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也多了”陆轶点了点头。“还说了旁的事吗”“这会儿不好乱打听消息,等明天天亮吧。”道理刘琰也明白。就是心里焦灼难受,象是打翻了热油一样,她坐也坐不住,就算躺下了也不能合眼。刘琰晚膳就只喝了一碗粥,可她也一点儿都不觉得饿。“睡不着,不如看会儿书”刘琰轻声说:“我想抄会儿经。”陆轶没劝她,只说:“那我和你一起抄。”两个人一个坐在书案前,一个在榻上的小桌边,一起抄经书。刘琰倒不是有多么虔诚,又或是真的指望抄经念佛能够避开灾厄,平息是非。抄经,让她心里安静。至少手里有个事情做,她不会那么焦躁。也不会总在胡思乱想。陆轶比她安静得多,刘琰好几次转过头看他时,陆轶都在专注凝神的写字。平时旁人提起他,就算是夸他,说来说去也多半是他有能为,性情豪爽,人面广,办法多,倒没有谁夸过他学业文才的。但刘琰知道,他的字写的很好,风骨铮铮,又不拘一格。他也能作诗,还能写出生动的游记。如果他去科举,刘琰觉得他拿个功名也不是难事。可惜这事知道的人不多,刘琰又不能敲锣打鼓去外面宣扬自己的驸马有多好。大概她这次注目的时间太长,陆轶转头看她:“抄完了”刘琰放下笔:“累了,想吃茶。”经是没抄完,只不过才抄了两页。但是她心里已经宁定多了,这经也不一定非得要抄完。陆轶撂下笔,出去端了茶壶进来,给刘琰倒了一杯。“快到安歇的时辰了,茶就别喝了。”杯子里只是温水。刘琰也不挑易,反正能解渴就行。隔着窗子,外头北风刮得正紧。大约今天这一晚上,要有许多人睡不着了。可能现在有不少人和她一样枯坐着,心中忐忑难安。不知道明天天气是晴是阴。第六百零一章 害人那件事过去许多年后,那时候的许多事情刘琰都淡忘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天早上的情形在记忆中始终鲜明如初。夜里什么时候睡着的她不记得了,她和陆轶说了许多话,很多平时他们都不会吐露的心里话。有好些心知肚明的事情,平时大家都揣在心里不往外说。好象不说出来,日子过得就太平无事。刘琰醒的时候天才刚蒙蒙亮,她这些日子从来没有醒的这么早过。窗子还有半扇开着,帐子撩起了半幅,刘琰把被子往身上裹紧了一些,坐起身往外看。这天是立冬。后来桂圆提起,刘琰才知道的。清晨的庭院里弥漫着薄雾,凋萎的草叶上凝着一层白霜。刘琰伸手摸了一下床榻的另外半边。被窝都凉透了,也不知道陆轶起身多久了。“驸马呢”桂圆近前来挂起帐子,服侍刘琰穿衣,小声说“驸马走了。”“什么时候的事”“大概有多半个时辰了,是西北来叫的人,说是宫里的事,驸马就起身走了。”这种时候不该出去。别人躲都躲不及。“留什么话了吗”“驸马说,晚上一定回来。”桂圆小心翼翼的说“公主,今天还进宫吗”刘琰摇了摇头。“豆羹早上到外头去看了看,街口两端都有巡兵,他没敢走远。驸马走时说,公主这些日子也劳累了,该好好歇息,府里的人,能不出门就别出门。秦侍卫已经让人将前后门都把守住了。”“还有别的消息吗”桂圆一直待在府里,她知道的消息也都是听人转述来的。“还有,咱们府里每天早上用的鲜菜、鱼肉都是固定的时辰送来的,今天晚了多半个时辰。”刘琰点点头,她一点都不觉得意外。“你看好府里的人,别乱走动,不许乱说,更不许出府。另外,把从庄子上带回来的东西,还有行李,趁今天有空整理整理。”整理东西倒不着急,不过刘琰想给下人找些事情做,闲着没事做容易生事。至于刘琰自己,她翻看账本翻了大半本,其实什么也没看进去。桂圆带着茯苓在西侧间收拾东西,她们说话的声音不算高。