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伟业点头,并没有多说。听说黄知然不仅是陈白羽的老师,还是她的干爸。黄知然是把陈白羽把女儿养的。“其实,我也一直奇怪,妈这两年的脾气越来越暴躁,常常无缘无故的发火......有时候好像她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以前,祁睿刚结婚的时候,祁夫人也常为难他妻子,但总会有一个度。即使为难,也会是有理有据,进退得宜的为难。虽然会让人不高兴,但也在能接受的范围内。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妈变得蛮不讲理,暴躁刻薄,骂人的话也越老越难听。他妻子就不知道一次的说过这件事。如果说以前是豪门太太,现在就是农村泼妇。总是突然的没有任何预兆的就暴跳如雷,然后捡最难听的话来骂人。妻子甚至怀疑的和他说‘你妈是不是被人换了?’为什么像完全变了一个人?脾气差到让人想要揍她一顿。祁夫人对祁睿几兄妹的脾气还算收敛克制,对几个儿媳妇和祈远那就绝对是放飞自我。也只有在祁妮面前,才稍稍的正常一点点的。但问题是,祁妮本身就不正常。本来,他妈仅存的一点点理智,因为祁妮而荡然无存。“以前,妈从来不会在外面和别人吵架,但现在......”别说吵架了,如果没有阻止,打架都有可能。特别是因为祈远的事情而更加的放飞自己后,祁夫人简直见识打通任督二脉,吵架技能蹭蹭上涨。如果不是他压制住,简直就要飞升了。“妈的脾气就好像换了个人。”作为家人,真的很心累。祁夫人的出身很好,从小受到的是名媛教育,按理说是不可能像个泼妇一样和别人吵架的。年轻的时候,别说吵架,就连大声说话,祁夫人都觉得粗鄙庸俗。但这两年,脾气却越来越诡异,常常就破口大骂。有时候骂出来的话粗暴得让人怀疑她是不是被下降头了?看着这样的母亲,祁睿也是无可奈何。以前,祁夫人最看不起的就是那些没有文化,没有见识的粗鄙乡下村妇。但现在她的形象却往这方面变化,怎么不让人觉得诡异?祁睿还曾经听祁礼的小女孩说‘奶奶是巫婆。’“爸,妈应该就是更年期了。年纪对得上,症状也对得上。”祁睿也不想承认,但也不能否认,他妈的精神状态有问题。一个正常的人是不可能这样无缘无故、随时随地、不能控制的发脾气的。更何况是祁夫人这种从小就学习端庄的贵妇就更不可能。“心理致病?”祁伟业皱起眉头,这个词真的很敏感。很容易就让人想到精神病。一些没有知识文化的人肯定也会直接等同。这对祁家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祁伟业看向祁睿,“你怎么想的?”虽然祁伟业还没有退休,但祁家的很多事情都在慢慢的交到祁睿这个未来的当家人手里。怎么处理祁夫人这件事,也会以他的意见为主。“一是让妈在家里休养,二是,出国旅游。让几个没有结婚的孩子,陪妈出去走走,放松身心。”祁睿的大儿子已经结婚,但因为工作在外地,所以把妻儿一并带了过去。但小儿子和小女儿还没有结婚,正好可以陪祁夫人出去走走,开阔开阔视野,放松身心。一个人心胸广阔,想得少了,计较得少了,心情才能愉快。这样,抑郁更年期才能不药而愈。反正家里孩子多,让他们多陪陪祁夫人。除了祁睿的儿女,祁信和祁礼的孩子也没有结婚,正好一并出去走走,人多热闹。这两年,因为祁夫人的脾气越来越暴躁,所以家里的孩子都不愿意留在家里。即使留在家里,也是留在房间不出来。免得惹祁夫人不高兴,直接开骂,然后又是一场争吵。祁伟业微微的叹口气,“你妈是心病。”几十年夫妻,祁伟业可能比祁夫人自己更了解她。她虐待祈远,并不仅仅是因为以为祈远是他的私生子,更是因为觉得祈远抢了属于她儿子的东西。儿子,她可以扔,但别人却不能欺负。她应该就是这样一种心情。祁伟业微微的叹口气,有些无奈的捏捏鼻梁。虽然,祁夫人一直暗示自己,那个孩子克亲,扔掉才是最好的。