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是这会儿昼长夜短,天还没黑,走了一半路,皇上已经派了人来迎他们。刘琰也知道今天玩儿的有点太尽兴了,果然回去就被曹皇后好生唠叨了几句。刘琰赶紧解释,说虽然玩儿的久了点,但并没有跑多远。又保证往后一定听话。第二天曹皇后就把她拘在身边不叫她乱跑了。刘琰也不觉得闷,曹皇后这里人来人往的,总有人过来请安说话。可惜的是这次三个姐姐都没来,刘雨虽然来了,却只是在营地周围看看风景,大多数时候还是待在她自己的营帐里。这种情形下,刘琰想找人一起骑马、说话,都没有伴儿。当然了,愿意往公主跟前凑的人有的是,只是那些人刘琰实在不想搭理她们。倒是刘纹,这两天不知道怎么转了性,倒是时常陪在曹皇后身边。可偏偏刘琰跟这个侄女儿又没多少话说。她母亲大朱氏活着的时候,刘纹是个很任性的姑娘。等她母亲一死,刘纹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她好象把自己当成了弟弟刘琪的母亲,而不是姐姐。同住在东苑,刘琰对这一点很清楚。她不再象同龄的小姑娘一样爱玩儿爱笑,她每天除了在程先生那儿学点东西,就一门心思扑在弟弟身上,从他的衣食住行一直管到文武功课,连刘琪身边的伴读、太监,甚至他武课的师父,刘纹都要插手。母亲的去世让她成了一只惊弓之鸟,她似乎总在担心,只要稍微一疏忽,弟弟刘琪也会立时遭遇生死危难一样。没了娘的孩子日子过得总是难。虽然曹皇后处处照拂这两姐弟,但宫中向来是个人心复杂的地方,在宫中长大的孩子,总要学着保护自己。曹皇后给她们俩都派了差事说是差事,其实也就是教导她们一些人情世故,免得她们俩在这儿待着无聊烦闷。派给刘琰的差事是管茶水细务。人来客往的,总要招待茶点。曹皇后这里,除了午膳之后那一个时辰没人来,其他时候那些女眷贵妇们真是络绎不绝。派给刘纹的差事是让她把来的人客记下名单来。这活计轻松不累,曹皇后这么做也让刘纹多认认人,也是让旁人认认她。这既有让她开拓眼界的意思,也在那些人面前隐隐的替她撑了腰,做了面子。刘琰在后头待着倒是清静,说是让她管茶水,其实哪用得着她操心这个,英罗早让人给她摆好了一张竹榻,厚厚的垫上了丝褥,刘琰坐在儿有茶水喝,有点心吃,有书看不想看书,还可以听听前面帐子里头曹皇后和客人说话。真是再清闲不过了。曹皇后身边以英罗为首的这一拨宫女年纪都不小了,明年要放出去好几个。曹皇后早就替她们看好了人家,还预备了厚厚的嫁妆,自是不会亏待她们几个。药罗坐在一旁轻轻替刘琰打扇今天天气不算很热,但帐子里毕竟比外头气闷。刘琰看了一会儿书,抬起头瞧了她一眼。药罗最近瘦了,从上次被二皇子打了之后,她的话也更少了。这次曹皇后替她也择了一门亲事,夏天的时候她也就要出宫嫁人了。药罗轻声问:“公主要吃茶吗”她皮肤生得白皙,一点瑕疵也没有,宫女们是不许妆扮的,可她的眉眼生得就象精心画出来的一般精致,嘴唇略显苍白,穿着一件七八成新的宫衣这样的衣裳,旁人也穿着,可比她却要差远了。“药罗姐姐,你定亲的那人家住在哪儿啊”药罗脸红了。她皮肤白,脸红也更明显,象是搽了胭脂一样,十分娇艳。“回公主的话,皇后娘娘给奴婢挑的夫家姓秦,他他是内禁卫,家住在城北宁溪坊。”“是吗那秦侍卫今年多大年纪了生得如何啊”药罗的头都要低到胸口去了,羞得不肯说。旁边香罗笑着说:“别不好意思,这有什么可难为情的公主又不是外人。”她替药罗答:“那个秦侍卫人不错,二十四五岁年纪,生得气宇轩昂,挺英俊的。他家里也很简单,父母亲都不在了,有一个妹妹年方十岁,家境也算殷实。”刘琰笑着问:“你怎么知道的”香罗说:“嫁人是一辈子的大事,怎么能不打听清楚听说他家里宅子挺宽敞,三进院儿,还带个小花园儿,药罗嫁进去就是当家主母,不用伺候公婆,小姑子嘛,应该也不难相处。