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坐了进去,沈砚书好奇的看了眼外头的容溪同事,见对方笑得很开心,他心里头莫名就有些不舒服。“元元呐,你怎么夸别人那么厉害,轮到我就不夸了”他的声音幽幽的。容溪一愣,抬眼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沈老师,那都是场面话。”“场面话你也没同我讲过。”说着话,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咻的就往前冲。容溪吓了一跳,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咬着牙道:“场面话你还听得不够多沈老师,沈副教授,你是不是吃错药了”沈砚书哼了一声,“是挺少的,至少没听你讲过。”他异于往常的别扭让容溪惊讶的同时觉得有几分棘手,毕竟他从来都不会这样的。他总是体贴稳当,像一株沉默的青松翠竹,何曾有过这样计较的时候。“行罢,沈老师你这么忙还惦记着来带我去吃饭,真是太让我感动了,你这样的人,合该长命百岁子孙满堂。”为了安抚他,容溪随意就想了一句好话。沈砚书快被气笑了,就她这娇气的小身板,他从来没想过子孙满堂这种好事。他眼睛微微眯着,容溪一打眼就知道他不满意,一时间就有些自暴自弃,“今晚吃鱼罢,好么我看你今天挺会挑刺儿的。”“你怎么知道,我就是定了餐厅带你去吃鱼。”沈砚书哼笑了一声,声音又恢复了正常。容溪知道他是故意捉弄自己,于是不满的拍了他一下。顿了顿,她忽然又想起他的车来,“你让没让对方赔钱,你那辆车的大灯好贵的。”沈砚书点点头,“我本来说不用,对方坚持要赔。”“这还差不多。”容溪点点头,“你有对方联系方式么,不然找不着人报销。”沈砚书又点点头,“给了我一张名片,在裤兜里。”他说着微微侧了侧身,容溪伸出两根指头小心翼翼的捏出那张卡片来,夹在手里凑到眼前。“任婧雨”容溪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又点点头,“是她啊。”这下轮到沈砚书惊讶了,“怎么,认识的人”容溪侧头看了他一眼,把名片顺手放到中控台上,“你怕是朋友收钱不好意思”沈砚书还没做声,她就又嗤了一声,“不用担心,不熟,就是听爸爸提起过这个人罢了,美达公司的太子女,任家的唯一继承人,他们家专做医疗器械和注射剂的,跟我们家医院也有合作,不过听说就快要和丰汇制药的二公子联姻了。”“是么。”沈砚书很少听她提起这些事,“说起来,你好像跟那些富二代都不熟”“没一起玩过熟什么熟。”容溪笑了两声,“跟他们玩也没意思,我们气场不合适。”因为容明德如今俨然已经是名成功的商人,容家也进入了上层社会,与本地许多家族企业都有合作或是来往。但他们终究和正经的豪门有着很大差别,容溪的成长经历也和豪门子弟有着巨大不同,所以一直以来,她和体弱多病的母亲徐佳艺就从未出现在那种交际场合过。容明德似乎也有意保护她,很多都知道明德国际医院的容院长有位千金,但却没怎么有人见过她。“也就平时在家听爸爸说起过一些人,他们不认得我,但我认得他们啊,新闻上都有,不是在财经版就在娱乐版。”容溪耸了耸肩膀道。沈砚书嗯了声,“你工作和他们不一样,又忙,大约和他们也没什么共同话题”容溪点点应是,有些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打转,只是又一时想不出该用什么话题岔开才好。还没等她想到转移话题的方式,就听沈砚书忽然又道:“可是你不和他们打交道,以后你爸爸的医院怎么办,谁帮你管理”容溪心里一跳,呼吸都停住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其实沈砚书根本不知道,容明德如今不满意他的种种缘由里,他的工作和文人身份就是其中之一。