但也不能否认,那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也曾经满心的期待。表现冷漠,不过是想要掩饰她的心虚和愧疚而已。对自己的做法心虚,对那个孩子愧疚。心魔越来越重,脾气越来越差,不过是心底深处压住的心虚和愧疚越来越重。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发。压着,压着,随后压不住了就只能爆发。她想要说服自己没错,但她的理智和情感告诉她,她做错了。从她决定把孩子送去寄养的时候,就已经做错了。而在她无视儿子生病,任由他病死更是错上加错。这些年,这些罪恶感一直萦绕在她的心头,她只能通过虐待祈远来平衡她心里的愧疚和不安。好像这样做,才能对得起那个已经病死的儿子。祁伟业对祁夫人很了解。她本不是一个恶人。只是,有些自私而已。这些年,祁伟业也想过要找妻子聊一聊,但每次说起这些,她就好像被踩住了尾巴的猫,炸起来,伤人伤己。妻子抗拒,而他也的确忙碌。夫妻两人的关系就这样渐行渐远。最后,妻子在压抑中生病,而他......祁伟业揉揉太阳穴,有些累。突然的,他后悔当初把祈远带回家。或许,另一种选择,另一种做法更适合。“爸。”祁睿站在祁伟业身后,轻轻的按摩着他的肩膀。祁睿能感觉到父亲老了,已经力不从心了。或者,不是身体的老,而是心老了。或许,这就是悔吧。“爸。当初是谁在妈面前说三弟六指克亲的?”祁睿很奇怪,她妈出生的年代虽然不太安稳,但因为娘家有钱有权,从小学习的就是‘洋小姐’教育。这些教育里面,绝对不包括封建迷信。祁伟业也不知道,不过想要查也容易。当初,妻子生产时陪在身边的包括医生也不过那么几个人。孩子生出来有六指,而刚好就有人说‘六指克亲’......祁伟业和祁睿对视一眼,都觉得这不简单。“查一查。”“好。我安排。”祁睿也觉得应该要查一查。“对了,爸......”祁睿看向祁伟业,抿抿嘴,有些话想要问但又觉得多余。只是,不问,又不能死心。祁伟业却知道儿子想要问什么,“还留着。”可能连祁远都不记得了。当初,祈远被人打成重伤,不仅拉着他的手说‘我爸是顾延年。’还把藏在身上的用油纸包裹着的东西递给他,说‘交给顾延年。我们,等着他回家。’在决定把祈远带回家的时候,祁伟业是想过要处理掉那些东西的。但是,最后鬼使神差、阴差阴错的把东西给留了下来。这些年,不是没想过把东西给扔掉,但最后都留了下来。那些东西,现在就锁在保险柜了。锁进去后,祁伟业就再也没有看过。祁伟业微微的叹口气,有些无力的闭上眼睛,“你明天带过去给祈远吧。”“我,对不起他。”祁伟业抿住嘴。“爸。祈远不会在意的。以前,他不在意,以后他不用在意。”以前,在意也没用,因为没有人在意他是否在意。以后,有陈白羽在,他也无需再去在意别人的态度。而祈远这辈子,在意的人应该也只有一个陈白羽了。祈远没想到,他还能见到这些信。几十年过去,上面的字迹也已经化掉了,根本就看不出上面写的是什么。一开始,他家里是有纸和笔的,他妈说,这是用来写信给他爸的。但后来,他们家所有的东西都被村里人瓜分了,很多东西能用的被拿走,不能用的被毁掉。家里没有了纸,更没有了笔。这写信的纸,是他妈趁着晚上的时候偷偷到村委会揭下贴在墙上的宣传标语。他妈怕这些信纸容易坏,然后从衣服上剪了一块布。那时候的布也不是纯白的,灰白灰白的。但是没有办法,他们家已经山穷水尽,走投无路了。他们一家人,用偷来的木炭在得来不易的纸上、布上写得密密麻麻的。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这上面。祈远捧着这些信,跪在地上‘哇哇’大哭。这是他一家的希望。“爸。”陈白羽看祈远哭得要厥过去,赶紧把他扶起来。“都怪我。”祈远把这些信紧紧的捂在心口。如果他能早些找到顾延年,或许,他的家人就不会被徐家害死。但是,他找了很久很久。他......祈远的眼泪染湿了他胸前的衣服。黄知然拍拍祈远的肩膀,“你还有亲人。”不像他,所有亲人都去世了。