。陈白羽撇撇嘴,她又不是真小孩,她还不想玩呢。“陈小五,你把牛屎让给我,我带你玩。”陈金成哄着陈白羽,拽拽的,“我哥教我唱歌了,你把牛屎让给我,我教你。”陈白羽漂亮的眼睛往上一翻,“不用。”用脚趾头想也知道现在学校教的是什么歌。红歌是主旋律,例如《北京有个金太阳》《东方红》《南泥湾》等等。然后才是港台的靡靡之音,例如邓丽君的《甜蜜蜜》还有齐豫的《橄榄树》。不过,后者还是很少的。甚至一年可能就一首《前进》或者《学习**好榜样》。她才不要学呢。哼。陈白羽很傲娇的转过头,“不学。我哥教我唱abc了。更好听。”“你说错了。不是abc,是aoe,你错了。我哥也会。”陈金成很好心的指出陈白羽的错,觉得陈白羽就是小孩子,这么简单都学不会。他还没有上学呢,就全都会了。陈白羽觉得很心累,有一种全世界皆醉我独醒的无聊。“我哥说了,等我们上幼儿班就学aoe,学会了就会认字。”陈金成很得意的在陈白羽面前显摆。陈白羽本不想理会,但想想她现在还只是一个四岁的小屁孩,不给自己找点乐子,岂不是要闷死?如果所有的童年时光都揣着一个四十岁的灵魂行走,那人生岂不是少了很多乐趣?假装幼稚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好。就当哄小孩?嘻嘻。陈白羽挺着小肚子,笑得欠揍,“你哥说的是幼儿班,我哥说的是初中。”不对。现在初中都还没有英语,宝阳镇的初中还要几年后才开设英语班。“我哥厉害着呢。这是英语。英语懂不?就是外国人说的话......”陈白羽昂着头,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把陈金成兄妹说得一愣一愣的。“噗。”黄知然站在陈白羽身后,本想拍拍她的小脑袋,看到一头的浓疮,改踢了踢她的小短腿,只是没有掌控好力度,陈白羽直接向前趴去差点又来了个狗吃屎。黄知然眼疾手快的揪住陈白羽的口水兜,把人提起来,“怎么这么笨?站都站不稳?”“小豆丁。”黄知然真的很喜欢陈白羽,农场这么多孩子只有她干干净净的,看着就喜人。最重要的是聪明,学什么都快。陈白羽回头瞪他,怎么是她站不稳?明明就是有人暗中偷袭。第10章 阿祖吃过晚饭后,陈白羽迈着小短腿蹬蹬蹬的在院子里散步消食。因为农场地多,人口少,所以陈家的住房很大,十几间房子围在一起的口字形设计,有些像客家的围屋,只是不是圆的,而是方方正正的口字形。一家人住在一起,既热闹又私密。农场的人家屋前屋后都种有果树,陈家也不例外。院子内的厨房旁边种了两棵杨桃,门口右边种了一颗黄皮果,院子正门外面是三棵龙眼,一颗木菠萝。家左边是猪棚和粪坑,右边是一个小菜园。猪棚后种了荔枝树,菜园里也种有番石榴和黄皮果。晚上,所有的鸡都已经全部回笼,然后摆放在杨桃树下,正在咯咯的叫个不停。祖奶奶正躺在杨桃树下的摇椅上悠然的打着大蒲扇。阿公在编织着簸箕箩筐,阿婆在挑选花生米,把小的坏的差的挑选出来自己吃,其他好的要么卖掉要么榨油。陈白羽的小手在胡乱的挥舞着,总觉得有个大蚊子在眼前嗡嗡的乱叫。微风轻轻吹来,杨桃树上的小花影影刷刷的落下。