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听说母亲怀孕生产时一度情况不好,父亲掏空了所有积蓄又借了很多债,这才终于挽留住她的生命,让她不至于成一个没妈的崽。沈砚书侧头看了她一眼,声音很温和,“多亏了阿姨的坚持,不然我哪里见得到你。”顿了顿,他又笑,“没养儿就知父母恩了,元元长大咯。”“你什么语气,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容溪不多的善感顿时不翼而飞。沈砚书呵了声没接话,心道你刚进门那一通骚操作跟三岁有很大差别么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这一章超级粗壮的第三十一章“博韬, 我去看陆老, 你去不去”沈砚行推开一间琴房的门,看见李博韬正背对着他站在窗前。学生已经下课走了, 他还没离开,也不知在想什么。听见他的声音,李博韬转过身来,愣了一下,然后才惊讶道:“陆老上次不是说有好转了么”沈砚书蹙了蹙眉,摇摇头, “元元告诉我, 他的情况不太好。”李博韬眉头一抬,“小容医生不是肿瘤科的罢”“昨晚陆老的主治医生请了她的会诊。”沈砚书应道,“睡眠不好会影响治疗效果, 但陆老非常排斥服用安眠药,觉得会有依赖性。”李博韬哑然失笑,老人家老了总是过分固执,医生并不能强迫他用药。他叹了口气, “陆老夫人没有劝么”“上一次元元去看他的情况, 就是家属让医生请的。”沈砚书摇了摇头,“现在又请,估计是劝不了。”顿了一下,他又问:“你去不去”李博韬哦了一声,“我就先不去了,还有事, 你先去罢。”沈砚书应了声好,站在门口往里头看,目光落在他因为被窗帘遮挡了些许而显得有些阴暗的脸上,感觉觉得奇怪。“博韬,你没什么事罢”语气是探寻的,也是犹疑的。李博韬似乎怔了怔,好一会儿才摇头否认,“没事,别担心。”沈砚书眉头松了松,“要是有事,记得跟大家说,一人计短。”“知道了,你快去罢,帮我带声好,等周末演出完了我去看他。”李博韬笑了一下,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消失了。见他真的没事,沈砚书这才松口气,点点头转身走了,李博韬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眼前,不知想到什么,愣了愣,随即又叹了口气。沉沉的,有些不知所措的意味。沈砚书到医院的时候差不多到中午了,护士刚刚给陆老打完镇痛针,老夫人坐在床边,抹着眼泪问他:“你怎么就这么犟,吃点药能睡着不好么”“是药三分毒。”因为镇痛针起了效,老人的神色好了点,但却很白,一脸的汗。老夫人哼了声,“人家医生都说了,三分毒之外还有七分效,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嘴硬”“反正我不吃安眠药。”陆老很固执的拒绝,转眼看见站在病房门口的人,连忙转移话题,“小沈来了”见有人来了,老夫人这才停了啜泣,恢复平日里一贯的优雅和安静。她是旧式大家族教养出来的女孩,习惯了听从丈夫意愿和照顾丈夫的面子,在外人面前不会多言,哪怕心里很不满。沈砚书一面同陆老讲话,一面用目光扫过正给老爷子晾温水的老夫人,心里头叹了口气。他总觉得老太太这样,活得不够自在,条条框框太多,不如元元正一心二用的想到这里,就听见外面的走廊上有人喊了声,“容师姐先别走啊,我这里还有个病人你没看呢。”“哇,你们两个不要这么过分罢,会诊申请我都没确认,没有答应给你们看啊”容溪嗔怪的应了声。她被一个人搭着肩膀往病房推着走,听另一个人道:“师姐也帮我看看40床,上周你来看过的,他说好了点,但这两天又睡不着了。”“40床是不是在双人病房那个,肺ca的”容溪还记得他,是因为那个病人非常乐观,喜欢说话,就算说不出声也要努力吸引别人注意,而且他的几个儿子都特别孝顺。管床医生应了声是,容溪叹口气,“你给他转个床罢,转到大病房去,他有人一起讲话就高兴了,而且他很不喜欢隔壁床,两个人没话讲不说,他还要生人家气,怎么睡得着。”