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醒转,目光恍似也清明了,忙去报给鸳鸯姐姐。王夫人不明所以,在这院中走一圈,见自己竟仿佛被禁足似的,心底便有些怒意。等见了神情恍惚的凤姐,又疑心是不是哥哥王子腾犯了什么抄家灭族的大罪,贾家欲与她们撇清干系。那头邢夫人摇摇摆摆走出房门,见王夫人跟凤姐站在院中大眼瞪小眼,正要开口说两句,那头院门大开,却是贾母并贾赦贾政三人。“老太太,老爷。”邢夫人蹲蹲身子,察觉四肢有些酸痛,忙问道:“先前不是在看望凤丫头,不知是什么缘故,竟让我三人住在此处”贾赦淡着脸,对她道:“你突然害了失心疯,到处喊打喊杀,你那陪房王善保家的忠心护主,已被你活活打死。”邢夫人大惊,见他脸色却噤声不敢多言。“既然醒了,就不要叨扰老太太,与我回去吧。”邢夫人心有怯意,却不敢违拗,由着贾赦吩咐。她总觉得今日的大老爷太过陌生,与往常那个判若两人。王夫人见邢夫人跟着贾赦出门,还当自己也无事了,谁知却听老太太说道:“这院里收拾了一个小佛堂,我年纪大了多有病痛,你素日孝顺,对佛祖也虔诚,便在此处给我念经祈福吧。”“老太太”王夫人闻言愕然,“这是什么意思”贾母不理会她,却看向凤姐:“凤丫头,我一向看你是个好的,不知你又私底下瞒了我多少。”凤姐想起那桩婚事就觉心虚,只硬撑着不肯说,“老祖宗,凤丫头的心日月可鉴”她绑在床上捂着嘴,确实不曾招出什么。贾母思量已惩处了王夫人,再动了王熙凤恐坏了与王家情分,便柔声道:“你果然是个好的,老祖宗就还如往日一样疼你;但你若做了错事,往后教人告到我面前,可不好糊弄过去。”凤姐冷汗直下,却咬死了干净清白,贾母便挥手叫来鸳鸯:“伺候你琏二奶奶沐浴更衣。”贾母见诸事平定,扶着小丫鬟回了正院,随贾政与王夫人如何问话。那头王熙凤由鸳鸯送回住处,见外围几步就有一个仆妇守着,暗暗心惊间,终于见到了平儿。平儿还算镇定,与鸳鸯照常寒暄,等她走了才拉着凤姐躲进屋里。“奶奶,你如今可大好了”凤姐由着平儿检查,只忙忙问道:“这是发生了何事,我怎么在老太太院子里醒来”平儿便一一与她说了经过,又捂着帕子哭道:“我怎么劝你都不听,非要揽了那腌臜事,如今人死了缠上你,可如何是好”凤姐吓得白了脸,猛然想起梦里那冤魂告状的情景,哆嗦道:“你二爷在何处”“如今院里只有二爷能出入。我偷偷与他说了此事,请他为你祭一祭那二人,也算减你一点罪业。”凤姐攥着帕子坐立不安,熬了许久才道:“把那三千两银票取来,等你二爷回来,让他拿去兑了,全捐去修桥铺路奶奶往后再不干这伤阴鸷的事。”平儿便去她放私房钱的匣子里找,谁知却不见那银票,正要与她回禀,却见贾琏怒气冲冲走来。“好你个小蹄子我忧心你奶奶病情,竟教你诓了去。那张金哥明日就要出嫁,哪里有什么悬梁自尽的惨事”凤姐在屋内听了,忙踉跄着奔上前,冲贾琏问道:“当真没死嫁的是哪家”贾琏见她好了,心底也略松口气。虽平日对她多有怨言,到底年少夫妻,曾有过恩爱光阴,并不想她早早死了,留自己带着女儿。他消了怒气,拉着凤姐往屋里走,“当真当真。夫家是前长安守备,人人都说郎才女貌,是桩绝好姻缘”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有小天使谈论这文是不是无c ,我林妹妹现在八岁,你们清醒一点第14章梨香院里,薛姨妈揪着手帕子等消息,见宝钗回来,忙把人拉到身旁。“我的儿,可打听到你姨妈如何了”宝钗遣莺儿和香菱守着房门,这才小声道:“里头的人一问三不知,还是莺儿遇着了宝玉房里的袭人,这才探听了点微末。”“怎突得口风这样紧”薛姨妈捂着胸口,只觉心里发慌:“她如何说”宝钗略一沉默,缓缓道:“袭人只说,前儿夜里凤丫头院里半夜嚷起来,说是发了急病要请太医。