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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1 / 1)

哈哈哈哈,你是只顾着看人家的脸所以扎偏了吧!哎呦你胡说!石远心事重重挠挠头,这医院里,占尽天时地利的竞争对手简直不要太多好嘛!焦哲换好衣服刚出更衣室,世锦一阵风一样跑过来,满脸通红:兄dei!你出名了!推着他就往护士站跑。一大捧间插着浅粉满天星的纯白玫瑰,花瓣上坠着晶莹剔透的露珠,还没走近阵阵清雅的花香就扑鼻而来。没有卡片没有留言没有落款,送花小哥:我只负责送什么也不知道别问我大哥快签字还要赶着送下一家。焦哲:好几个护士在叽叽喳喳拍照:焦大夫,有99朵哎!、花语是纯洁的爱,啊啊好浪漫!、 那是白玫瑰的花语,浅粉满天星的花语是,我看看,不可或缺的甘做配角的爱,妈呀这是暗恋我们焦大夫!暗恋?应该是咱医院的吧?主任匆匆忙忙过来:阿嚏!他使劲揉揉鼻子:看一会儿就放一边去,这也太大一捧了!又看看焦哲:你小子挺行啊!这玩意儿不都是男的给女的送嘛!焦哲:,那个主任,我去干活了!落荒而逃。出门给石远发了个微信:你?秒回:哥哥太耀眼,我得扫清障碍。哥哥放心,我电话定的没留名字钱直接转到对方支付宝,谁也查不到,不会让哥哥为难。第二天、第三天、直至一周。焦大夫的99朵白玫瑰成为急诊室一景。焦哲快疯了:狗子你能不能消停点?你有多少钱这么糟蹋?石远嘴角噙着笑:这怎么能叫糟蹋呢哥哥,再说我已经付完了半个月的钱,你再忍忍啊!石远打来的视频,焦哲按开却是陈婆婆的笑脸:焦大夫啊,婆婆回家了,这阵子真是谢谢你,那么忙还每天来看我,这个周末你一定来家,婆婆包饺子给你吃!焦哲笑着:婆婆你刚出院,好好休息最重要,饺子什么的不着急屏幕立刻换上一脸调皮的石远:婆婆的话你要听,不然包了饺子你不来她心情就不好、心情不好身体就不好,你说是不是啊焦大夫?焦哲挠挠头:好,那我到时拿个换药包正好去给婆婆换药。石远打了个响指:周六我去接你,说好了!一盘一盘胖胖的饺子上了桌,白中带着诱人的微黄,羊肉特有的香味伴着缭绕的水汽立刻冲进了焦哲的鼻子,对于漂泊在外常年靠桶面和外卖续命的胃来说,这简直是受宠若惊的一顿。小焦你是哪里人啊?婆婆又给他端上来碗饺子汤:我看你白白净净又这么瘦,是不是南方人?吃不吃得惯婆婆包的饺子?焦哲毫不停歇干掉好几个才把嘴腾出来:婆婆我是成都人,但是来北方已经快十年了,越来越喜欢吃饺子,尤其婆婆包的这个馅真是太好吃了!婆婆笑出花来:那就多吃点,等你走的时候婆婆再给你打包带走一些,我听小远说你经常忙得顾不上吃饭,把胃都累坏了,你看看这都八点多了你才下班过来,年轻人可不敢这么糟践自己身体,年龄大了可是要找回来的!石远在一边笑嘻嘻看着他:你以后经常来,婆婆手艺里最厉害的就是饺子,他慢悠悠加一句:我们都欢迎焦哥你随时来。四大盘,两个大小伙子吃着饺子喝着汤,转眼造了个精光。看婆婆已经困得在打盹,焦哲赶快起身给婆婆换药,等盖好被子出了房间,看到石远已经收拾完碗筷,正专注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削苹果。暖黄的台灯光线给他的侧影镀上一层很温柔的金边,头发有点乱,几束光穿过发间映出细碎的光影,焦哲有那么一丢丢看呆了。焦哥来坐!石远往旁边挪了挪:吃苹果还是梨?梨子要等一下我还没削好。焦哲从他手里拿出苹果:婆婆恢复得不错,狗子很靠谱,表扬一下。他三两口啃完苹果,又撸了撸石远的头发,往门口走:我回了。石远默默站起来盯着他换鞋换衣服,看他手都放在门锁把上了,突然喊了一声:哥哥还有事?焦哲回头。石远没有说话,隔了好一会,噗嗤一声低头笑了:没事,哥哥走了我有点舍不得,但哥哥明天还要上班,我就不缠着你了;不过,他指指窗外:哥哥有没有注意到,外面下雪了?啊?焦哲三两步跑到窗台,当年从成都考来北方,雪是最大的诱惑,铺天盖地、冰凉清冽,再在阳光下化于无形,像一场人人都争相来赶赴的盛大宴会,却又在弹指间灰飞烟灭。