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上,马如月在县衙里操家,儿大女成人,又各有各的事。她每日里能看见的也只有马如海夫妻和他膝下的孩子。“这一次回家了,就都多住几天,不到正月十六,可不许走。”谭氏道:“如建,你和你媳妇回娘家也早一点回来。”原本想说当天来回的,后想想人家兰太太也想闺女,话到嘴边到底咽了下去。“行啊,我可就赖在娘家混吃混喝了,娘,您可别嫌弃女儿拖儿带女吃得多。”马如月当然高兴了,在县衙里,时不时的有夫人来见她,这些夫人也不见得和自己有多好的关系,就是像拜佛一样烧个香做个样子混个脸熟,初一十五的点个卯一般。马如月却是最不屑于这种应酬的,但是偏偏她又是知县夫人,不得已硬着头皮接待。回了马家村过年,正好将这档子破事避开。吃过团年饭,马如海去接了灶王爷下天,然后就是守岁。这个时代的守岁真正是寡淡无味。没个娱乐节目什么的。对了,马如月看着众人突然间想起,没有娱乐节目可以自己编啊。当下让马如海和马如建抱了一大堆的柴火进来,在院子中间燃起了熊熊的篝火,又将厨房里杀了正月初二要吃的两只鸡给码了味串了起来烤。“今儿过守岁,咱们来寻个乐子,每人表演一个节目。”马如月笑道:“娘,您年纪最老,您先来。”谭氏笑骂她没大没小,什么节目她也不会。这些个乐子其实在京城和石太太她们一起喝茶的时候大致也知道。富家太太贵人们就是会寻开心的事,弹琴唱歌吟诗什么的,玩得特别的开心,她除了会看,什么也不会。“娘,我可不管,这是过年,您不能扫兴。”马如月拉着谭氏的手:“哪怕您老哄小孩子睡觉的歌也给哼上几句。”“那还不让人笑掉大牙。”谭氏乐了,想着幸好和石太太她们一起的时候没让哼催眠曲。“有笑声更有过年的氛围,娘,您快唱。”马如月故意卖着关子:“您唱了依着数岁就轮到我了,想不想知道我表演什么节目”这一招果然有用,关一珊和马如建都跟着催谭氏快表演。“狼来了虎来了,和尚背着鼓来了,哪里藏”谭氏拗不过,还真开口清唱了起来,她一唱,马如海马如建关一珊都跟着哼了起来,整个儿的就像是一个小合唱了。马如月听着挺有趣儿的,也好奇他们为什么都会。“娘,这是我们小时候您哄我们睡觉唱的曲儿,我知道。”马如建笑道:“我都四五岁了吧,还是不想睡,每次都要听您唱了才能入眠。”等等,这真是催眠曲明明要睡觉了,又是狼又是虎的,这还让人怎么敢睡啊。当真的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吗小孩子们不懂就不怕反正吧,马如月觉得她是一定不会给自家儿女唱这些催眠曲的,因为小孩子们从小就听她讲大灰狼的故事。狼和虎都是要吃人的,狼虎都来了,还睡什么觉,赶紧的爬起来逃想到这儿,马如月自己先乐了。“姐,娘唱完了,该你了。”这时候,关一珊和兰英都看向了马如月。“好。”马如月一声好,转头却见江智远眼睛晶晶亮。这是有几个意思“我还真不知道你会唱曲子。”江智远道:“唱来听听看。”“呵呵,你真是落后了。”马如月将当年在京城以绝对的大姐大气势压倒众千金的辉煌历史说了出来:“可惜啊,咱家里没有大鼓,若不然就让你开开眼界了。”“行,回头回县城,将衙门前的那个大鼓给你摘回后院,你敲来听听看。”江智远随口就说道。“姐夫,你太逗了。”江智远话一说完,马家众人笑得直不起腰。“你们就胡闹吧。”谭氏笑骂道:“智远你是当真要纵着她”“娘,他逗我的,您别介意啊”鼓是敲不成的,马如月索性取了两只碗来,一边敲一边唱新年好的歌词。“真好听。”兰英看着马如月一脸的崇拜:“姐,您还有什么不会的”你姐不会的多了去了,但是马如月不会说。接下来,她又要当主持人了,江智远比马如海大,自然就该他表演节目了。这人本是会琴的,奈何马家现在还没有这些条件。“那你就吟一首诗也成。”马如月想了想道:“但是,得你自己新创的。”