“桂圆姐姐,这个放哪里”“天儿冷了这些都用不着,放箱子里头,回头让人一起抬到库房。”刘琰走神了。账册看不下去,她也不想再抄经文了。但是她不想空着脑袋,不然她会一直胡思乱想,控制不住。她会忍不住想,现在宫里什么情形了,有没有出什么事。陆轶在哪里,在做什么能差遣陆轶的人是谁,刘琰都不用猜。陆轶没当驸马之前,旁人都差遣不动他。现在他都成了驸马,能够在这种时候把他叫走的就只有父皇了。肯定很棘手。刘琰让自己别去想,但即使她硬是把注意力转移开,仍然感觉有一投挥之不去的焦虑惶恐笼罩在头顶。她捏着笔,胡乱蘸了墨,听着隔壁桂圆她们收拾东西的动静,随手在纸上乱涂乱画。等到一张纸快画满了,刘琰才发现自己在纸上乱涂乱抹的全是名字。一个个人名,全是她至亲至近的人。刘琰把纸揉成一团扔到一旁。下一张纸还是被她画的一团乱。父皇和母后一直将她保护得很好,将她隔离在那些纷争算计之外。刘琰并非一无所知,但确实所知不多。以前她也不愿意去关心这种事。但现在她有点后悔。哪怕多知道一点,也不至于象现在一样两眼一抹黑,好象很多线头都抓在手里头,但却理不出一个头绪来。刘琰就是能确定一件事。刘纹一定卷进这件事情中去了,昨天在映霞宫的那碗甜汤,八成有问题。这事儿刘琰最不愿意去想,却最绕不开。桂圆端茶进来的时候,刘琰已经把笔扔到一边去了,她抱着膝头坐在榻上,望着院子里萧瑟的秋景出神。“公主”“桂圆,你说一个人无怨无仇的,为什么会去害另一个人呢”这话问得好象没头没脑的。但桂圆伺候公主几年了,对她的了解不说是十拿九稳,但遇事猜中个六七分总不会错。对公主这个问题,桂圆想了想才回答。“奴婢也不知道。但奴婢以前也遇到过想不开的事儿。一样东西,几个人都想要,你有了我就没有,那我就得恨你。看你比我过得好,我就嫉妒你。又或者,你没抢我东西,也没碍我的事,但是害了你之后我能得到好处,那我一定会害你,一点儿都不带犹豫的。奴婢以前也被人骗过,害过,遇到这样的事情也想不通。”刘琰转头看她“那你后来想通了吗”“也算是想通了吧。”桂圆说“其实也不算想通,是经历的次数多了,就习惯了,会防备了。而且这世上有人就是坏,就是宁愿去坑害别人也不愿意走正道,这种人的想法要是揣摩的时间长了,我怕自己也要跟着变坏。”桂圆的话都是大实话,没什么花样。但刘琰听了之后,觉得心里舒服多了。她刚才就在为这个事难受。如果昨天的甜汤直有问题,那刘纹为什么要这样做刘琰怎么也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她,和她结了仇。正相反,从刘纹姐弟搬进东苑居住之后,刘琰对他们俩还算照顾的,隔三岔五的送这送那,还敲打过东苑这边的尚宫和管事太监,不要看着他们姐弟年纪小就看人下菜碟,敢欺瞒刁难的话,刘琰肯定不会轻饶。所以她特别想不通。善意的对待哪怕不能换来同等回报,可是怎么就换来了恩将仇报呢桂圆刚才说的那句话,算是把她点明白了。不为了仇怨,还可以为了好处。如果害刘琰可以给她带来好处的话,刘纹对她下手就一点儿都不奇怪了。虽然刘琰还没想清楚,刘纹害自己能得到什么好处。但是她现在不再钻这个牛角尖了。第六百零二章 内情刘琰迷迷糊糊中听到身旁的声响动静。“你回来了”刘琰擦了一下嘴角她是想等陆轶回来的,但是用过晚膳之后她就有些困,喝了一碗浓茶也没提起神,只好闭眼养养神,也不用宽衣,就倚在大靠枕上,没想到陆轶回来这么晚,她都已经睡醒一觉了。陆轶过来扶她,笑着说:“不用擦了,没淌口水。怎么不去床上睡。”“想等你回来的,结果打盹了。”陆轶已经伸开手臂,看来是想抱她一下,但是手抬到一半又缩了回去:“我去更衣。”刚才两个人离得近,刘琰已经闻到了一点他身上的气味。