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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的疯狗(1 / 1)

沈沉醉那日同陈县丞说再等等, 今天衙门就等来了一个人。这人沈沉醉曾见过,在林府外墙那儿有过一面之缘。来者不是旁人, 正是那日准备翻墙的路长歌。衙役跑过来告诉沈沉醉, 说林管家送来了一个在林府闹事的人,希望衙门严惩,如果能打个几十板子更好!林家夫妇去世多日,棺材就摆在灵堂里,林绵绵没查着凶手, 死活不愿意让棺材下葬。这得亏是冬天,若是换成夏季,怕是都该臭了。对于自家少爷的任性,林管家先是好言相劝,见没有效果,便说了声告罪,就要让人强行将棺材下葬,她道:“不让父母尸体入土为安,实乃不孝, 少爷莫要耍小孩子脾气。”林绵绵抿唇瞪她,整个人就站在棺材前面不肯挪步, “我孝顺与否,只有躺在我身后的人能够评价,旁人没资格。”“那林管家没资格,我们总有资格吧?”说话的是林敛一父同胞、极不争气的妹妹林衫,这边听闻林敛去世, 那边她便马不停蹄的从老家赶过来,一口一个妹妹哭的肝肠寸断。如今林敛迟迟不下葬,林家这身后事儿就没办法处理,林府家财也没不能分割,这让她好生着急。如今林管家被林绵绵怼回来,她便上赶着凑过去。林绵绵连她一起怼,“你更没资格。”林绵绵看着脾气软,没想到这么犟,小嘴一点都不能吃亏,气的林衫指着他说,“不孝子!姐姐怎么养出你这么个白眼狼的玩意!父母死了都不让他们安生。”众人都觉得林衫这话说的重了,怎么能当着人家父母的“面”这么说人儿子?林衫叫林管家让人把林绵绵拉下去关屋里头,什么时候丧事办完了什么时候放他出来!“我是他姨母,还能制不住他了!”府里上下都是林府的人,林绵绵抬眸扫过去,一时间还真没人敢上前去拉他。林管家一边面色为难,一边无奈的抬手示意下人动手。就在这时,人群里冲出来一个手拿擀面杖的厨子,就站在林绵绵身前面对着所有人,颠着手里的擀面杖,冷笑着说,“谁碰他试试?”林管家当着众人的面不敢打林绵绵,还不敢让人打路长歌吗?路长歌瞧着就一文弱的厨子,谁成想滑溜的很,一时间众人还真奈她不何。林衫气的不轻,指着路长歌质问林绵绵不守夫道,明明跟尚家有婚约在身,怎么又勾搭个野女人给他出头。这般粗鄙无妄的指责将林绵绵问的一愣,气的他脸色发白,他从小到大哪里听过这种肮脏话?林衫的话被路长歌听见了,她二话没说提着擀面杖朝林衫的小腿肚子就是一棍,打的林衫嗷嗷叫,往前一趴跪在林绵绵面前。路长歌余光瞥见林绵绵气红的眼尾,朝着林衫肩膀又是一脚,“可放干净你的嘴巴!仔细我给你腌成腊肠。”林管家上前来拉林衫,路长歌却连她一起揍,边揍边说,“养不熟的狗!”她拿着跟擀面杖,谁来抽谁。林管家让人来擒住路长歌,林绵绵就让人护路长歌,一时间两人对质起来,可便宜了路长歌这个渔翁。最后事情闹大发了,林管家强硬的将路长歌扭捆起来,林绵绵不许林管家私自处理路长歌,说既然她有错,那就送衙门。所以这人就给衙门送了过来。林衫跟着一起来的,她被路长歌瞅准空子朝脸甩了一巴掌,半张脸都肿了起来,如今就等着县令给她出气呢。听闻县令跟林府有交情,如今有人公然在林府闹事,她不可能不管。路长歌被送到衙门,林管家暗示主簿,“能关起来好好教育教育最好,这年纪轻轻的,可不能就学了坏。”林管家也被擀面杖打了好几棍,如今一看见路长歌的那张吊儿郎当不以为意的样子就觉得身上隐隐作痛。主簿一看事情挺严重,一时间也不敢做主,只能在沈沉醉过来前问路长歌,“你做什么打人?”路长歌对着主簿换成一张老实本分的脸,神色委屈又倔强,“她们欺负我少爷。”一副忠心护主的模样。路长歌吸了吸鼻子,“这群人仗着人多要把少爷关起来,不允许他亲自送父母下葬,这事岂能忍?”主簿沉着脸扭头看向林管家,林管家忙解释,“没有的事儿,您别听她这张嘴胡说八道,分明是她拿着擀面杖在林府行凶,大闹灵堂。”林衫指着自己肿的老高的脸作证,“对对对,您瞧瞧,这就是她抽的,按我说就该将她按在板凳上先结结实实的打一顿再审!”说着林衫便想趁路长歌被捆着的时候揍她。路长歌跟看小丑跳梁一样,来了衙门都不发怵,见林衫过来,便抬脚要踹她。