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四皇子点了下头:“这就是了。她的性情一贯如此,生怕事情找上她。我与她都没见过几次面,话也没说过几句,由此就看得出她有多会明哲保身。你觉得她是个蠢人吗”刘琰摇头:“肯定不是啊,还在梧桐苑读书的时候,程先生就总夸她,她说她悟性好,天资好,字写得好,画也画得好,琴也弹得好,总之比我们都好,几年下来,受罚次数最少的就是她。”“既然她一点儿不蠢,正相反,她比一般人都聪明,所以她做事必然不是没有成算的。”是吗二姐姐让丫头先怀孕生子是她有意的见刘琰还没想明白,四皇子又说了一句:“父皇和母后都是宽厚的人,可天底下失亲的孤女多了,怎么不见父皇收养旁人家的女儿做公主呢又或者,为什么不收养一个赵姓宗室之后为义子呢”“那怎么能一样”刘琰愣住了。“难道是父皇不叫她生下有赵姓血脉的子嗣”四皇子忍不住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你想哪儿去了。父皇是那样的人吗如果不愿意她有孩子,又何必要给她安排亲事呢再不然,有多少办法可以解决这种麻烦的。”“那就是”刘琰声音慢慢低下来。四皇子知道她已经差不多明白了。“她为人谨慎,甚至可以说谨慎过了头,可是以她的尴尬身份来说,再多的小心也不为过。父皇登基时日不算长,前朝余孽屡屡作乱,前年还有一个什么王孙案,不就是他们折腾出来的如果熙玉公主有子,即使她自己无心,恐怕盯着那个孩子的人绝不会少,是非也绝不会少。”第二百七十三章 情分桂圆将灯点亮,用纱罩罩好。公主晚膳用得不多,哪怕交待膳房特意做了几道开胃的菜,刘琰也就动了几筷,饭吃了两口,汤一口都没喝。李尚宫亲自劝了,公主也没再动筷。桂圆想,公主这心情不是一般的差。平时吃饭那么香的一个人,现在居然食不知味,这心情得坏成什么样。李尚宫没说公主心情不好,只说:“三公主今天出嫁,公主一定是累了。这人来人往又是鞭炮又是吹打,确实吵得人累。公主靠一会儿养养神,让莲子给公主篦头发,也能解解乏。”莲子手脚麻利,篦头发的力道不轻不重,还很会说话,一边篦着,一边说起今天三公主出嫁她们也偷空儿去瞧热闹,结果有人给挤得掉进水池子里去了。“幸好天气热,要是寒冬腊月里,这一下还不得落下病了。”说旁的,公主未必理她,说完这话,果然公主动了一下,半转头问:“人没事吧是哪个宫里的人”“不是咱们安和宫的。”莲子说:“奴婢远远听见落水,没过去细看,只知道不是咱们的人。”银杏在外头收拾,听见了,插了一句话:“奴婢知道,不是东苑的,因为今天三公主出阁热闹,从别处调了不少人手来,还有教坊的人,乐署的人来,吹吹打打的倒是热闹。那姑娘应该就是乐署的,她们头上都扎着红帛缠头呢。人没有大碍,就是吓了一跳衣裳湿了。”刘琰嗯了一声,就不再过问了。她在想今天的事。二姐姐的事,母后说的话,小哥说的话。二姐姐不肯生孩子,起码不肯这几年生孩子,是怕这孩子生下来成为众矢之的。有时候你不去寻是非,是非却来寻你,二姐姐确实处境尴尬,她怕自己的孩子生下来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怕那些打着赵家旗号不知真假的赵家人不放过她和孩子。大概,也怕她真的生了儿子,会引起皇帝的忌惮吧。虽然母后和小哥都没有这样说,可刘琰能猜得到。赵语熙怕那些余孽,但是她也一样怕父皇。也许更怕父皇也说不定。很多事不说穿,大家你好我好一片和气。一说穿了之后,顿时觉得姐妹也不是姐妹了,情分也都不是情分了。打这以后,自己说的话恐怕都带了几分言不由衷,对方说得话,也要在心里掂量一二,绝不可能再象以前一样深信不疑。这不是谁的过错,人活在这世上大概都是这样的,总得先自保,才能再顾及其他。