所以焦哲一直很讨厌雪化的时候,但是下雪,自己必是会雀跃着跑出门。我要出去看雪!我要打雪仗!焦哲双臂一挥、兴奋不已,眼睛亮闪闪的。那我陪哥哥去。石远拿出一件厚外套递给他,又很细心地围上围巾。不用了,外面那么冷,我反正也要出门,过一下瘾就好。石远在围巾打上结,又向上拽了拽遮住焦哲的半张脸,走,出发!小区里没什么人,雪已经积了薄薄一层。焦哲跑到路灯下面扑通一声仰面躺好:狗子,我特别喜欢在灯下看雪落到脸上,特别密也特别美,像下一秒就能进入到童话世界。石远也躺下来,没有说话,两个人肩挨着肩、头碰着头。黑夜寂静无声,雪花打着旋儿落在脸上,凉丝丝的好舒服。焦哲眯上眼睛:狗子,我一直很想买个带院子的大房子,种一棵能开很多花的树,猫咪在里面窜上跳下,我就躺在树荫下面睡觉,等到树上结满了果子,我晃晃树就张开嘴等着果子掉下来,在衣服上随便蹭蹭就能吃。等到冬天下雪了,一边在屋里吃火锅、一边跑到院子里看雪花。石远不知什么时候侧起身子,左胳膊支着头,含笑看着他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然后伸出手紧紧握住焦哲的手:那让我陪哥哥一起实现吧。四目相对,头上的路灯映在焦哲的眼睛里,像一枚小小的火花,微挑的眼尾像春天的第一缕风轻轻拂过杨柳细嫩的枝,石远痴痴看着,很虔诚吻了下去。哥哥我给你盖章了,我一定会很努力很努力,让今天后的日日夜夜、朝朝暮暮,你都是我的、我都是你的。焦哲看着他慢慢靠近的软而微凉的唇,浑身僵直却还是轻轻闭上眼睛。☆、第 7 章有人咣咣敲门,响度和频率都很不客气,石远有点懵有点气:谁啊?没人说话,敲门声倒是不断。婆婆很紧张地靠近他:小远,是不是?石远搂住婆婆的肩:没事的婆婆,你进屋去不用理。打开门,一个非常陌生的老头儿一步跨进来:小远啊,我是你四大爷!四大爷?石远愣了一会儿眼神骤然一顿:很多年前把所谓的六婶娘推下楼梯的中年人,一下子和面前这张脸重叠上。老头儿大大咧咧一屁股坐进沙发:找了你那么久,终于让我等着我大侄子了!他抠抠鼻子、随手蹭在沙发抱枕上:生活得不错啊,卖了房子可是赚了一大笔吧?石远冷冷看着他:干你屁事!快特么滚!老头儿向后一仰,四肢舒舒服服在沙发上一摊:年纪轻轻怎么火气这么大?我好歹也是你长辈,会不会说句人话,虽说辈分有点远,但亲戚之间不就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嘛!婆婆探头出来:小远,什么事啊?老头儿斜眼一看,呸的往地上吐了一口浓痰:哎呦不是我说你啊小远,一个非亲非故的死老太婆你都管到现在,我这个实打实的四大爷怎么就这么入不了你的眼?石远冷笑一声:我爸跟你都出五服了,你特么还在这跟我装什么装!快滚!他走过去拎起老头的领子往门口拽,老头儿双手紧紧扒着桌子、腿伸进沙发下面别住底座,一张脸憋得通红:我草你个小兔崽子果然还是这么心狠手辣,你是不是以为我当年没看到你故意撞了红娟腿那一下?咳咳,我草你妈!打小就不是个东西,我今天还就不走了!我就赖死在这儿!咳咳!石远黑着脸手上使了狠劲儿继续往外拽,婆婆慌慌张张跑过来一下子抱住他胳膊:小远你轻点啊,别真给他憋死了!老头儿眼前越来越花,肺里的空气也越来越稀薄,他手脚乱蹬:这小孩儿当年就不好对付,别真把自己给搭进去,儿子还等着这笔彩礼钱呢!他揪住衣服前襟拼了老命给脖子挣出点缝隙:50万!你给我50万我就走!咳咳!这点钱对你来说算个屁!咳咳!石远冷哼一声,脸阴沉得能滴出水,他狠戾地揪住老头儿往地上一摔:你凭什么?你特么也配惦记我父母的钱?!老头儿被惯下去的瞬间,飞舞的左手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紧紧拽住了陈婆婆,只听到一声带风的闷响,婆婆的头重重撞到地上。世锦抱着滑板冲焦哲显摆:这是我自己订制的宝贝,看这儿,aaa级7层加拿大枫木!这里,os780目金刚防水砂!