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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瓷》TXT全集下载_12(1 / 1)

为了防止他起疑心,陈财便事先躲在隔壁的房间。等了约莫一个时辰,听见外面的人走了,他才回到房里,见酒桌上只剩徐业一人,便连忙问他:“如何?他们签了吗?”徐业像他扬了扬手里的契约:“本来以为陆宴会慎重考虑几日,没想到今日他就迫不及待把单子签了。果然是年轻没经验的,自家有几斤几两都不知,呵呵!我看你们还是太高看他了。”陈财心下一喜:“你放心,即便是陆家所有的窑口同时开工,也没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交齐货,单子上的赔偿金额,足够拖垮陆家!”徐业又问他:“即便是到时陆家交不了货,还不了债,你也不能保证我们一定能吃下陆家。”陈财摆摆手:“你放心,我啊,上面有人,到时动动手脚,绝对没问题!今天陆宴不就真的上钩了吗?你相信我。”徐业眼底闪过一丝算计,面上仍然笑着,和陈财客套了几句,送他出门后,有个人影才从房里暗处走了出来。徐业回头恭敬道:“蒋师父。”蒋千斤点点头,声音沙哑:“陆宴这小子,这么容易上套,我总觉得有些问题。不过陈财这个人心思也深,他背后的靠山无非就是自己的亲戚陈进,如今的彭城主簿罢了。”徐业笑了:“前面的路让他替咱们铺好,届时一石二鸟,一网打尽。我们南北商路一旦联通,今后定然能更进一步。”——唐念锦从酒楼出来时,一直憋着的笑终于忍不住了。陆宴看她笑的可爱,也不自觉勾了唇角。“这一单若是做成了,你一定得好好奖励我!”唐念锦一想到即将进袋子的银钱,心情也愉快起来,声音清脆上扬:“首先,要好好放几日假,开春了,我听说山上的山花全开了,一定很好看。”“然后我们再好好吃一顿,我在彭城见过好多好吃的,可惜之前没钱,现在好了,可以想要什么买什么!陈财不知道咱们得窑形改造过,这一批货完全能接下来,到时候哭的就不知道是谁了!”她越说越开心,眼里的光也亮了起来。陆宴跟在她身后半步,只是静静看着她,眼里盛满了自己都未曾发觉的温柔。唐念锦忽然回头:“陆宴,等我们赚了钱,你想做什么啊?”她只觉得今夜的他有些不同,但那种感情太过缥缈,只在心里划过一丝涟漪。一定是因为月光太柔,少年太美。所以才让她觉得,眼前这幕格外美好。她转过身来看他,本就是倒着行步,这一愣神,便不小心绊了一下。身体失去平衡的瞬间,跌入一个微暖的怀抱。陆宴右手拉着她,左手环在腰上。唐念锦站稳之后,才感觉自己被他的气息和淡淡墨香包围。他的手掌很大,和以往的冰冷触感不同,这一次,腰间和手腕上的触感灼热得令人无法忽视。唐念锦的脸腾地就红了。好像听见叶令荨在问她:“你喜不喜欢陆宴呀?”而他的声音从头上传来,气息灼热,嗓音低哑:“小心些。”作者有话要说:陆小宴:给我媳妇讲歪道理的通通都拦住,下次不准他们再来我家。————————陆宴今年到底几岁啊??唐唐:不喜欢,嗯,真香。第37章 抓贼彭城的夜与京城不同,月色静谧,空气里也是冬日的清凉。她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烫,站稳之后陆宴便放开她,轻轻退了半步。唐念锦不敢看他,说了声谢谢,声音小的像蚊子。低头转身向前走,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心跳还是怦怦的,双手捂着脸颊。真的好烫。陆宴低头看看了手掌,弯唇抬眸,跟了上去。