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王又不让人探望,谁都能猜到这里头不对劲。再加上溱王妃也“养病”养了好一阵子,就算不知道内情的人也能猜出几分了。就算表面上不说什么,私底下没少嘀咕。刘琰从车窗看到路旁巷子边有个人拉着车拐弯,巷子窄,车轮转得急,车上摆的花盆掉了好几个下来,陶土的花盆不坚实,哗啦啦摔了个稀碎,盆里的花也倒了,土也洒了。拉车的人急得跳脚,又想捡盆,又想捧土,还想扶车,可是碎盆泥土和花都堆杂在一起了,一塌胡涂不成个样子,那个拉车的人看样子也有些年纪了,急得要哭出来了。刘琰手在车壁上敲了两下,马车缓缓停了下来。豆羹机灵的跑过来:“公主有什么吩咐”刘琰示意他看一旁歪倒的车:“你去把他的花买了吧。”豆羹赶紧应了一声,又讨好的说:“公主就是心善,这人今天走运了。”刘琰看着豆羹过去说了几句话,又掏出钱袋来,虽然听不清楚他们说了什么,可那个拉车的人感激的扑通一声就给豆羹跪下了。豆羹赶紧把那人拉起来说了句话,那人转个身又朝着马车跪了下来。那车上还完好的花儿,还有地上没怎么压坏的几株,豆羹都让人搬回来了。桂圆笑着说:“咱们宫里最不缺花,公主还买花。”这些花又不是什么名贵珍品,都是很常见的,这一车也不值几个钱,桂圆其实看那个拉车的人也是心有不忍的,这么热的天,连花带盆一车份量可不轻,这人顶着大太阳拉着车子在外头奔波,也不知道一天下来能挣几个钱。刘琰看着他们搬花,忽然说:“以前大姐姐府上宴客的时候,好象是孟家的一个小姐说了一句话。说做侯门千金没什么好,小到每天吃什么穿什么,大到将来嫁什么人,全不能自己作主,真不如做个贫寒人家的姑娘,还能过得随心自在。”桂圆一下就乐了。“真的孟家小姐这么说的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贫寒人家的姑娘打会走路就有做不完的活儿,手巧的能纺纱织布绣花挣钱养家,手没那么巧的,那也是从早到晚干不完的活计,手上的茧子又粗又硬跟男人无异,让她们去过一过这样的日子试试要不了三天就痛不欲生了。”这句话倒是把刘琰逗笑了:“痛不欲生这个成语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桂圆赶紧说:“是公主说过,奴婢记住了,是不是奴婢用的不合适”刘琰笑着说:“不不,这个词用在这儿正合适。”孟家也是世家了,孟家小姐们绫罗穿腻了,燕窝吃烦了,还羡慕贫家女真让她们试试贫家女的生活试一试第二百七十一章 消息其实她们也就是嘴上说说,真让她们去,她们是不会去的。刘琰知道孟家那几个小姐不是省油的灯,哪怕大姐姐受封公主,她们也觉得她不过是个全家死绝,无依无靠的孤女,这公主身份名不符实。觉得她没学识,教养也欠缺,长得粗手大脚,与孟留根本不般配。瞧,她们自视多高,对出身平民的公主都这么不足不满百般挑剔,贫家女在她们心里大概不比臭虫蝼蚁强多少,别说让她们去,就算在她们面前说起农家的日子,只怕都要被她们鄙薄过于粗俗。这些姑娘们打小到大怕是连粪叉长什么样都没见过,自己更没有亲手洗过一件衣裳或是一个碗买的花里头有两盆茉莉花开得还好,浓绿的叶子,白的花朵,象缀在绿锦上的一个个小银扣子,花儿也香的幽静。“把这两盆花搬上,咱们去宜兰殿吧。”在宜兰殿外头刘琰看见了松香。松香是二姐姐身边的宫女,二姐姐出嫁她当然也跟了去的,这会儿看着象她,刘琰还往前走了两步。确实是松香,以前她天天伺候二姐姐跟进跟出的,刘琰看她能不眼熟吗松香是从宜兰殿出来 ,已经走出很远了,刘琰本来想叫住她问问二姐姐近况的,已经离得远了,倒犯不着再把人叫回来。香罗迎刘琰进去,她看见后头太监抱的两盆花儿,那盆儿一看就是宫外的样子。宜兰殿既高阔,窗子都开着,风吹得竹帘都在晃动,殿内可比外头要凉快。刘琰给曹皇后请了安,又让人把花儿搬上来。