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笔趣阁>综合其他>相府美人> 《相府美人》TXT全集下载_15
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相府美人》TXT全集下载_15(1 / 1)

“听话。”谢长远露出笑容,一如她记忆中每次跑镖回来把她抱起来举高的笑容一样,“爹立战功换钱赎你出来。到时你若想嫁人,就给你另寻个好夫家,不想嫁你就陪着爹娘,你说好不好?”“不好!”谢云苔大哭不止。这种许诺都是骗人的,都是诓她的。爹只要死在沙场上就什么都没了。“爹不许去!”她十分执拗,谢长远恍然记起,一年多前那场跑镖之前她也这样闹过。那时他们早知那趟生意险数大,可雇主出了重金,他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值得的。——他的阿苔要嫁人了,他要给她攒一笔丰厚的嫁妆,给她办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后来果然出了事,她不仅嫁妆没了,整个家也都赔了进去。后悔么?谢长远自然后悔,若让他重选一回,他一定不跑那一趟镖。但这次不一样。这次哪怕有一线机会他都要去搏,他要把女儿赎出来。而且他算过了,哪怕他战死沙场,朝廷也会给家中一些钱,那笔钱给阿苔赎身该是刚好够的。虽然欠丞相的钱还要慢慢另凑,但总归也看到了希望。否则单是那笔赎身的钱,他都还需攒好几年。“听爹的话。”谢长远的声音强硬了些,“爹去意已决。你若借丞相的势硬拦,爹也会去别的军营再度投军。”“爹……”谢云苔连最后的希望都就此被打碎,心底一片灰暗。不远处,苏衔无所事事地坐在大石上,遥望空场上玩蹴鞠的将士。他原可以运息探听父女两个的交谈,想想又做了罢,不想偷听。等了许久,那方帐子的帐帘终于撩开,苏衔举目,看到谢云苔哭着跑出来。他站起身,她便很快也看见她,抹着眼泪小跑过来,他迎过去,迟了几步走出帐帘的谢长远停住脚步。两方几丈之遥,苏衔抬眸看看,目光落回谢云苔面上。“爹不肯走……”谢云苔呜咽着,刚说出口,被他拥住。“不哭不哭。”他低头,温和的吻落在她额上,声音里带着点笑音,“咱爹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的。等他回来咱们大办婚礼哈,爷八抬大轿娶你,让陛下给咱们主婚。”他有心逗她,结果却连这没正经的话都逗不笑她了。他只闻怀里的哭声越来越猛烈,她抽噎得几乎缓不过气,他又忙给她轻拍拍后背,俯首凑在她耳边嘲笑她:“小哭包,你好丢人哦!”谢长远立在帐前静静看着,心中五味杂陈。两边隔得远,他听不见苏衔在说什么,但看得见这亲昵的举动。唉,他豁出命去要把女儿从这魔头身边捞出来,出来就看见魔头抱着女儿又亲又抱,心里真不是滋味啊!作者有话要说:爸爸:爸爸就是豁出命去,也要把你从那个大魔头手里救出来!阿苔劝告不成,哭唧唧地跑出去,扑进了大魔头怀里。爸爸:没天理了。===============本章随机送100个红包,么么哒第36章谢云苔被苏衔搂着哄了许久, 浓烈的情绪渐渐释出,她终于缓过来些,忽而觉得窘迫, 一点点从他怀里往外挣。谢长远在盯着二人看了会儿后已经带着一脸复杂的心情回到营帐里了,苏衔自顾自笑一声, 松开谢云苔:“好些了?”谢云苔轻声啜泣:“我没事……”可怜兮兮的。