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脱模,一颗吹弹可破的水馒头就做好了。“小姐,这点心真好看呀”胡二娘盯着透光可见的水馒头,发出赞叹。她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精致的点心。如果这些点心果子拿到县里去,肯定会大卖的。葛根粉是淀粉的一种,除了做甜口的点心,还能做成咸口的凉皮。嬴静嘴馋,想吃好多的凉皮,就在大洪山下的小院多停留了半个月,挖葛根做粉。这儿的葛根资源太多了,出粉率又高,让嬴静十分欢喜。但怕竭泽而渔,她也再三交代过侍卫,一窝葛根丛不要全挖光,得留下一点做种。侍卫们点头答应,另一边,胡二娘做葛根粉的功夫也有了很大进步。在嬴静准备继续南下的前一天晚上,胡二娘朝嬴静感激地磕了好多个头,向嬴静提出要离开了。“小姐,二娘在这儿打扰了那么久,终于找到了归宿。他说过会对我好的,我也愿意再相信一次,求小姐成全。”胡二娘想到脑海中那个男人的身影,脸色泛起了红霞,好像热恋中的姑娘一样。她跟着嬴静吃好喝好,养了将近一个月,皮肤变白了一些,脸上也多点肉,勉强能算是清秀。“哦是谁呀”嬴静还以为这胡二娘要跟着他们一路呢,没想到别人有别的志向,居然还提出离开。她把跪着的胡二娘扶起来,八卦之火熊熊燃起。胡二娘的恋爱对象,究竟是谁呀胡二娘见小姐问她,抬起了头,大大方方地承认:“是第一天来这儿,带路的猎户徐小兔。他虽然穷点,但是爹娘都死了,人也勤劳能干,我过去就能当家作主。”哇,这样听起来,徐小兔也算是经济适用男嬴静认同地点点头,赞成对方的选择。没有公婆的约束,胡二娘只要和徐小兔相处得好,日子也能过得容易一些。多年媳妇熬成婆,在大秦这个年代,可不是一句假话。相处一场,嬴静知道,胡二娘虽然对过去有所隐瞒,但也勤劳能干,算是个好人。她在自己的收拾盒子里翻了翻,挑了一对小而精致的耳环,塞到了胡二娘的手里。给得太贵重的东西,反倒可能会给身份平民的胡二娘带来祸事。这样的小银饰不起眼,可对于百姓而言,也是很体面了。“我的这对银耳环,算是给你的新婚礼物了。希望你的这段姻缘,能过得快活。”嬴静许下祝福,真心希望两人能幸福。番外:小兔崽子胡二娘和徐小兔的第一次相遇, 是在山林间的泥地上。她正在把挖出来的葛根放到背篓里,她知道, 这是能做成吃食的好东西呢。“嘭嘭”她弯腰捡起一条条葛根, 也不怕手脏,目光精准地往后面丢。刚下过雨的泥土上有点滑,加上因为挖葛根,土地变得疏松,她一下子就踩了个空, 往后面扑去。她挥了挥手, 朝一旁的人大声求助, 可侍卫们都在远处挖葛根, 顾不上她。离她最近的,是十米远的猎户徐小兔。徐小兔见她要摔倒,当即一个箭步冲上去,想要把她斜四十五度托住。但人类的爆发力是有限的, 他不是偶像剧男主角,追不上地心引力的速度,只好看着胡二娘直直地摔下去, 摔了个狗吃屎。胡二娘在地上一磕, 摔得满嘴都是泥,黄褐色的泥土糊了一脸, 看起来跟吃了翔差不多。这狼狈的样子,让徐小兔忍不住嘴角翘了起来,但他毕竟是个厚道人, 知道嘲笑别人不好,所以强忍着,没有笑出声来。在胡二娘回过神来之前,他调整好表情,把她扶起来,问:“胡姑娘,你还好吧”“疼,脚上有点疼。”胡二娘想要站起来,但在摔倒那一下,她膝盖磕到了一块小石子,让她感到钻心的疼痛。哦,疼痛不能走路那就抱起来吧。怎么抱当然是跟麻袋一样扛啊钢铁直男徐小兔把散落出来的葛根,逐个捡回到胡二娘的背篓里,让她拿好。