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之虞急忙问:他到底怎么样?荆照秋也问:我难道得了大病?文添祯抬起头,怪异震恐地盯着荆照秋,结结巴巴道:没什么,你换只手。荆照秋又伸出左手,看着文添祯的脸上重复着刚才的表情变化。荆照秋觉得自己就像等待处刑的犯人,文添祯这种神情,难不成还有好消息。心忽然冰凉冰凉的。易之虞按住他的肩膀,很是镇静:别瞎想。这种出人的镇定感染了荆照秋,荆照秋点点头,开口道:你说吧,我到底怎么了?第16章 争吵文添祯不答,反问起不相关的问题。你母亲是哪里人?身体可算好?有没有些特别的地方?我母亲?好生怪异的问题,荆照秋忍住异样感回答,我出生后不久,我母亲就去世了。不是很清楚,大约身体并不算好,不过,应该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据府中人所言,荆照秋母亲只是荆府一个普通丫环。哦,是这样啊。你可有感觉身体如何?能吃能喝能睡。还有别的吗?没有。荆照秋狐疑地盯着文添祯,这个文添祯好生奇怪,可是我身体出了毛病?不不不,只是问问。全方便了解病人情况,好对症下l药。文添祯说着,拿起纸笔开始写方子,心里却快速拨冗所有的信息。给荆照秋把的脉是喜脉。也就是说他怀l孕了。两个月左右。而荆照秋明显是个男人。文添祯确认了几次,不是自己把错了,而是确实如此。男人怎么会怀l孕?这简直是奇迹!比易之虞体型变化更让他感到诧异的奇迹。江湖之上,学武之人或因走火入魔,返老还童或是年轻早衰,这些文添祯走南闯北都见过。除了这罕见的男人生子。他只帮人治过不l孕不l育,还未曾能让不可生育者生育。若是让他得知了其中奥秘,又能多一样看门绝技,到时他可不是只能治不l孕。可易之虞连自己都不让他研究,能让荆照秋仔细瞧。看他那个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劲儿,文添祯绝对不信。哪怕文添祯再三保证绝对不会对荆照秋有害,只是单纯的检查,他也不会同意的。文添祯太了解这人了。他的人,就会完完全全护住。文添祯又说服自己,他也没遇到过男人怀l孕的情景,仔细检查与研究才能好好看顾荆照秋,否则荆照秋这一态危险了。换个别的大夫,眼下怕是束手无策早就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有他还能对此镇定自若,并且内心已经定下若干个孕期方案。等胎儿再大点再说也不迟。荆照秋这胎估计会十分小,便是六七个月也只微微凸起,待到隐瞒不了他再承认便是。再者说,等他对此有些研究时,差不多也就一两个月时间,到时候刚刚显怀,简直再适合不过。如此一番深思熟虑后,文添祯怀着一丝愧疚对荆照秋道:没什么事,还是些陈年顽疾,按疗程吃我配的药,慢慢就能能把这病根子拔除。先前的药已不大适合现在,第二个疗程我另开了一方,头前的药就别吃了。易之虞接过那药方,自己仔细看了一遍。党参、白术、当归、白芍、陈皮、枣姜等等,都是熟悉的药名,都是些补中益气的药材,没什么忌讳。文添祯便知道易之虞会看,特意让安胎药看上去只是补身体的方子而已。他又细数了些怀l孕的禁忌,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一样样说的很清楚。哦,还有,马上天都要热起来,便是酷暑,也别过凉水细。虚,温水为宜。说完这一切,文添祯心里又有主意。你随我出来一下,我有话要说。文添祯忽然对易之虞道。荆照秋抬起头,立刻便问:你有什么话,非得和他一个人说,我就不能听得?好笑了,他就见不得两人有避开他的悄悄话。你有话就直接说吧。易之虞从善如流。文添祯固执己见:还是出去说吧,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们都放心。文添祯再三保证,易之虞才与他去了后院私下详谈。荆照秋便站起来,贴在门后,半只眼睛远远盯住他们。