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她也是小小年纪没了亲娘,然后然后就得靠别人了,别人倘若好心,那能活得容易点。可好心人哪有那么多更多的人都只顾自己,还有人满心恶念恨不得她赶紧死了才好。刘琰那有个豆羹,是个消息灵通人脉广的,刘芳的芳芦殿也有两个挺活泛会来事儿的太监,一个叫多海,一个叫多良。两位公主进去探病,多海就熟门熟路的找人说话去了,等出来函,多海就到刘芳和刘琰跟前来说话。“昨天郡主失手打伤了弟弟之后十分后悔,哭了半宿,今天早起到现在还没吃饭呢。”“伺候的人就不劝劝”“那也得能劝得住。”多海说:“郡主他们身边原来跟着的人不敢劝,新拨来的张尚宫她们劝了郡主也不听。”“这么任性。”刘琰话说得很直白:“她现在心里难过不觉得饿,等知道饿了肯定会吃。不过她这个性子要是不改改以后还有得苦头吃。”眼前有个现成的例子。姐弟俩的母亲朱氏,不就是横死的吗固然幕后主使是大皇子的外室,可是下手的人的的确确是大皇子府上的人。朱氏倘若性子好些,治家再严些,说不定现在她还好端端的活着呢。她要是自己明白过来,自己改了,能少吃很多苦。象刘雨,从解了禁足之后,和从前简直判若两人,沉默低调,随分从时,可这苦头是吃大了。在宫里活着不易,就算有曹皇后护着,日子也得他们姐弟俩自己过。也许用不了多久,碰的钉子多了,暗亏也吃多了,他们自己就学乖了。刘芳的亲事近在眼前,她倒是一点儿没有新嫁娘坐立难安的惶恐,整个人特别自在,好象要嫁的人不是她一样。说起来,前头嫁了三位姐姐,没有一个为了嫁人失了常态的。福玉公主豁达,熙玉公主对亲事显得漠不关心,至于刘芳,她和新郎算是熟识,也深知道赵磊没脾气,只对画发痴,将来日子怎么过,大小事如何调停,这些都由得她自己,两个人的日子应该也没有什么难过的。更何况赵磊父母兄弟姐妹全无,这实在太省心了。象大公主还有孟家要应付,二公主还有鲁家得来往,刘芳这儿什么也没有。只是有一件事,让人没有想到。曹皇后叫了刘芳过去,给了她一张清单。上头有衣料,首饰和其他物件若干,刘芳接过清单,一时不明白这单子上的财物所为何来。“娘娘,这”“这是溱王府送来的。”曹皇后说:“给你添妆的,你收着吧。”刘芳愣了一下才说:“多谢娘娘,劳娘娘费心了。”这事着实让人意外。看见这张单子,陈尚宫也是没想到。这些年来溱王只当自己没刘芳这个女儿,谁能想到他还能给刘芳添妆。春草也看到这张单子了,她却不怎么看得上溱王来这一手。真要是把三公主放在心里当成女儿,早干什么去了再说这单子上的东西,八成就是在库里随便挑了些就送来了,看着很不少,其实他没破费多少,毕竟哪家权贵的库房里没有些穿不着戴不着,平时也摆不出来的物件真要想给,倒是给点值钱的啊。再不然,给点实用的,给个田庄,给俩铺子,他怎么不给这些东西与其说是给刘芳添妆,不如说是溱王在向皇上,皇后娘娘示好服软,因为他女儿刘毓干出来的事,溱王恐怕这个错处在皇上心里还没过去。这些东西其实不算是添给刘芳的,而是添给旁人看的,更是添给皇上和皇后娘娘看的。至于父女情分还是别做白日梦了。春草都明白的事,陈尚宫能不明白刘芳自己也明白。她对这单子都没多看第二眼,递给陈尚宫让她负责清点整理一下,就再也没有问过一句。她没有拒绝这份添妆,不是她领了这份人情,而是不收白不收,这本就是溱王该给的,是欠了她的,她收的心安理得。即使她不用,以后拿去走礼也用得上。第二百六十九章 出嫁这个月二十三就是刘芳出嫁的日子。这个日子也是让人一言难尽,不知道司天监是怎么看的日子,刘琰当时陪在曹皇后身侧,司天监监正回话的时候她听了一耳朵,不过那些神神道道,又是易理,又是生辰八字,又是什么命程之类的她委实听不懂,而且据刘琰观察,其实曹皇后也没怎么听懂。反正司天监说得一套一套的,大致意思是,刘芳生的日子如何如何,赵磊生的日子又如何如何,刘芳丧母,赵磊父母皆亡又有什么讲究避讳。