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模样,似乎真的不知情,嬷嬷也就忍不住透漏了几句,“当年永宁帝登基之后,襄王及其世子皆被发配边疆,而今这世子赵易泽居然杀回京城,说当年的圣旨乃是伪造,昨儿个逼宫造反,永宁帝已然自尽,这世子登基,肯定是要清算旧账的,文夫人您应该还记得,当初宣读圣旨之人是谁吧”文夫人闻言心下大骇可不就是她的夫君嘛所以这江山易主,她夫君遭殃,永定侯府才急着要退婚,与她家撇清关系接下来的话,不需嬷嬷多言,想必她们也该明白,“我家侯爷说了,如今朝局动荡,只能各人自扫门前雪,之前给你们送来的那些聘礼也都不要了,权当给你们赔不是吧你们好自为之”实则那侯爷不是不想要回聘礼,只不过文家这情势肯定是要抄家的,永定候哪里还敢再与他家揪扯钱财,生怕被连累,只得忍痛放弃聘礼,但求保侯府安宁。嬷嬷走后,承受不了剧变的文夫人两眼一黑竟是晕了过去,文宁疏赶忙和丫鬟们一道将母亲扶至榻上,缓了好一会儿,文夫人才勉强睁开眸眼,满心绝望,“你大哥远在边关尚不知情,即便得到消息,怕也是一个月之后,新帝若要治你爹的罪,咱们毫无办法啊”情急之下,文夫人打算去给各位大人送礼,“你爹平日里在朝堂中与那些个官员都相处得尚算融洽,也许当中有人愿意为他说情呢”文宁疏只觉不妥,若只是其他的罪名或过错,兴许求情还管用,但宣读伪造圣旨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怕是没有哪个官员敢碰这个钉子。但母亲忧心如焚,坚持要尝试,文宁疏也不好打击她,只能由着她做点儿什么,免免心焦。只可惜这送出去的礼根本无人敢收,有的甚至直接拒见,连门都不让她进。只有工部的乔尚书悄悄命小厮给她开了后门,让她从后门入内,诚心实意的劝她莫再做这无用功,“我与文兄也算是有同窗之谊,又一起在朝堂打拼多年,若然永宁帝还在,他必定一生顺遂风光,然而天有不测风云,这是谁都料不到的灾祸,新帝登基势必要拿人开刀,杀鸡儆猴,怪只怪文兄倒霉,撞在了刀刃上我也曾试图帮他说情,可新帝的态度十分坚决,且他有心打压,一再让人检举文兄的过失,旁人为了讨好新帝,不惜给文兄安上莫须有的罪名,他根本无力开脱听在下一句劝,您还是莫再送礼,万一被有心人上报至新帝那儿,只会落人口实,害得文兄再添罪名呐”听罢他的话,文夫人越发惶恐,整个人都在不自觉的发颤,“那我该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的看着夫君他身陷牢狱而不管不顾”乔尚书可以体谅她的焦急和忧虑,但如今这情形他又能如何唯有喟然而叹,“连我也在被新帝查探,自身难保啊夫人您还是听天由命吧”他肯让她进门与她说这些实话已是十分难得,文夫人也不好再停留,以免给乔大人添麻烦,遂起身向其道谢告辞。看着她满目悲切的转身离去,乔大人并不觉得轻松,毕竟兔死狐悲,谁晓得下一个会不会是他呢即便这会儿勉强躲过刀锋,但新帝正式登基之后必定不会再重用他,指不定哪天挑个什么错处就将他也扔进大牢,此后的日子,怕都要在战战兢兢中度过了回府后的文夫人已然绝望,大抵真如乔大人所言,她真的无力再去改变什么,既如此,那就只能强打起精神,为孩子们先谋算好出路,按照以往的惯例,这样的罪名,家眷也难逃厄运,是以她决定将女儿和小儿子送出府去。