李白也无奈的摇摇头,顾家的确惨。但那个年代,惨得又何止是顾家?“爸说,对不起。”祁睿有些尴尬。他没想到祈远会哭得像个孩子。这么多年,祈远一直都是沉默的,阴郁的,好像对什么都随意。别人无视他,他不在乎;别人骂他,他也不在意。不管别人如何,他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像这样大哭,好像还是十八年前,陈白羽事情,三弟妹意外去世。三弟妹去世那天,祈远抱着三弟妹的尸体也这样‘哇哇’大哭,哭得像个孩子。“大哥,谢谢。”祈远擦干眼泪。虽然,这些信纸已经烂了,布料也已经是一碰就烂,上面写的是什么都已经看不清楚。但祈远觉得,还是要给顾延年看看。让他知道,家里人都在等着他。家里人都在等着他救。但是,他没有回来,他一直都没有回来。其实,祈远是怪顾延年的,如果不是他从不回来看看,家里人也不会......想到惨死的家人,祈远又忍不住的哭了出来。心口太痛太痛。好像比小时候没吃没喝,只能割破自己的手指头吮的时候还要痛。“你应该高兴,你还有亲人,有父亲,有女儿。”黄知然也红了眼眶。相对很多人来说,祈远是幸运的。“是啊。应该高兴。”李白也拍拍他的肩膀,“好日子还在后头呢。”李白转过头,在祈远的哭声里想起去世的母亲。有些痛,是能感同身受的。祁睿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看着哭红了眼眶的祈远,祁睿只能叹口气,做错事的是他父亲。如果不是祁伟业自私,祈远早就和顾延年父子相认了。也就没有了后来的苦难。但是,子不言父过。“好了。别想太多。等宴会过后,你就是顾归来了。以后就是新生,新的亲人,新的生活,新的开始......”------题外话------不好意思,今天更新迟。么么哒。第258章 痛夜深人静。顾延年坐在书房里,看着面前因为时间太久远而已经破掉的布,已经发黑的麻布,已经看不清上面的字。麻布很粗。顾延年的手,轻轻的抚摸着。他突然想起刚结婚的时候,总会找机会偷偷的摸一摸妻子的手。妻子从小就是干活的一把好手,手并不嫩,甚至有些粗,比眼前的麻布还要粗。但他却觉得特别的心安。他曾经拉着她的手说,‘我以后肯定让你吃饱饭,还要让你吃肉。’在一年也没有吃一次肉的时代,他如所有的愣头青一样给自己的妻子豪言壮语。他并不觉得自己是在画大饼,他相信凭着自己的能干,肯定能让妻子吃饱饭的。每次,妻子总是一脸的羞涩说‘我相信你。’记忆中的妻子并不漂亮,有些矮。每次,陈白羽懊恼自己矮的时候,顾延年就回想起妻子。记忆中,妻子的身高还不到他的心口处。相亲的时候,媒人就说她偏矮,但能干。顾延年摸一把脸上的泪,冰凉冰凉的。很多已经忘记的人和事,慢慢的的一点一点的清晰了起来。结婚的时候,他们家没有牛车,他背着她走了三个山头......顾延年突然的双手捂住脸,‘呜呜’的哭了起来。“对不起。”他没有回去。书房外,陈白羽站在门口,听着里面传出来的克制而有隐忍的‘呜呜’的哭声,只能感叹一句:天意弄人。徐家,真该被天打雷劈。陈白羽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把徐家的一些消息送给徐伟,让他知道,机关算计最后也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顾延年抹去脸上的眼泪,人老了,泪腺也浅了。眼泪,也控制不住了。顾延年伸手拿起已经布满黑色小点的纸。纸上红色的底色,只是现在已经看不太真切了,只能模模糊糊的感觉它应该是红为底的。顾延年甚至能看出这张纸上原来的字:吃饭不花钱,努力搞生产。而他最想看到的妻子用木炭写的字却没有了,已经向消散在岁月里。还有一张,应该是从某户人家门口偷偷撕扯下来的对联纸,上面还能隐隐约约的看到一句‘争当标兵’。那个时候的春联不会写什么‘阖家平安’之类话,一般都是‘力争上游’‘独立自强’‘自力更生’等等一些口号式的春联。顾延年的手有些抖,他能想象妻子偷偷摸摸撕下这张对联纸的情景。