总之最后说二十三这个日子特别的好,不触犯忌讳,利姻缘,利子孙。如果不挑这个日子,那往后几个月里再没有日子比这个更好了。曹皇后大概听到利子孙三个字最合心意,当即点头允了这个日子。已经嫁了两个姐姐,刘琰都没有特别舍不得。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轮到刘芳上轿的时候,她心里却突然间难受起来。本来一早起来她还高高兴兴的,李尚宫和桂圆把她好生打扮了一番,理由也是现成的:公主不是小孩子了,今天又是三公主的好日子,公主怎么能不穿戴打扮得齐齐整整呢说起来大姐姐也是夏天出嫁的,不过还好这几天天气没那么热,刘琰本来还预备着如果天太热,就给喜轿里放个冰盆,要不然新娘子闷在里头怕是要中暑。刘琰这身儿衣裳红的很好看,不是那种鲜艳水嫩的红,乍一看象是葡萄紫,只是没那么深,但是细看呢,又象是绛红,颜色端庄雅致,虽然是红色,可不会跟新娘子的大红色冲撞。刘琰还是头次穿这样的颜色以往除了过年、拜寿那种日子,她从来不穿红。但这身红色不刺眼,也不显得那么俗艳。站在镜子前头,刘琰有点儿恍惚。镜子里那红色衣裳,象是经了霜的花,不是不美,只是这美显得不那么热闹,有点寂寞。芳芦殿里这会儿热闹非凡,好几个宗室、亲戚家的姑娘都在这里。至于已婚的妇人,她们到东苑打个转就去了宜兰殿,到曹皇后那儿去奉承说话了。刘芳坐在铜镜前,她已经沐浴过,据说浴水里添了数种香料、花露,还放了药材,洗了之后肌肤芳香光滑,嗯,好象还有什么吉祥如意的好意头。成亲这一天好多忌讳呢,与新娘属相冲克的人不能露面,还有一些忌物也一定要收起来。当时大姐姐出嫁,听说忌羊。不过宫里又不养羊,那天宫宴上听说不让上羊肉,大家身上不穿有羊的衣裳,不带的饰物,话里不要提羊当然属羊的人也不能来了。这也真是怪。幸好刘芳今天倒没有忌什么东西。刘芳的头发长长的垂下来,才洗过,显得格外黑亮。两个有年纪的尚宫手既麻利又灵巧,把她的头发梳顺挽起。刘琰这会儿想起来,从今天起,三姐姐就要梳妇人发髻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有一点不太好受。好象从今天起,三姐姐就要变成另外一个人了,和过去的她,完全不一样了。三公主一直端坐不动,梳好头发,之后就开始上妆。脸儿涂的白白的,白的都要发亮了。眉毛重新修过,描得弯弯的,再施胭脂,描上红唇,贴上花钿。刘芳以前也贴过花钿,刘琰也贴过,只是不常做那样的妆饰,不习惯。未出阁的女孩子们看着刘芳妆饰完毕,由人服侍着穿上吉服。每回穿吉服,刘琰觉得那不象穿衣服,那象披甲上阵。这成亲的吉服比平时的更加不同。逢年节大礼的时候吉服都是一样的,这成亲的吉服却是一辈子就这么一回的,更繁复,更精致,更沉重。看刘芳穿上吉服,一层层,一重重,带子扣子链子,简直象是五花大绑一样。陈尚宫也跟着忙活,宫人把鞋子捧了过来,她弯下腰去替刘芳穿鞋。刘琰呆呆的站在那儿好一会儿了,刘芳问她:“你怎么了想什么想的这么出神”她连说话都和平时不一样了,好象嘴巴不敢张大似的,声音象含在嘴里一样。刘琰理解。这脸上左一层右一层,里一层外一层涂得那么厚,简直象罩了一层壳子似的,还有那嘴巴,红通通油汪汪,想也知道很不自在。嗯,要是刘芳这会儿大笑大怒的脸皮抖啊抖,没准儿那些粉会被抖下来要是说话动作大点,这厚腻的唇脂说不定会粘到牙上,那一张嘴露出大红牙,多吓人。刘琰也说不清楚自己刚才都在想些什么,思绪乱纷纷的,这会儿刘芳问她,刘琰顺口问:“你这一身儿,沉不沉”刘芳想点,但又不敢轻易晃动脑袋,红唇微张,说:“沉。”陈尚宫帮她穿好了鞋子直起身来,笑容里透着无奈:“公主,今天可不能乱说话,在花轿上一路是不能出声的,到礼成之前你可能要谨慎。那些不吉利的字眼儿都不要说,最好连想都不要去想。”