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了,这批货,你明天就得去取!见时尉点头,冯主任立刻又举起了酒杯:成成成,好孩子,来,再喝一个!冯主任还是醉醺醺的模样,但暗地里却狠狠地松了一口气。第67章时尉也很是松了一口气,两个心怀鬼胎的人各自达成了目的。从饭馆出来以后,时尉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给自己灌了两口水漱漱口。今天也算是运气好,本来是想接着小厂子主任的线搭上大纸厂,结果就从另外两个主任那听来了和冯主任有关的内幕消息,左一下为难,右一下野心的模样让冯主任放松了警惕,高高兴兴地就把烂摊子丢给了时尉去解决。冯主任是典型的人老成毒,还是五毒俱全的那种,在国营厂子是老资格老主任了,心是又野又大。仗着资历和关系,是连厂长和工会都不放在眼里的狠人,他横冲直撞的野惯了,收了人家的好处费,没拿定金就给人做了单子,十万的货做好了堆在那里,却没有人来拿了。不收钱就给做这事是冯主任下令的,十万的单子对他们厂来说不是一个小单子,这货要是积在那里到了时间拉不走,那厂长和工会那里就要借着这个机会让他下台了。冯主任今年五十三,眼瞧着就能退休了,是怎么也不肯就这样的晚年的好日子给丢下的,只能是采取一拖再拖的战术将这件事情隐瞒下去,自己再另外找接手的人。十万块钱的纸可不是什么一篮子就能提走的东西,纸嘛,这东西市场是大,但是各个厂子见的市场大,他们做的又不是卫生纸,总不能还将纸切了当成厕纸卖去!所以纸的市场大归大,但客户量是很有限的。纸厂的几个高层正想抓他的把柄给他狠狠一击呢,冯主任不敢去找相熟的工厂让他们接下这单,但又急于脱手,一下就犯了难。好在时尉出现了。时尉是个很谨慎的人,他对现成的纸很着急,但再着急也不会表现出来。一个商人,不把自己的目的放在明面上才只是到了合格线。时尉现在和他们接触的身份只是兼职的打工大学生,名头吗,自然是借着路振宁旗号来用用,涨价前临时大批收购,现在厂长们主任们不知道,等涨价之后,心疼着少了一大笔钱的同时,难免有马后炮的智慧,推脱之间将责任全部归结到其他人身上。时尉以后没做纸业,以后也没什么可能做纸业,一瞧就是只想捞一笔,炮火自然就要扔到他头上了。本来他还在犹豫要怎么让自己的跑腿兼职看起来像一点,路远之就直接让他打着路振宁的旗号去干了。顶着路振宁的旗号做事很方便,不用担心惹上不好的名声,反正又路振宁背锅。不怕坏名声,更不怕有人去找路振宁求证把这件事戳穿了。路振宁再垃圾,但好歹也是路老爷子的儿子,纸厂这样的小厂子,没那个胆量去找路振宁求证的,也没那个胆子去质问。至于他们信不信时尉的靠山是路振宁那这个就再简单不过了。路远之和路振宁不对付,写作父子读作仇人,可那是他们家的家务事,外人并不知道呀。时尉一说燕大学生,和路远之一个宿舍。其他的不用多说,都是在面上混的老狐狸,什么都能给脑补出来。燕大的学生听着是牛气,但也得分人,对平头老百姓来说,出了燕大的高材生就是一次鲤鱼跃龙门的大好事,但在路家,在路家最有钱的路远之面前又算得了什么。心甘情愿想给路远之做小弟帮忙跑腿人可多了去了。时尉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有了几个关键词,老狐狸们的脑补比他说了更丰富更有逻辑性。尉啊,你怎么一身酒气的回来啦?徐施湾担心的大嗓门让时尉浆糊似的脑子稍稍清醒了一些。跟人喝酒去了呗。时尉打了个哈欠,迷迷瞪瞪地爬上床被子随意地一轱辘就准备睡了。他前世的身体不行,别人劝酒也会悠着一点,今生的身体健全,在酒桌上,那可不得拼了命地灌他!时尉转移话题的技术还成,借着恭维三次能推掉两次,但次次都不喝也是不行的,干了一瓶白酒,才初次喝酒的身体直接被酒精干趴下了,他出来的第一时间就是找个偏僻的地方抠着嗓子吐了一回。尉啊,不是我说,你有时候也别太拼了,身体是自个儿徐施湾的话还没说完,就发现时尉已经睡过去了。哎,酒是个好东西,但也不是个好东西,这东西喝多了肝啊胃啊的都不成了。徐施湾小声念叨着站起来,踩着爬梯上轻手轻脚地将被子给时尉盖好。