陆家铺子关门的时间原本很早,但这几日不同寻常,彭城人多,生意也更好,因此虽然已是夜间,仍然还未关门。快到十字街口,两人遇到了回来的殷小尚,唐念锦便把签了一个大单子的事情告诉了他。殷小尚一拍大腿,道:“太巧了!今日我在外面呆了那么久,就是因为遇到了一个原料供应的商帮。他们原本从西边山岭里运送出来大量的瓷土,但却被原本的下家爽了约,如今对方人也找不到,估计是背了债跑了。东西运出来了,货量大,一时找不到能全收的商家,如今正在发愁呢!”唐念锦眼前一亮:“正好这批货,弘泰商号的单子用得上。那家商帮你盯着点,若是没问题,就把他们手里的瓷土全都收了。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吗?”三人一路走,一路说,那商帮手里除了大量瓷土之外,还有许多松木。殷小尚拍着胸脯说没问题,过几日他便去和对方好好谈谈。定了这件事,殷小尚又把近日打探来的情况与二人细细说了。百瓷展是北地三年举办一次的盛会,除去北方的各大家族、商家会参与以外,还有京城的皇家会派人参加,若不出意外,这次来的就是温王。在百瓷展上献宝比拼是惯例,往日里籍籍无名的商家,只要能在百瓷展上出出风头,便不用愁往后的订单来源。甚至有人从濒临破产到一夜暴富,滞销的商品也能瞬间定空。拔得头筹的,还能获得朝廷在北地的支持。“我看了看,这一次的劲敌有五家,定州蒋家不必说,他们早有进入南方的意思,此次大会更是铆足了劲。除此之外,还有东边刑州越家,东南常丰商帮,西南安越商帮,以及刚发展起来,听闻以奇巧机关之法出名的白山柳家。”殷小尚把自己打听来的消息一一说了,唐念锦虽然知道这次陆宴准备的白瓷不凡,但事无绝对,还是得对竞争对手多加留意。“温王还没回来?”陆宴问他。“没呢,好几日都没消息。听闻定州地动,难民朝慈州涌来,官府忙于应对。恐怕百瓷展一事要推迟一段日子。”殷小尚摇摇头,“具体时间未定,但我估摸着大概要一个月后吧。彭城的酒肆又要大赚一笔咯。”到了陆家铺子门前,却听见里面叶令荨怒骂的声音。“好你个小贼,陆家的东西你也碰?翻墙倒柜,鬼鬼祟祟,盗人财物。看我不把你送到官府,让你好好尝尝牢狱的滋味!”伴随着她怒骂声的是一阵阵熟悉的惨叫。唐念锦加快脚步,进去之后才发现地上绑着一个熟人,满脸青肿,地上还有颗碎牙。那人正咿咿呀呀地叫唤,又不断求饶,显然是被打的狠了。叶令荨见她回来,连忙应了过来:“唐姐姐,可不能绕了他!把他送去官府!”唐念锦让她冷静,又问了始末,叶令荨踢了地上那人一脚,才把先前的经过一一道来。原来到了晚间,叶令荨见铺子里的伙计也腾出手来,清理完货架上的瓷器,而唐念锦去谈生意还未回来,她便打算先走了。刚出铺子没走几步,却看见旁边巷子里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叶令荨好奇跟了上去,只见对方绕到铺子后院的墙边,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东西钩在墙上,顺着翻了进去。捉贼拿赃,叶令荨便悄悄跟着也翻了进去,她身手灵活,落地无声,对方未曾发觉。直到那人撬开库房的门,从里面偷出来一个半人高的箱子,叶令荨才出手制住了他。伙计在旁边道:“东西已经放回去,换了地方藏好了。他偷的是百瓷展上准备的展品。”叶令荨听见这句话,更是火大。作为彭城长大的人,她自然知晓百瓷展对于各个商家来说意味着什么,能被挑选去的东西,必然是价值不菲的。更何况,这贼偷了陆家的东西,陆家便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在找到一个更好的。