写一诗对江智远这个新科状元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不过,还有一个条件。”马如月道:“从这儿到那儿,七步,七步之内吟出来。”“夫人,我们夫妻本是同根生,你相煎何太急啊。”江智远哈哈大笑起来:“你当为夫是曹植”贫嘴江智远果然在七步之内做出了一道诗。马如月对文学上的修养是很差的。也说不上好与坏。接下来该轮着马如海了。这老实巴结的汉子,手上一直在翻烤着两只鸡。这会儿让他表演节目,脸都涨红了也没想出来要表演什么取乐于家人。“姐,要不,就算了吧。”看别人表演的时候开心的,轮到自己就傻眼了,关一珊眼下都有点担心自己会出丑了。“那可不行,说好的表演节目的,咱家一人一个图个乐子。”马如月道:“如海,你其实也不是什么都不会啊,你会种地摘果子挑东西,不如,你就将干活那些事表演给我们看看也行。”这怎么个表演法马如月示范了一下挖土的样子。在灯光的照映下,马如海做的挖土摘果子挑抬之类的动作居然让人看得如痴如醉。第三百五十九章 再回大坝这一个守岁因为马如月的要求让大家的都笑得很欢乐,同时也发现了平日里没有发现的艺术细胞。“村子里守岁,人们最爱的就是打牌。”谭氏道:“那些年没分家,你爹他们三兄弟,再拉了一个就开打。”谭氏说打赢了老太太就笑,要是输了就开骂。真正是奇葩。马如月瘪瘪嘴,目光很短浅。没有鼓励儿孙积极正面的向上,却贪图一些小便宜,最总也成为了什么气候的。“我觉得像今天这样守岁就不错。”谭氏道:“如海,你们都记住了,以后每年守岁都这样过,咱自家人乐呵乐呵,不管好坏,大家都参与进来。”谭氏活了这么多年总算明白了了一点:生活苦乐都是各人在过。你觉得你苦了,还有比你更苦的。也不要在乎另人的看法了,各人按各人的日子过就行了。就像这次老太太过了一样。马秀山是怎么都想挑自己的不是。她最后连灵都懒得守了。之后也只是每一天去打一个照面就回来了。马秀山不是可劲儿的说自己的坏话吗,她不坐实了这个名头还真是不心甘。事毕,她也没有因为马秀山说自己而少一个耳朵。而且,在村上,也没有人说她不对。事实上,公道自在人心。是非曲直,懂的就懂,不懂的你不强求。第一次按着女儿说的话来做了,就觉得做得很舒心。从那以后,谭氏也不再活在别人嘴里了。第二天是正月初一,按着习俗是要上坟的。“新坟不用上,年三十的时候我和你大伯就上过了。”马青山拿了一对香烛过来插在了二哥的坟头:“说起来,这么多年,我真是对不起你爹。”二哥死了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给二哥上坟。要是老娘在他是不敢忤逆她的。就在刚才拿了香烛过来的时候大哥还说风凉话,说什么现在的人心果然是易变的。马青山好想回答他:那是我二哥啊,你是我大哥,你若是死了我也给烧香。当然,他也只是心里这样想,一点儿也不敢开腔的。想过后又吐了三口口水,大年初一咒自己的大哥最是要不得的。“三叔,您有心了。”马如月走了过来:“如海,我给爹上柱香你们不介意吧”之所以有这么一个问话,是因为她知道很多地方有一个风俗:女子不得上坟。如果谁家的女子上了坟,就表示这一家无后了,没了儿子了。所以,她要问好才决定要不要上。“姐,拿着。”马如海直接将点好的香烛塞在了她手上:“你有什么话就给爹说,爹都看见的呢。”“爹,我是如月。”马如月拿着香,恭恭敬敬的拜了拜然后给插上:“爹,谢谢您为如月做的这一切。”只是,他不会知道,自己的亲生女儿早就已经死了吧。不对,若真是有鬼神之说的话,那他在九泉之下早就见到亲生女儿了吧。“不管怎么说,您都是在保佑如月的,对不对,爹”马如月想到这儿淡淡一笑:“您当年为了女儿的下半辈子争得面红耳赤甚至丢了性命,现在女儿过得很好您该放心了吧。”