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师傅炒上一盘猪下水解馋。他们聊聊东家的大姑娘,说说西家的寡妇,算是难得的娱乐消遣了。猪大肠不值钱,是豆包和工友凑钱买的。他们每日都在屠户那里拉猪肉回酒楼,屠户也乐得给他们优惠,只花了一个铜板,他们就把屠夫卖剩的肥肠和猪肝包圆了。“嘿,小子们,你们就等着尝尝我老李的手艺吧”李师傅挽起了袖子,锅铲在灶上敲出富有节奏的韵律,姜葱下油锅爆香,又炸入茱萸和花椒,放些豆酱和糖减少内脏的膻味。他的大手抓起一大盘洗净切好的肥肠,豪迈地撒到锅里,再稍稍把肥肠里的油脂煸炒出来。等每一块肥肠的表面裹上酱汁,肉质略带焦脆和咸香,就可以出锅了。“香吧”李师傅笑着把下酒菜端出来,“你们这群小子有福啦,我年轻的时候可没吃得这么好。”豆包夹了一块肥肠,这种街头的小炒风味对他而言是新奇的,“香死了,李师傅的手艺又进步了”在调料的作用下,肥肠的膻味被转化成一种特殊的香气,和臭豆腐有异曲同工之妙。虽然闻着还是有点臭,但吃着别提有多带劲了。满嘴的肉汁爆发出来,外脆里嫩,还沾满了香辣的酱汁。一个字,爽豆包喝了一口浊酒,瞄准了最肥美的那块大肠,下筷子的速度丝毫不慢。这群工友都是特别能吃的小子,脸皮厚的吃个够,脸皮薄的可吃不着。“赵包你吃慢点,我还没吃几口呢”一个小伙子抱怨道,这新来的赵包吃得忒快的,就数他最能吃。“嘿嘿,要是小芳能炒出这一手,我立刻去提亲哩”一个圆脸的青年笑得有点猥琐。“你吃个肥肠就满足”豆包轻笑了一声,大言不惭道,“我理想中的媳妇,起码能烧得一大锅羊肉,我才娶她”“哟,吃得起羊肉的,那个姑娘的家底得不少啊。”圆脸青年朝豆包竖起了大拇指,对于穷人来说,这目标挺高的。但梦想还是要有的,说不定能实现了呢第二天,豆包早早在家里洗了把脸,抱住白狸花吸了几口,换上了不起眼的麻布短褐,才离开了家。白狸花太老了,不爱动弹 ,不然他能把猫儿带到豆记去捉老鼠。不过,豆记酒楼里也有捕鼠小奴,是白狸花的曾曾孙女。那只猫儿和白狸花长得很像,遗传了它白花花的肚皮和绿色的眼睛。“早哦,白蛋花。”豆包偷偷从怀里拿出来几根小鱼干,朝屋顶上的白底狸猫招了招手。见到熟人,白蛋花立刻身手敏捷地跳了下来,它喵呜着上前,蹭了蹭豆包的裤脚。它闻到了超好吃的味道,有鱼的腥味,还非常香。它舔了舔豆包的手指,把小鱼干都笑纳了。青年摸了摸狸猫后背淡黄色的花纹,如同蛋花汤一样好看,“白蛋花是个能干的好姑娘,对不对”“喵喵喵。”对哒,我超好哦,捉的老鼠又大又圆有工友看到豆包又在喂猫,友善地跟他打招呼,“赵包,来得这么早”“是啊,我爹娘都叫我好好干,别砸了饭碗。”豆包露出了洁白的牙齿,憨厚地笑着。“那倒是没错,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我们,能在豆记干活呢”一个小伙子挺直了胸膛,非常骄傲。豆记这种福利好、人工高、从不欠薪的大型企业,在咸阳城每次招工都很抢手的。豆包认同地点点头,嗯,公主娘亲说了,这叫企业荣誉感。“哎,店里今天要进一批上百斤羊肉呢。赵包你跟着我,我们一块儿去拉肉。”“好的,我这就来。”推着木车,两人一路有说有笑,来到了一户杀羊的屠户家门口。同伴对着院子里喊了一声,“敬大叔,敬大叔,我们是豆记酒楼来拉羊肉的”“唉,来啦来啦”和豆包设想的扣脚大汉不一样,是一个声音脆生生的姑娘在院子里说话。不多时,一个年轻姑娘用脚踹开了门,她一手提着一只羊蹄,“喝”地一声,就把一头大公羊甩到了门外的木车上。“嘶,这么肥的羊起码超过七十斤啊。”