苏衔怜爱地摸摸她的额头, 揽着她回到马车上。途中二人仍是都不说话,苏衔像往常一样阖目静歇,其间偶尔睁眼看看,就看到谢云苔靠在车窗边兀自垂泪的模样。女孩子真的是水做的啊……他闭着眼睛想想, 不知道如何哄她。马车行过不太平坦的道路恰好一颠, 苏衔就势向谢云苔倒了过去。“哎!”谢云苔猝然回神, 伸手推住他。可他好像睡得很沉,一点反应都没有。……哎?她推着他僵住,略作踌躇,唤了声:“公子?”他还是没反应。怎么睡得像晕过去一样?谢云苔皱一皱眉, 费力地将他一点点往回推。可他个子那么高,对她而言沉得很,她费了半天工夫才将他推回去几寸, 马车再一颠簸,他又倒了回来。一张妖异的脸瞬间逼在眼前, 薄唇与谢云苔只咫尺之遥。谢云苔向后一缩,怔了怔,费劲巴拉地重新把他往回推。如此反复多次, 她在深秋微凉的车厢里硬是累出了一身细汗。直至马车一停,车夫的是声音响起来:“公子,到了。”“哦。”苏衔睁开眼,气定神闲地下车。谢云苔:“?”怔忪半晌她才回过神,揭开车帘一看,他已大步流星地迈进府门去了。谢云苔美目中顿时腾起怒意,提裙追去:“公子方才是装睡?”“什么装睡?”苏衔脚下未停。她绕到他身前争辩:“必是装的!不然哪可能我那样推公子都不醒,车夫一喊公子就醒了?”“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苏衔神情不变。淡看她在面前绕来绕去声讨他的模样……嗯?像枝头蹦蹦跳跳跟同伴斗嘴的小黄鹂。声讨了半晌,小黄鹂看他不理人,转身走了:“公子就是成心欺负人!”她忿忿呢喃,苏衔贱兮兮嘲她:“谁让你好欺负。”娇俏的背影怒火十足地进了院,又半步不停地进了屋。咣地一声,房门关上。苏衔笑了声,自顾自地进了隔壁的书房。她赌气去吧,跟他赌一会儿气,就不会沉溺在难过里了。等她重新难过起来,就再说嘛。之后的几天,谢云苔都寝食难安。她尽量克制着不然自己去想父亲投军的事情,但思绪还是常会鬼使神差地冒出来,一下子占据她的全部脑海,牵动一切万千情绪,让她在好的心情都能低落到谷底。是以苏衔读书时,常一抬眼就看到她在旁边双目失神,神情恹恹的,就像春末盛开的花在晌午时被烈日烤蔫了。值得这样难过吗?苏衔不太懂,心里自顾自着揶揄。一心二用地又读完一本奏折,他喝了口茶,抬头间注意到一封红色的纸笺夹在本册之中。红色的多是请帖。苏衔信手抽出来读了两行,自言自语:“大司马设宴,这得去啊。”说罢看向谢云苔:“同去?”谢云苔浅怔,觉得自己近来总心神不宁,还是少见人的好,便问:“能不去么?”“随便。”苏衔不多说,随手把请帖丢回案头,接着料理手头的事情。往后几日都是这样,谢云苔发现京中近来的喜事似乎格外多。他每日都能挑出一两封请帖觉得要去,再顺口问她。可她每每若说不去,他便也不去了。几次下来,谢云苔不免担心:若都是原本该去的事情,总不去会不会对他影响不好?毕竟放在从前,鲜少听他提及要去参什么宴,就连宫宴他都是不在意的。最近这些能入他眼的宴席,多半是有正事的吧。是以当他再度提起,她思量了一下,就问:“若是不去,会对公子不好吗?”苏衔转过头,理所当然:“会啊。”“……”谢云苔薄唇抿住,不再拒绝,“那就去吧……”苏衔:“嗯。”于是临近傍晚,谢云苔便乖乖去更衣了。新的秋装尚未做出来,但她从前其实也不止是那几色的衣服,想挑一身适合参宴的也并不难。苏衔倒不需特别换什么衣服,在她更衣时他就继续在书房里干他的事情。周穆在旁一阵阵的恍惚,觉得活见鬼了。