带着点烟熏火燎呛鼻,还有腥气。血腥气。陆轶回来很快,头发还在滴水,从头到脚都换过了一身,脚上没穿袜子,趿着一双带着水痕的木屐。刘琰把他仔细的打量了一番,陆轶过来拉着她的手:“没事,我没受伤。”刘琰也顾不上问他今天去了哪里,先问:“你用晚膳了没有”“没有。”陆轶倒没瞒她:“午后的时候随便吃了几块糕饼垫了肚子。”“你一天就吃了这么一顿”陆轶摸了摸肚子:“倒也没觉得饿。”那究竟今天都遇着什么事了,连饿都顾不得了。“你坐下歇会儿吧,快把头发擦一擦,免得回头着凉。”刘琰吩咐桂圆,让厨房送吃食过来。陆轶把头发擦得半干,只要不再滴水他也不不管了。“你今天进宫了”陆轶点点头。“你先吃饭,吃过了再和我说吧。”陆轶今天的胃口看起来也不算好。他平时的饭量刘琰心里有数,但今天算是足足饿了一天,却只用汤泡着饭吃了一碗,菜也没动多少。刘琰也没再劝他添饭。就要到就寝的时候了,也不宜吃得太饱。陆轶放下碗筷的时候,刘琰就看见他右手中指上有一道伤,伤并不大,看着不象磕碰,象是利器划伤的。陆轶把手抬起来,自己也看了一眼。“没事,伤很浅,已经不流血了。”刘琰也没问他是怎么伤的,只是让人打水进来。她给陆轶又重新擦拭清理了一下伤处,上了药,然后包起来。伤都裹好了,陆轶还好一会儿没动。刘琰抬头看他的时候,他才象如梦初醒。“没事,我就是以前好象做过这么一个梦,梦里有人这么替我裹伤包扎。”刘琰把装药膏的盒子盖上:“那你梦里的那个人,是谁啊”陆轶笑了,这个笑容看起来驱散了他身上那股似有若无的沉郁:“一直没有看清楚过脸,但现在终于看清了。”等桂圆她们把水盆药盒都收拾停当退了出去,陆轶和刘琰说起了今天的事。他说的不算多,肯定不是全部,但也足够刘琰把事情拼凑得七七八八。虽然心里早有准备,刘琰还是越听越沉默。虽然陆轶说的事情不算太复杂,与史书上记载的那些事情比,也不能说是多残酷。但是这不是旁人的事,就是发生在她身边、发生在她身上的事。牵涉到的人,都是她认识的、熟悉的人,甚至也牵涉到了她自己。陆轶说的第一件事就是刘纹端出来的那碗甜汤。在刘琰看看,这次的事情似乎就是从那碗甜梨汤开始的。在那之前一切看起来都跟平时没有什么不同,直到桂圆她们拦阻刘琰尝汤。“汤里被下了药,喝完那一碗的话,怎么也得送半条命。”“她下的毒”“不是她下的,但是她明知道那汤是有毒的,却让人端给你,希望你喝下去。”“那毒是谁下的呢”“嗯,是安王府的人,审过之后招认说是现在的安王妃指使。”刘琰摇头:“不是她。”小朱氏和朱氏不一样,朱氏是彻头彻尾的有勇无谋,她以前的那点儿心思,连当时年岁不大的刘琰都看得一清二楚。小朱氏就不一样了,小朱氏比朱氏聪明许多。一个蠢人会做些什么蠢事,往往无法预料,但聪明的人会审时度势,行事还是有一定规律可循的。就拿小朱氏来说,在宫里给刘纹下毒这是生怕查不到自己身上吗就算她有了儿子,想替自己儿子登上世子位扫清障碍,那也应该去弄死刘琪,弄死刘纹一个姑娘算什么回事儿“那刘纹为什么想让我喝那个汤她想把事情闹大”刘琰能想到的,刘纹指望她中毒的原因也就只有这个了。陆轶点了点头,肯定了她的猜测。“就为这个”刘琰都要气笑了:“我是不是该夸夸她,真是青出于蓝,人小,心计却不小。”刘琰问:“要她死的,是安王”陆轶点头。这两个人真不愧是亲生父女。父亲要毒死女儿,女儿又想将计就计把毒药给姑姑喝了。“她是想揭破安王对她下手,又不愿意自己以身犯险,正好我去探病,所以她就想让我替她中毒嚯,这姑娘真是会想。她中毒,父皇母后未必会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