豆包抽了一口冷气,小声嘀咕着,“这姑娘真彪悍,力气那么大”他以往见惯了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贵女,哪里见识过力大无穷的姑娘“你说谁彪悍呢”年轻姑娘毫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你这个小白脸,白长那么大的个子,是你太弱了”这一眼的风情,把豆包看呆了。婧读音同“敬”芝婧芝眼前的姑娘和婧芝长得有七成相似,她大概晒得阳光更多,皮肤比婧芝黑了一些。因为常年帮家里杀羊搬肉,她的手臂和肩膀比婧芝粗壮了一些。其余的一切,都仿佛婧芝站着他面前一样年轻姑娘看到这个小白脸像个呆头鹅一样,心知这又是一个为自己美貌着迷的人。嘻嘻,不是她自夸,在这条街里,她绝对是长得最靓的崽和长相粗犷的敬大叔不一样,敬芝的眉眼艳丽,像朵带刺的花儿一样,又美又狠。她自小力气就大,还跟父亲学了一手杀羊的本事,她每日里坐在家门口嚯嚯地磨刀,不知道吓跑了多少求亲的小伙子。敬大叔也不急,如是说道:“我们的敬芝是该享福的人啊。”他的女儿那么美,即使不做官太太,学着他杀羊也不缺肉吃呢嫁给那些吃不起肉的穷鬼,有什么好的于是,美貌极富有攻击性的敬芝,就一直留在了家里,十五岁都嫁不出去。曾经有一个不着调的富二代见敬芝美貌,想要收她当小妾,结果被敬芝握着杀羊刀,追着他砍了两条街。从此,敬芝的“坏名声”就传得更远了。“婧芝,你是婧芝吗”豆包一把握住年轻姑娘的手,死死不松开她。敬芝也懵了,豆记酒楼这个拉羊肉的小子,怎么是个登徒子不过,这种泡妞套路,倒是别出新意。难得的,这个彪悍姑娘的脸上泛起了朵朵红霞,衬得她更美了,“我是叫敬芝啊,你是谁我不认识你哩。”婧芝,你喝了孟婆汤,忘了我吗豆包的眼里划过了失落,但没关系的,这辈子谁也不能再把他和婧芝分开了。青年真诚地笑着,略带几丝害羞,“我叫赵包,我在豆记工作,有车有房有咸阳户口。我听说过你很久了,我很爱慕你,希望能和你在一起。”敬芝:“”一上来就告白,是不是发展得太快了不过还别说,这小子长得挺俊俏的,从小到大,她见过比他长得好的,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敬芝寻思,若是这样的小白脸和她在一起,她负责杀羊养家,他负责貌美如花,倒也挺不错。她能管他顿顿吃肉,羊杂汤管够即使她煮的羊杂汤不算太好喝,还膻味特别重。心中有些欢喜,年轻姑娘问道:“那你听说过我什么名声呀”“说你柔嘉维则,温恭笃于天性。进退攸娴,显雅化于闺闱,表芳型于海宇”没什么追女经验的豆包,按照册封皇后的套路,大赞特赞婧芝的人品啊性格啊美貌啊,有多好多好。前世他总想这样夸夸婧芝,可是熬了一辈子,他都没有给她挣来风光。敬芝:这人莫不是个傻子吧他都说些啥来着,我一个字都听不懂番外:凤凰涅槃传说, 凤凰背负着世间的所有不快和情仇恩怨,当生命走到尽头的时候, 它会在熊熊烈火中起舞自焚。只有在身心经受了巨大的痛苦之后, 它才能得以更美好的躯体得以重生五岁的郭络罗婧芝第一次踏入紫禁城的时候, 她的小手中冒出了汗珠,紧张得都不敢大口喘气。奶嬷嬷说了, 皇上是真龙天子, 他住的皇宫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地方。为了这次进宫,奶嬷嬷要她练习了好久的礼仪, 跪得膝盖都酸了。“皇上比我外祖父还要厉害吗”年幼的小女孩好奇地问。在她的记忆中,外祖父安亲王在府中说一不二,没有人敢违抗他的命令, 外祖父是她见过最厉害的人了。“我的好格格哟,以后可不要再说这样大不敬的话。”