输了百瓷展,便是输了未来几年的发展和巨大利润。她还想再动手教训那人一番,却被唐念锦拦住了。他们之前大张旗鼓地把百瓷展的展品放在铺子库房里,还放出消息,就是防的有些心思不正之人。实则真正的展品放在陆家老宅里。唐念锦上前,看着地上的人,冷声道:“陆丰成,是谁让你来偷东西的。”这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小贼,正是和陆兴察一同逃出彭城的陆丰成。“不就是送官吗?也比在外面被人打死强!”陆丰成忽然吼了一句:“你不知道自从我们父子被赶出彭城之后过得是什么日子!欠陈主簿的已经还不清了,可在外面我们仇人更多!”说着说着,一个大男人竟然哭了起来:“我以前跟着我爹在外面,就是过得朝不保夕的日子,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起色,全被你们毁了!凭什么陆宴一个外人可以享受陆家的荣华富贵,凭什么!”他吼得脸色涨红,太过用力导致声音带些嘶哑:“我爹被放债的打死了,我在外面也是个死,既然落在你们手里,随便你们!”叶令荨叉腰:“你偷人东西,你还有理了?”陆宴却面色淡然,“是谁让你来的。”陆丰成咳嗽几声:“我自己来的!没,没人指使我,你们把我送官吧!”“没人指使你,你能知道陆家铺子仓库里放着百瓷展的展品?没人指使你,你能悄无声息回到彭城来犯事?”唐念锦连连发问,“送你去见官是自然的,可在这之前,我这姐妹动手抓贼,手下也没个轻重,若是不小心断手断腿,又或者哪里缺了一块,也是情有可原……”叶令荨配合地活动了一下手脚。陆丰成慌了,这姐姐方才动起手来的滋味,他可不想在回味第二次。“我说!我说!是陈主簿……陈进让我来的!”第38章 月色“陈进……是他?!身为彭城主簿,背地里竟然做这等勾当!不行,我要去告官!”叶令荨一听就炸了,抬脚便要往外走,唐念锦连忙拦住她:“陈进早就惦记着陆家,原本以为祖庙之后他变老实了,没想到背后里还准备了不只一手。你即便现在去说了,单凭陆丰成的一句话,他也不会认。”陆宴蹲下身,偏头看着陆丰成。陆丰成避开他的目光,眼神闪了闪。借着旁边灯烛反光,原本站在陆宴身后的唐念锦瞥见忽然陆丰成手里银光一闪,心道不好。正要伸手去拉他,却见陆宴反应更快,侧身躲开了那一击,顺势擒住陆丰成的手臂,用力一折,抬脚横踢,电光火石之间,便把对方击退好几步。陆丰成身子狠狠砸到旁边的柜台下,趁几人还未反应过来,捡起刀子挥舞了几下,转身冲出了铺子。原来他随身携带着利器,刚才已经悄悄割断了绳子,只等人靠近便出其不意伤人作乱,再趁机逃走。叶令荨第一个追了出去,唐念锦只来得及和她说一句小心。伙计连忙上前询问陆宴有无受伤,陆宴揉了揉手腕,沉默地摇摇头。唐念锦却低声自语:“他为什么要等陆宴靠近了才出手呢……先前明明我离得更近才是。”——陆丰成完全是忍着痛一路朝偏远的地方走,这路狭窄,夜里又无行人。只有淡淡的月光洒在石板路上,阴风阵阵,显得有些骇人。他一路踉跄地跑了许久,换了好几个巷子,却还是能远远听见叶令荨的呵斥追赶声,只得遁入旁边一个堆放垃圾的小巷子,扯过几个破篓遮挡住自己。还好冬日温度较低,垃圾的味道尚能忍受,他一手捂着嘴,防止自己因为伤口牵扯发出声响,另一手将垃圾扒开一个口子,小心翼翼观察外面的情况。哒哒哒。有人靠近的脚步声。陆丰成屏住了呼吸,只见一个黑影越来越近,终于能看的清晰了一些,不是叶令荨的白裙,他松了口气,是个男子。来人停在他面前,声音从顶上传来,显得冷漠又熟悉:“失败了?”陆丰成听见这句话,才松开手,扒开顶端的垃圾:“你怎么才来,嘶——你不知道叶家那个小娘子,动起手来真能要人命。”