他出身书香门第,又不像沈砚行那样有经济头脑,即便在业内早已成名,但终究不是擅长管理的人才。而明德国际医院以后总要交到另一个人手里的,容明德当然希望交到女儿容溪手中,但无奈她并不是一个能够担此大任的人,他无数次后悔过以前没有交女儿经营之道,对她太过放任。但是明德医院成立的时候容溪早已记事,等到他确定自己已经让医院成功走入正轨并实现盈利,容溪的性格早已形成,不是那么容易掰过来的。更何况妻子体弱多病,他不可能再有另一个孩子了,也舍不得让容溪吃这种苦。于是他就希望女儿以后嫁一个能担起责任来的女婿,这样既保证经营管理大权不会旁落他人,又不用女儿吃苦,但偏偏容溪连这点都无法让他如愿。沈砚书这个人选,如果不考虑这层原因,未必不是个好人选,知根知底又出身很好,容溪跟他在一起也不会吃苦,可是这样一来,医院怎么办容溪以前也不知道这个原因,也是早几个月前母亲跟她聊天时无意中透露出来的,“所以你爸爸很希望你去相亲,只是他暂时还没有行动,你要做好打一场仗的心理准备。”这个事就这么压在她心里,可是她又哪里敢让沈砚书或是其他人知道,他要是知道了不气死才怪呢。好在这么多日子过去了父亲也没什么动静,要不是今天话赶话到这里,她都差点就要忘记了。她稳了稳神智,叹了口气,“不知道,我爸还能干十几二十几年呢,再说罢。”沈砚书闻言没多想,等红绿灯的时候看她一眼,见她神色恹恹的,以为她又不舒服了,还关切的问了句。“没事,就是有点饿了。”她摸了摸小腹,打起精神来,努力不去想那些乱成团的事。到了定好的餐厅,果然是个专门吃鱼的地方,“这里的鱼汤很不错,放了温补的药材进去,你多喝点。”容溪点点头,托着腮帮子无聊的转着眼睛四处张望,把点菜的事交给了沈砚书一个人来做。鱼汤上来了,她仔细辨认了一下,“党参、北芪、枸杞,还有红枣和淮山,这么多”“这是北芪生鱼汤,能清虚火养脾胃的,生鱼还可以生肌润肤,你喝了好。”沈砚书温声解释道,给她舀了一碗汤。“厉害了沈老师,你连这个都懂了”容溪笑嘻嘻的,喝了一口,觉得味道的确不错,刚才她还担心药材放这么多会失了鱼肉本身的鲜美。沈砚书笑了一下,“看过一点中医方面的书籍罢了。”大概是学琴的缘故,他看了很多书,尤其是传统文化方面的,更何况他眼睛一垂,想到了自己的年岁,养生还是很有必要尽早开始的。容溪没他这么多想法,喝了一碗汤后夹着菜进饭碗里,问他周末的演出什么时候。“下午,我早上来接你。”沈砚书嗯了声。容溪有些不满,“下午才开始你早上来做什么,我想睡懒觉。”“中午带你去跟博韬他们一起吃饭。”沈砚书老神在在,“年轻人这么懒骨头不好,你该多运动。”容溪假笑着瞥他一眼,“你就是见不得我比你闲。”沈砚书抬眼看了看她,目光意味深长,半晌才呵了一声。作者有话要说:沈老师:元元从来不夸我,不开心了容医生:什么玩意儿沈老师:你还骂我容医生:我没有你别胡说啊收藏啊来得更猛烈些吧第二十六章周六上午沈砚书结束了彩排后去接容溪一起吃饭,特地让师姐余凝挑了个安静的餐馆。余凝跟沈砚书师出同门,但比他要早几年进门,比她更早一点的是邹梁琛,和他们不一样的是,邹梁琛是从三四岁开始就练的童子功。这次相关部门牵头举办的“国学文化行舟”主题宣传活动,内容上囊括了琴棋书画和舞蹈等内容,邀请了许多业界知名人士来参与,在接下来的一周内,每天都有讲座,还有为期半个月的展览。今晚是开幕式晚会,早早就有电视台等媒体的记者过来采访了。听到沈砚书说要去接容溪一起吃饭,余凝看了眼被两三个记者围住的邹梁琛,笑道:“去罢,这边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了。”郑桐华老先生年事已高,近几年已经不再参与外界的一切活动,也不怎么见外人了,他的许多意见都是通过学生们传达给外界的,邹梁琛就是代言人之一。沈砚书顺着她的话点点头,也看了眼被围住的师兄,然后才从书院的侧门出去了。到容溪的住处时,她正在折腾着找书,书房里乱糟糟的,沈砚书站在书房门口,看着她撅起屁股拉角落里的纸箱。