一听母亲这话音,文宁疏便已猜到她的想法,“把我们姐弟送走那您呢”她自是不能走的,看着偌大的宅院,文夫人深感无助,却深知自己得坚强起来,噙着泪哑声道:“娘得替你爹守住这宅院,他不在家里,必须有人支撑啊”看着母亲那红肿的眼眶,文宁疏可以想象她昨夜定是彻夜难眠,哭了不知多少回,只可惜她们母女二人面对新帝的打压根本毫无反击之力她也不想认命,但潜逃的后果不堪设想,原本抓了家眷只会打发去做奴役,一般不会斩杀,但若私藏人口,这罪名可就大了,“到时候官兵若真来搜查,找不到人肯定会拿您发落”可怜天下父母心,皆希望子女平安,文夫人这也是无奈之举,“娘这个年纪,什么都经历过,也没什么遗憾了,哪怕是死罪,娘也不怕,可你们不一样,你才十六,你弟弟才十三,娘又怎么忍心让他被抓去做苦役,一辈子无法翻身呢”道理她都懂,但当人面临这样的选择时就容易失去理智,“可是娘亲”紧握住女儿的手,文夫人再三嘱咐,甚至不惜给女儿施压,“你大哥不在都城,你身为长姐,理应担起照顾幼弟的责任,娘不能逃,那就只能由你带着之仪离开都城,投奔你姑姑家,也算是为咱们文家延续香火啊”文宁疏不愿就此抛下母亲,却也晓得轻重,深知自己若是执意留下,一旦之仪也被抓,母亲定然自责痛苦。权衡利弊,犹豫再三之后,文宁疏终是决定按照母亲的意思,开始收拾包袱,待天黑之后就悄然带着弟弟离府。奈何天不遂人愿,当日傍晚,尚未日落就有官兵将文宅团团围住第4章领头的官员命人将府中所有家眷尽数带至前院之中,排排立好,而后开始宣读新帝旨意:永宁帝伪造圣旨,谋朝篡位,尚书文彬知情不报为虎作伥,有失忠信,现已押入天牢,秋后处斩其女眷送至宫中为婢,男丁押至矿场做苦役,如有违抗,就此处决”官兵们抢先一步到来,文宁疏根本没机会带走弟弟,家眷被迫分离,纵使她们不甘不愿的痛哭哀求,官兵们也不会有一丝同情之心,只依照规矩将其分别押送至不同的地方。面对官家,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除了任其摆布,她们别无选择。入宫之后,文夫人被遣至净房洗刷马桶,文宁疏则被派至浣衣局。母女二人虽不能相见,到底都在宫里,可怜那文之仪才十三岁,就被赶进矿场被人驱使做苦力。先前还是在闺中被人侍奉的千金闺秀,一朝宫变,她竟成了低等宫婢,整日的洗涮衣物不说,还得被嬷嬷们使唤,尤其是那位不懂事的堂妹文宁月,居然还怪责她,“若非你爹下狱,我们家也不至于遭这样的难”一听这话,文宁疏那忍了许久的怒火终是燃至顶点,再不给她任何颜面,“若非我父亲帮衬,你们家这会子应该还在街角卖豆腐,你又怎会享这十几年的清福当初受恩惠之际不见你们有任何感激,这会子竟然落井下石说这样的话别贪那富贵就不会有入宫遭罪的机会”几句话怼得文宁月无言以对,恨恨咬牙不敢回嘴,默默洗着自己盆中的衣物。当漫天的星子陆续爬上夜幕,此起彼伏的闪着幽亮的光辉之际,劳累一天的文宁疏终于能躺在床上歇息,突然干这么重的活儿,她还真有些受不了,一躺下便觉浑身酸软,腿和手臂关节隐隐作痛,难得歇息,她无比珍惜,听着周围宫女们均匀的呼吸声,她却怎么也难安寝。看着自己原本纤细的手指变得浮肿,甚至裂开了口子,文宁疏纵使疼痛也强忍着,只因她晓得,自己再怎么辛苦也比弟弟的日子要好过些。她曾听人说过,那矿场整日的拉运重物,风吹日晒,吃不饱还得一直干活,很多人承受不住活活累死,文之仪从小养尊处优,身子又瘦弱,哪能吃得了那样的苦楚她身为姐姐尚且如此担忧,母亲定然也是寝食难安吧记挂母亲的状况,文宁疏决定想办法去见见母亲。只可惜她身上的首饰已在入宫前就被官兵给没收上交了,腕上的翡翠镯子之所以没拿掉,是因为那镯子太细,她又戴了许多年,根本取不掉,除非砸碎,一旦碎裂也就失去了价值,官兵们无奈,这才由她戴着。而今她想见母亲,必须贿赂嬷嬷,但若不拿出些值钱的东西,旁人又怎会帮忙不得已之下,她轻手轻脚的推开门出去打了一盆水,又拿胰子打滑整只手,将镯子使劲儿往下捋,若搁在以往,这样的法子应该勉强能将镯子取掉,但现在她的手因为长期泡在水里而变得肿胀,即使她再怎么忍痛使力也难以取下。文宁疏急得满头大汗,绝望低泣着,另一位起夜的宫女听到动静便出来询问状况,一问才知她是想让嬷嬷帮忙,却无银子,这才着急。那宫女看她尚算老实,便给她出了个主意,“我这一个月也就一两银子,实在没有剩余的帮你,不过咱们这儿有位刘公公,他私下里可以借银子给其他人,你可以找他问问。”