又把手里沾着自己吐出来血的刀子给对方看了看:“我可是动手了的,只是那小子太厉害,反应又快。哎!我答应你的事情全都去做了,只是没想到……陆宴那么厉害,运气又好,咳咳,彭城我是不能呆了,他们见到我一定会送我去报官的。我听说陆宴身边那个小姑娘的爹是知县,和温王走的又近,你们若是不想被发现,最好……”话还未说完,那人便伸手拿起陆丰成手里的刀子:“你说的对。”他忽然弯腰挥手,锋利的刀刃划开陆丰成脆弱的咽喉。陆丰成一手捂着喉咙,瞪大眼睛指着他:“你……”喉咙还在不断冒血,但人很快便垂下了手臂,侧头倒在垃圾里。男子将匕首放在陆丰成的手里,“死人是最安全,也是最能一劳永逸保守秘密的方法。”——叶令荨追了好几条街,谁知道那小子聪明,专往想不到的地方钻,不一会她就跟丢了人。又在街上四处找了许久,也一无所获。只能悻悻回到铺子里,将情况和两人说了,“你们今后行事千万要小心,下次再遇到陆丰成,一定不能轻易放过他!一肚子坏水的家伙!”唐念锦点点头,送走了叶令荨,伙计也都走的差不多了,正准备关门灭灯,却看见陆宴还站在她身后。灯影跳动,映照在他沉默好看的脸上,睫毛投下的阴影令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唐念锦问他:“你还不回去?”“这几日我住铺子里。”他说。唐念锦惊了:“铺子里只有两间房,一、一个床啊。”陆宴饶过她去了院子里,“明日让他们将东西送来就是,今晚我睡外间。”唐念锦瞧见他的背影,无奈摇摇头:“这人还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她也知道陆宴是担心自己,如今她一个人住在彭家的铺子里,若是夜里在遇见和陆丰成一样的歹人,会很危险。更何况现在除了陈财之后,还有陈进在背后捣鬼。原本以为他们只会在生意上对付人,没想到还使了这些下三滥的法子。陆丰成没被抓到,保不齐他走投无路之后还会做出别的极端事情来。只是要委屈陆家的小少爷,睡她外间冰冷的桌椅。忙完所有的事情已经到了深夜,唐念锦进屋之后,瞧见陆宴将两个桌子拼在一起,虽然铺子里只有一张床,但床被却是足够的。他将垫子铺在桌上,见唐念锦进来,只抬头看了她一眼,未说什么。她道了一句晚安,进了里屋,吹灭蜡烛上床睡了。也不知是不是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太多,这一觉睡得不太安稳。梦里交错着陆家和唐家人的脸,还有这具身体原本的生母,但唐念锦生母去世时她还太小,即便在梦里也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梦里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她便哭的满脸都是泪,最后牵着生母的手,一步一步走到白茫茫的迷雾中去。直到醒过来时,梦里那种解脱的感觉依旧清晰,她怔然地看着外面的夜色,月儿高悬,静悄悄的。从窗户可以看见外面老树的剪影,摸了摸自己的脸,触手冰冷,全是咸咸的泪水。也许这个梦境里的她,就是原本这具身体的灵魂吧。对于原来的唐念锦来说,从山崖上摔下去那一次就已经解脱了。但对于来自现代的她,人生才刚刚开始。她接受了这具身体的记忆,就要带着她的那一份好好活下去。吸了吸鼻子,唐念锦觉得有些口渴。坐起身来,披了一件外衣便走到了外间。忽然看到两张桌子与往日摆放不同,还吓了一跳。转念想起来是陆宴守着,她才送了口气。