一时惊动了老太太,满府主子都去瞧她。”“你姨妈自然也是要去的。”薛姨妈却还是糊涂,“凤丫头不是照旧管着家事你姨妈怎”宝钗摇头:“宝兄弟如今进出都不带丫鬟,袭人不在凤丫头院里,也不知道原委。”薛姨妈便有些坐不住,“周瑞家的忽然就没了,你姨妈又到了老太太院里住着,这里头定然有什么阴私。”“大太太的陪房仿佛也没了。”宝钗思量道:“大太太与姨妈都是去瞧凤丫头才有了这遭,源头便在她身上了。”薛姨妈站起身,走了两步却又停住脚:“你舅舅不在京里,如今姨妈又这样,我去找凤丫头,她也未必实话告诉我。咱们在这里住着,可怎么是好”宝钗垂目想一想,道:“周瑞一家毕竟是姨妈从王家带来的,他们处置了人,总要跟王家说一声。既然舅母不曾过府来问,大抵还是姨妈自己立身不正。妈,咱们这样猜也猜不出什么,不如先派人去问问舅母。”“可你姨妈”薛姨妈叹一声,也无可奈何,吩咐了人去王家,又问:“你哥哥哪里去了”宝钗把眉一蹙,“总不过是那些酒肉场里。”薛姨妈便按按额头,露出苦相,“我的儿,你姨妈原还属意你和宝玉两个,如今她这个样子,这桩亲事怕是无望了。”“咱们上京来,原也不是为了与贾家结亲。”宝钗垂下头,“宝玉和林丫头好,便是我没有缘分。”她母女两个说话,那头去王家报信的人回转,却带了王子腾夫人的贴身婆子来了。“姑太好。”这婆子姓廖,一向是个体面人。薛姨妈不好拿派头,与她客气几句,才知道是嫂嫂请自己与女儿去王府小住。她听了心里就有些发慌,见宝钗微微颔首,这才强自镇定,“那感情好,我与嫂嫂也许久未见了。”当即命丫鬟们收拾了几件行装,携着宝钗与那廖婆子一块去拜贾母。贾母照旧是乐呵呵的慈善模样,听她们说了原委,还拉着宝钗的手叮嘱她:“在舅舅家待的烦闷了,只管来与姐妹们玩耍。”宝钗柔顺应了,与母亲拜别贾母,登上了王家的车架。“为何不求告老太太,见一见你姨妈”薛姨妈瞧着荣国府一点点远了,便有些埋怨:“她就住在老太太后头,咱们说要见一面,于情于理都没有回绝的道理。偏你不让我说”宝钗不答反问:“妈,你说老太太瞧着身子骨如何”薛姨妈皱眉:“气色不错,精神也好。”“姨妈是怎么住到老太太院子里的”“说是给老太太”薛姨妈一愣,怔怔续下去:“祈福”车轱辘缓缓驶远,母女两个再没有说话。荣国府里,经事多的世仆们不约而同地缩起了脖子,家里有当差的小子丫头也统统找回去告诫几番,深怕招惹祸事。紫鹃听二门上捎话让她回家一趟,还当是娘老子有什么病症,忙跟黛玉告了假,收拾几件东西匆匆往家里走。甫进了门,才晓得是他们在庄子里听说了府上动静,怕有什么变故,这才找她询问。紫鹃本不好多说,但看爹娘兄嫂都惴惴不安,便道:“咱们家世代都是府里的家生子,你们在外头管庄子,我在里头伺候林姑娘也得脸,旁的事与咱们很不相干。”她爹抽一口水烟,便有些忧心:“前儿打发你哥哥去送春季租子,听门上小子说起,赖大爷爷那样的人物,都教大老爷带人去抄了他家里那个孙子,就从前想讨你那个,老太君先头看赖嬷嬷情面放了他奴籍,听说还寻摸了个官做,谁料想也发落到顺天府大牢里去了”紫鹃跟着姑娘去给老太太请安时,还撞见过赖嬷嬷进府求老太太开恩。听她爹提起,便道:“他们也是自己猪油蒙了心,打量着老太太念旧情,纵得眼里没有主家和王法。”“还有那寻常总见的周爷爷家”紫鹃听了就横她哥哥一眼,“那是咱们哪门子的爷爷,不过仗着二太太的势罢了。他们是好是歹,咱们还是关起门过自己日子”知道府里只是查豪奴刁仆,不与自己相干,悬了几日的心放回肚里,紫鹃娘便道:“难得你回来,我去做些你爱吃的菜,咱们一家好好聚聚。”紫鹃应了,把包袱里带的东西给众人分一分,换了衣裳去厨下给母亲嫂嫂帮手。“哪就劳你动手”嫂嫂把紫鹃按在一旁坐着,端了一盘果子给她拿着吃,“家里虽也富裕,东西到底不如姑娘屋里,你可不要嫌弃。”