“如海成了远近闻名的种田大能手,他手上的田地都有上百亩了;如青成了朝廷的命官;如建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商人,挣钱不多,但是足够一家子花”马如月一一向马黄山禀报道:“娘这些年身体也很好,她再不是当年的她了,也能按着自己的想法过活了,总之,我们一家子都过得很开心。”马青山也在马黄山面前忏悔,说自己当年因为娘的阻挠,没有帮助二嫂;说自己很多时候站在旁边看着,也没有对娘进行规劝,是自己不好。“他三叔,过去的就过去了。”谭氏淡淡的说道:“我们现在很好,你二哥也知道。”其实不仅仅是他知道,全村人都心知肚明的了。马黑山见马青山和二房的人说上话又好了,捅了捅儿子的手,将一烛香塞给了他。于是马家村人都知道,马家三房人又合好了。“很多事都是那老太太搞出来的,她一死,这不,就好了。”余氏小声对儿媳道:“老的不好,搞得像斗死一样,斗死一个也就轻松了。”“娘,人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呢。”余氏的几个儿媳抿嘴道:“不过,像他们家那宝还真是早该死了。”“这事儿啊,马黑山也在从中捣乱。”马文松敲了敲烟杆:“马黑山现在应该后悔了吧。”谁知道呢马如月跟着江智远去江家大坝,路上遇着马黑山时就当没看见。她才不要认这个什么狗屁的大伯。她说过,狗改不了吃屎的习惯,这要是让他不小心给沾染上了,那是没法子脱身的。江智远还要在宜昌县为官,要是打了他的旗号做下了坏事怎么办。江家大坝,一见着江智远回来了,全族人都在喊他。“智远啊,就等你回来呢。”江三老太爷道:“大家都说你在宜昌县当官,又回了马家村,今天肯定要回来上坟,所以就等着你一起先祭祖拜祠堂,然后再去山上。”这待遇在往年都是没有的。马如月想了想,也大概知道了一点情况。她让马如青将马黑山他们的田土丢出来不让挂的影响还是挺大的。这不,江氏族人又重新以江家大房为尊了。“三爷爷,请。”江智远大步的走在了前面。论辈份,他很低;但是,他代表的大房,他又是最有出息的那一个,所以,今天的头儿是他了。马如月看着祭拜的祭品有整猪很是惊讶。“虽然洪灾我们田里少收了庄稼,好在平日里防范得好,我们江家大坝的损失在全县是最少的,也没有人员的伤亡,我寻思着,这些都是我们江氏祖先保佑的结果,所以,这一次,就由族中出钱买了一头三百多斤的大肥猪来杀。然后办一个席,大家一起吃,热热闹闹过新年。”“如此甚好。”江智远知道,如意布行现在的生活很不错,一半的银子分红给了他,一半给了族中。说是族中出钱的事,大家自然就乐意了。江家大坝的热闹马如月是经常见。但第一次感受着他们对自己是敬重的。连六婶兰氏都又亲热的拉着她的孩子问长问短,还塞了红包,说是给孩子们的压岁包。兰氏一出手,这一下,三个孩子的小围腰装都装不下了。几乎家家户户的女人们都在塞。“这怎么行呢”马如月这才觉得情况不对,少的几个铜板,多的是碎银,她怎么有一种自己回来打劫的感觉:“不能要,真的不能要。”哭笑不得的看着三个孩子面前瞬间变成了一堆红包。“都是一点小小的心意,给就拿着吧。”江三老太爷微微一笑:“这也是宜昌县,等智远高升了,到时候想给也没有机会给呢。”高升马如月算了一下时间,离皇帝说三年不动还有两年呢,这还是没影的事。“会高升的。”江三老太爷道:“这些年我暗中观察了着呢,从智远接手宜昌县起,咱这个县的变化就大,人口多,钱也好赚了;而且,那大庙会赛龙舟啥的,以前可没人敢干。智远就同了,不仅干了,还干得有色有声。我就寻思着,咱家智远啊,有胆量”其实,江三老太爷心知肚明的是想说江智远娶了一个贤内助。他一直觉得江智远脑子是好使,用在读书上还行,要是用在别的地方,恩,差了点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