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暖了她,所以,她在乎沈愿,她便比她更在乎。因为,她很清楚,她的亲人只有她的,而在乎她的也只有她了。韶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过去的,只是在见到沈愿用手麻木的挖着泥土时,她亦是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像是发泄一般,无声的,刨出一个大坑。泥水,雨水,混湿了她们原本白净的手,打着砾石,硬生生划出数道血痕,可谁也没有停下,像是无声的在进行一场竞赛,也像是给自己无处安放的心一个慰藉。坟好了,土埋了,直到将淑音嬷嬷放下去的那一刻,她才知道,原来没用的,手痛完全抵不过心痛,那种近乎绝望的感觉,从此这个世上,就只剩她一个人了,真真正正的一个人了。她再也没有了亲人,再也没有了那个嘘寒问暖的人,不过有人关心她,更不会有人在乎她的喜怒哀乐。那种深深的恐惧包裹着无助的她,让她想不到自己以后该怎么办,在她庇护下活了二十多年的她,该怎么办。沈愿缓缓抱住了她,将头死死的埋在她的脖颈,沈愿的话清晰的落在她的耳畔,她坚决而又郑重,“以后,我护你”韶冬的眼泪瞬间决堤,没有人知道这么一句话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像是在黑暗中看见了启明星,孤独飘扬海外的旗帜看见了港湾。这一刻她才知道,沈愿值得,她值得所有人拼了命去护她,只为这一句话。她的身上像是莫名的有种力量,吸引着人靠近,然后深深的被她感染,可以因为她的一句话而振奋,因为她的一句话而感到温暖。而为了守护她们心中这个能带给她们温暖的太阳,她们愿意付诸一切,哪怕是生命。这一刻,云冉的信仰,她懂了。“主子,该走了”,身后有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那道主子,沈愿是多久没有听到过了。她起身看向云冉,云冉却是对着她直直的跪了下来,没有说话,但眼中的懊悔显露无疑。沈愿看着他,分明是穿着早已被污血沾染的破衣,但那一刻却觉得她周身的气场比每一次来得都更加的强烈。她变了,不再退缩,不再软弱,不再懵懂,亦不会再心慈手软。她看着他,语气冷静异常,“我不怪你”云冉猛地抬头看向她,她是不怪他,可他却感觉将她弄丢了。“主子”,她沉默低首。沈愿却是一步步走向顾容,“为什么”,她的语气充满着质疑,顾容却像是莫名听懂了一般,眼神亦是渐冷,不复当初温柔。“百姓毁了他,天下负了他,那我便用整个天下为他陪葬”“所以你将军事地图交给李愃,怂恿桓昭,利用云冉,甚至是勾结裴霍”“是”,顾容没有否认。“那你知不知道你毁了的是什么是我哥哥的信仰,是他所在乎的一切,是他努力一辈子想要达到的梦想,却被你,亲手毁灭”顾容眸子闪了闪,“是他杀了他,即使是信仰,也轮不到桓璟来完成”“那你想谁桓昭,还是裴霍”顾容的心像是被梗了一道刺。“你已经毁了桓昭了,难道连桓璟也不放过吗你知不知道他有多在乎你这个朋友,即使知道你所犯下的一切,他都从未追究,你以为真的是因为你父亲吗”顾容抿唇,她和桓璟认识十多年,桓璟是什么样的人,她比谁都清楚,可她就是迈不过那道坎。“你要惩罚桓璟可以,那能不能亲眼看着他为他所犯下的一切赎罪,亲眼看着他将太子哥哥的理想实现。你可知,这么多年来他活得有多痛苦,多不安”“那我呢每日与仇人共处的我呢”,顾容欺声质疑。沈愿看向她,“你既知道这是何等的苦楚,为什么还要多加注一份在他身上,放过他,也放过你自己好不好,为了太子哥哥。他定不希望你一直活在仇恨之中。”“可我已经没有退路了”“你有,太子哥哥究竟要的是什么,你只要真的知道,你便知道你该如何做了。”“你不恨我吗”,顾容眸色暗失。“太子哥哥虽然是个儒雅之人,但他却一心在政事在百姓身上,我第一看见他养花,养得那般得细心和细致,他能讲出关于他得一切,我想如果不是足够的喜欢,他又怎会日日落在嘴边,即使只是一树花。”顾容痛苦的蹲了下去,没人知道她将这个秘密在心底压了多久,他说好等新法彻底施行就娶她的,她等了她那么久,可等来的却是他死亡的消息,让她如何能甘心。