紫鹃便笑着啐她一口,“你拿这话埋汰我呢,自家东西也嫌”下人们小心张望了几日,见大老爷收拾了赖大家并几个往日里就猖狂的家生子,再没有别的动作,渐渐安下心来。只当差时更用了十二分的心,不敢再偷奸耍滑。赖嬷嬷与老太太那样的情分,照旧是说处置就处置,他们又是什么牌位上的,敢撩大老爷虎须。这一日贾政生辰,贾母吩咐好好张罗。一时张灯结彩、宾客盈门,倒又活泛起来,再不见那草木皆兵的样子。宁府里贾珍去外头席上陪客,尤氏入了内院在贾母膝下奉承,正说得热闹,外头突有人报:“六宫都太监夏老爷特来降旨”贾母便觉眼皮一跳,吩咐撤了宴席,又命鸳鸯亲自去前头听消息。尤氏见她肃了脸,也跟着惴惴起来,凤姐因之前做了错事不好上去插科打诨,姑娘们更是噤了声,一时屋里静的落针可闻。等了一盏茶的功夫,鸳鸯匆匆来报:“二老爷被陛下宣进宫去了。”贾母稳住心神,对尤氏笑道:“今日恐不能好生招待你了。”尤氏忙说无妨,贾母这才吩咐道:“让去三四个管事专门往来报信。”娘儿们静坐着等信儿,迎春悄声朝探春道:“是不是那日夜里的事”探春也有些慌神,打眼见悟空老神在在安坐一旁,便轻轻推他一下:“二哥哥,你说老爷进宫是为着什么事情”悟空正探黛玉手凉不凉,被她推一下,察觉黛玉也有些忧心,便轻声道:“大姐姐不是在宫里头”探春听了便有些恍惚。这个大姐姐托生在太太肚子里,又是正月初一的命格,府里人人都说她有大造化。可入宫这么些年,一直无声无息,家里老爷太太都不大提起她已等同被家里放弃,难不成这颗死棋还能盘活了探春正低头思索,贾赦一一送别了宾客,往后院来拜老太太。贾母见他来,便道:“凤丫头带着你珍大嫂嫂往园子里瞧瞧春景儿,姑娘们也一道去吧,别跟着我老婆子闷坏了。”凤姐应了,带着姊妹们退下,留老太太与大老爷说话。贾赦跪下给贾母磕一个头,轻声道:“若有不测,便还是照咱们从前说的那样,让儿子把老二换出来。”贾母背对着他不说话,贾赦跪了一息,又重重磕一个响头:“琏儿的性命便托付母亲了。”他稳稳站起身,对年迈的老母抱拳一揖,这才退出去轻轻合上房门。“恩侯”一线空隙里,贾赦看见白发苍苍的老母转过头来,脸上满是泪水。他微一停顿,还是把门扉紧紧合上。鸳鸯看着大老爷蹒跚的背影走远,正要去服侍老太太,方走到门前,听到里头传来一阵压抑的哭声。她想一想,还是没有推门进去。凤姐带着姊妹们游园子,却谁也没有兴致赏那些花儿朵儿。春日里条风正和煦,吹在身上却半点不觉舒心,几人强撑了半刻钟,终究还是找了亭子枯坐。黛玉凝眉想着素日里父亲不经意透露的消息,玉容渐渐染了愁色。宁国府贾敬与荣国府贾赦,因是先太子伴读,虽当今天子宽宏仁善不曾降罪,却也消沉下来。林如海从不曾与黛玉讲解朝堂之事,但她自来七窍玲珑,微微思索便能看出两府实际危如累卵。一切全系在上皇与当今的角逐里。“好妹妹,你快别发愁了。”悟空拉拉她的袖子,“什么事值当你忧心呢”黛玉看他还是惯常的嬉笑模样,嘴里便有些发苦。这人平日瞧着也是聪慧有见地的,怎么偏偏这些事情上蠢钝“呆子”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你们理不理解大老爷的处境。喜欢的话记得点收藏哦,爱你们0v0第15章悟空无端被黛玉骂一句,心底便有些委屈。往日这“呆子”都是他用来骂猪刚鬣那厮的。想到在黛玉眼里自己跟那头猪一般,悟空就悲愤得想仰天长啸。姊妹们吹了许久的风,凤姐估摸着老太太那头跟大老爷也说完话了,照旧领着人往上房去。鸳鸯伺候着贾母洗了脸,正拿美人锤给她敲腿。见凤姐她们去而复返,娘几个勉强说笑几句,倒没先前那么紧张了。等了约莫两个时辰,派出去的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