今晚是一大理寺丞为女儿及笄设的宴。大理寺丞位在从六品,放在朝野中不算小官,但与丞相比可就差得远了。朝中又无人不知丞相不喜应酬,逢婚丧嫁娶仍仍旧递帖,无非是下官对上官表达敬重不能不递罢了,无人会真指望他来。这几天他是吃错什么东西了,对一封封请帖都这么感兴趣?是不是朝中又有谁惹到他了,他正想找地方骂人啊?周穆心下犯着嘀咕,听得门声响动,举目一看,谢云苔梳妆妥当,推门进来了。她换了一身橙色的衣裙,色泽明亮,装点在草木色泽偏于单调的夏末秋初里,教人眼前一亮。苏衔不由自主地定住眼睛,谢云苔顿有些不太自在:“怎么啦……”苏衔轻哂:“怪好看的。”说着他起身,二人一并往外走,他禁不住地又侧首,这回目光落在她头上的白玉簪上。白玉簪是好看,但衣裙色泽鲜亮,莹白就显得不太压得住。苏衔撇了撇嘴:“谢云苔。”“嗯?”“你是不是缺首饰啊?”他碰碰她的玉簪,“没有橙色的簪子吗?”“橙色的宝石不多见呀。”她抬手捂了下发簪,免得他把发髻碰散。苏衔收回手想想,好像是不多见。玉是白或绿,宝石红蓝绿黄紫都常见,橙色似乎是少一些。改日想法子寻些橙色的碧玺来给她打首饰好了。苏衔一壁想着,一壁与她一并上了马车。也是很巧,当下的京城划分为三十六坊,那大理寺丞的府邸与苏衔恰在同一坊中,离得不远,一刻工夫就到了。马车停稳,原本门庭若市的府门口唰然一静。正要入内的宾客与来迎客的小厮面面相觑,下一瞬,即有反应快的小厮窜进去,将正在次进院门内与同僚寒暄的大理寺丞请了出来。大理寺丞对丞相亲临倍感意外,一时还道是下人看错了。迎出府门,却见丞相已下马车,正回身伸手,扶同来的姑娘下车。大理寺丞愣了愣,上前见礼:“大人。”苏衔侧首看了眼,口道:“恭喜啊。”说着即有小厮将贺礼奉上,大理寺丞目光一扫,便看出连那描金漆盒都价值不菲,忙连声道谢。顿了顿,又小心询问:“不知这位姑娘是……”他打量着谢云苔。苏衔“哦”了声:“未婚妻。”谢云苔:“……”“哦……”大理寺丞一时心里纳闷:丞相何时定的亲?这么大的事朝中不知道?面上又客客气气地作揖:“大人请。下官事先不知大人会来,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大人海涵。”“好说。”苏衔浑不在意,带着谢云苔走进府门。很快便有仆妇上前,恭请谢云苔去后宅女眷们的席上,苏衔轻松道,“去吧,有事着人来前面找我。”“……好。”谢云苔颔首福了福,就与那仆妇一并离开。苏衔目送她走远,左右看看,唉,没事干啊。大理寺丞是从六品,来赴宴的官员不是与之相当就是官位更低,苏衔官位太高,平日和他们打不了什么交道,连个相熟的人都没有。在侧首看看,大理寺丞一直诚惶诚恐地跟在身边,苏衔咂嘴:“我跟你说实话哈。”大理寺丞恭肃拱手:“大人您吩咐。”“我出来主要是因夫人近来心情不好,我带她出来走走。”他边说边拍拍他的肩头,一脸和善,“所以你着人照应好她便是了,不必管我,当我没来过。”“这……”大理寺丞一时怔然,未言一字就觉面前风声一划,眼前的人已消失无踪。他赶忙去寻,目光也只看到一道人影在夜色中飞檐走壁而去,转瞬就已抓不到痕迹。……这叫什么事?丞相大人跑到他这里哄姑娘来了?大理寺丞一头雾水,想想好像倒也不足为奇。心情不好想换换心情,到一宴席上一同热闹热闹确是个办法。只是丞相这么哄人,倒真有点奇怪。后宅,仆妇领着谢云苔到了席上,恭请谢云苔到右首落座,就不动声色地退了下去。