“你这不是出去送你姐姐了还想着买花儿回来”刘琰就把路上看见那车翻倒的事情说了,曹皇后摸摸她的头发,轻声说:“我儿有善心,这是好事。花儿也很好,摆在内殿里,风送花香,比用什么香料来熏要好多了。”刘琰让曹皇后夸的有点不大好意思:“也不是什么善心这事儿对我来说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但能解那个人的燃眉之急,就顺手了。”“是小事,但很多人看见了也不会往心里去,没想过要伸手帮上一把。”曹皇后问:“你三姐也嫁出去了,你是不是不大高兴”刘琰摇摇头,又点点头。“我是替三姐高兴的。不过”“是不是舍不得”刘琰说是。除了舍不得,还有些别的。她自己心里也模模糊糊的说不出来。也许是有些感慨。娶亲对男方来说是好事,可是对女方家里来说就未必了,自家的女儿,一朝坐上花轿出门就成了别人家的人了,以后那家才是她的家,而原本的家却变成了“娘家”,一里一外,一亲一疏,对比如此鲜明。也许是有点儿害怕。三姐姐也嫁了,下个肯定就是她。今天在三姐姐的公主府,不少人看见她,打量她的那目光,还有她们私下里避开她说的话。刘琰总觉得心里怪怪的。好象那些成了亲的女人是一国的,她是另一国的。那些人审视她,评断她,那种目光,那种态度象是等着拉人上贼船一样。“不用舍不得,树大了自然分叉,孩子大了也不可能一辈子留在父母身边的。”曹皇后安慰女儿:“你姐姐们也没有远嫁啊,你想去看她们说去就去了,想一起吃饭一起玩乐只有这么方便了。那种女儿远嫁几百里外,别说见面了,就算写封信,十天半个月都未必收到着,那人家可怎么办难道就不活了”刘琰也叫曹皇后的话逗乐了。英罗端了茶点过来,虽然天热,也没敢给皇后和公主上凉茶,茶水是温温的,正适合入口。茶喝下去,汗就出来了。并不热,而且汗出来了,人心里反而静了些,没刚才那么不安定,身上的热意也慢慢下去了。刘琰顺口问:“我刚才来时好象看见二姐姐身边的松香了,二姐姐身体又不好了吗今天她也没有来。”曹皇后说:“她苦夏比别人厉害,饭也吃不下,不敢出门也不敢动弹,就这样还是没精神没力气。”刘琰想到大姐,问:“二姐不会是有喜了吧有没有叫太医好好给她瞧瞧”曹皇后微微顿了一下,在刘琰又发问前说:“她没有喜,太医去看过了。倒是她们府里有个丫头有喜了。”刘琰愣了。“什么”曹皇后就知道她要急,伸手按住她:“你不要这样沉不住气。刚才松香就是来禀告这事的,你二姐姐身子总不太好,那个丫头是她安排的有孕也是她许了的。”曹皇后说的这些刘琰理解不了。“可是”她也不是小孩子,父皇和母后感情那么好,后宫里不还有陈、王二人还有五公主这么一个异母妹妹。而且刘琰还听说,父皇御前有两个长得很不错的宫女,仿佛已经侍过寝,只是父皇没有给名分罢了。“可他们这才成亲多久啊。”二姐姐怎么会给鲁驸马安排人呢好吧,就算她身子不好,安排人避免不了,可是她怎么能让别人先有孕呢至少也要等她自己先有一个孩子再说这事也不迟啊。还有鲁驸马,明明小哥,还有大郑小郑他们上次还打趣他,说他对二姐姐很好,很上心,一转眼二姐姐给他安排人他就收了不但收了,还闹出孩子来了“二姐姐是不是被鲁威宁哄骗了”都说小白脸会骗人,可鲁威宁这脸黑的也不见得靠得住啊曹皇后摇头:“你说到哪里去了,这话出去可不许乱说。”“可这事就是就是欺负人嘛。”“她自己愿意的。”曹皇后说:“她要不愿意,鲁家也好,驸马也好,都绝没那个胆子。”曹皇后没再安慰女儿,反而借着这个机会正经告诫她:“这事告诉你,是不愿意你从别人那里听到。一个人的日子要怎么过,别人不能替她做主,你不许乱来,也不要去跟你二姐多说什么。”第二百七十二章 多心刘琰很是不解。为什么母后会这样说看见一个人走错了路,难道不是应该赶紧把他叫住看一个人做错了事,不是该及时喝止吗二姐姐这事做的明显欠妥,为什么母后却不拦阻呢这事儿说到哪儿鲁驸马也不占理吧二姐姐也是,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刘琰从宜兰殿出来就一直不说话,辇轿快到安和宫了,她忽然改了主意:“等等,我要去找小哥。”