欲盖弥彰,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是见不得人的事,何必非要躲着他。荆照秋远远盯着,预备着只要他们有出格的动作,立刻插l进去。什么事,说吧。易之虞看见了贴在门后偷看的荆照秋,但他没说什么。只是稍稍和文添祯的距离又拉开了些。怎么说,他也算有夫之夫了吧。为了更好地观察荆照秋的病情,给他治病,我决定以后住在这里,时刻关注荆照秋的身体状况。文添祯找出的理由十分正当。可易之虞听了,只有皱眉不乐意的份。好好的二人生活,插l进一个外人,易之虞会愿意才奇怪。易之虞笑:我要是拒绝呢。文添祯当然知道易之虞会拒绝,可他有说服易之虞的理由。你们是分房睡的吧?文添祯摸着下巴,回头看了一眼。荆照秋的目光他早发现了,这一回头,吓得荆照秋立刻躲了进去。我看过了,这房子房间不止两间,可能睡人的就只有两个房间。如果我住在这里文添祯慢条斯理娓娓道来,我和荆照秋或者你一个房间都是不可能的,最后只有你让出一个房间给我,自己勉为其难去和荆照秋挤一张床,谦让谦让我这个客人。你说对不对?老狐狸。谁没发现你那心思。想爬床的心都溢出胸口了。再说,有我这个名医随身看顾,可是难得的运气。呵呵。易之虞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单是呵呵笑着,也品不出什么味道。可过一会儿,易之虞就主动和荆照秋说了这件事。荆照秋预料之中的炸了。什么?我不同意。荆照秋古怪地盯着易之虞,喉咙里含l着一口气出也不是进也不是。好家伙,和那破大夫私下说了半天,原来就是要搬进来。凭什么,好端端的,要外人进来。荆照秋满腹酸气和不满。再说,文添祯住进来睡哪里。这房子一共两铺床。难道他们还要睡一起不成?不成,这不成。你们睡一起,像什么话。怎么不成。一个名医随身照顾你,再好不过了。我也能放心些,至少我不在的时候,不是你一个人孤身在家。那你就带我一起。你爬得动山了?荆照秋气短。他他爬不了,走不了几步就累。易之虞看他不说话,以为松口了:那那也不行。荆照秋眼睛瞪得和铜铃一样大。眼看话题又说回开头,易之虞无奈道:怎么就不行?你还要他睡你的床?这也没别的床了。他也可以趁机挪窝。那就是不行。荆照秋忽然间眼就没出息地红了半圈,瞥见镜子里的模样,更觉得自己争执的模样竟像个争宠的妇人,顿时心里一阵膈应。只是心里仍轴着,转不过弯来,要他答应,这不可能。荆照秋张了张口,忽然挺起肩来,理直气壮道:你都和我睡了,还想和谁一张床,做梦去吧。只有我才可以可以荆照秋可以了半天,半晌没说出下一个字,只看见易之虞似笑非笑的脸,顿觉自己毫无理由的怒气很没意思。他闭上嘴巴却不肯为自己刚才的失礼道歉,只是背过身去。爱怎样怎样吧,我不温l热的身体贴在荆照秋的身后,修长的手指握住他的手腕。荆照秋的话吞回了肚子里去。他听见易之虞在他耳后道。只有你才可以。你是唯一的。他搬来了。我和你一起挤一张床,可以吗?荆照秋表情怔愣,耳根却红的像玛瑙石一样。他捂住自己的脸,又羞又恼。他到底都说了些什么啊!第17章 药膳文添祯成功入住,当晚就让人将行李搬了进来,以及行李的行囊。厢房一顿改造,彻底变成一个药庐,整日云蒸雾绕药味浓郁,闻着若有似无的药味,荆照秋都觉得有些犯呕。听及此,文添祯盯住他,好半天不说话,大约半刻钟,才点点头。犯呕是对的,对的。古里古怪的,荆照秋抱着胳膊审视文添祯,末了,推搡了一下易之虞。这个医生是不是有毛病啊?看他的眼神怪怪的,跟看什么稀奇玩意儿一样。易之虞抱着收拾出来的衣物行李正往荆照秋的房间般搬,空闲才递出一个目光,稍稍带过文添祯一眼。一直都有些神神叨叨,你莫搭理他。荆照秋的衣服也不多,柜子里空了大半,易之虞将自己的衣服稳稳当当放进去,正正地对着荆照秋的。易之虞好好地欣赏了一番,感到莫大的满足感。又把带出来的枕头,也一并放到床l上,和荆照秋已有的那只紧紧挨着,心情更像是吃了两斤蜜似,占据了喜悦。别看了。问你呢?当真让他住?虽然弄清楚了文添祯不和易之虞睡一个房,可毕竟家里多了一个人,总觉得哪里不太得劲儿。怎么会。我们又不和他一个屋,顶多算个随行大夫。说起来,你吃过药怎么样?