刘芳面容僵硬,声音含糊:“我本来没多想,你这么一提醒,我这控制不住就要往歪里想了。”屋里的姑娘们嘻嘻哈哈笑成一片。可不就是嘛本来没这想头,被人一提醒,反而控制不住要去想了。就好象天黑了,有人要出门,本来很平常的一件事,结果有人跟他说,要是看见外面有浮荡的光亮那可能是鬼火,一定要小心,那这人出去之后就开始自己吓自己,看到点什么都以为是撞鬼了。至于为什么新娘子坐轿不能开口,这个刘琰不懂,但成亲的好日子里,大家都想要处处喜祥,那些离啊绝啊死啊断啊破啊之类的字眼儿都是不能提的,时时记得说吉利的好话。刘琰和其他人一起,送刘芳到了宫门口,看着她登轿,看着大红喜轿被迎亲和送亲的队列簇拥着离开宫门,过了双林桥。“琰妹妹,咱们也走吧”吴小惠拉了她一把。她们跟去是借着送亲的名义,再不走就落下了。第二百七十章 买花刚才新郎过来迎亲行礼的时候,刘琰在旁边瞧见了,这会儿新郎远远在前头,连背影儿都望不见。“赵磊今天脸上一定涂粉了。”桂圆想笑又忍住了,赶紧看看窗外头,见没有人在跟前才缩回头来:“公主可别这样说,让人听见了。”“听见怕什么啊,他平时脸上没有那么白,一定是涂了粉。”桂圆也见过这位新驸马,呃,平时确实没有那么白。“公主,其实男子在这世上立足靠的是才德,又不靠相貌,脸白不白的不打紧,要是太白了,那不倒成了小白脸了”刘琰捂着肚子乐:“说得是。”本朝风气还好,听说前朝士族勋贵男子一个个的,都喜欢在脸上下功夫,敷粉涂脂画眉,头上的冠啊簪啊的花样可不少,还要戴花,有人写诗讥刺过当时那情形,说的是当时有个人就凭制胭脂的手艺得了官换做今天谁敢信会做胭脂绒花居然就能得官了到了本朝风气当然不如此,即使还有前朝世家子弟,衣饰上收拾得精心一些,比如以前的李崆李峥兄弟他们那样子,那通身上下够精致了吧,但并没有过分妆饰显得太阴柔,让人觉得雌雄莫辨。至于赵磊嘛,这人平时对穿戴根本不上心,甚至有一次刘琰见他的时候,他手上身上都沾着颜色就出来了,可见是画画太入神根本没注意到,可以说是非常不拘小节了。可是做新郎嘛,自然要越光鲜越好,都说一白遮三丑,人眉眼长得好,可要是脸色黝黑,眉毛和眼睛在黑底子上也显不出来了。要是白净净的,那就不一样了。咳,兴许是上次鲁驸马那个黑脸留给人的印象太深,都过去好久了京里人还在津津乐道,这位二姐夫也得了个绰号“黑脸驸马”。八成内宫监的人是让这绰号给气着了,这次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赵驸马涂成个大白脸再说。公主府里外都是红色,福字、喜绸、宫花,鞭炮全是红。三姐姐也嫁了。刘琰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些高兴不起来,从公主府出来,坐在车上一句话也没有。桂圆觉得公主确实难高兴。三公主天天和自家公主在一块儿,一起用膳,一起玩乐,连挨程先生罚的时候都彼此作着伴。三公主这一嫁出去,就象从公主身上砍掉了一块去似的,以后不管做什么,都没有这么个人陪在身边了。她有心想让公主高兴些,连寻了两个话题,先笑着说了个笑话桂圆的长处本来就不是口齿伶俐,心里又存着事,一个笑话说得干巴巴的。看公主好象根本没听进去她说的什么,也没赏面儿笑一笑,桂圆又说起了今天公主府的喜宴和排场。“今天宗室贵戚能来的都来了,可就是溱王一家都没来。”刘琰终于转过头看了她一眼:“他们不来才好,来了不添堵怕也会闹事,三姐姐大喜的日子,还是顺顺当当的好。”溱王不来是当然的,他大概也没那个脸。一直以来他都装的好象没刘芳这个女儿一样,提都不提。大家也都好象一起忘了刘芳还有个亲生父亲,象商量好的一样也不提。溱王妃、还有她的儿女,跟刘芳那更是象仇人一样,刘毓闹的那件事虽然知道的人不多,可是刘毓断了腿,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