大概是莲子给她篦得很舒坦,刘琰挥手让她退下,翻身坐起来:“晚上没吃饱,小厨房还有什么吃的吗”李尚宫松了口气,心说终于雨过天晴了,马上笑着说:“天热,小厨房里就存了点儿瓜果,其他东西不敢过夜的,让人去膳房吧,膳房这会儿灶都还烧着呢。”即使平时没烧,今天安和宫这边其实传过话,膳房一直预备着呢。不多大功夫又一桌热腾腾的饭菜送了来,其丰盛精致完全不输正经的晚膳。刘琰只是一笑,然后这回吃了不少。膳房的人不傻,虽然是按着晚膳的规制又重做了一次,但是这会儿毕竟时间有点晚了,要是不好克化让公主吃得不舒服那就不是讨好了那是招祸,所以做的都比较清淡。清炒山药就做得相当的好,特别的滑脆爽口。以前刘琰没进宫前也吃过这菜,这菜又不算名贵,寻常人家也是吃得起的。不过以前吃,只觉得山药黏糊糊的,有时候酱油搁多了咸而腻,有时候山药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黑紫的颜色看着怪惨的。鱼丸汤也清淡鲜美,丸子做得尤其好吃,有鱼香但不腥。刘琰不爱吃姜,觉得辣,膳房的人很会讨巧,把姜汁挤出来用了,解了腥却不容易让人察觉到有姜味。她把鱼丸汤里的小鸽子蛋舀出来吃了。李尚宫刚才是劝她多吃,现在是过来劝她别吃了,快要就寝了,不该吃这么多。确实吃的有点儿多。刘琰出来在庭院和花园里散步消食。她不由自主的转头往芳芦殿的方向看。芳芦殿本来不叫这个名字,东苑这边的宫室也都是修缮过的,修缮的时候有的就换了名字,芳芦殿这名字是因为刘芳挑了那里住之后才定的,她当时笑着说:“咱俩住一起最好,不能住一起也要住得近些。”芳芦殿景致不是最好,地方不是最大,但确实离安和宫最近。因此后来刘雨不止一次的讥刺她“就想巴着老四当谁不知道呢”。以前刘琰从来没信过刘雨说的那些酸话。不过现在她想事情和以前不一样了。刘芳和她交好不假,但其中有没有功利成分呢不能说没有。但她俩多年姐妹情分也不是假的,不能因为刘芳觉得她算是个倚靠有意和她好,就把以前的情分全一笔勾销了。她站住脚转头看。她站的台阶处,可以看见芳芦殿的庭院和侧殿。平时那里是亮着灯的,不过现在是一团漆黑。这是当然的,刘芳已经不住在那儿了,人去楼空自然不会再点灯。以前大姐姐,二姐姐陆续嫁出去,刘琰一看到那些空置的宫室就觉得心里不快活,不过现在她已经想通了。有一天她也会离开这座宫城,安和宫她也不可能住一辈子。刘琰想起以前还在乡下的时候,跟大姐姐、三姐姐一起出门。大姐姐背着筐,她从来不闲着,哪怕是陪妹妹出去玩儿,也想着要割点草回家喂羊。割草的时候时常能找到些小野果,有一种紫黑的,大小象黄豆粒一样,多半是酸的,少少的会甜,吃一颗舌头都染紫了,她和三姐姐两个人都吃了,互相把舌头伸出来看,然后笑得特别开心。进宫之后她们什么好吃的都有,好衣裳穿也穿不完,不过好象再没有象乡下那时候那么无忧无虑的疯过玩过笑过了。第二百七十四章 纳闷刘芳和赵磊进宫来拜见皇上皇后。今儿日子赶巧,不是朝会的日子,皇上也在宜兰殿。赵磊先前以为只有皇后在,没想到皇上也在,行礼的时候动作有点儿僵硬,回话的时候嘴巴也显得不那么灵便。刘琰都看出来,皇上和皇后怎么会看不出来行过礼,嘱咐两句“好好过日子不要闹气”之类的话,皇上就走了,就算不朝会的日子,皇上也闲不住。皇上一走,看得出来赵磊就是长松了口气。曹皇后含笑让他们坐下说话。看起来两个人精神都不错,刘芳显得大大方方很坦然,赵磊倒是有点儿拘束放不开。这也自然,哪个新女婿上门的时候不得腼腆些日子更不要说赵磊这个人本来就腼腆。若是旁人家,多半要叮嘱警告女婿,一定不可亏待我们家女儿。但是到了赵磊这里,曹皇后对他倒是一句重话没说。当初福玉公主才出嫁,曹皇后也是同样把叮嘱的话留下来说给女儿听了。别欺负驸马。本来公主的身份就比驸马要高,那更要多给他几分敬重,夫妻有商有量有话说,你敬我,我敬你,即使成亲之前并不熟悉没有多少情分,时日长了,情分总会有的。