奶嬷嬷捂住了她的嘴巴,“皇上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了,您进宫见了娘娘和阿哥们,都要谨言慎行。”“嬷嬷, 我知道了。”小女孩听话地点点头。和长大后的样子不一样, 这时的郭络罗婧芝性子并不张扬。相反, 她还有一点胆怯。一群宫女和太监引着她和安亲王妃, 先是去承乾宫拜见了贵妃娘娘,在那儿用了一盏茶后,才去翊坤宫拜见宜妃娘娘。宜妃娘娘是个大气明艳的年轻女人,身段苗条, 还带有几分满人姑奶奶的大气和爽朗。她想着小孩子都爱吃甜的,还特意吩咐膳房的大师傅,给进宫的小格格做一碟牛乳饽饽和千层枣花酥。小女孩一板一眼地道谢:“谢过宜妃娘娘的点心,真好吃呢。”其实婧芝不太爱吃点心,她最爱吃烧得酥烂的羊肉,但面对娘娘赐下的点心,她吃了两块。宜妃亲切地拉着婧芝的手,先是赞了她的乖巧和懂事,后又提议道:“本宫生的九阿哥顽皮极了,这会儿应该是下学了,婧芝不如去找表哥耍耍”“我正想找表哥玩呢。”婧芝笑着跟着宫女姐姐走了。尽管她连九阿哥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但奶嬷嬷教过,她这会儿应该顺着娘娘的话往下说。但来到阿哥所后,婧芝并没有看到宜妃娘娘生的九阿哥。她听小太监说,九阿哥不知道上哪儿玩着,说是去采花来作西洋画。宫女姐姐牵着她,提议道:“格格,不如我们去御花园找九阿哥吧那儿花多,九阿哥肯定在那儿。”“可以哦,劳烦姐姐带路。”“当不得,当不得,格格折煞奴婢了。”皇帝的御花园,自然是极美的,胜过安亲王府的花园许多。婧芝不但找到了九阿哥,还遇到了和他同行的八阿哥。双方行过礼,打过招呼后,见太阳有点晒,就去亭子里歇凉。九阿哥玩性大坐不住,见有蝴蝶飞过,也不嫌热,嚷嚷着要拿网兜来抓蝴蝶作画。八阿哥见这会儿作客的小格格还在,九弟就跑了,他若是也跟着走掉,那郭络罗家的小格格得多尴尬啊。善解人意的八阿哥就留在了凉亭里,陪着小格格聊天。“这位妹妹我曾见过。”小男孩露出了微笑,“难怪如此眼熟呢,原来是姑姑家的女儿。”婧芝的外祖父安亲王是太祖努尔哈赤的孙子,这样算下来,婧芝的确算是八阿哥的表妹。被他这样一说,婧芝自认为和八阿哥的关系瞬间拉近了许多。“表哥,你好哦。”婧芝凑了过去,眼前的男孩算是她在皇宫里的熟人啦。这一句“表哥”,让八阿哥非常受用,从来都没有可爱的小表妹来拜访他呢。他看着小女孩无处安放的小手,似乎还有些紧张,便夸赞道:“你长得这么好看,应该抬起头来,自信地笑着。”“是吗”小女孩怯生生地笑了,露出了白珍珠一般的牙齿,“是这样笑吗”“对啊,你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啊,你是宗室之女,就像是飞在天上的青鸾。”“青鸾是什么呀”“就是天上的鸟儿,比凤凰差一点吧。”凤凰这个婧芝是知道的,故事里都说,皇后娘娘就是凤凰,是地位最尊贵的女人。皇后娘娘的衣服上用金线绣满图案,皇后娘娘的发簪也是最复杂华丽的。皇后娘娘的宫中,会摆满了各地进贡的神奇宝物。这天晚上睡觉前,郭络罗婧芝默默地想着,“我想成为凤凰,凤凰的日子过得多滋润啊。”故事里对凤凰的描写,让年幼的小女孩羡慕极了十六岁那年,郭络罗婧芝与八贝勒成婚。成亲之后,婧芝和八爷如胶似漆,感情极好。于他而言,婧芝背后的安亲王府和宗室是一大助力,于她而言,胤禩的温柔和体贴,就是她人生中少有的光。两个骄傲的可怜人,相互依偎着取暖。八福晋在妯娌面前笑得张扬肆意,仿佛自己是活得最好的那个女人。因为她知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