坐于主位的是大理寺丞的夫人,忽见一面生的姑娘被请到客人中最尊的位子落座,不禁露了几分疑色。视线略一交换,那仆妇行至她身边,语不传六耳地禀话:“那位是丞相大人的未婚妻,丞相大人亲自带来参宴的。”“啊?!”大理寺丞夫人面色一变,一时不知该诧异眼前坐着丞相的准夫人,还是该诧异丞相大人现下也在自己府中。与此同时,随着专程进来传话的小厮的低声叮嘱,消息在下人间渐次传开:“将那位橙色衣裳的姑娘照应好,那是当朝丞相的未婚妻。”“丞相大人就在前头,千万别闹出什么岔子。”“她就是要天上的星星,咱今儿都得给摘下来,懂吗?”消息在下人间传完,便也慢慢递进了主子们耳中。苏流霜原正纳闷谢云苔是以什么身份来的,听了传言瞬间释然,想了想,倒了两盅果酒走向谢云苔:“许久不见美人姐姐了,我陪姐姐坐?”作者有话要说:谢云苔:我以为我是为了苏衔好才来的。他套路太深了。=================本章随机送100个红包,么么哒第37章席间众人皆知苏流霜与苏衔同出苏家, 她一上前与谢云苔搭话,未婚妻这事看起来就更真了。谢云苔不好说什么,看看苏流霜的装束, 只问:“你已成婚了?”“嗯,早就完婚啦!”苏流霜抿笑, “衔哥哥还备了份厚礼给我呢。”她说这话时双颊微红, 颇有几分幸福之色,可见在夫家过得不错。说着径自抿了口酒:“姐姐和衔哥哥何时成婚?”“……”谢云苔噎了噎,斟酌再三,压音与她说了实情, “不是那么回事, 公子他最近突然……”她想说苏衔想一出是一出, 然话没说完,苏流霜眼眸一低,放低音问她:“姐姐不愿意?”说罢径自摇了摇头:“那不多说这个了。大好的宴席,我们先用膳。”之后一顿宴席便都是不疼不痒的话题, 丞相身份太高,鲜有人敢上前与谢云苔搭话。倒是与她同坐的苏流霜,夫家虽是朝中新贵, 但论品秩也不算太高,便常有贵女上前与之小酌一杯, 瞧着关系融洽。待得宴席用完,众人就散到了园中赏花,苏流霜仍与谢云苔同行, 找了方凉亭落座。赏花的氛围比宴席上更轻松不少,一些年纪相仿的贵女与官家夫人便敢于上前了。衔着笑与谢云苔寒暄几句,说几句客气友善的话,又或亲手折一枝开得正盛的花送来,借机闲说几句家常。“难得今年桂花开得极早,夫君知我喜欢,便给我移了满园的桂花来,日日香气萦绕,衣衫上染得尽是。”偶有女子清亮的声音传进来,显而易见地稍提了几分,听来有些刻意。谢云苔手里把玩着一朵木槿,闻声也没走心。倒是苏流霜瞧了瞧,轻笑压声:“嫁为人妾,偏还爱炫耀得很。”谢云苔这才看过去,目光一定,发觉那竟是林诗蘅。林诗蘅从前往苏衔面前凑的事她还记得,后来更或多或少从府中听闻了她的婚事——听说她父亲为她选的是个秀才,虽然穷却颇有才学,但何来嫁为人妾一说?“怎么为妾了?”她不由小声询问,苏流霜摇摇头:“她不满她父亲为她挑的婚事,那阵子没少费力气在京中结交权贵。这样的年纪,生得又不错,家世亦说得过去,衔哥哥看不上,旁人可不介意府里多一房美妾。她爹官位也不高,京里开口要人,她爹也就拦不住了。”谢云苔咋舌:“好歹也是正经官家小姐,她怎么舍得下……”更多的话不便多说,因为林诗蘅往这边来了。“呀,这不是谢姑娘。”她走进凉亭,目光落在谢云苔身上,声音变得更高了几分。苏流霜立觉不对,立起身想阻她的话,林诗蘅却抢先了又说:“听闻如今是相爷的未婚妻了?咱们相爷可真是行事潇洒,一个通房入了眼,便也肯好好下聘迎娶了?放在旁人家里,谁肯做这样的事?”苏流霜面色一变:“你住口!”然林诗蘅所言以引得周遭众人都看过来,打量谢云苔的目光变得愈发复杂。