过个几年秦侍卫要是升迁、外放了,那药罗可不就成了官夫人了”药罗被她说得不好意思,小声反驳她:“你别光说我,你的亲事难道不好么”香罗说:“好啊,怎么不好了我自己挑中的人,自然错不了。”刘琰兴致勃勃的问:“香罗姐姐的夫家是什么人”香罗大大方方的说:“娘娘问过我的意思,人是我自己挑的。我们两家原就认识,我小时候还同他一起玩泥巴,放爆竹呢。我进宫这些年,他也一直没成家”“哎呀,原来你们是青梅竹马啊。”香罗笑了:“公主是念过书的人,说的话就是好听。嗯,就算是青梅竹马吧。我这些年时常往家里带信,带东西,家里人也给我送信儿进来,也说了他的事。他反正一直不成亲,他家给他说亲他也不答应”刘琰插了句:“他是在等你出宫吧其实你要早跟母后说,母后肯定早就成全你们了。”“娘娘自然会成全,可我也舍不得娘娘和这些姐妹们。”香罗说:“这回大家都一起出去,以后也都在京城里头常来常往的。”“嗯,这是大好事。”刘琰说:“我也让人给你们一人预备了一份儿贺礼,到时候你们出嫁时一起带去,可不要嫌简薄。”她们二人一起说:“多谢公主赏赐。”以前刘琰在宜兰殿住过,药罗她们也伺候的很精心,这些年一来二去的,也算结下一份儿情谊,她们要出嫁了,刘琰自然要表一表心意。这女子嫁妆多些,到了婆家日子也好过些。第四百六十七章 赛马药罗她们知道四公主一向很大方,说薄礼,但绝对薄不了,一定是一份儿厚赏,这也算是意外之喜了。其实,钱财多少倒还是其次,关键是这个脸面。公主哪怕只赏一根银簪呢,将来她们把这簪子插戴在头上,对人可以轻描淡写的说一句“这是四公主给的添箱礼”,难道旁人敢不高看她们一眼就算想要欺负人,也得掂量掂量这其中的轻重吧云罗带着一个小宫女从外头进来,小宫女手里拎着个桶子,里面装着洗干净的杯盏茶碟,桶子不轻,外头又热,她一头一脸都是汗。刘琰问:“这丫头叫什么”云罗扯了她一下:“还不快回公主的话。”那小宫女有点慌,行了个礼:“回公主的话,奴婢名叫针儿。”云罗说:“公主,她名字挺有意思,不是珍珠宝贝的珍,也不是真假的真,是针线的那个针。”“哦,怎么会叫这个名字你针线做得很好吗”这回帐子里其他人都笑了。“不是的,她叫针儿,是因为她进宫的时候瘦得都没人样儿了,当时负责这些小宫女们的尚宫觉得她比一根针也粗不到哪儿去,就顺口给她取了这个名儿。”刘琰觉得这小姑娘倒也挺可怜的,从这名儿也听得出她当时有多瘦小。“你几岁了家里哪里的本来姓什么”结果这三个问题,针儿一个都答不上来。她不知道自己几岁,也不记得家在哪里,自己本来姓什么,她都不知道。据云罗说,她就记得娘死了,然后她就卖给了人牙,关于家里的事情,她一点儿都不记得。“嗯,也是可怜。”云罗连忙说:“她以前命是不好,可现在到了宜兰殿,日子好过多了。”针儿自己也是忙不迭的点头:“奴婢能伺候皇后娘娘,是天大的福分,姐姐们对奴婢也好,能吃得饱,还有衣裳穿。”刘琰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让桂圆拿了一对银耳坠赏她。这些用来赏人的小东西,平时都是桂圆管着,她现在随身荷包里就带着好几样东西。在荷包里摸了一摸,桂圆掏出来的是一对细细的绞丝银勾,赏给这个针儿。这对银耳勾太细了,简直比线粗不了多少,而且这么轻,放在水面上都能飘起来,可想而知也一点都不值钱。不是桂圆看不起针儿,不愿意给她厚赏,也不是她小气,管着这些东西舍不得撒手给人。这个针儿现在还只是小宫女,轮不上伺候主子,只是给大宫女打下手跑腿儿干活,象她现在这样,给她什么好东西,她也留不住。云罗几个当然不会看上她得的一点儿赏,但宜兰殿里未必人人都能这么宽厚大方。这对银耳勾实在太不值钱了,没人会瞧得上。不过再小的东西也是公主赏的,这也是脸面。