陈白羽用脚踩一踩,一朵粉色的漂亮小花就成了泥。‘啪。’家里的蚊子又多又大。也是阿婆在杨桃树旁边烧了一堆艾草驱蚊,否则会更多。陈白羽从艾草烧出来的浓烟前跑过,小手挥打的浓烟,好像想要把浓烟砍断。自娱自乐。陈白羽很怀念带着淡香的液态驱蚊瓶,插上就能安枕无忧。那像现在,眼睁睁的看着蚊子从眼前飞过也无能为力。“小五,过来。”“阿祖。”陈白羽乖乖的跑过去,靠在阿祖身边。已经七十九岁的阿祖不像黄妈妈会保养,再加上丈夫早逝又独自养大了好几个孩子,生活艰辛,所以看起来很老。平时也要拄着拐杖才能走路,不过人还算精神,还能帮忙看顾一下陈白羽。阿祖张开手,手心躺着一块花生糖。这是前几天,阿婆用小花生粒做的,当时她只吃了一小块,其他的被收了起来等哥哥姐姐回来才能吃。哥哥姐姐现在已经隔壁镇读初中,一个星期回来一次。陈白羽笑眯眯的接过,高高兴兴的咬一口,脆蹦蹦,甜滋滋。“阿祖,你吃。”“没有牙了,吃不了咯。”没有牙齿,只能吃流食,或者软糯食物的阿祖摇摇头,然后认真的看了看陈白羽满头的浓疮,“艾草洗头也没有效果吗?”阿祖问的是正在挑花生米的阿婆。阿婆摇摇头,“三婆说陈年茶曲可能有效。我找找看,看谁家有茶曲。”在农场,茶曲不是稀罕物,不少人家都用茶曲洗头,能去头屑去头痒。但陈年的茶曲却很难得,因为年年有的东西,没有人会收藏个两三年。茶曲、茶油、茶子芯都是宝,但因为常见,所以并不重视,直到几十年后找不到了才怀念。特别是能去头屑头痒的茶曲,还有能去油腻的去郁气的茶子心。“顺便问问谁家有三年以上的盐姜,也试试。”盐姜,是把老姜埋在粗盐罐子里三年以上,能治各种皮肤病,湿疹,荨麻疹,癣类等。但,对姜有要求,一定要是老姜,二是要粗盐,三还要是摆放在灶头的盐罐子,不知道是需要加热还是烟火气。总之缺一不可。至于理由?呵呵。老祖宗传下来的土方子,只有老祖宗知道。阿祖看着陈白羽头上的浓疮,捏捏她的小脸,“疼吗?”这样的浓疮,看着就疼,也不知道她一个四岁的孩子是怎么忍住没有哭的。陈白羽扬起一个傻白甜的蠢笑,“不疼。”“有阿祖陪着,不疼。”陈白羽笑呵呵的哄阿祖高兴。陈白羽知道,阿祖也只能再陪她几年了。在她八岁,也就是幼儿班的时候,阿祖在一天夜里去世,在睡梦中安详的离开。阿祖满是皱纹的干巴巴的手拉着陈白羽白胖滑嫩的小手,轻轻的捏了捏,摇晃了下,然后悠悠的给她讲故事。古老版本的牛郎织女。然后阿祖告诉她,牛郎是小偷,不是好人。阿祖还说,随便偷别人衣服是要被报公安的,而且,偷女孩子的衣服,是耍流氓,最坏了。第11章 不想拉粑粑陈白羽有些无奈的摸摸肚子,要解决生理问题了。阿祖一看陈白羽皱着的小眉头的模样就知道她想要拉屎还是尿尿。“傻。”阿祖捏捏陈白羽的小手,“去吧。”也不知道这孩子什么习惯,小小年纪就不愿意在人前尿尿拉屎。陈白羽鼓起小脸,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抿抿嘴,然后嗖嗖的趴在门槛上,手脚并用爬了出门。“小五儿,别爬出去,外面有大虎,咬人的哦。”阿婆看了一眼爬出去的陈白羽,赶紧放下手中来的簸箕,跟出去。“阿婆,我要拉屎。”