近些天的温度变来变去,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尤其是傍晚,可能上一小时还是闷热得让人发疯,下一个小时就要起疙瘩了。要是时尉没睡着,听着徐施湾的数落,一定要在心里冷笑三声,酒不好?你还知道酒不好啊!宿舍六人,徐施湾的肝是最差的,不到四十就有了酒精肝,哪里来的呢?还不是一次一次地拉赞助陪人喝酒喝出来的。华国的谈生意方式就这样,想要谈生意很简单,来桌菜,上点酒就齐活了,但想要谈好,那就灌吧,灌死一个算一个,灌得越多,谈得越好。时尉一觉睡到晚上八九点才醒,瞧着外面黑乎乎的,透过玻璃只能瞧见自己。醒啦。时尉坐着捂头发呆,突然听见路远之语气不好地开口。嗯,醒了。虽然只睡了两三个小时舒服多了。喝死你算了!路远之冷冰冰地开口,说吧,今天喝了多少的酒?路远之的脸冷话也冷,但时尉知道他是在将自己别扭的关心隐藏在冷冰冰的言语之中。不多,就一点。时尉一边起身一边十分自然地说,我就好奇尝了一下,结果没成想没喝过酒的身体这么不经用,喝几口就醉了。倒是那主任,眼瞅着就把四五瓶的白酒给干了。闻见我身上这味儿没有?全是他的,臭死了!时尉的表情自然,也没什么又吐又闹得醉鬼模样,可信度还是很高的。路远之听他这么一说,脸色放缓了很多,他是个任性性子,平时倒也有人劝酒,但他谁的面子也不给,也无需给谁面子,所以对酒桌劝酒一类的事情,还是知道得比较少的。宿舍里的人都在看书,时尉下了床,发现自己的饭盒是沉的,打开一看是一盒还带着一点温度的小米粥。黄达先对着时尉挤挤眼,又对着路远之挤挤眼,作怪似的挤了好一阵,才低下头看起书来。时尉偷偷笑了一下,吐完了肚子空空如也饿得难受,呼噜噜一口就把大半盒的粥都给灌下去了。路远之拿着书,瞧着是没把一点注意力放在书以外的地方,但是等时尉把粥一喝碗,路远之的声音就响起来了:我爷爷说有几个大纸厂接错了几个单子,仓库压力很大,你要不要去找他们,顺道帮他们解决一下问题。时尉一听就笑了,小纸厂确实是有仓库库存压力的,但在现在的市场条件下,大纸厂只会是越生产越赚钱,路远之这话一听就是想帮着时尉把货源问题给解决了。时尉知道这是路远之的好意,但他已经接受了二十万的资助,要是连其他的这样也全部靠路远之,那他也太没用,除了躺赢没其他用处。虽然路远之不会因为这个就瞧不起他或是将他当成舔狗,但时尉自己这个关过不去。那还真的有些可惜了,远之要不你和你爷爷再凑凑本金做个生意吧,我们那二十万,快被我给嚯嚯没了。时尉说的虽然还只是瞎话,但很快就要变成真的了。冯主任那有十万块的空缺,时尉现在被强买强卖地认领了八万,但这只是他欲擒故纵的法子,再借着别人的手逼一逼冯主任,冯主任就能逼着时尉将十万的空缺全认了。纸厂那边的高层不可能不知道这单子的真实情况,现在装作不知道,想来也是为了把冯主任往绝路上逼,为了拉下冯主任,一定不会让冯主任把单子转出去。时尉需要纸,他们有纸。高层有高层的傲气和清高,一直逼他不买应该不可能,毕竟他还扯着路振宁的大旗,那只要让路远之买其他的纸,让他把钱花光,没钱再买冯主任砸在手里的单子,可不就成了嘛!嗯。路远之没在说其他的什么,只是盖上书准备睡觉了。两只小狗还太小,顿顿食物都不好落下,所以一直都是放在宿舍养着,时尉洗漱完准备上床的时候,充当狗窝的箱子突然就翻了,两只小狗头就撕咬着从箱子里滚了出来。你们两只,怎么回事呢?时尉下去将纸箱放正了,提着小狗脖子后面两块又软又嫰的肉给他们放回去了。身体还是软绵绵的小狗不甘心都挣扎了起来,小狗奶声奶气的哼哼唧唧声响个不停。怎么了?是饿了吗?两只小狗的人缘还不错,毕竟是在眼皮子底下一点点养活起来的。不,我单纯就觉得他们是吃饱了闹得慌。第68章两只小狗被揪住了命运的后颈肉,扑腾着软绵绵没力气又没利刃不能进行攻击的爪子,叫唤着嘤嘤嘤的野兽咆哮,自认霸道吓人的吼叫声并不能吓退时尉大魔王,反而将寝室里的人给逗笑了。小家伙精神头还挺好的。徐施湾离得最近,听他俩嚎得响亮,便伸手戳了戳小狗软绵绵的肚子,叫啊叫啊再叫啊,再叫就把你们俩都吃了!小狗崽子不知道吃了什么意思,这些天好吃好喝的养着,有小米粥,还有时尉偷偷的羊奶粉加餐,小身子肉嘟嘟地就膨胀了,张着小嘴就对着徐施湾嚎。别嚎了别嚎了小祖宗!徐施湾见狗崽子嚎得越来越响亮,顿时就有些着急了,恨不得把两只小崽子的嘴全堵上,再嚎把宿管招来,我们可保不了你了啊!