药啊,药倒是确实有些奇效。荆照秋摸l摸胃,前几天总觉得胃里不舒坦,吃过药后,舒服很多,也不觉得头晕。就是就是药膳未免太难吃了点。荆照秋苦着脸,回想起药膳的味道,至今仍觉得舌头尖儿全是那种不可描述的味道。也不知文添祯怎么鼓捣出来的。比吃药还难受,明明是好好的一碗加了药材的鸡汤,怎么就鼓捣出这丧心病狂的味道?荆照秋捞起自己的衣袖,抬到易之虞鼻子前,你闻闻,是不是全是药味儿?易之虞作势嗅了几下,安抚荆照秋:没的味道。好吧。荆照秋自己又闻了好几下,才不确认地放弃了。药膳以后改成我来煮,莫叫他动手,你可放心了?易之虞主动揽下煮药膳的事,再不让能煮出丧心病狂味道的文添祯插半个手。荆照秋挑眉,大约是不信:你?他可记起了,他教易之虞做菜百八十回,回回煮出一锅猪食。至今为止,也不过能煮白粥米饭,打碗蛋花汤的水平。药膳?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保证不会比他做的难吃。荆照秋不知易之虞是否做到,可打这日起,药膳的味道确实是变了。起先也没多好吃,但比文添祯那敷衍了事的水平用心多了,再接着,渐渐地就能感觉到味道变好了许多。荆照秋好奇起易之虞和谁学的,便悄悄地跟着。却见易之虞提着山鸡野兔到了村里的一家寡妇人家,半晌后,易之虞空手而归,山鸡野兔便没有了。荆照秋知道易之虞武功好警觉性又高,所以只是远远地望一两眼,等易之虞走了才走进那户寡妇人家。寡妇家里很是整洁,易之虞带来的野物绑着腿,放在角落里。寡妇刚洗了菜,从厨房出来。嫂子,你好。荆照秋主动打招呼后,说明了来意,请问,易之易小虞来这里究竟是做什么?话说出口,荆照秋却不好意思了。这样偷摸着打探行踪,怎生得好像那怀疑丈夫偷吃到处查线索的妻子般。荆照秋突地,觉得这趟不该来。寡妇擦干净手,好奇地看了荆照秋一眼。这几个外乡人一住下来,村里便传开了。兄弟俩的事传了满天,什么打猎是好手,什么胆子大敢住在狼群边上,又什么生的俊俏,总之说他们什么话都有。寡妇一开始远远见过,见去气度,只以为是两个家道中落的公子哥,估计脾气也不大好。然后几日前,忽然那俊秀的少年来找到她,说是听说她是村里做饭手艺最好的人,请她教他如何做药膳,会付工钱。寡妇惊讶了半天,最后没收钱,只不是教人做个菜,不是什么大事。但少年并不愿意欠着人情,每日来绝不会空手而归。而且学做药膳不知有多细致,让寡妇好生羡慕吃药的人。小哥儿就是吃药膳的那位吧。寡妇没有恶意地打量着荆照秋,笑道,小哥儿好福气,有这样疼哥哥的弟弟。荆照秋脸刷地便红了,结结巴巴道:是,是。弟弟疼爱我,我我我先回去了,打扰你了。荆照秋转身就走,觉得自己跑这一趟太蠢了。他回到家中,易之虞便刚好端出一大碗热气腾腾的党参枸杞乌鸡汤,见荆照秋来,笑着道:过来,喝汤了。这回儿煮的绝对比上次好,你尝尝便知。荆照秋拿着汤勺,对着一碗汤,喃喃自语。我知道好。你还没吃呢。倚在门框上磕着瓜子的文添祯听见这对话,回头接了一句。荆照秋瞪他:我没吃也知道。得得得,您说的对,您说的都对。文添祯一边嗑瓜子一边在心里腹诽,孕夫最大,您说啥都对。照这个补法儿,他还得担心胎儿太大,不易引产了。不行,文添祯磕完一把瓜子,扔掉手心的瓜子壳,把药膳又改了改,不能太补了。以易之虞这个不忌讳的补法,那是不行的。荆照秋喝了两口,确实滋味不错,而且是越来越好,与第一次端出来的截然不同,可想而知,确是花了心思琢磨的。原先还不觉得,如今知道易之虞私下底用的功夫,更觉得这小小一碗汤里,竟有着格外的甜蜜滋味儿。你不如也尝尝。荆照秋把碗推过去。易之虞辛苦那么久,自己大约也没尝过他的手艺吧。你喝,我又不虚。易之虞不爱补这些,他的身体都是早晚寒暑不分日夜锻炼出来的,才有如今这幅铁骨铮铮的硬朗身体。可数九寒天闻鸡起舞的日子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任凭他记不清,也知道有多辛苦。适时的锻炼是必要的,但不分日夜的勤修不适合荆照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