谢云苔眉心微蹙,抬眸看向林诗蘅,轻而易举地从她眼中寻到了敌意。林诗蘅轻啧着摇头:“不过也罢,总归是相爷喜欢,愿意抬举,旁人也说不得什么。只能羡慕姑娘好福气,攀上了咱们大恒数一数二的高枝。”“表姐你疯了!”苏流霜咬牙低喝。她自知林诗蘅心里有气——一开始是险些嫁个穷秀才,如今又是低人一头成了妾室,过着要与旁人争风吃醋又要对正室唯唯诺诺的日子,心里自然憋屈。可这与谢云苔有什么关系?身在别人府中,又不好正面掀起争执。苏流霜忍着火气,心念转动,想寻个话题直接将林诗蘅请走,背后响起谢云苔的声音:“这高枝你们谁若愿意去攀,去就是了。”林诗蘅一震,侧眸看去,谢云苔好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这是什么意思?嘲讽她从前攀都攀不上么?林诗蘅面色泛白:“你什么意思,你说清楚!”“就是字面意思呀。”谢云苔垂眸颔首,声音微扬,但口吻沉静,“婚事总要门当户对才好,我也觉得自己与相爷不登对呢,却不知如何劝他。在座诸位若谁愿意嫁他做夫人,亦或寻位合适的姑娘给他,云苔在此谢过。”她说着立身一福,沉肃恳切。林诗蘅直被谢云苔搞傻了,她原想挑得谢云苔面上无光与之争论,可没想到谢云苔剑走偏锋,摆出一副要给相爷寻亲的模样。再说,这话背后是什么?意思是她并无意嫁入丞相府为妻,却是相爷一味坚持,她心里还很无奈了?!林诗蘅的神情变得古怪而难看。不经意间,凉亭不远处清风一划,尚无人注意到人影在昏暗中落于树梢,便闻声音懒散响起:“谢云苔。”谢云苔心弦骤紧,众人顿也满目愕色,举目一看,无不僵硬福身:“大人……”苏衔不予理会,抱臂倚着树干遥遥看她:“你再说一遍?”他没事可做,又疲于应酬,在府中无所事事地转了一圈,觉得不如来看她好。原是想安安静静地看她开心便罢,谁知他片刻不在她就敢给他说亲了?!“……”谢云苔紧紧闭住嘴巴,不敢妄言一字。苏衔皱皱眉,纵身跃下,步入凉亭,一步步逼到她面前。谢云苔撑不住这股压迫感,低着头向后退了半步。苏衔又逼近半步:“我到底哪儿不好,你说啊?”谢云苔:“我……”在场众人无不惊悚:他他他……怎么回事?这么一看,还真像是郎有情妾无意?堂堂丞相诚心想娶府里的小通房为妻,小通房却看不上?虽然他“到底哪儿不好”这一点,在场诸人无不能说上三天三夜(……),但丞相毕竟位极人臣又姿容卓绝,这场面多少还是让人羡慕。“你……”谢云苔被他逼视得面色发白,强撑半晌,心虚一瞪,“怎么还偷听呢!”语毕她转身就走,揣着一颗被抓包要快逃的心,落在旁人眼里却像对丞相使脾气。苏衔不以为意,自顾自一笑,信步跟着她。凉亭外众人忙都退开让路,他有意留了一段距离,不至于吓得她立刻转过脸应付他,她便直撑到无人之处才回过身:“怎么这样……”谢云苔低语呢喃,或多或少的,心里还是有那么点怕。偷眼看看他的神色,她解释说:“我是为了应付林家小姐的……”“哦。”苏衔沉容点点头,“我懂。”谢云苔松气。“在你眼里我可好了,不可能把我推出去娶别人,对吧?”他一副甚感欣慰的样子,眉开眼笑地把她揽住。谢云苔:“……”也……也不是那个意思……怎么越来越没羞没臊了呢!谢云苔心下懊恼,又不知怎么发这通火,抬眸瞪他:“公子又胡闹,不怕传出去教人笑话!”“不怕啊。”苏衔没脸没皮。谢云苔说不出话了。死皮赖脸地拥着她待了好一会儿,缓解掉她要把他“许”给旁人的不快,他就又飞檐走壁地走了。谢云苔心情难言,缓了缓,又回到方才的亭中。