“行,师姐你看了给我写个会诊意见,我一会儿就让他转床,刚好出了一个。”管床医生爽快的应道。他们说着话就从陆老的病房外走过,沈砚书眼角的余光微微一撇就看见一群人路过,走在后面的应当是学生。陆老精神不太好,强撑着和沈砚书说了些学校的事,很快就有些昏昏欲睡。他告辞出来,老夫人送他到门口,他想了一下,安慰道:“老太太别心急,说不定陆老的病还有转机,要是有要帮忙的地方,您一定记得打电话给我们。”老夫人眼眶红红的,连声应着好,沈砚书望见她枯瘦苍白的手背,心里沉甸甸的。他路过护士站,有两位医生正背对着他在写什么,他也没注意看,就这么要走过去。却在这时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沈、砚书哥哥你等等我一起走啊。”他愣了一下,连忙转身走了回来,“你什么时候走”容溪低着头写会诊意见,头也不抬,“还有两行字,马上就好。”在她旁边的女医生好奇的望了一眼沈砚书,冲他笑了一下。沈砚书没说话,只站在一旁等,他身材颀长,立在那里就自成风度,长得也俊秀,十分的惹眼,护士还以为他是病人家属,过来问道:“请问有什么要帮忙的么”他笑了一下,摇摇头,“多谢,没有。”小护士被他笑红了脸,有些讷讷的哦了声,又急忙走开。容溪没注意到他跟人说了什么,自顾自的对管床医生道:“阿普唑仑一次半片,一天一次,睡前服,她说眼睛也不舒服,你可以给她请个眼科的会诊看看。”“好嘞,谢谢师姐。”管床医生接了会诊单,爽快的应了声。抬头看了眼正噙着笑望向这边的男人,又冲容溪眨了眨眼,“本来还想请你吃饭的,现在看来我就不打扰你们啦。”容溪失笑,将处方笔重新放进上衣兜里别好,扭头冲沈砚书笑了下,“走罢,请你吃午饭”“好啊,去哪儿吃听你的。”沈砚书点点头,等她走到跟前了才转身和她一起走。俩人离开了护士站,值班的护士们都有些失望,“优秀的男人都已经死会了咯。”“难怪都说容医生不好追,原来名花有主了。”也有人提起容溪在院内的一些传闻。站在电梯门前等电梯,沈砚书偏头看了她一眼,终于忍不住问道:“陆老的情况你清楚么”容溪原本低头看着自己的指甲,闻言放下手来,看着他点了点头,“知道你会问,我刚才特地在办公室看过他的所有病历资料了。”顿了顿,她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各项肿瘤指标一直在增高,而且速度很快,检查显示已经有肿瘤转移,能用的药都用了,病人现在是特级护理,昨天晚上九点是第五次告病危,且已经出现了比较严重的并发症,病人的血管情况不好,打针很困难,但拒绝做深静脉置管辅助治疗,所有病历记录都显示,病人拒绝配合治疗,如果你们能劝就尽量劝,虽然过程比较痛苦,但能多活几天,当然,我们会尊重你们的一切选择和决定。”她的声音平缓低沉,又异常冷静,客观而直接的描述着病人目前的情况,仿佛在进行一场和病人家属之间谈话。沈砚书一怔,心头发沉,“你、你能不能告诉我他还有多久时间”“作为一个医生,我会告诉你,沈老师,我们一定会尽力。”没有医生会告诉病人家属他们的亲人还能活多久,医生是人不是神,不能确定死神什么时候会来。但是,她的面色缓了缓,“作为你的朋友,沈木头,我以私人身份告诉你我的看法,你们要见他就早点来多点来,他一定很想见你们这些后辈和学生,多陪陪他罢,我估计拖不过下个月。”她的声音低了下来,就算知道结果必然是这样,说出来仍然觉得很伤人。沈砚书一时语塞,只觉得喉咙里梗得慌,不知道还说什么才好,只能下意识的点点头。电梯来了,他们挤了上去,有认得容溪的同事还笑道:“幸好容医生苗条,不然就超重了。”容溪笑着应了声,听见有人问是不是上来会诊,她也笑着点了点头,“是啊,肿瘤科有两三个要看的。”沈砚书听见她温和的声音,忍不住偏头去看她,见她神色如常,不由得又一愣。是不是每个医生都见惯了生死,又或者只是因为那是陌生人,才能这样快就调整好情绪。他垂着头,和容溪一起在二楼下了电梯,跟她一起回到她的诊室,等她脱了白大褂洗净手出来。