陈白羽很无奈,撅着屁股对阿婆喊。如果说重生回来,最不方便的是什么?绝对是拉粑粑。因为她还小,家里人不可能让她去粪坑解决生理问题。即使她哭闹,家里人也不可能会同意,毕竟危险。陈白羽记得上辈子大概是八岁还是十岁的时候,她可是掉下过粪坑的。幸好当时刚好是地里庄稼追肥的季节,粪坑里的粪水被使用了大半,水位不高,并没有没过她,只到她的胸口处。当时她没有哭,也没有害怕,更没有感觉到脏,趴在粪坑边缘使劲大喊‘我掉落粪坑了,快来救我。’因为大人们都在田里,她在粪坑里喊了大半小时,最后等来一群小伙伴看热闹。当然,也是小伙伴们齐心合力的把她从粪坑里拉出来。现在回想起来,陈白羽觉得她不仅要拉,还想要吐。陈白羽蹲在龙眼树下拉粑粑,看了一眼阿婆手里拿着的竹片,更忍不住要叹气。农场现在还没有人用草纸,一般都是在粪坑的角落里放一把竹片,用过后就扔在角落里,等积累到一定量的时候烧掉。竹片是平时整理竹篾的时候多余出来的。农场人家常用竹篾来捆柴,当绳子用,还用来编织箩筐,簸箕等等家具用品。至于竹片,要么用来围篱笆,要么就用来刮屁股。陈白羽叹口气,想不到,享受了几十年的清风维达之后,还有用竹片的一天。哎。只要想到阿婆手里竹片的上的粗糙和毛刺,陈白羽就觉得自己要便秘。虽然说,重生已经几年,但两岁前,妈妈因为心疼她柔嫩的小屁屁,都是用尿布擦屁股的。三岁后,妈妈要外出工作,阿婆每天忙得脚不着地的,陈白羽也不愿意再增加阿婆的工作量,所以在阿婆给她用竹片的时候乖乖的接受了。陈白羽想,如果她和阿婆提出要用草纸,阿婆会不会直接赏赐她两个五指山?“阿婆,把竹片给我。”陈白羽再一次提议自己刮屁股,虽然她的小胖手还短,但撅着屁股等别人擦的郁闷真的让她羞愤欲死。“小五,拉完了?”“把屁股撅高。”陈白羽没有办法,只能鼓着脸双手撑着地,把屁股撅得高高的。哎。好想再去死一死。“白嫩嫩的小屁股。”阿婆在陈白羽的屁股上拍了拍。陈白羽羞愧的想要一夜长大。阿婆给陈白羽刮了屁股后,戳戳她的小脸,“也不知道像谁,爱干净,还害羞。”陈白羽撇撇嘴,很想说这是最基本的卫生。“阿婆,你没有洗手。”现在的人还没有卫生意识。饭前饭后洗手什么的,大家都觉得矫情还浪费时间浪费水。便后就更随意了。有些孩子可能一边拉粑粑,一边吃米锅巴。“阿婆,我要洗手。”陈白羽坚持着自己的习惯,但阿婆总以为她是想要玩水。阿婆知道陈白羽坚持的事情,即使大人不同意也会自己去做,所以为了不让陈白羽打湿衣服,阿婆只能抱着陈白羽去洗手,还一边开玩笑的问,“要不要洗小屁屁?”“要。”陈白羽声音欢快,毕竟竹片的好用程度真的比不上清风维达。陈白羽点着手指头算了算,她努力赚钱能不能让家人早些使用上草纸?现在最粗糙的草纸,一块五一斤,一斤裁剪开能用一个月。可惜,相对于竹片的不用钱,一个月一块五也是贵了。上辈子,好像是她快小学快毕业的时候才开始使用草纸。这辈子,努力挣钱,尽早用上草纸吧。所以,最迫切的还是赚钱。第12章 烧蜂蛹“小五,还没睡觉呢。”隔壁的三叔公双手捧着大蜂窝过来,没有孙子的三叔公常常给陈白羽几兄妹带吃的。“三叔公。”