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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1 / 1)

把他给我。祝杰把人从苏晓原怀里夺过来,试图捧住薛业垂下的脸,薛业?薛业!听得见么?薛业?杰哥。薛业的嘴张了张。我,是我,你祝杰还要再说,薛业脱骨似的滑出他怀抱,在眼前惊心动魄地倒下了。一秒,祝杰腕上的绿灯跳成了鲜红色。第41章 血液与心率苏晓原在1906门外揪手指头, 自责难安。张跑跑,我是不是闯祸了啊?他问张钊,薛业到底怎么了?你们脸色都这么难看张钊心里有差不多的答案了但面上不动。没有, 你能闯什么祸啊, 你这么可可爱爱, 他应该是低血糖。你胡说,我知道低血糖什么样。苏晓原陪张钊训练过,见过他低血糖。薛业刚才分明就是有问题。不然祝杰为什么急到撕开薛业的t恤做人工呼吸啊。苏晓原想起方才那个吓人的场景,要不是张钊护着, 自己已经被祝杰打死了吧。他这么紧张薛业吗?苏晓原想不通,高三只看出薛业卑微地围着祝杰转, 祝杰可讨厌了, 说话很难听。张钊心里确实有答案但真不敢乱猜。那种东西能混进比赛?这要是往上报就不单单归为偶发事件了,要查多少志愿者、运动员都是未知数。分明是竞争促生的恶性干扰。田径场是干净的但人不一定干净。可薛业干嘛坚决不肯主办方医护组接手呢?奋力从担架上滚下来。首体大的队医判定血压心跳均恢复正常第一时间将人运回酒店,对外宣称是低血糖眩晕。干, 低血糖真不那样。呼吸困难、四肢肌肉麻痹却意识清醒。自主呼吸有几个瞬间完全丧失,全靠嘴对嘴被动送气,反流的水不停从鼻口往外咳。要不是祝杰反应够迅速,估计薛业在队医赶到之前已经窒息了。肌松剂,只有这一个答案。这种剧烈的反应绝对是摄取到过量的肌松剂了。1906的门在面前无声打开, 张钊立刻抬头,祝杰。你干嘛?他站起来护苏晓原, 祝杰这个表情太有标志性,要动手。苏晓原。祝杰的田径黑背心湿透又干透, 污渍散出酸苦的难闻气味。薛业吐的不止是水还有没消化的早点残渣、胃液, 差点把自己呛死。苏晓原定定心神小步瘸着上前。薛业他好了吗?他?你俩熟么?祝杰动手很快。苏晓原趔趄着退后一步,重心不稳刚好倒进张钊怀抱。这轻轻一推, 张钊最后一根理智线绷断了,比赛、名次、赛前守则,通通没有狠揍丫一顿重要。张跑跑张跑跑!苏晓原用身子拦他,你别打架!祝杰,今天咱俩必须死一个。张钊扯了运动员证件,侧腹被苏晓原拽住。丧心病狂,苏晓原一个弱不禁风的小瘸子,张钊万万没想到祝杰上手推他。张钊!苏晓原伸开臂展作老母鸡状,你再这样我生气了啊!宝贝儿你让开,打完了我跪着认错。张钊拎起苏晓原的后脖领往后拽,祝杰就在1906的门前站着看。疯了,在等他动手。苏晓原不可能让他俩打,这俩人每次大动干戈都是两败俱伤,从前是中学生,现在是两个狂劲的大学生运动员。张钊你别,我害怕,我最怕人打架了张跑跑。这招永远管用。张钊定住和祝杰面对面对视,一分钟过去,眼里目标明确的怒火慢慢往缓和降。祝杰很快地看过一眼苏晓原的手指。你今天给薛业吃过什么?你来劲吧?张钊顶起的手关节杵着他的肩,别装,你有这么关心薛业吗?高中和女朋友在实验楼约会把人往操场一扔的人不他妈就是你!队医现在怀疑薛业服用过大剂量的口服肌松剂。祝杰凌厉审视苏晓原,快把人盯出血窟窿,薛业不吃外人给的东西,只有你苏晓原,你往他嘴里塞什么了?我今天没塞过他。苏晓原肩膀单薄还妄想钻进1906,薛业他怎么样?祝杰很没风度将人挡在外面。你是他什么人?我是他朋友。苏晓原昂着脸,不了解祝杰中学时期的过往因此初生牛犊不怕虎了。朋友?祝杰眼窝里闪现一秒的尖锐,薛业不需要外人。