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倒了杯水喝了一口,再转身,刚好看见陆宴侧睡的脸庞。少年双眉微蹙,往日里好看又勾人的眸子此刻紧闭着,更显得睫毛清倦细长。高高的鼻梁下是红润的双唇。陆宴本就显白,肌如润玉,此刻睡颜静谧美好,呼吸浅浅。唐念锦也不知怎么地,蹲下身,歪头看着他。真好看。伸手小心翼翼碰了碰他的鼻子,又猛然缩回去。两人间的距离越来越近,透过窗子的月光朦胧,洒在他身上,就好像先前在酒楼外面的情景一样。总说古时美人多,倾国倾城,似仙若神。遇到陆宴,她才知道原来男子也可以这么好看。忽然,他眉头轻轻皱了起来,紧闭的眼皮动了动。唐念锦吓得连忙屏住呼吸,半晌,见陆宴并未醒过来,她才放心,轻轻弯唇笑了笑。用指腹轻轻摸了摸他的眉头,第一次离陆宴的脸这么近,怎么看都那么好看。便不自觉悄声说了一句:“要开心啊。”说实话,陆宴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挺不错的,长得好看,性格也好,每日即便他什么都不做,就站在那里,都是一副赏心悦目的画。若是今后要找个夫婿,那没人能比他更好了。要不要……试试看?不过这件事不能操之过急,陆宴这么好,不知道有多少女子肖想着,更何况如今陆家的生意蒸蒸日上,往日里避之不及的家家户户,全都盯着陆家。家里有适龄女儿的,也没有不想把人嫁过来。她不仅没有一对好父母,反而一身的麻烦。出户之后更不知道自己要去何处,只能喃喃低语:“叶令荨都能勇敢地去追求自己喜欢的人,我怕什么呀?”“对,我要是对他好,他身边又没别的人,我还不能近水楼台先得月吗?”又皱眉道:“不行不行,都说能共患难者,不一定能共富贵。万一他日后有了更多的钱,出了彭城,见到外面无数美色,还能对我好吗?”想了半天,反倒把自己难住了,她索性站起身来:“有钱真好,也真不好,你若是个穷小子,家徒四壁,一无所有,我对你好,你自然只能对我好。可你,可你偏偏生的又好看,家里又有钱,将来不知道有多少女子会喜欢你。我又能算什么?”她一时说多了,忘记控制音量,待反应过来,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小心看了眼陆宴。见他还是一副熟睡的模样,眼底的青黑越发明显,便松开手,叹了口气:“肯定是平时太累了,这样都没醒。”她蹑手蹑脚地进了里屋,想着日后的打算,不知何时便睡了过去。唐念锦刚走,外间桌上的人便轻轻睁开了眼,月色如水,他眸色暗沉。想起刚才小姑娘絮絮叨叨的样子,嘴角微微弯了弯。——日子一忙起来,就过得很快。唐念锦住在铺子里,唐至文又忙于公务,好几日没见到唐家的人,只是听说二哥考书院没考上,这段日子一直把自己关在家里。徐氏也没了消息,每日出门就去找那几个关系好的街邻。唐家的人不干涉她,她正好可以做自己的事。陆丰成的尸体被人在巷子里发现,最后以自杀结案,少了一个祸害,彭城的人都拍手称快。叶令荨依旧天天找机会见沈盛,每日不是送些小玩意儿,就是买来彭城各家好吃的给沈盛带过去。唐念锦听她说沈盛的事情,越发觉得这人对画痴得上心。叶令荨拍拍胸脯:“我就是喜欢他的性子,你说哪遇得上这么好的人,没有坏心思,又善良,又多才,画的画我说不出道理来,反正瞧着就是好看!”她掰着手指头一一夸沈盛,最后在兴致昂扬地做个总结:“我的沈哥哥就是天下第一好!对了唐姐姐,我和你说了这么多沈盛的好处,你可别相信我的话。”唐念锦笑了:“哪有人自己否了自己的。”叶令荨吐了吐舌头,故作严肃:“你要是听了进去,也觉得我的沈哥哥好,便后悔了这么办?所以不能相信我的话,知道吗?”见唐念锦点头,她才笑道:“我马上就要十六了,等我生辰那日,我便要告诉他我真正的心意!”