辇轿转了个方向,刘琰满肚子心事,以前可以和刘芳两个人说,纵然商量不出什么眉目来,也不会这么憋得慌。现在现在她找谁呢总不能找刘雨吧虽然刘雨现在看着是改了脾气,不找碴生事了,可刘琰和她的关系嘛,也就维持在客套这一步了,和她可怎么说心事四皇子中午喝了点酒,不多,已经睡了一小会儿。换成旁人来,毛德肯定不给通禀,怎么不早不晚的专挑这时候来没眼力劲儿。可是四公主那是旁人吗别说是午后来,就算是半夜来,毛德也不能拦她啊。毛德进去的时候四皇子已经醒了,正倚靠在那儿小口饮茶。刘琰进来的时候四皇子也没起身,就是多披了一件外衫,刘琰老实不客气的在榻边也坐下了,还自己倒了一盏凉茶吃。凉茶并不凉哪怕是三伏天,冰饮凉茶这种东西也不是想吃就能吃到的。一般说的凉茶,其实都是指放了些凉性药草,其实水本身并不凉。四皇子问:“怎么这就回来了,没在外头多玩会儿”四皇子不反对妹妹出宫去玩,只要带齐人手别跑太远,想去哪儿都行,四皇子自己倘若有闲暇,也会陪着她去。只是他有空的时候不多。“人太多,乱纷纷的”刘琰小声说:“而且总觉得三姐姐成了别人家的人,心里不那么痛快。”四皇子笑了:“别小气,都有这一天的,嗯,你有中意的少年才俊没有若有的话,一定可别瞒我。”刘琰狠狠瞪他,然后把刚才宜兰殿外遇到松香的事情说了。这事儿她既生气,又不解。“母后还是拿我当小孩子,有什么话对我都不说,即使说也不全说。”看四皇子听了这消息没有露出惊异之色,刘琰问:“难道你早就知道了”四皇子一听就知道她想岔了:“没有,母后没有早告诉我,听你说这事,我才刚刚知道。”“可是二姐姐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别说她是公主了,就算一般讲究些的人家,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想不通”刘琰闷闷的点头:“想不通。”四皇子问她:“你觉得熙玉公主是个什么的人呢”二姐姐是个什么样的人刘琰和她几年相处,虽然一开始很生疏和其他几位姐妹都不同,赵语熙对她来说是个完完全的陌生人,外人。大姐姐本姓钱,但她很小的时候全家人都死了,她在刘家长大,刘琰还由她照顾了好几年,跟亲姐妹无异。三姐姐是堂姐,两人又很说得来。刘雨嘛虽然不是一个娘生的,可她也姓刘。唯独赵语熙,既不是故旧亲朋,也没有血脉渊源,她是个彻底的外人。她是前朝宗室女。后来没有多久就渐渐熟悉起来了。毕竟一同在程先生手下被训被罚过,交情大概就是这么一起患难而来的。赵语熙是个很好相处的人,脾性温和,凡事忍让,连刘雨以前那么刁蛮任性都和她还能说得来,就可见她性情多好了。不过有时候,刘琰也觉得她也太太好性了些,温柔过头都成了懦弱了,她宫里以前有奴婢刁滑,把库里上好的布匹绸缎说成陈货,已经不堪使用,其实是偷拿出去变卖私吞了。这事儿要出在其他人宫里,拿住一个算一个,统统要严惩的,可是赵语熙就将人轻轻放过了。按她的意思,这人也是有难处,再说那些卖料子得的钱也不算很多,毕竟只是钱财小事,不是什么大错。这还不算大错那什么才算大错倘若都说是小错就可以放过,那只会养大这些人的胆子,今天敢偷衣料,明天没准儿就敢偷金银,后天说不定连主子都卖了呢。而且赵语熙很少与人来往,不爱抛头露面,不爱去人多的场合,如果预见到有什么麻烦事,她有个最好的护身符:体弱多病。这一病着,好多地方就去不了,好些热闹就错过了。刘琰以前不懂,后来渐渐明白了,赵语熙体弱是真,但并没弱到一年到头足有一二百天都要病着的地步。刘琰把这事儿和四皇子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