他胆小的妻子,为了一张纸,大半夜的偷偷摸摸的跑出来......顾延年能想象妻子当时的害怕,战战兢兢。甚至可能会因为天色太黑而摔倒,也可能会因为怕被人见到而躲躲藏藏。在那个一根草都属于公有的时代,妻子的这些行为要冒着多大的危险?他柔弱的妻子被生活逼得......顾延年觉得眼睛有些模糊。时间太久远了,而他和妻子相处的时间太短,他已经想不起妻子的模样了。只是隐约的有一个印象。但要他具体说出妻子的相貌,他已经记不起来了。他只记得妻子胆子很小,喜欢羞涩的笑......喜欢把好吃的给他。离开家的时候,他对妻子说‘我很快就回来。带钱回来,给你买布做新衣服。’她说“好。我等着你。”“你放心。我照顾好家,等着你回来。”但是,直到她死,他也没有回去。她在等着他,等他回去,等他救命。但是,他对此却一无所知。顾延年从来没有如此的恨,恨得心口发痛,恨得想要怒吼撕喊,恨得想要毁天灭地。想要毁掉全世界。即使毁了徐家也一眼的恨意难消。徐家的确可恨,但那些徐家的帮凶呢?一样可恶。为什么他每次要回家的时候总有人家里有急事需要调假?为什么他每次请假的时候都有紧急任务?只凭着一个徐伟还做不到这些。以前,他觉得是因为自己身手好,所以一些危险的任务都会选择他。但现在,顾延年想多了一层。为什么每次都这么的巧合?太多巧合,就不是巧合了。大部分巧合都不过是人为的算计。只是,谁会算计他?顾延年真的好恨。他无愧于国,但他对家人有着无尽的愧。他努力锻炼,恨不得用尽一分一秒,只希望给妻子一个稳定的大后方。他接最难的任务,因为这样就能多得些补贴寄回去给妻子和家人。他甚至舍不得吃一顿好的,就是想把所有的津贴和补贴统统寄回去给妻子,兑现让她吃饱穿暖的承诺。他拼了命的想要给她最好的,却不知道那些东西根本就到不了她的手里,反而还因为自己而让让他们丢了命。是他害了她。即使过去几十年,顾延年还记得当年站在村口送他离开,说会等他回来的妻子。曾经多少次梦里,他梦到自己回到家乡,衣锦还乡,他的妻子牵着儿子站在村口等他。但是,醒来后一场空。顾延年轻轻的揉着太阳穴,脑海仍然是一片乱,有着妻子迷糊的音容笑貌,有着父母满是期待的双眼,有着儿子凄惨的过往......很多很多。充斥着脑海。脑仁痛得想要撞墙。顾延年努力冷静下来,靠着椅背,闭上眼睛,他要好好的想一想,他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东西。而这个东西很重要,很重要。顾延年揉揉太阳穴,心很乱,静不下来,脑海里全是妻子和父母绝望的眼。他只要闭上眼睛,就看到他们朝着他伸出手,让他回去。书房门口的陈白羽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书内,里面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来。陈白羽轻轻的推开门,探出头往里看了看。只见顾延年靠在椅背上,逼着眼睛,但一脸的泪水。泪水顺着脸上的皱纹横流,下巴上还挂着泪珠,胸口前的衣服已经湿了一片。想了想,陈白羽轻手轻脚的走进去。顾延年瞬间睁开眼,胡乱的擦擦脸上的泪水,“小羽毛?”“爷爷。”陈白羽拿起旁边的一个暖水壶,在面盆里倒一些热水,湿一条热毛巾递给顾延年。顾延年接过毛巾,直接敷在脸上,热腾腾的毛巾敷在脸上让他瞬间清醒过来。顾延年一把扯下毛巾,眼神锐利。“爷爷?”陈白羽有些奇怪。“小五,我怀疑徐家也是被人利用的。”顾延年放下毛巾,他一直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现在终于想起来了。当年,他敢拼敢闯,什么危险的任务都敢接,升得很快。可能会引起徐伟的妒忌。但他了解徐伟,徐伟不可能因为妒忌而害他全家。再说,这件事是从徐家而起,徐伟是被逼当了帮凶。再说,如果真的是徐伟想要害他,背后插刀阻断他往上爬的路就可以了,根本不需要动他的家人。这件事一直都透着诡异。