没有人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爱的人在眼前死去,她硬生生从未嫁之人变成了寡妇,还是一个无人知晓的寡妇。她为他戴了八十一天的白花,在第八十二天毅然决然的取下,选择嫁给了桓璟。她以为他这一生除了复仇,还是复仇,可却没想到她的心会被那个叫桓昭的人温暖,即使是到他死她才发现,可亦是那一刻,她似乎发现她的生命好像不仅仅是复仇了。可是她亲手害死了他,明知道龟安有多危险,她还是放任他去了,她亲手给了别人杀他的机会,如今,她的人生还剩下什么呢“你好好想想吧”沈愿众人在大屿山度过了一日,没有人说话,只听见外面的雨声滴答的落下。沈愿没有带她们进小屋,只在山洞中呆了一夜,静静的,所有人的情绪都处于低迷,绝望和恐惧,对未来的迷茫和无知,让每个人都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久久的,绕不出来。直到天破晓,顾容才猛地站了起来,她看向同样没有睡的沈愿,伸手从怀中取出一个玉佩递给了她,“如今,只有我父亲能救桓璟了,你去西北找他吧,拿着这个,你可以畅通无阻。我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么多了。”“那你呢”,沈愿莫名的感觉有些怪。“我”,她突然笑了,“你不是让我做我该做的事吗,所以,我要去做了。”“你要留下来”顾容点头,“皇宫是我失去的,我会想办法把它夺回来。至于你和桓璟是否有命回来,我能否活下去,皆是看我们的造化。若真有再见的那天,我们便站在各自的立场上执刀吧。”“不行”,沈愿想也没想的拒绝。“你是在担心我”,顾容笑了,“遑论我身后有无数的亲龙卫,就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裴霍也不会对我怎么样。而且我在上京苦心经营多年,说不定你们还没先回来,我就先夺回皇宫了。到时候,你或许不会这般怜惜我的命了。”“你真的要这样吗”,她本意是让她想通放弃的。“你不懂,一个人为一件事坚持了一辈子,没那么轻易放下,放你走就算是我对桓璟最大的仁慈了。如果见到他,告诉他,我在上京等他。生死如何,我们各安天命。”沈愿沉默了,云冉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身边,道:“主子,她不会有事的。”从她找到他的那一刻,说要与他召集亲龙卫复仇的那一刻,他便知道她不简单,以一柔弱之肩能让所有亲龙卫臣服,她所拥有的不仅是手段,还有她身上那股韧劲,任谁也会为她的坚定和决心而臣服。沈愿点了点头,却莫名的不愿意见到那么一天,她不想,不想与她们对立而战。身后人陆陆续续的醒了,沈愿看了一眼她们,“谁要跟我走”不管是走还是留,前途都是未知的,不论是谁,下一步面临的都有可能是死亡。“阿愿,我知道我笨,又不会武功,我不想拖累你,我想留下来,我想找机会将干爹的尸首带出来,是我,对不住他”,小桂子说着眼泪又唰唰的流了下来,沈愿拍了拍他的肩,“你要记住,以后你便是真正的男儿了,哭代表着软弱,而你,是要继承你干爹衣钵的人”小桂子连抹了泪水,坚定的点头,“好”“沈愿,你说要护我的,所以,你去哪,我去哪,刀山火海,我都不怕”,韶冬坚定的看着她,沈愿点头。陆陆续续一直有人表态,十三卫都是愿意跟她的,只是他们受伤太重,沈愿让他们就留在此处,然后等伤好了,直接在前线与她汇合。十三卫虽有不甘,但却怕拖后腿,只得应了。她最后看向了云冉,他从前是她的死士,但现在不是,他有他的自由。“主子。”,只一道唤声,沈愿便懂了他的意思,他要跟。云冉默然,五年前他没尽死士的职守在她身边,那如今,哪怕她要弃了他,他也绝不远离第85章雨后的天青青朗朗,有虫鸟时不时的鸣叫,仿佛一夜之间雨水将所有罪恶洗刷,变幻成一个崭新的世界。沈愿辞别了顾容,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柔弱中却透满了坚定。她对她的情感很复杂,埋怨又感激。更何况她没有任何理由去审判,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的哥哥,而作为李氏的公主,她连她的一半都没有做到。所以,她也没资格去指责。