苏流霜还在,但林诗蘅已不见了踪影,谢云苔询问苏流霜,苏流霜吐舌:“自讨没趣,寻了个由头灰溜溜走了。”说着二人一并落座,苏流霜在石案上托腮,神情有些复杂:“你当真不愿意嫁给衔哥哥么?”谢云苔坦言:“我没想过。”“那现在想想也不迟呀?”苏流霜眨眨眼,“你不觉得衔哥哥人还不错?”谢云苔沉默以对。她近来愈发怕想这个。这桩婚事,若论门当户对、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说不过去,唯独苏衔人好不好这一点,倘若作为评判,她心里总会禁不住地动摇。诚然,坊间对他的评价差极了。可对她而言不是那样的呀,他已帮过她很多次了。正值少女春心萌动时,这样的人,有几个人能撑住不心动?她强自按捺着心事,撑着理智劝自己不可动摇已很艰难,如何禁得起旁人这样去挑?“我不想说这个了。”谢云苔终是颓然叹息。怎么办好呢?苏流霜说得固然有理,她也知道自己心思已然松动,但爹爹所言更不无道理。——她欠苏衔那么多,又无娘家撑腰,如今他在兴头上自对她好,可来日热情散去,她怎么办呢?宴席散时天色已然很晚,谢云苔走出府门,看到苏衔正立在马车前等。来往官员经过马车,无不驻足与他见礼,察觉到她出来,他回过身。他笑了笑,门前檐下笼灯光火昏黄,将他的笑容映照得和暖。谢云苔抿一抿唇,走上前去:“回府么?”“走啊。”他边说边伸手扶她上车,她坐进车中,他随之上车。进入车厢一定睛,便见她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我好看,是吧?”苏衔气定神闲地坐下,谢云苔一噎,悻悻地别开目光。又被他无耻到了。“有什么事?说。”苏衔伸手揽她,谢云苔转回头,垂眸静静地想了想,开口:“公子喜欢一个人的时候,都是这个样子的么?”苏衔眸光微凝,目不转睛地打量起她来。谢云苔鼓着勇气,很罕见地与他直直对视起来。她其实是想问,在他对一个人从喜欢变成厌恶的时候又是什么样?比如在她之前的那些通房?但见他思量半晌,勾起一笑:“我不知道啊。”她怔神,他闲闲道:“我从前没喜欢过别人啊。”作者有话要说:本章随机送100个红包,么么哒第38章美目流转, 谢云苔没说话。又瞎说。她先前不过有过一次婚约,都情真意切地喜欢过程颐。他在她之前有过八个通房,怎么可能没喜欢过别人?她才不信。苏衔打量着她的神色:“真的啊。”他打个哈欠, 忖度道,“谢云苔, 你怕我始乱终弃啊?”“没有。”她不承认, 但说完薄唇便紧紧抿住。他看得好笑,明明就是。沉吟半晌,他说:“人心难测,没人能轻易保证自己一辈子不变心吧——要是有人张口就跟你说什么海枯石烂的鬼话, 你千万别信哈。”谢云苔:“……”“但是心里另有旁人, 和始乱终弃也是两回事吧。”苏衔轻轻啧声, “始乱终弃的男人还是去死好了,跟程颐一样阉掉就很合适。”“……”谢云苔哑哑地说不出话,神情古怪地看着他,暗说他到底知不知道他们现在在说关乎他本人的事情?马车渐渐驶得快了, 他枕着手倚到车壁上:“倘若你不想让我纳妾、不许有侍妾、不许有外室,咱们都可以事先说好啊,没什么不能商量。”按他自己的心思, 他本也不愿同时应付那么多女人。后宅掐起来很烦人的,一时的欢愉不值得他添那么多堵。所以他身边就连通房都向来是走了一个才会来下一个, 他无聊的时候也不是没好奇过如果两个被不同势力收买的人一起被安插到身边会发生什么,但想想还是没耐心尝试。因此他对纳妾并无兴趣。可她若是在意,他觉得这个承诺也没什么不能给的。