你这人是来劲吧!张钊又一次被苏晓原拽住,怎么了?他推你疼不疼?没事,咱俩先走吧。苏晓原摇摇头,这感觉有些微妙。人的第一反应出自本能,骗不了人的,祝杰今天那个反应不像他平时多嫌弃薛业的样子。1906里队医一筹莫展。队医姓穆,年龄接近退休的高个儿精瘦女人,性格梗直、说一不二才治得住一帮随时翻天的体育生。可她万万没想到今天栽在这么个文科学院的男生手里。拧到家的硬骨头。还不配合?穆杉的命令清晰且明确,银灰色发丝里掺杂些许汗水。过量肌松剂直接麻痹了肌肉神经,这小子浑身面条似的还不让碰。我来吧。祝杰确认门锁好再走近,目光扫过那只不肯张开的手,手腕给我。杰哥我不抽。薛业声音极轻,与之相反的是呼吸声粗重,随之起伏的心口被摁出几指形状的淤青。穆杉治不住他全然无奈。快点,肌松剂这个东西代谢很快,又上过利尿剂,再不抽血我怕验不出来了。祝杰静止不动呼吸慢慢变重,掀开盖住薛业的雪白被面,手掌与他的手交错摩擦,把住腕口拉出一条无力的小臂。别动。不行不行,杰哥薛业用光全身力气挣扎却只能用手指勉强抠住他。别动。祝杰反手再压,手腕改变方向将小臂拉直,两个人锯木头一样拉扯几秒最后僵持,就抽一小管。穆杉抓紧机会打开急救箱。不抽,杰哥我不抽,杰哥薛业瞪着针头,紧张到松弛的侧腰肌微微发紧,杰哥,这真不行,我不行。薛业挣动厉害,祝杰干脆支起左膝盖轻压他的掌心,帮穆杉在二头肌的位置上紧紧勒一条胶皮管仿佛要把人摁进床垫里,语气有点燥了。别,动。很快,不疼。不是,不是,杰哥恐惧感顺左臂经脉顶上来,薛业用背撑着床,肌松剂扩散的瞳孔还未完全缩回原状,杰哥?杰哥,杰哥?薛业。杰哥我不抽。穆杉准备就绪,这小子体脂低、血脉清晰最好下针。我下针了,你摁住他别乱动。算了。祝杰突然撒手,一秒拆了捆绑薛业的胶皮软管再把小臂送回原处,我看着他,有事给您打电话。算了?穆杉恼怒,祝杰!我希望你清楚这件事的严重性。清楚。祝杰的呼吸深度如同置身稀薄氧气环境,出了事我来顶,不抽了。等队医愤然离开薛业才敢动弹,肩膀往枕头高处吃力地挪动。被子里的手掌摊开向上,没力气,合不上。杰哥?他吸足了气,回忆中午视线变暗的恐怖经历。没法呼吸,没法思考,没法动弹。冰冷渐冻的麻痹感自下而上直逼心脏,随后是剧烈的恐慌。恐慌引起的干呕和痉挛,呛入气管的水和倒流的混合液切断了最后的氧气。泪水糊住双眼一片模糊,吓得要命。但下一秒身体好像弹了起来,僵住的心脏重新跳动,喉咙里有东西开始反逆倒流。那种强烈的感觉像杰哥嘴对嘴把空气直接吹进肺叶。更多的液体咳出来溅了两人一身,咳不出来的那些水杰哥嘴对嘴吸出来的。胃酸灼烧过的舌面发苦。薛舔舔,你把初吻给杰哥了,死而无憾。神他妈初吻,杰哥一定恶心死了。祝杰把地上的队服拾起再叠好放薛业枕边,拉过软椅坐在了床边。薛业。他开口,表情一如既往的漠然。哦。薛业往床边凑了凑,等着杰哥下一句。但杰哥只是坐着手里握住手机,一刻不停地确认有没有新信息的样子。重复性的动作持续几分钟,杰哥把手机放下了,拇指在home键上毫无目的打转。手机屏幕忽明忽亮,直到杰哥突兀地咳了一声。但他仍旧沉默,只是抬起了脸像是研究装潢讲究的天花板,下颚绷紧的力度把不断上下滑动的喉结凸起拉成弧线。然后他的视线开始在各个角落停留,一时间所有东西都成为了研究对象。纱帘、垂帘,米色双排床头灯、下方金色的方形按钮,床头的电话以及酒店介绍,再到地毯甚至是他坐着的软椅直到他意识到自己没东西再研究了。杰哥?薛业的预测一向准,杰哥你心率是不是有点快?再快不行。祝杰终于把目光落向了人,手指有意无意地浮在床面摸索。又过了很长时间的沉默,祝杰把手伸进被子,将薛业的左小臂带出来。医用手环脏了,沙土藏在文字和数字的凹陷里,薛业滚担架的时候弄的。