还有这儿你摸摸,哎呦摸一下就得了!你手洗了么,marktop abec-11 pro铬钢轴承!哎呀跟你说你也不懂,反正就是特别牛b!焦哲撇嘴:个败家玩意儿!饭卡不够别跟我说啊,活该饿死!下周还有个比赛,老王说我最近进步特别快,要是这次取上名次装备也不能太寒酸不是?换人教了?被你小石师父嫌弃了吧?焦哲一脸坏笑:哦,他应该是在忙最近的什么论坛所以没空管你,你就可劲儿造吧。这几天本市有个高级别的全国会议在举行,铺天盖地的大幅广告,街道上的交警也增加许多。世锦摇摇头:他已经两次没来练习了,他迟疑了一下:我听滑板队里的人说好像家里什么老人出事了焦哲愣住。一直没人接电话,焦哲下了班就直接跑去石远家,可怎么敲门都没人应。一个多小时后,路灯下摇摇晃晃出现了石远的身影。石远?焦哲迎上去,是树枝挡住了路灯光线不够的原因吗?脸色惨白似有斑斑泪痕,被抓住胳膊身子还摇摇欲坠。哥哥?石远好像很努力才辨别出来眼前的人。是我,你身子怎么这么凉?到底怎么回事?焦哲扶住他:我们先上楼,慢慢说。家里毫无生气,到处都灰扑扑的,焦哲进门就看到书桌上陈婆婆慈祥微笑的照片,镶着黑框围着黑纱。惊骇得踉跄了好几步,直到感觉怀里的石远快倒下了,焦哲才忍住内心的惊天巨浪把石远搀进沙发半躺好。定定神,先去厨房烧了点水兑成一杯温的拿过来:小远?喝点水好不好?石远阖着眼睛,低低嗯了一声。焦哲把杯沿挨到他唇边,看着他一点点把整杯水都喝下去了。从卧室拿了毛毯给他盖上,焦哲摸了摸他头发:我去煮点粥,一会儿你喝点再睡?刚要站起来却被石远紧紧拽住袖子:哥哥翻身扎进焦哲怀里,没几分钟,焦哲的胸前衣服全湿了。那一晚上漫长无比,焦哲抱着石远一分一秒挨过仿佛能吞没一切的幽深黑夜,又孤单、又仿佛拥抱着全世界。凌晨四点多,焦哲被怀里的滚烫惊醒,石远手脚冰凉、身体和头却热得厉害,嘴里模模糊糊念叨着:别走爸爸妈妈,都别走婆婆,不要急忙翻身起来找了一圈,药箱里除了上次他塞进来的一些外伤药和绷带别无他物,只能用毛巾一遍遍擦拭着尝试物理降温,直到六点多石远的体温才慢慢降下来,也不再说胡话,只是眉头仍然紧皱、两只胳膊环抱在胸前像在拼命抓住什么。把煮得软烂的白粥放进保温桶、又把被子从头到脚严严实实掖了掖,焦哲轻轻出了门。傍晚再来时石远已经起床了,眼睛红红的但精神头儿明显好了点儿,光脚踩在沙发上翻影集,面前茶几上放着六七个歪倒的空啤酒罐。哥哥你看这张,那时候我才六年级,跟爸爸妈妈还有他们的两个朋友去爬泰山,婆婆本来说腿脚不好不想去,但是我一直闹一直闹,爸爸妈妈也劝她说累不着,她才笑呵呵跟着我们一起去。上山时给婆婆雇了轿子,婆婆特别慌特别不好意思,总探出头来对抬轿子的小伙子们说你们受累了,这一路婆婆会不会给你们压坏啊,特逗。石远擦擦眼睛,半晌儿轻轻说道:这是最后一次我们所有人都在的合影呢这一张,哥哥你看,我初一运动会上得了个400米第一名,那是我第一次在运动会上拿名次,奖品是一盒彩笔和一个叮当猫的笔盒,爸爸妈妈没在家,是婆婆到现场给我加的油,晚上回家经过便利店婆婆还一下子给我买了两个冰淇淋!一个草莓的一个巧克力的,我们还拉勾一定要保密,谁都不能告诉爸爸妈妈。还有这个,好像是二年级体育课吧,你看我那时候多瘦多矮,有一次踢球脚骨折了,爸爸妈妈只回来了一个礼拜又要出门,之后半个多月是婆婆每天背我上下楼,我还在她背上喊婆婆加油!真是够傻的焦哲边听边看,神情专注微微点头:狗子你说出来就好,不要憋在心里闷坏自己,这么大事情发生时我不在你身边、也没在婆婆身边,只能用这种方式陪伴你了。石远继续眉飞色舞地滔滔不绝,除了他再拿啤酒的手被焦哲温和又坚决地挡下来,其他时间都尽职尽责充当好听众;半个多小时后,石远的声音渐渐弱下来、眼神也开始迷离,他长长叹了一口气,如释重负抱着焦哲的手臂沉沉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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