然后他举着女人的腰一用力,就把她跟一麻袋粮食一样,扛到了肩膀上。一路上,两人只闲聊了几句,就没再说话了。他们在心里互相地吐槽着对方,她他真是太瘦了徐小兔:唉,这人真瘦,比粮食硌肉。胡二娘:啊,这人真瘦,肩膀跟刀子一样硌肉。这次关于对方身材的共识,给他们婚后的幸福生活,打下了夯实的基础。因为瘦,所以胡二娘回忆着从嬴静那儿学来的做菜方法,天天做好吃的,想要把丈夫养胖。因为瘦,所以徐小兔也拼命去打猎,想猎来好肉,想要把小妻子养胖。最初胡二娘找上徐小兔处对象,其实有点“混日子”的意思。她一个女人长期单身,没有男人或家族的庇护,在这个世道上,是会活得异常艰难。她不傻,也不想跟着小姐离乡别井,所以她看中了娶不上媳妇的穷猎户徐小兔,想要试试。“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再糟,还能比现在过得更惨吗”她不是没瞄过商队里面健壮的侍卫,但她听说别人都是来自国都咸阳的人,心里微弱的火苗就瞬间熄了。他们那么骄傲、健壮、年轻,怎么可能看得上自己这个嫁过人的妇女呢反倒是那个见她摔伤了,来送治伤草药的徐小兔,好像争取成功的机会比较大一些啊结婚那年的冬天,胡二娘搬进去大洪山下徐小兔的土房子中。房子很小,家具也不多,但足够温暖,能给她遮风挡雨。胡二娘对如今的生活很满足,因为徐小兔经常能给她猎来肥肥的灰毛兔子,不仅能让她吃饱,还能给她做一身保暖兔皮袄子。她爱惜地摸着顺滑的兔毛,拿起铲子和背篓,出门了。天气变冷了,但夫妻两人并没有因此闲下来。靠着祖传的猎兔手艺,徐小兔隔三岔五都进山打猎,专打兔子。因为兔子的繁殖能力最强,数目最多,在山林外围就能猎到,危险性不算大。而胡二娘在山中继续寻找野生葛根,她有一个想法,打算趁这个冬天制作大量的葛根粉。她懂得怎么用葛根粉制作美味的吃食,待开春后,说不定她就能春季是动物繁衍的季节,山上的兔子也开始陆续怀孕了。徐小兔闲下来了,收起了打猎的工具,胡二娘见此,就劝说丈夫到县里开个食肆,卖几样点心吃食。徐小兔想要上进,想要赚钱养老婆孩子,也点点头答应了。他们在冬天制作的葛根粉,是他们开食肆的底气。他们没钱买多余的粮食,就努力劳动,从大山中获得食材。开店前一天,徐小兔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觉。上一秒,他担心生意做不来,下一刻,他又担心会亏本,把几乎没有的家底也填进去。枕边的胡二娘看出了他的心思,就劝道:“就算赚不到钱,也不过是亏些力气罢了。”是啊,他也没什么可亏的。妻子的话让徐小兔恍然大悟,他握了握拳,决心把买卖做好,让胡二娘和孩子都吃好穿好。他的孩子在哪儿,如今还见不到影子呢。但第二天开门,客人的影子,他们倒是见到了。“凉皮,凉皮,酸辣可口的凉皮”“水馒头,水馒头,用水做的馒头”胡二娘穿着一身深蓝色的曲裾,还在身前系了一条围裙,打扮得整齐干净。她记得小姐说过,做吃食的厨子,一定要自个儿收拾得整洁,食客吃得才安心。小姐是个有本事的人,不仅教给她做食物的方法,还给她讲了很多注意事项。怀念着秋天遇到的那位好心小姐,胡二娘叫卖的声音越发清脆响亮。大山养人,她在大洪山脚下生活了近半年,皮肤白净了很多,脸色红润,身上也多了些肉。和她逃命那会儿的黑瘦样子,相差极大,估计以前认识她的人,再见到她,都认不出哩所以胆子极大的胡二娘,才敢在县里抛头露面地叫卖。一位年轻的公子走累了,正好经过徐家夫妇的食肆,见这儿比较干净,就坐下来歇着。