手环不够宽,五指共同握住会把尾指漏下。尾指下是跳动缓慢的动脉。祝杰攥它直到金属温热,从床头抽过湿纸巾开始擦。他盯着它皱眉毛,如同试图弄明白这些字怎么烙上去。他两肘压住床边,肩臂陡峭地起伏,动作细致像雕琢或切割,时不时吹一吹直到凹楞全清干净。他久久地握住它,半厘米厚的金属被他加热。他把这条小臂拉高,额头紧紧抵住金属面试图感受下面的脉搏。杰哥。薛业声音沙沙的,你心率快了。祝杰深吸气,两肩放松,拇指靠住薛业的掌跟用力地压了一压才放下。肌松剂明天代谢干净,你不用怕。我没怕啊,要不你去换衣服吧。薛业这辈子没这样小声过,舌头卷不起来,吐字笨拙得够呛。嗯。祝杰像扒皮那样扒掉紧而薄的运动衣,走进浴室。不一会儿是水声,薛业彻底尴尬,杰哥会不会恶心了?他费尽力气把手挪到胸口去触碰浅淡的淤青,回忆杰哥双手交叠在这里的剧烈震颤感。杰哥手劲真大,几下就摁青了,不愧是他。祝杰站在水柱下盯住盥洗台上七边形的香水瓶。再回到冷水中掌心里已经有了浓郁的香味。他把手放在鼻子下方小心翼翼地闻,张开嘴地闻。当水流完全冲淡香水的刹那心脏终于不再受控,跳成飞快。肺部如同被抽空了必须喘气。虚假的缺氧反应试图骗过大脑。他像从没摸过自己的脸把五官盖住,仔仔细细循着快要消失的气味搜索。水流入眼眶淹过眼球表面,祝杰睁着眼用掌心压住了眼球。他屏住呼吸,在肺活量接近极限的前一秒瞬吸,把强烈的换气欲望压回去。肌松剂,妈的。苏晓原没给他乱吃,水有问题。薛业的不适感在逐渐减退,手指痴迷地描绘胸口的指印。杰哥什么时候学的心肺复苏?这要是摁几百下肋骨肯定断了。我让你自己摸自己了么?祝杰穿酒店的浴袍,赤脚,腰上松松地系着浴袍腰带。没让。杰哥你薛业强行不看杰哥浴袍里面的风景。视线范围里的人不断靠近最后坐在身边,明明只占了不大的地方可酒店的单人床瞬间变小。甚至是逼仄。疼不疼?祝杰问,手掌盖住淤青比对一下。薛业摇头。不疼,谢谢杰哥你那个,帮我那个什么。我穆杉她不是那种人,在首体大三十多年的老队医了。她人品可以相信。啊?薛业在他脸上找心率过速的痕迹,忽地明白抽血为什么叫停,我没怕她,不是怕她碰我。杰哥,我不能抽血。不他妈抽血怎么查?祝杰的脸色阴得很冷,手在薛业的头发里像找东西那样揉,那东西能死人你知道么?知道。薛业喝了许多水嗓子仍旧干,我不能抽。你能给别人捐550cc,我抽一管就不能了?祝杰重重地靠上床头,手指绕起浓密的头发。翻旧账?薛业狠狠咽一咽唾液。不是,杰哥你要让我抽,我抽干了都行我这不是吃药了嘛,万一主办方验出兴奋药物,你和我住一起杰哥是要停赛接受检查的,哪怕血检尿检全部合格也会扣上沾染违禁药品的嫌疑。这类恶名昭彰的嫌疑很难洗。杰哥你别生气,我不是不听你话,真验出来了我连累你。薛业侧着颈部,紧盯浴袍内的肌肉线条,是,没错,是肌松剂我知道。头发里的手指停下来。你怎么会知道?祝杰问,问完就偏过脸,一时间没接受比残忍更残忍的事实。薛业紧闭嘴唇静默了。那个队医。祝杰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薛业,你信不信我让张蓉查你比赛记录?操,杰哥这么精明的吗?薛业想坐起来。不是,我说,杰哥你别查我行么?以前那个队医,我把事闹大了比赛前我误用微量的肌松剂,然后我就稀里糊涂输了。祝杰看着他,久久没有开口。你告诉我。祝杰找他耳上平稳的脉搏,你以前练什么?薛业发僵的舌面迟缓地抵住牙床。我三级跳。祝杰替他说完,你是练三级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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