容溪看了他一眼,笑道:“去食堂罢”他点点头,容溪见他还是有些郁郁,叹了口气,“还难过沈木头,你是大人了,要知道人各有命这个道理,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要学会向前看,你们可以在接下来不多的时间里让他高兴,少点遗憾的走。”“我知道。”沈砚书应了声,又呼了口气,好似要将心口的愤懑全部吐出来。“以后说不定我也要这样躺在那里的,都是命。”容溪开了个玩笑。沈砚书面色一僵,扭头瞪了她一眼,“不许胡说。”容溪笑了声,摆摆手,“行行行,听你的。”十二点半,职工食堂正是人多的时候,沈砚书虽然来医院接过很多次容溪,但却是第一次到医院食堂来。菜都是小碗装的,去了托盘后把看中的菜放进托盘,容溪刷了卡,和他找了个座位坐下来。容溪长得好看,不管在哪个单位,美丽的女同事总是比较惹人关注的,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他们了。对一部分熟悉容溪的人来说,沈砚书并不算完全的陌生人,毕竟他经常来接容溪下班,总会有见到的时候。但其他人很好奇,难免会好奇的打听这人是谁,尤其是那些对容溪有好感的男同事。知情人面色意味深长,“那个啊是容医生的竹马,事业有成虎视眈眈,你们争不过人家天时地利人和的。”容溪听不到这些窃窃私语,她正遇到了江韵,因为沈砚书给她女儿介绍了老师,于是过来打声招呼。“韵姐你女儿的琴学得怎么样了”容溪也想起了这件事,于是关心了一句。江韵笑着点头,“挺不错的,李老师说她还算有天分,多谢你和沈老师帮忙,不然我都不知道去哪里找老师才好。”沈砚书笑了一下,“江医生言重了,举手之劳。”说着他把一块红烧排骨熟稔的放进容溪面前的小碟子里,江韵垂眼看见,寒暄了两句后就知趣的去了其他同事的桌上。周围没有不认识的人,沈砚书对此很满意,脸上的笑容也多了点,“周六上午有这个月的实践演出,一起去看”容溪对音乐会其实并不热衷,但还是点点头,“你来接我。”“当然。”沈砚书笑了一下,又道,“我会跟博韬他们说,多来看看陆老。”容溪笑了笑,“这就好,他一定很高兴。”很多时候,我们没办法选择一件事的开始和结局,比如无法控制自己不生病,也没法改变死亡的结局。但我们起码可以努力,让走向死亡的过程不那么沉闷和痛苦。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熊猫女侠技术流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三十二章周六早上沈砚书是去容家接的容溪, 他在别墅门外等她, 并没有下车。徐佳艺在电话里笑道:“进来吃个早饭罢,元元才刚起来呢。”他默了默, 低声婉拒道:“不用了,我吃过才来的,您让元元慢点,不赶时间。”徐佳艺似乎愣了愣,半晌才哦了一声。挂了电话之后,他垂着眼看手里的电话, 心里不知怎么的就有些难受, 大约是委屈。容明德做的事到底还是让他介意,他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那个固执的男人承认自己,而他偏偏是容溪的父亲。没有人不在意爱人的父母对自己的看法, 得不到长辈祝福的新人,未来仿佛有一点阴霾。但他更奇怪的是,容明德给自己的感觉也慢慢变得复杂起来,小时候的和蔼在成年后转为冷淡, 直到近来的急躁。他仿佛急于想让容溪和自己划清界限, 但又遇到了阻碍,骗容溪去见罗永谦,仿佛是最出格的一次。沈砚书目光微闪,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弟弟沈砚行出事之前。听到母亲说沈砚书已经来了,就在外面等着, 容溪先是愣了一下,“怎么不进来”徐佳艺还没应,她就又自问自答道:“其实也不用进来,我马上就出去了。”她一面应一面把头发用盘发棒盘成个丸子头,把光洁的额头露了出来,扎不上去的碎发软软的服帖在皮肤上。干干净净的脸上只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