徐家因为怕他帮顾家抢了村长之位,怕他压住徐伟,所以对他的家人出手。怎么想,都觉得奇怪。让他退五回来,不是更容易一些?既然能达到目的,又不用伤人姓名,还简单容易操作。为什么一定要以这么惨烈的方式?顾延年觉得在这件事上,他忽略了最本质的东西。但是,徐家怎么会知道步队的事情?顾延年知道徐伟的为人,在写家信的时候是绝对不会提到这些的。再说的,当年他们在最敏感的边镜,寄出的每一封信都需要经过审核,徐伟也不可能写和步队有关的人和事。“爷爷,你怀疑......”当年步队里的人?领导?顾延年点点头,“嗯。拖住我,然后......”害死他全家。单单是拖住他这一件事,就不是徐伟一个人能办到的。“当年,小前村领到不少的救济粮,这也是一个疑点。”小前村,那是什么样的地方?谁会关注到?在那个时候想要拿到那么多的救济粮,根本就不可能。“徐家和别人的交易?”陈白羽瞬间就想明白了。以小前村的位置,不过是被忽略的存在。当年能拿到那么多救济粮,大家都觉得是顾延年和徐伟的功劳。其实,不是的。可惜,徐家老爷子已经死了很多年了。“爷爷,徐田会不会知道?”顾延年摇摇头,“不会。”如果徐田知道,早就拿这件事求救,或者拿到他跟前换一个全尸了。虽然徐田和徐伟是兄弟,但这两人的性格脾气完全是两个极端。徐田阴狠,恶毒,而且小人,利己。如果徐田知道这件事,肯定会不断的敲诈背后的人,为自己索要更多的利益。但这些年,他什么都没有做。可见,他是真的不知道。当然了,即使知道,现在徐田也已经死翘翘了。“爷爷打算怎么做?”陈白羽给顾延年倒了一杯水,想了想,敲了一支葡萄糖进去,搅拌一下,“爷爷,补充点水分吧。”“从徐家入手。”虽然,顾延年很想从步队入手,但是不能,他怕会打草惊蛇。陈白羽认真的想了想,“爷爷和祁爸爸相认,是顾家的大事,不如把以前的朋友还有领导统统请来?”顾延年的手在桌面上轻轻的敲了敲,“在京都的,请。”他当年的领导,大部分都到了京都。当然,也也还有一些在其他地方。也还有一些已经倒在了历史的发展进程中。“爷爷,你当年得罪谁了?”陈白羽皱起眉头,“你当年再能干也不至于引起别人‘要灭全家’的忌惮。死仇?”顾延年摇摇头,“不知道。”他当年,除了出任务就是训练,根本就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得罪别人。“算了。暂时不想了。”顾延年揉揉太阳穴,“回去睡觉吧。”陈白羽回房去了。凌晨四点,陈白羽起来上厕所,路过书房的时候看到里面的瞪还在亮着,无奈的摇摇头。顾家的认亲宴会为了等陈家的人,定在11月7日,立冬,星期六。陈白羽跟着黄知然学了十几年的毛笔字终于派上了用场,所有的请柬都由陈白羽亲笔。高中的时候曾经有老师说陈白羽的字‘比较像男人的字’,很大气,带有一种磅礴迎面的气势。很多女同学比较喜欢‘轻腰细柳’式的偏长字体,也有女同学喜欢偏可爱的幼圆体。而陈白羽的字却带着一些金戈铁马的豪爽和随意。不是行书或者是隶书中的某一种,她的字融合了很多书法字体,是根据她个人的用笔喜好来写的。“小羽毛这笔字不错。”顾延年知道陈白羽的字写得好,但不知道她的毛笔字也写得这样好。“干爸教的。”当初她学不好,可是要被打的。“黄知然把你教得很好。”顾延年很骄傲,“你这一手字,就不知道能镇住多少人。”“干爸的字才叫好呢。爷爷,请的人是不是太多了?”陈白羽轻轻的放下笔,揉揉手腕。“我今天已经写了二十份了。”陈白羽看向正摊开凉墨的请柬。这个请柬是陈白羽自己设计的,是一个阖家团聚的图案,很庆幸,很应景。“你有没有要请的朋友?”“当然。”陈白羽要请宿舍的几个同学,还有李天朗,然后还有z先生等人......陈白羽有些不好意思,她刚刚还说顾延年请的人太多,其实她自己要请的人也不少。可怜的祈远,只请一个人,就是他工作的图书馆的馆长。顾延年坐在陈白羽旁边,拿起一份已经晾干了的请柬,盯着陈白羽的字看,“一会,你给我写一幅字。我装裱起来,送人。”刚好想起有个比较喜欢书法的老友要过寿,顾延年连买礼物的钱都给省了,还能炫耀孙女的能干。