“哦是吗”文宁疏闻言哭声顿止,瞬时燃起了希望,但又觉得不太好办,“那他无缘无故也不会借给陌生人吧总得有什么做抵押才好,可我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他会借给我吗”“这个我也不清楚,你跟他多讲讲好话,他应该会答应吧他人挺好的,你去试试呗”犹豫了整整一日,走投无路的文宁疏只好冒险去找刘公公表明来意。自打她进得门来,刘公公便觉眼前一亮,此女虽是身着粗布衣衫,发髻上点缀着两朵红白小花,并无钗簪做衬,却也难掩她本身的风华,那言行举止无不透露着大家闺秀的风范,一点儿都不像是宫里的粗使婢女,打量了许久,刘公公这才开始询问她的来历。得知她是罪臣文尚书之女,刘公公颇觉为难,啧声叹道:“一般问我借银钱的都是这个月借下个月还,再拖也不会超过三个月,可你是罪臣之女,入宫头一年连个月钱也没有,只管三餐而已,你这一借便得借一年,我还没做过这样的买卖啊”文宁疏本是个脸皮薄的,旁人若不愿帮忙,她也不愿强求,但如今为了拿银子贿赂嬷嬷,她只好厚着脸皮去央求,“反正奴婢是戴罪之身,也不可能跑出皇宫,更不敢赖账,等我有了月钱,必定先将欠款归还,只求刘公公您大发慈悲,借我周转一下。”眼瞧着他的双眼一直紧盯着自个儿手腕上的镯子,文宁疏如实道:“这镯子我实在取不下来,否则也不至于到处求人。”思量半晌,刘公公才道:“实则这事儿也不是我做主,我也只是个中间人,真正放款的另有其人,不如这样,待我回头跟那位主儿商量一下,他若是同意,那我便可与你行个方便,但若他拒绝,那我也无可奈何。”不论如何,只要他肯松口就好,这是唯一的希望了接下来便是漫长的等待,然而苦等了两日都没什么音讯,就在她以为可能没谱儿了的时候,刘公公突然亲自来找她,说要带她去见一位总管。原来那许总管才是真正的幕后人,借银子一事皆由他来掌控。带她入内后,刘公公便转身离去,眼瞅着他要关门,文宁疏心下一紧,再顾不得什么礼仪,径直跟到门口挡住门板质问,“你关门作甚不就是借个银子嘛何至于这般悄密烦请刘公公也在这儿做个见证。”“这”刘公公为难一笑,瞄了一眼许总管,十分识趣地借口道:“许总管是我的主儿啊他说话我自当靠边儿站,不能在跟前碍眼。”文宁疏总觉得有鬼,便道不借了。话音刚落,便闻里头响起一道尖细的声音,透着一丝不悦,“你当本总管这儿是什么地儿,任你说来就来说走便走”闻声回眸,但见一身着藏蓝宫装,头戴乌银高帽,脸容瘦削光净无胡须的男子手持拂尘,自里屋阔然迈步而出,狭长的双眼透着精明且危险的气息,心知此人不好惹,文宁疏也不想得罪他,规矩福身致歉,“无意冒犯总管大人,但奴婢只是来借银子而已,刘公公是引荐人,何须避嫌更不该关门。”原本许总管还面带愠色,待她转过身来,看清她的相貌后,许总管心底的那团小火苗登时被她那双水盈盈的眸子给熄灭了。这不卑不亢,掷地有声的语态果然是名门闺秀的风范,唯有这样姿容气度出众的女子方能担此重任。不过这丫头倒是防备心甚重,许总管兀自笑笑,而后朝着小刘子摆摆手,“得,你也留下来吧也不是什么悄密话,听听也无妨,免得吓到这位小姑娘。”当刘公公也立在她身侧之际,文宁疏这才稍稍放心,跟着便听许总管道:“你的情况,小刘子已然与洒家讲过,按理来说是没有这样的特例,不过念在你一片孝心的份儿,洒家可以帮你这个忙,也无需你再找人打点,洒家直接带你去见你母亲。”“真的吗那可得多谢许总管了”欣喜福身后,文宁疏又觉得不太对劲儿,毕竟天上不会掉馅饼儿,这许总管与她素不相识,又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帮她做这么多心下起疑的文宁疏又问,“那您可是有什么事需要奴婢效劳”无需点拨,够爽快许总管笑眯眯的赞许道:“洒家就喜欢你这样机灵的女子,其实吧现下还真有一个好机会,就看你能否抓住咯”这许总管的笑颜看似和蔼,可文宁疏总觉得他笑里藏针不怀好意,又想着可能是错觉,便恭敬应道:“还请您明示。”一挥拂尘,许总管在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