他娇生惯养,对于路边的小吃一向是看不上的,但见老板娘高声地热情推荐,他推脱不过,就点了一份凉皮,还有一份水馒头。他好奇地问:“凉皮是什么水馒头真的用水做的吗”“公子片刻就能知道了,不会让您失望的。”胡二娘卖了给关子,没有直接回答,把年轻公子的兴趣都勾起来了。她从坛子里取出小半碗葛粉,再加凉水把粉化开成糊状,将少量的糊糊倒到一个盘子上。“小兔哥,水烧开了吗”“烧开了。”胡二娘把盘子递过去,让徐小兔放到锅中,让水汽把葛粉蒸熟。大约过了一会儿,徐小兔将盘子从锅里取出,用凉开水冲一下,就揭下来一张凉皮。如此几回,他蒸了三次凉皮,大致是一人的分量。他把凉皮切好,码到另一个碟中,浇入胡二娘配好的料汁,递给了等待的年轻公子。“这就是凉皮薄可透光,我还是第一次见呢”公子夹起一条凉皮,闻了闻,是加了浓郁的蒜汁和米醋,应该不难吃,是开胃爽口的。他不客气地大口吸溜起来,吃到了凉皮爽滑弹牙的口感,这和他吃过的面条不一样,但相比之下,一点也不逊色。晶莹的凉皮上浮着炸过茱萸和花椒的辣油,在阳光下反射出光芒,特别诱人。年轻公子在这样的香辣攻势下,节节败退,连衣襟上不小心沾上了油渍,也丝毫不在乎。吃完了凉皮,他用帕子擦了擦嘴,点评道:“看来这样的小店,也是有可取之处的。”原以为是花钱找个歇息的地方,没想到还能品尝到意外的美味。惊喜在继续呢,在他的翘首以盼中,胡二娘给他端来了一碟鲜花水馒头。胡二娘在嬴静传授的水馒头方法中,进行创新。她了解世人的猎奇心态,特意在冬天采下可以食用的梅花,盐渍起来,保留住它鲜艳的娇媚姿态。只见一个个透明圆润的水馒头中,盛开着朵朵红梅。随着胡二娘走路的步伐,这些可爱的小胖子微微颤动着,好像随时都要被戳破一样。这样惊人的美丽,让公子屏住了呼吸,生怕大口呼气,把这精致的点心吹破了。他目不转睛地看着碟中的水馒头,决定拿回去跟好友炫耀。“大姐,这个水馒头,我连着碟子拿回去,可以吗”胡二娘微微皱了皱眉头,显然不喜欢别人叫她“大姐”。但一眨眼,她又恢复了笑脸,“可以的,公子吃得好,记得帮忙介绍一下哦。”远去的年轻人挥了挥手,表示听到了。他在桌上放下几枚铜钱,比胡二娘定下的价格,还多了两钱。胡二娘把银钱紧紧地攥在了手里,对于未来,充满了信心。他爹叫徐小兔,他娘叫胡二娘。他是他们的爱情结晶。所以他小名叫小兔崽子。“小兔崽子”有四个字,是全街小孩中字数最多的,这让他十分骄傲。他是整条街的孩子王,连隔壁杀猪场老板家的猪崽子,都比不过他。小兔崽子从五岁起,就开始继承家里祖传的杀兔技术。他爹说了,这门技术不能丢,要认真学。“万一那天家底败了,你凭着这手猎兔杀兔的功夫,回到大洪山下的老房子里,也饿不死。”徐小兔如是说。听话的小兔崽子点点头,握着徐小兔配给他的小刀,把一只活兔的喉咙划破。鲜红的血液迸溅出来,洒了他一脸。兔子猛地踢腿,想要挣扎,它的眼睛更红了,死死地盯着他。但他一点都不害怕,因为娘亲说了,他杀好兔子后,今晚给他做自贡冷吃兔。自贡在哪儿为什么叫冷吃兔这些问题的答案,小兔崽子都不知道。但他知道,这是一道特别好吃的,放了好多香料的肉菜。香辣的兔肉特别入味,他用牙齿撕开,能吃到一丝丝鲜嫩的兔肉。他不小心咬到了一颗花椒,嘴里一凉,浓烈的花椒味窜到了他的鼻腔,让他忍不住想咳嗽。胡二娘给他递过来一杯水,“小兔崽子啊,吃慢点,没人和你抢。”娘亲的话,他充耳不闻,因为他两眼瞅着,他爹徐小兔吃得比他还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