或许真如她所说,再见,便是敌人。她们有各自的守护。即使天很蓝,日头照样升起,但上京的大街却不负往日般热闹,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生怕下一秒便从自己的家里抓到朝廷要犯。无辜的百姓,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觉心中的天变了。都道是自然无情,人有情,或许人类本就比自然多些感知。沈愿一行三人,压低着帷帽朝城楼看去,如他们所想一般,城楼处张满了他们的画像,有她,亦有顾容。“阿愿,现在怎么办”,韶冬已经习惯性的依赖上她,在她看来,沈愿是万能的,所有问题到她面前都能迎刃而解。可是她想错了。“别催他。”,云冉在一旁道了一句,韶冬噤声,沈愿转过了身去,背靠着巷子的青灰石砖,紧紧的闭上了眼眸。城中,士兵的讨伐声依然不止,尤其是在她闭上眼睛后,那挨家挨户严查的声音更大,如果不是桓璟将兵力带出,如果不是五城兵马司投靠裴霍。这一切,便都不会发生。她紧紧攒了拳,顾容给她的令牌在她手中被紧握了又握。她缓缓睁开了眼,看着那一排排排队出门的百姓,虽然严查,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半个时辰后,通往城门的道路上一辆马车飞驰而过,那速度极快,昭示了车主迫切的心情。但毫无意外,同样被守城的官兵拦了下来。其中一人敲了敲车门,呵道:“下来”车帘被打开了,一个妇人脸上覆着白布哭哭嚷嚷道:“大人,我这侄女得了天花,这就要断气了,就想见她父母最后一命,她就来城中小住,谁知竟遭了这样的罪,我们家里已经死了数人了,我亦被夫君赶了出来。想着将侄女送出城去,免得晦了更多人。”那官兵脸色顿时一变,天花容易传染谁都知道。又看外面的车夫和那妇人皆是白布覆面,有些怀疑,但职责所在,又不得不跨上马车去查看。就见那躺在马车中的女子满脸的水痘,脸色苍白,见他来了,伸手要拉他,半死不活的乞求他,“救救我”可是话音刚落,抽搐了两下,手就掉落了下去。一旁妇人瞬间退了好几步,哀凄的哭了起来。那官兵伸出手在那女子鼻尖一放,顿时大惊失色,连滚带爬就跑出了马车。同样巡查的侍卫问怎么回事。他淬了一口,“晦气,遇上了死人”他说着连朝那车夫挥了挥手,“还不快走。”那妇人看着他,最后劝了一句,“大人最好去用艾草洗洗。”那官兵闻言脸色更是大变,连赶着人叫他们走。直到出了城门韶冬才松了一口气,看着躺在马车里装死的沈愿疑惑问道,“阿愿,为何你会没有气息”沈愿对她轻笑摇头,“出来了就行了”两个刚松一口气,却听见后面传来马蹄击打着地面的哒哒声,顿时心若擂鼓,沈愿将车帘掀了开来,问向外面赶车的云冉,“怎么回事”云冉朝后瞥了一眼,老远就听见有人在后面吼,“停下,前面的车快停下”云冉蹙了眉头,原本就冷冽的神色此时更冷了几分,“怕是发现了”马车虽比脚力快,但因为托了一个车,自然是比不过那些完全没有负担的马。沈愿想也没想,见前面出现岔路口,对着云冉便是一呵,“跳车”说时迟,那是快,三道声音唰唰就滚到了草丛中,马车轱辘轱辘的朝另一条道去了。沈愿几人也耽搁不得,连互相搀扶朝相反方向去了。“怕是撑不了多久”,沈愿看了一眼后方,“她们很快就会发现是假的,然后追过来的。”“那阿愿,我们现在要怎么办”,韶冬有些急了,云冉身上的伤因为掉下山崖也还没大好,这条路对于她们来说,无疑是条死路。三人徒步穿过树林,一路朝前方走去。沈愿没出过上京,自是不认识路,只有将所有的希望放在云冉身上。这般一问才知原来自己刚刚放马匹的方向才是通向西北的路,而现在这条路则是通往西南,龟安的方向。沈愿难得的有些尬,埋怨道:“你为何不早说。”云冉很无辜,沈愿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他的想法,无疑是她在任何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做出了决定。沈愿无奈,只得咬牙,这般看来,她们如今只有前往西南了,也不知道桓璟究竟如何了。云冉似乎看出了她的担忧,向来耿直,“陛下他们断了粮,现在腹背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