嗷嗷嗷~~~时尉在他俩肉嘟嘟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小声教训道:不许嚎了,现在乖乖去尿尿,然后睡觉觉。时尉不是一个多爱干净的人,但也烦没地是屎是尿的恶心场景,更别说小猫小狗个头小,万一拉在床边柜子地下的角落里,那就真的是末日来临了。找不到目标却一直有味道,引来苍蝇,滋生细菌,想想就觉得令人绝望。虽然两只小狗虽然小,时尉也开始训练他们自己上厕所了。又是一番折腾,虽然这会儿刷牙洗脸再睡觉颇有些自找麻烦、脱裤子放屁的嫌疑,但时尉还是洗漱了一番之后才上床。不管是狗还是人,幼年时期总是需要大量的睡眠时间的,等时尉爬着梯子准备上床的时候,就看到床底下放着的箱子里,两只肉嘟嘟的灰色小狗已经依偎在一起睡着了。时尉忍不住地笑了起来,伸着脚过去用大拇指在小狗柔软的身体上戳了戳。燕大算是比较大方的,六人宿舍里有两盏灯,十一点才准时熄灯,所以大伙一般都是十一点钟以后才准备要睡觉的,拿着手电筒熬夜学习到一两点再到六点准时起床的也不在少数。时尉的身体还是年轻力壮的少年人,但灵魂上几十年的作息习惯并不好改,一到十点钟,他的眼皮就撑不住了。趁着还没到十点,时尉将笔记本拿出来,在已经写了大半夜的成本单子上又添了今天请客吃饭的价格。时尉做事很有条理,他上辈子算是半个班科出身,身上的匠气重,但更有一套从底层打拼出来的格式化经验。比起宏观的预测和调控,他更喜欢每一项都条理清晰得记录线。他的记录,一定是xxxx年xx月xx日xx:xx,扣得很准。这样的记账方式对小作坊小成本的生意来说,是最能发现问题最能控制成本的。哈~~~时尉记完账,本来想再多背两页课本的,但是生物钟这种东西着实有些吓人,书本才拿出来一小会儿,时尉已经开始打哈欠泛泪花,眼皮沉重想要睡觉了。时尉,想好要给两只小狗起什么名字了吗?快要进入梦乡前,时尉迷迷糊糊地好像听到有人在耳边这么问自己。他疑惑地抬起头想要看看是谁,然后就看到了朦胧的一张脸,白嫩嫩的,很好看的一张脸。可能是因为困倦的泪花将他的视线微微模糊了,也可能是因为沉重的眼皮随时都有可能坠落下来,所以他眼中的那张脸,似乎在放着光,眉眼温柔,眼含期待。真好看啊时尉心想着,嘴里也不知道嘟囔了什么,没过两下就支撑不住沉沉地睡过去了。时尉没把这当一回事儿,还以为这是自己梦中的内容。而且具体什么场景以及记不清了,只觉得当时那种感觉非常非常的好,暖黄的灯光半明半暗,漂亮的面孔柔和又专注,眼里泛着水光,微白的唇瓣一张一合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不过比较可惜,那人的脸,时尉记不起来了,只记得是一张非常漂亮让人惊艳的脸。喝了那么酒,时尉没一点影响是不可能的,昏昏沉沉地爬起来,就见路远之快收拾完了。远之,你等我两分钟,我马上好!一三五是时尉要出去锻炼身体的日子,路远之则是一周七天雷打不动地锻炼,以前路远之刻意跟他们保持距离,时尉就没有怎么跟着一起,但最近这不是身份变换了嘛,是朋友,早上就一起锻炼。糙汉子收拾起来很快,时尉套上衣服,两分钟的时间就花在刷牙上了,刷完牙脸随便扑一把水,这样就把自己收拾到了。你的气息太不稳了,这样跑起来很难受,再慢一点,再慢一点呼吸的频率一定要配合着脚,你看你路远之在军队里跟着练过几年,他爷爷又是军人出身,对科学训练这方面还是很有一点研究的。呼呼呼两人跑完步回来,虽然是路程相同,但路远之明显瞧着就要比时尉稳得多,不管是从气息上来看,还是从脚步来看。墩墩,嘟嘟,起床吃饭了!宿舍里已经没人了,徐施湾几个都是学习达人,大伙虽然都是五六点一块儿起,但干的事情很不一样。墩墩?嘟嘟?时尉不解地看着路远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宿舍里没其他人,除了他俩,就只有两只狗了。还怪有童心的,给狗起了名字。在后世,狗作为宠物狗虽然有各种千奇百怪的名字,还有把他们当成是儿子闺女养的,但在这个连温饱都难以解决的年代,宠物不仅少见,而且也没什么太好的待遇,能给口饭吃让他饿不死就已经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