这林府的亲戚都是些什么糟心玩意!赵义是路长歌损友,负责给她逃课打掩护。原本今日她正在书院里老实念书,突然听闻有衙役过来传话,说路长歌出事了。赵义心思灵活,忙去请了夫子,两人一同往衙门赶。赵义刚进门就瞧见路长歌要踢林衫,眼尾顿时一抽,慌忙过去打掩护,率先出口指责林衫,“你怎么能打人呢!”赵义没给林衫辩解的机会,指着路长歌说,“这是易峰书院的禀生,是秀才,饶是县令大人亲自过来,也不能对她动刑。”路长歌看见赵义头皮就是一紧,心道夫子肯定来了。果真,身后有急促的脚步声传过来,一个苍老威严的声音不悦的问,“谁要打我学生?问过老朽了吗。”这一连串的变故让林府众人傻了眼,这时候林管家才猛的想起来自家这厨子是临时雇的,听说是被拉来顶替她邻居的,好像是在易峰书院念书呢。可谁成想一个秀才天天不好好准备考试,会这么没出息的来林府做个厨子?众人僵持的时候,沈沉醉换上官服恰巧进来,时间不早不晚,掐的刚刚好。来的这位夫子是寿眉县知名的大儒,沈沉醉先是朝站在一旁的夫子微微颔首,这才撩起衣摆坐在桌案后面的椅子上。衙役高呼升堂,主簿坐在下首记录案情,陈县丞站在沈沉醉身侧,这便开始审路长歌大闹林府的案子。林管家同林衫跪在地上,而被她们扭送过来的路长歌却早已被松了绑,此时正同夫子跟赵义一起站着,这可气坏了两人。本朝规矩,秀才不跪县令,若是秀才在堂上有要求,衙门还得给她备个椅子坐着。若是夫子不在,其实路长歌还真就要个椅子坐下了,她就是要摆摆谱气死这两人。这事的确错在路长歌,不管如何她都不能行凶打人。林衫听到这儿眼里露出冷笑,觉得心里可算出了一口气。她睨向路长歌,示意她这顿打定然躲不过去了,秀才又如何?状元来了也得挨打。沈沉醉看向夫子,“秀才犯错,应由夫子行刑。”夫子一脸严肃,“这是自然,我书院的学生做了错事,我这个做老师的定然不能轻饶。”林管家同林衫扭头齐齐看向路长歌,等着看她挨打。夫子反手朝路长歌的后脑勺呼噜了一下,“你天天不务正业,如今还惹下这种事情,有能耐了?书院就是这么教你的!我就问你,可知道错了?”夫子声音严厉的说落路长歌半天,可从始至终就呼噜了那么一下,连打都算不上。林衫眼睛都看直了,“夫子可不能徇私啊!”夫子扭头看她,“教育学生,不应以棍棒相加。”夫子问路长歌,“知错了吗?”路长歌老实点头,“知错了。”夫子一脸满意的点头。林衫气的肺疼,感情她挨了一身的打,到路长歌这儿,惩罚就成了不痛不痒的说两句?这还不算什么,夫子还扭头跟林衫说,“她都知错了,你一个大人,莫要跟个孩子计较。”“孩子?”若不是林管家扶着,林衫能活活的被这师徒两人气撅过去。路长歌被夫子领走了,林管家只能作罢。回去的路上,路长歌小心翼翼的跟在夫子身后,刚出了衙门的门,夫子就是沉声训斥,“过来,站好!”路长歌听话的站过去,赵义满脸同情的看着她。夫子护短,在外人面前自然向着路长歌,可等没了外人,该打的还是要打。眼见夫子要动手,路长歌忙手用挡,“您刚说教育学生不以棍棒相加的!”夫子脸不红心不跳,板着脸说,“那是说给外人听的,你是一顿不打上房揭瓦,我这是因材施教。”这顿打路长歌最终还是没挨成,夫子被赵义哄着回了书院,路长歌又遛回了林府。只要林绵绵没说赶她走,那路长歌就是林府的厨子,饶是林管家恨的牙痒痒,也得绕着她走。毕竟路长歌是秀才,除非她杀人否则衙门根本不管,有书院的夫子在,被路长歌揍了一顿就只能自认倒霉,奈她不何。路长歌就跟林绵绵养的一条疯狗一样,见谁咬谁。每日就围在林绵绵身旁,若是林绵绵不许的,旁人就别指望勉强。靠着路长歌手里头的那根擀面杖,林绵绵硬生生拖到林夫郎的娘家人过来才将林敛夫妇下葬。有绵绵的外公做主,林府的窝心事才算落下帷幕。这些事沈沉醉都有听闻,毕竟前去书院送信的衙役就是她派过去的。她是县令不能徇私,可夫子却能护短,有衙门暗中支持,易峰书院就是路长歌的靠山。沈沉醉本意是能帮林府一把是一把,谁知道自己竟因为此事结了个善缘,同路长歌有了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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