一举数得。“对了。宋、李、张三家要倒霉了。”有了陈白羽的手段,这三家已经凉凉了。不过,没有人会把陈白羽和这三家联系起来。虽然,很多人都怀疑黄知然。但黄知然今年才到的京都,而且大家也不愿意相信黄知然有能力和本事。黄知然聪明,这一点大家都不否认。但黄知然家破人亡的时候年纪并不大,而且出事突然,大家都觉得黄知然应该没有接收到家族人脉。想要撬动宋、李、张三家,黄知然少了权。不过,黄知然回京都的确牵动了不少人的神经,特别是黄知然和陈白羽的关系。单陈白羽,大家不会如此警惕,大家忌惮的是陈白羽背后站着的顾延年。第259章 往事一夜崛起的宋、李、张三家一夜间轰然倒塌。不过,这也在大家的意料之中。本来稳固的三角关系近来矛盾重重,争权夺利,你踩我一脚,我踩你一脚,这样的事情时有发生。甚至为了踩下别人而曝光一些不能见光的事情。也不知道是不是争红了眼,这三家居然玩起了‘你曝光,我也曝光,看谁曝得多’的愚蠢游戏。很多本应该被时间掩埋,一辈子不提起的事情就这样的一件件被提起。其实,这也不过是陈白羽的小手段而已。以李家的名义曝光宋家的龌龊事,然后又以宋家的名义曝光李家的腌臜事,宋、李、张三家的事情轮流着曝光个遍。然后以李家的名义写匿名信举报张家、宋家,还附上不少证据,同样的事情,以宋家和张家的名义再做一遍。如此反复着。让宋、李、张三家就算是想要静下来好好的想一想,顺一顺这件事的时间都没有。更不要说握手言和。就算真的发现有人从中作梗,他们也没有时间多想。每次,在他们发现疑点,想要三家坐一起,理顺最近的事情,然后看看能不能化干戈为玉帛的时候,陈白羽又以他们其中一家的名义扔出猛料来。宋家是最先反应过来,有人在算计他们三家的。但是,这个时候,大家都没有没有了回头的余地,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谁能想到,陈白羽居然把这种农村泼妇吵架时候最喜欢干的互相泼脏水耍得风生水起?扔出无数个猛料后,陈白羽安安静静的在学校里上课,深藏身后功与名。宋、李、张三家的当家人同时被带走。然后就是这三家的家人奔走求救,再然后就是大夏将倾,救助无门。没有人出手,大家都在忙着瓜分这三家的利益。陈白羽也趁机拿了好几块地,至于其他的,她就不抢了。陈白羽能拿下这几块地,还是因为她是顾延年的轻孙女。否则,她还不一定能分到利益呢。陈白羽还是第一次见识到京都的狼有多凶残,争夺利益的时候可谓是各种手段阴谋阳谋齐飞。如果不是有个‘顾延年的亲孙女’这个名头在,她还不一定能挤得进去,可能还没有出手就被人踢了出来。名利场,从来都是残酷的。宋、李、张三家的利益资源被分,只要有点本事的都想要踩上一脚,至于这一脚踩到的是金银还是狗屎,他们完全不在意。哪里热闹就往哪里去。黄知然冷眼看着这一切,平静的让人害怕。看向正在和家人打电话的陈白羽,黄知然微微的勾起嘴角,笑了笑。黄妈妈说得很对,生命不是只有仇恨的,还有很多值得留恋的人和事。当初,他刚到大唐农场的时候,觉得人生灰暗得只剩下仇恨。但黄妈妈每次都告诉他,那是因为你没有睁开眼看世界。再后来,看到陈白羽一个小屁孩每天假装大人一样傻努力,他就想要逗一逗。然后看着她傻乎乎,气鼓鼓,但就是不哭又觉得很好玩。陈白羽挂掉电话,把小灵通扔在旁边的沙发上,拿起一个大苹果张大嘴巴用力啃一口。“你阿公阿婆怎么来?坐火车还是飞机?”“雁堂婶租了两辆车,把大家从农场送到白云机场,然后和爸妈汇合坐飞机过来。”这次过来的人不少,大家都想要趁着这个机会过来看看,看看陈白羽的亲爸,然后看看长城。就连身体不是很好的大叔公也要过来。大叔公说,现在不过来,以后可能就没有机会了。人老了,就不想离开家乡。如果不是陈白羽说都安排好了,大叔公和大叔婆还不一定愿意出门。“嗯。”虽然在大唐农场生活了几十年,但黄知然对农场的人一向冷漠疏远,很少和大家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