咂一咂嘴, 苏衔的目光凌凌划到她面上:“你刚才开口就要把我送人,是因为担心这个?”“……我什么时候要把公子送人了?!”谢云苔瞠目,说完才想起自己方才当众提过要给他说亲的话。可……可那只是那么一说呀!再说,说亲罢了,堂堂正正的事情,怎么被他说得这么委屈。想了一想,她又摇头:“倒也不是。”苏衔嗤笑,一字一顿:“女人的嘴,骗人的鬼。”“真的不是。”她不太高兴了,秀眉紧皱起来。他不再多嘴,问她:“那是什么?”谢云苔沉思了一下:“公子不觉得门当户对很要紧吗?”“不觉得啊。”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谢云苔抬起头:“那倘若我们身份调换呢?”他微怔,她缓缓道:“倘若我身份贵重,比如说是……宗室女一类的,且还手中握有实权。而公子只是个寻常百姓家的儿子,公子可还能说出不在意门当户对的话么?”她认认真真地看着他,他和她对视了会儿,忽而笑出声:“原来是为这个。”又若有所思地点头:“倒是也有道理哈。”跟着又道:“但这算什么大事?至于让你想把我送人?”……怎么又提送人的事!谢云苔心下懊恼,强作未闻,反问:“这还不是大事?”苏衔摊手:“我辞官不干了就好了嘛。”理所当然的模样。谢云苔目瞪口呆,下一瞬,恼意又冒上来:“又瞎胡闹!”说罢她就不理他了,别过头倚着车壁看车窗外的夜景,心里气自己方才竟然动心——这个人根本就是没正经的,哪怕是终身大事也不会让他严肃,张口就是胡说八道,她疯了才会去想或许嫁他也不是全然不行。苏衔微微歪头,一语不发地看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见她仍没动静,遂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在她胳膊上戳了戳:“谢云苔,生气啦?”她不理人。他拖长语调:“小苔——?”突然转变叫法,她打了个寒噤。贝齿用力一咬嘴唇,还是没有理他。他无奈而笑:“我认真的啊,我原也不可能一辈子都当丞相,早点辞官有什么大不了的?你生什么气啊!”“?”她心下暗惊,狐疑地转过头,目光在他面上停了停,发觉他真有几许认真后,不禁更无措了,“别闹……”她声音都发了虚,“公子是丞相,哪能说走就走的……公子走了,朝廷怎么办?”“你不懂。”他无所谓地撇撇嘴,“偌大的一个朝廷,若真离了谁就活不了,那这国家没治了。”谢云苔:“……”听来颇有几分道理呢。怎的越说越认真了?滞了一滞,她使劲摇了下头。想到他惯是想一出是一出的脾气,连皇宫都敢放火烧一下,她真有点怕他明天就大大咧咧上道折子说“爷不干了”,只得先将话题绕开:“我只随口一说,没讲过公子不是丞相就愿意嫁的!公子别乱来!”“嗯。”他笑应了声,手轻抚她的头发,循循善诱,“没事啊,你慢慢想。”.“慢慢想”,就搅得谢云苔几乎彻夜未眠。苏衔睡觉极轻,清清楚楚地感觉到怀里的人儿翻腾了一整宿,仿佛抱了条鱼。于是翌日清晨,她刚想随他一并起床就被他按了回去。他踱到柜子前拉开抽屉看了看,翻出一个药瓶又走回来:“暗营的安神药,不苦也不伤身,喝了睡个好觉?”谢云苔下意识地想要拒绝,毕竟只是一夜睡不踏实也没什么。他却不紧不慢地又是一句:“晚上还有宴席,你现在像小浣熊妖——不信的话我拿镜子给你看看?”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