“你的心意全城人都知道了!”唐念锦打趣了她几句,问她:“你说……我要是想让陆宴喜欢我,该做些什么啊?”叶令荨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唐姐姐,我就知道!你早承认不就好了,你和陆宴感情这么好,但凡有一方主动一些,说破那一层还不是迟早的事?不像我,撩了一块石头,只能认栽了。”唐念锦摇摇头:“陆宴的心思,我捉摸不透,但我也想试试看。你说的对,总有一方要主动一些。”作者有话要说:陆宴:长得不好看,家里没有钱,怎么好意思娶我家唐唐。啊?可是那你怎么能让小唐主动呢?!第39章 护妻殷小尚定下了那边的货,陆家的庄子便热火朝天地开工。毛头的兄弟们除去做平时的搬运工作之外,也逐渐开始接触烧窑的活。他们原本就想学一门手艺可以养活自己和家人,只是一直未有机会。如今陆家不仅给了他们一口饭吃,还让他们开始接触烧窑,因此都很感谢陆家。生意做得大了,需要的人手也越来越多。之前从陆家跳槽走人的,如今见着陆家起来了,每日工匠的待遇和薪酬水涨船高,比自己现在不知好了多少,一个个都变成了柠果精,又后悔自家当初怎么没有多留几日。可别说自家能不能腆着脸回去,就是陆家能不计前嫌要了他们,如今雇佣自己的东家也不会放人。当初来的时候可都是签了好几年契约的。原本以为陆家生意做起来,必定会缺人手,高价替自己解了契约,请自己这些师傅回去。没想到没等来陆家的人,却听到毛河那群愣头青开始学烧窑的消息。原本他们仗着自己有门手艺,是极其看不起毛河这样的莽夫的,如今却被抢了饭碗。而陆家出产的瓷器质量越来越好,更显得他们无用,心中自然不平。除去铺子之外,陆宴也令刘仁良督促着去多开几个烧窑的庄子,以备后日与丰和商号的合作所需。唐念锦知道后,私下悄悄问他丰和背后的主子是谁,陆宴对她未有隐瞒,直说是温王。“原来那日在祖庙,你们就有合作的意向了?”唐念锦道:“怪不得你能毫不犹豫拒绝蒋家的合作。温王此人,我也听唐至文说过几次,是个性子温善,与世无争的,没想到竟是一个大商行背后的主人。这样说来,他可算是掌握了祈朝大半的金脉。”“当今圣上无子,亲王强势,若真是个无权无势的普通王爷,也不会令其他人如此忌惮。”陆宴道。唐念锦赞同地点点头:“陈财这家伙贼心不死,再过几日就到了交货的日子。他定然不会亲自出面,庄子里心思不正的人都清理地差不多了,有毛河看着,也不需担忧。到时候我看徐业能不能吃下这么大一批货。”陆宴却没说话,似乎在思考什么。殷小尚掀开门帘进来,先是拐弯抹角地拍了拍马屁,直到唐念锦听不下去,让他直言,他才吞吞吐吐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就是不知道少东家能不能应许我。”说着说着,脸却先红了起来:“我,我要娶媳妇儿了。”唐念锦笑出声:“你娶媳妇,为何要陆宴应许?你又不是娶他。”殷小尚连忙摆手:“不是不是,唐姑娘,你听我说。这段日子承蒙少东家照顾,我也赚了一笔小钱。”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挠了挠头:“可我家里那栋老房子,风吹日晒的,雨天还漏水!这不是马上就到了多雨水的季节了吗,我其实早有这个想法,让我爹娘都能住好点的地方。姑娘家的长辈也说了,不能让人家跟着我吃苦。怎么也要有一间青砖砌成的好屋子。”“你这才几岁啊,就着急着娶媳妇。”唐念锦打趣道。她原本的世界可是二十多岁才能结婚领证,如今到了古代,虽然有原本身体的记忆,但还是觉得殷小尚太小了,这小少年想来还未满二十。大约是从小就挑起养家重任,出来做生意的缘故,显得腰微弯,个字稍矮,看着更显小一些。