曹皇后说什么刘芳都认真听着牢牢记住。她一点儿不嫌曹皇后啰嗦,更不会觉得曹皇后管得宽。能让皇后管教你,这是多大的面子啊,别人求都求不来。再说,皇上与皇后十分恩爱,许多人都羡慕皇后,认为她驭夫有术。刘芳也承认自己羡慕过。她觉得这辈子她和驸马,日子过得象皇上皇后夫妻这样,她就心满意足了。几十年过来,也不是没有过磕碰,但是,他们夫妻还仍旧是夫妻。而不象其他的人家,夫妻间除了个名头,其他什么都不剩了,夫妻俩各过各的,如无必要,平时连面都不会见。那样的日子过着是什么滋味儿,谁过谁才知道。和曹皇后说过话,刘芳去寻刘琰。刘琰和刘雨两个在偏殿,刘雨在翻棋谱,刘琰在摆弄一个玉匣子。刘芳才嫁出去三天,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再看见着姐妹,总觉得好象隔了好久没有见着一样。刘琰放下手里的匣子,笑着说:“新娘子来了。”新婚的人穿着打扮和从前全然不同,看着真是光彩照人。刘芳扶了扶鬓边的珠花,真心实意的叹了口气:“好沉。”“你们府里怎么样和三姐夫处得还好吧”说起这个刘芳就笑,脸也有点红。“挺好的。”刘琰也笑:“看起来是挺好,要不然你能笑得这么甜啊。”其实吧刘芳憋了一肚子的话,可四妹妹还是个没出阁的姑娘,不能同她说。大姐姐今天没来,若是她来,刘芳倒是想问问她。驸马和她其实其实还没圆房呢。说起来确实有点羞人,和妹妹当然不能说了。身边的尚宫和宫女,她也讲不出口。成亲的那天赵磊被人灌了酒,他本来酒量就浅,再加上成亲这一天实在太多事了,刘芳累,新郎更累,两人几乎没说几句话,就沐浴更衣就寝了。要不是身上实在太难受,连沐浴他们都能省了的。折腾一天,身上的汗都把内衫给湿透了,实在不洗不行。刘芳本来还觉得,两个人乍然成了夫妻,要睡一张床上,只怕会别扭,反正她是有点小别扭的,身边睡个男人也不知道他这个睡相好不好,会不会打呼噜,半夜乱动什么的。而且,要是晚上她想起来怎么办虽然她晚上很少起夜,可换了个新地方,保不齐就睡不好想起夜呢,到时候他睡外头,她要下床不便,难道还要把他叫醒告诉他自己要去解手结果这些事儿都不算事,怪不得有句老话说,船到桥头自然直。事先想再多也都未必管用,事到临头,该怎么办就顺其自然呗。她事先想那么多,可没想到两个人都累得快成软泥了,往床上一倒马上睡熟,一觉直到大天亮。第二天按着一般人家的惯例,要拜祖宗牌位,认亲敬茶什么的,他们也都省了,两个人用了早饭,把公主府逛了一圈儿。以后他们要在这儿住个几十年呢,刘芳之前来过,赵磊也看过这宅子的图样,可是公主府修缮之后究竟什么样,他们还都不知道。两个人相处没什么问题,白天一直挺和美的,到晚上嗯,问题来了。其实一开始也还好,两人宽衣就寝前一晚没圆房那是太累顾不上,今天怎么也得补上了。就是刘芳发现,赵磊确实是个童男子。因为他也不怎么会。刘芳出嫁前,当然有宫里的尚宫给她讲过夫妻间是怎么一回事,还给她看了图画和木像。赵磊那边,也肯定有宗正寺或是内宫监的人给他也讲过看过。但知道是一回事,真到了身体力行的时候,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她慌,赵磊比她还慌。她羞,赵磊一样害羞。找不准位置,找到了位置又不知道为什么不得其门而入,她急,赵磊更急,她一叫疼,赵磊更不敢动。再多折腾一会儿,两人都累了,折腾不下去了。之前刘芳还曾经想过,不知道驸马之前有没有过女人,嗯,可能有,也可能没有。之所以说可能有,那是因为赵磊好歹画画不错,算得上个小才子,也经常同人出去赴个宴、聚个会。那种场合少不了助兴的女伎。用陈尚宫她们以前说过的话,那就是“哪有猫儿不吃腥”可是刘芳和赵磊之前就认识,知道他这人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