“元元,你在做什么”他叹了口气,想进去,又觉得没地方可以落脚。容溪背对着他头也不回的翻着箱子,“找本课本,好多年前我也上过中医的课到底哪里去我没丢啊”她嘟嘟囔囔的,到最后更像是在自言自语。沈砚书哦了一声,弯腰把地上的书本一本本捡起来堆叠到一起,又替她把书桌上的纸张都理了理。“元元”他回头顺着书架一排排的看着她的书,蹙着眉头,“你这些小说是不是该整理一下,别和专业书放在一起比较好”“我懒得弄,你来罢。”容溪找来找去都找不到她要的书,已经有些烦躁了。沈砚书低头望了一眼她乌黑的后脑勺,“慢慢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对对对,您说的都对,容溪低着头翻了个大白眼,在心里腹诽了一句。沈砚书倒是不着急,一点点的整理给她整理着书架,流行文学青春言情往上放,外国文学放一起,专业书籍最多,要集中放在靠近书桌的地方,这样方便拿。剩下几个空格,他把相框和小摆设都妥当放好,后退几步看看,觉得满意了就点点头。一转身就见容溪正坐在书堆里翻书,看样子是找到要的了。他好奇的凑过去望了眼,看见一幅五行图,愣了一下,“你要学这个”“我发现啊”容溪把书合上,然后拉了拉他的衣服让他一起坐下,“失眠问题,中西医结合治疗更好,太多人觉得安眠药会有依赖性,但他们倒还挺信中药的,而且药膳你记得昨天咱们喝的鱼汤罢,汤汤水水我觉得应该管点用。”“那你打算研究一下中医中药”沈砚书眉头一扬,问道。容溪有些犹豫,“不知道,下周中医科有讲座,我去听听再说,我觉得这东西太难了,当初大四开中医基础课我就没听懂过。”“很难”沈砚书有些纳闷,他以为医学都是相通的。容溪叹气,“一上来就学中医的整体观念,后面还有什么五行学说,听得晕乎乎的,反正我期末考都是靠死记硬背考试重点低空飘过的。”顿了一下,又继续道:“我们这种西医出身的,其实都不太懂中医,但有的人喜欢开中成药,为的什么你知道吧”沈砚书一怔,“不知道啊。”“傻啊你,中成药很贵的。”容溪白了他一眼。沈砚书哦了一声,“先不说这个,你是不是该换衣服跟我走了,凝姐他们都等着了。”听他提起这事,容溪立刻拍了拍脑门,她还真是忘了这件事。“我去换衣服,你帮我收一下书。”她从书堆里爬起来往外跑,还不忘让沈砚书帮她收拾书房。沈砚书抿抿唇,任劳任怨的替她打扫着战场,把书都叠好收进箱子里,然后推到角落里,整理好之后又拿了扫把和笤帚来清扫地板。徐佳艺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家里头饺子做多了,她趁着周末给女儿送来,一进门就看见一双男鞋,眉头忍不住一跳。她喊了声元元,没人应,从玄关处往里看,只见卧室门紧闭,心不由得又提高了些。不会这两个孩子都在卧室里罢要真是这样,老容那里就更不能同意俩孩子的事了,到时候怕不是又得闹一场。她有些担心,更害怕两个孩子胡闹起来会搞出人命,虽然她也心急,但如今却并不适合。可是她才走了几步,就看见房门大开的书房里沈砚书拎了扫帚正低头走出来,抬眼看见她时愣住了。沈砚书是真没想到会在这时碰到容母,一时间竟也有些局促起来,“阿、阿姨来了,元元回房间换衣服了,我来接她去跟师兄师姐吃饭。”“是么。”徐佳艺应了声,心里松了口气,却又有些莫名其妙的失望。她抬了抬手,“我给元元送饺子过来,很多的,到时候你来和她一起吃好不好”沈砚书点头,“谢谢阿姨”顿了顿,他又道:“您身体不好,其实打电话叫我们过去拿就是了,不必跑这趟的,外头太阳也大。”“不要紧,我出来走走也好,总在家窝着不舒服。”徐佳艺笑了一下,温声应道。她的脸孔苍白,没什么血色,人也很瘦,倒是不见老态,大约是生活优裕无忧的缘故。在沈砚书长久的记忆里,不管是十几年前还是几年前,甚至到上一次见面,容溪的妈妈都是这副模样,说话温声细语,行动处弱柳扶风,一副体弱多病的样子。据说是当年为了生容溪吃了大苦头落下了病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