针儿谢了赏出去,刘琰伸了个懒腰:“今天下午还有一场赛马吧母后不去看”药罗笑着说:“娘娘八成是不去了,今天太阳大,公主也别去了,当心晒伤了。”晒伤是不会的,不过是她昨天玩到天黑了才来,曹皇后今天才拘着不叫她出去。不过刘琰也有办法。她去跟曹皇后说:“我不离近了去看,离近了反而看不清楚,再说马一跑起来,尘土飞扬的,离近了反而被落一身灰。”曹皇后笑着问:“那你想怎么看呢”“我就到营帐东面山坡上去看啊,那儿又高,看得清楚,还离人群远些,清静。”一旁刘纹也帮着她说话:“娘娘,赛马这样的热闹平时在宫里也见不着,我也想跟着四姑姑一起去看看。”既然她们两人都这么说,曹皇后也没拦阻,只是叮嘱千万别跑远了,也要注意别磕着碰着。刘琰却觉得有点奇怪。如果刚才那话是别人说的,那没什么异常之处,毕竟在帐子里闷了半天了,半大孩子哪有不烦的能出去看赛马,当然比待在帐子里抄名单要强啊。可刘纹和一般孩子不大一样,她这两年别提多老成了,一点儿活脱鲜活劲儿都没有,一点也不象个小孩子,老气横秋的。果然出了营帐没走几步,刘琪就说:“四姑姑,我刚才喝多了水,先到后头去,四姑姑不用等我,只管先走吧。”刘琰总觉得她不是要去方便。可她有什么事儿非得绕着圈子瞒着人做换做平时刘琰也就不管她的闲事了,刘纹这孩子心思重,有话藏肚里谁也不说。但这会儿是在围场,不是在宫里,刘琰有点儿不放心。她转头吩咐莲子:“你伺候郡主去,快去快回。”莲子应了一声。她身边的宫人,莲子既细心又机灵,刘琰的吩咐是什么意思,莲子一定明白。刘纹说:“不必了,我身边也有人伺候”刘琰说:“怕你回头找不着我们,快去吧。”莲子也站到了刘纹身边,十分恭谨殷勤地说:“奴婢一定好生伺候郡主。”嗯,听她这话就知道她很明白刘琰的意思。伺候不伺候的是其次,关键是看着这位郡主,可别惹什么麻烦。刘琰说要看赛马,其实看不看不重要,出来走一走吹吹风散散心就行。至于赛马嘛这一大半要看马好不好,剩下一小半看得也多半不是骑术。以前来围猎时,刘琰记得二皇兄曾经得过一次赛马的头名,那会儿他还没这么多劣迹,看起来英姿焕发,可如今不比当年了。其实就算是他得头名的那一回,刘琰后来听曹表兄说,也是旁人让的他。不提旁人,就说内禁卫里,骑术身手出众的就不在少数,认真同他比,二皇兄能不能得前五都说不准。现在二皇兄沉迷酒色,对骑射弓马一点儿都不上心,就算有人还想让他,那也不能做得太过明显。“小哥今天应该不上场吧”豆羹忙说:“是,四皇子殿下今天说要去银月湖那儿赏景,肯定是不上场的。”去赏景是好听的说话,小哥的腿可是上不了场的。第四百六十八章 疑惑山坡上有凉亭,还有长长的回廊,在这儿看赛马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有个年轻妇人笑着招手,刘琰觉得她有些面熟,但却想不起来她的名字了。为免尴尬,刘琰快速而小声的问身旁的桂圆:“那人是谁”桂圆也早练就了一手绝活儿,嘴唇张合的动作极小,不仔细看不出她嘴在动,但已经飞快的把刘琰要的答案告诉了她。“邱氏,溱王妃的儿媳妇。”哦,原来是她。说真的,刘琰记不住她也正常。她和这个邱氏也就见过两次。一次是她成亲的时候那次其实不能算,邱氏那天做新娘,脸画的只怕邱氏的亲娘都认不出自己闺女来。后来一次是邱氏随溱王妃来宜兰殿拜见曹皇后时,她们婆媳喝了茶,曹皇后忙得很没空陪她们闲话。所以刘琰对她就只有一点模糊的印象。“听说这一位在闺中做姑娘的时候,颇有才名呢。”桂圆小声跟刘琰说:“而且她父亲曾经做过景州都督,她出嫁时,嫁妆有一百四十多抬呢,溱王妃可算是给自己挑了个好儿媳妇。”既出身高门,又陪嫁丰厚,嗯,是溱王妃会喜欢的儿媳人选。但是这世上的事情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