陈白羽想到全是胶原蛋白的蜂蛹,奔奔跳跳的扑过去,“有好吃的。”三叔公,是陈白羽的三爷爷,是她阿公的兄弟,排行第三。阿公一共有四兄弟,排行第二的兄长还没有结婚就牺牲了,现在剩下大叔公和三叔公,和他们住在同一片。在农场,左边为大,所以,三叔公的家就在他们家隔壁,大叔公在最左边。都是口字形设计的房子,门口也种了果树。平时,大家会端着碗在门口的果树下一边吃饭一边聊天,说说庄稼,说说孩子。要是谁家有好吃的,也会夹一筷子尝尝味道。三叔公的第一个妻子还有两个孩子早在三十多年前就意外去世了,现在的妻子给他生了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女儿已经嫁人,大儿子也娶妻不过还没有生孩子,剩下的小儿子还没有结婚。“又找到蜂窝?这是黄蜂窝。”正在编织簸箕的阿公看过来,然后放下手中的活计和三叔公一起在艾草堆旁边烧起了一个小火堆,用来烧蜂窝。陈白羽吞了吞口水,缺少零食的童年啊。真不能怪她嘴馋。“小五,是不是想吃?”三叔公把一条没有烧过的白嫩蜂蛹塞进陈白羽的嘴巴里,“吃吧。嫩着呢。”陈白羽砸吧两下,重生来第一次吃蜂蛹,小脸笑成一朵花儿,浓浓的胶原蛋白啊。要知道,这白嫩嫩的黄蜂蛹在几十年后可是有钱难买。为了自己的好皮肤,陈白羽决定要多吃。上辈子,她就没少吃,三叔公隔段时间就到山里去寻蜂窝,或烧或炒或直接吃都好。“阿炳还没有定下来?”阿祖问的是三阿公,“年纪也不小了,合适就定下来。挑来挑去的最后挑花了眼。”陈白羽侧着耳朵听,阿祖说的是三叔公的小儿子,炳堂叔的婚事。前不久有人给炳堂叔介绍了个女孩,但炳堂叔好像没有看上,嫌弃人家太黑。其实,也不能怪炳堂叔是颜值狗,因为炳堂叔是农场难得的美男子,长得高大,面相也好,最重要的是肤色白,看起来文质彬彬像个读书人。几年前,说像读书人是骂人。但自从恢复高考后,说像读书人却是最高的夸赞。“还没有。那臭小子说人家姑娘长得丑。”三叔公也无奈,儿子太挑剔,他当爸的也不能勉强。阿祖有些无奈,“这孩子也不知道像谁。太挑。娶老婆,脾气好最重要。千万不要千挑万挑,最后选了个搅家精。”陈白羽知道,炳堂叔直到阿祖去世也没有结婚,后来还因为同时和两个女人纠缠,结局并不好。陈白羽有心想要改变,但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入手。哎。只能顺其自然,等她再长大些,有话语权了再和炳堂叔聊聊‘一脚踩两船容易被淹死’的事。“来,小五。”三叔公把烧好的蜂窝扯一块给她,让她慢慢的扣里面的蜂蛹。一条接一条,陈白羽吃的欢快,小嘴边一圈黑。一会,大叔公就带着外孙女稻子过来。稻子是珍堂姑的女儿,因为家里孩子多,照顾不过来,所以就把稻子放在大叔公家照顾。阿公三兄弟热热闹闹的聊着家里的几个孩子,说着最近种的橙子。橙子是市里的人来推广建议种的,免费的果苗,只要肯出力,愿意努力就能有收成。不少人家都开山劈地种了不少。但陈白羽知道,这批橙子种下后并没有给农场人带来任何收入。因为交通的问题,橙子运不出去,也没有收购商愿意进来,大批大批的橙子被扔进猪圈喂猪,或者被堆积在一起腐烂掉,甚至有些直接烂在了枝头上。