殷小尚连忙道:“我等得,她……她等不得了,上个月已经满了十五,她家里人都开始替她相看好人家,我要是再不赶紧的,媳妇可就跑了!这不是就着急修房的事,若是能定下,我也有底气早点去提亲……”陆宴打断他:“你想自己烧砖?”“还是少东家厉害!”殷小尚解释道:“我听刘哥说最近要开新庄,正在选址修洞。我想开一个窑洞来烧砖。其实彭城的日子近来也越来越好了,大家伙都过上了有钱的日子。加上南边来的商帮众多,还有不少人怕北边动荡,一路迁居过来。人一多,就需要更多的容身之所。开一个砖窑,还能在赚上一笔!”陆宴倒未为难他,直接应了砖窑的事。殷小尚高兴道:“少东家,您放心吧!铺子的事我不会马虎,我认识一个手艺很好的砖窑师父,只要把他请过来看着,在带几个人,绝对没问题!”唐念锦见他拍着胸脯保证的样子,噗嗤笑出了声:“知道你厉害了,今日铺子定出去的货你算清楚没有?”殷小尚回道:“这是自然,唐姑娘,我做事你还不放心吗?”三人刚说完砖窑的事情,就听见门口传来一个女子高傲的声音:“这就是彭城最好的瓷器铺子?”唐念锦转头一看,只见一白衣少女,面容清冷,素带束腰,带着两个丫鬟,缓缓走进了铺子里。紧跟着少女进来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华衣青年,青年玉带墨发,一脸傲气,腰间挂着金坠,脚踩祥云黑靴。“娇儿,一个破铺子有什么好看的?”青年环顾四周,面露不屑:“果然是小城的店,铺子上摆的全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这又黑又白的,画的花里胡哨。”虽说来者是客,但这两人明显不是什么“好客人”。唐念锦便也不客气,直接从后面的柜子走了出来,到两人面前,道:“两位贵姓?需要买些什么吗?”少女瞧了她一眼,未说话,倒是青年先开了口:“就你这店里的东西,我还看不上呢。”唐念锦觉得这人若是来砸场子的,那也未免太幼稚了些:“转身,直走六步。”“什么?”“门在那里,你最好是会自己走,我们不送。”“你!”青年冷哼一声:“东西差也就罢了,如此做生意,赶着客人走,难怪只是个小家族!”“陆家铺子从来不赶客人。”唐念锦自然不会示弱:“赶的,都是些无故闹事的闲人。”“你说谁闹事!”青年正要发怒,余光瞥见少女微微皱眉,不自觉收敛了些,咳嗽一声:“真是没有礼教!”“我姓越。”少女淡淡开口,“你们店里的东西,就这些?”姓越的慈州不多,刑州不少,特别是在百瓷展举行在即的这段时间,少女报出姓氏,唐念锦便已经明白了几分:“越姑娘,你若是喜欢慈州的白地黑花,我可以与你介绍一二。但若只是单纯来挑事的,那我们陆家也不会欢迎。”越娇儿瞥见木架后面站着的人影,虽然看不清那人的相貌,但也看得出大致修长的身形,便道:“听闻陆家的主人是个未满二十的少年郎,不知今日我有没有机会见到。”陆宴站在后面,原本是在翻看这几日的账本,唐念锦出去应对,他对她有信心,便未有出面的意思。“越姑娘若是想和陆家谈生意,自然会有人接待,若只是在铺子里随便看看,有我陪着便是了。”唐念锦朝右侧挪了挪,挡住越娇儿看里面的目光。“东西不怎么样,脾气倒不小。”青年嘲笑道:“我是白山柳家的二少爷柳集。你这一张嘴伶俐得很,知不知道自己一下得罪了两大家族?本还想在今年的百瓷展上给你们这个本地的小商族一个面子,如今倒好,看来有的人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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