想要致富先修路。可惜,没有人愿意听她一个小屁孩的。上辈子,农场的村民种了橙子后改种青梅,然后再到荔枝后才开始赚钱。不想家里的橙子最后腐烂掉,不想阿公阿婆的一番努力被浪费,就要想办法把橙子运出去,或者让收购商进山来。陈白羽有些郁闷的嚼着蜂蛹,不修路,一切都不可能。怎样才能说服大家修路?就算大家愿意出力,没有钱也是白搭。陈白羽小手抠着蜂窝里的蜂蛹,想着要不要和炳堂叔说说把蜂窝拿到市里去卖?蜂窝山里有,容易找,但市里应该算是稀罕物。蜂蛹本来就营养,价钱应该不低。要想个办法说服炳堂叔。第13章 丽花堂姐要跳鱼塘陈白羽费了不少的心思和口水才说服炳堂叔去市里卖蜂窝。隔了两天,炳堂叔在山里找了两个大黄蜂窝,一个烧好一个没有烧带到市里去了。从镇上到市里有大巴,一天只有一趟,需要五块钱。陈白羽和炳堂叔都没有钱,即使有也舍不得在钱路未知的情况下花钱。没有借到单车,只能走着去。这一趟就需要好几天才能来回。为了不浪费劳动力,陈白羽还建议炳堂叔带上家里腌制的柚甘子和晒制的橄榄,还有野果子,看看能不能遇到识货的人。陈白羽建议炳堂叔到县汽车站或者市火车站去卖,效果应该会更好。炳堂叔出发了,陈白羽有些担心,担心炳堂叔不会做生意。上辈子,在那么开放发达的经济环境下,炳堂叔都是在工厂当了一辈子的流水线工人。哎。如果炳堂叔失败,就只能等大哥到市里去读高中再想办法了。陈白羽有些苦恼,没有人手啊。年纪小是大伤,别人都把她当无知的小屁孩,不管她说什么都当笑话戏言。陈白羽四十五度望天,假装很忧伤。躺在摇椅上的阿祖已经睡着了。暖暖的阳光,微微的清风,正是昏昏欲睡的好时节。陈白羽爬过门槛,跑进屋里抱出一件旧衣服有些笨手笨脚的搭在阿祖的肚子上。然后坐在家门口的龙眼树下玩泥巴,用捡来的破碗或者被橡胶林淘汰的陶瓷杯装泥种野果。覆盆子,不仅外形像树莓,味道也像。不过,比起树莓,覆盆子要更酸一些。陈白羽重生回来后就用各种破旧的小碗小盆子种了不少的野果,就放在他们家的屋后。还被哥哥姐姐笑话多此一举。除了覆盆子,还有刺莓,蛇莓等,这三样外形比较相似,都像树莓。陈白羽看过阿公嫁接龙眼树,学着摆弄刺莓和蛇莓,可惜最后都失败了。陈白羽也不气馁,再接再厉,反正她现在有的是时间,玩呗。把看到的野果统统收集起来,等以后有条件了让人研究改良,肯定能大卖。还有地上随处可见的‘野蓝莓’,小小的一个,味道酸酸的,虽然不好吃,但绝对是最天然的染色材料。相对于几十年后来说,现在的农场处处是宝,都是钱。就拿菜园里的桑椹来说,几十年后可是十五块一斤呢。陈白羽细心的种着覆盆子,还偷了一把阿公的甲胺磷撒上。“小五儿。来,过来。”堂姐丽花小声招呼陈白羽。看着堂姐逗小狗的手势,陈白羽没有理会,坐在阿祖的摇椅旁边玩刚刚捡到的知了。丽花堂姐是大叔公的大儿子陈生的大女儿,现在十五六岁。因为家里卖猪肉,所以堂姐长得胖胖的正是农村人喜欢的‘好生养’。不过,因为胖,本来就小的眼睛更小了,塔塔的鼻子,显得脸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