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这般嫌弃,我便也不敢再强人所难,我这就告退,只去给二位爷请郎中便罢。”去岁她被咬,郎中就曾说过,这被蜂子咬其实找郎中也不管用,甚至金石无用,单凭被咬者自己的体力抵抗,于是婉兮才会行此下策。婉兮起身,又是一拜:“我这一去,便也没脸再回来见二位爷。便在此处与二位爷拜别,惟愿二位爷身子康泰;待得南归而去,一路平安。”她深深垂首,深阖眼帘。然后缓缓站起,手腕却一紧,已是被人攥住。婉兮一惊,忙抬眼看去,竟然是四爷攥住了她的左腕。他一双点漆一般的黑眸,灼然凝睇:“谁说嫌弃你了”婉兮怔住,定定望向他黑瞳,只觉仿佛被摄住。他唇角微微跳了跳:“我只是,生你气了”第9章9、蛮缠婉兮愣住,妙目轻抬:“四爷”此时此境,两人四目相投,俯仰相对。四爷的目光温雅里透着犀利,炽烈罩住婉兮的脸。“气你的算计”虽说旗人家的姑娘没那么严格的男女大防,可是婉兮却也从未与男子这样相对过。更别说此时手腕都被眼前俊逸男子紧紧攥住,他身上独有的香气便霸道地占住了她每一寸呼吸。她一颗心跳得激烈,脑子便转不过来,只能红了脸问:“这又怎讲”四爷咬了咬牙,竟霍地伸手,径自将她左边衣袖撩开,直接掀到手肘上去,露出她女儿家一截藕臂婉兮惊得低呼:“四爷”觑着她满面羞红,四爷这颗心方舒坦了些。他故意又加了一把力,叫她挣脱不开,盯着她那手肘处:“小丫头,你也知怕了换了别的姑娘,担心的也只是被男人看了去,不好婚配,可是你怕的分明是被我看见了伤口”果然,婉兮手肘处被帕子裹着,可是帕子分明已被鲜血染透。婉兮吃痛,“嘶”了一声。四爷长眉一蹙,便劈手解开了那帕子只见一道歪斜狰狞的伤口躺在婉兮臂弯,如一条丑陋不堪的虫。婉兮又羞又愧,忙向后想抽回手臂。之前合药,她既紧张又生涩,于是只用钗子划开了皮肉便罢,没刻意减轻伤口,也没来得及小心包扎,虽然这只一会子,却也已是皮肉翻卷,血肉模糊了。“别动”四爷面色冷峻,抬眼泠泠瞪了婉兮一眼:“再动,必定是要做疤了”婉兮轻垂眼帘,也是后怕得微微轻颤。可是她却依旧苍白着一张脸淡定地微笑:“无妨,四爷勿以为虑。”四爷额角微微一跳,“你果然存了这个心怪不得你之前说,即便进宫引见,你也有法子不被留用,却原来你早想好了主意也是,只要你手臂上爬了条丑陋的长疤,内务府那帮奴才,哪个敢让你留用”婉兮惊得一震,抬眼愣愣望住四爷:“不是”她只留意了四爷的误解,却来不及细细思量四爷的用词:“进宫之事,我是早有主张,可却不会用这样笨的法子。四爷何出此言”她这样自伤,只为二位爷治伤罢了。如果不为了这个,她好端端的又何必将自己伤成这样这样一想,不觉更是委屈,她垂眸咬住唇:“原来四爷是这样想我的。也罢,我果然是讨嫌的。”她寂然抽臂,四爷却更是死死攥住。她在他掌心挣扎不休,皮肉不自知地与他厮磨一处,说不尽的绵软柔腻。四爷心下一荡,不由得又怒道:“就这么急着收回去怎地,果是担心将来的夫婿知道不成”婉兮又愣住。心说这位爷这都是想哪儿去了孰料四爷忽地眸光一闪,接下来竟落下唇含住了她的伤。第10章10、将别他竟细细地吸她的伤。婉兮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涌入他口中,而他的唇,温软又坚定。婉兮开始觉得晕眩,不知是否失血过多的缘故。她只能虚弱地喊:“四爷请你停下。”他的唇坚定含住她,只一双黑亮的眼抬起来觑着她:“不是你要用血来治我的伤我吸就是”婉兮几乎哽咽:“四爷不能这样。”他又深深吸了一口:“怎不能这样我说了不嫌你脏,你此时反倒嫌自己脏了不成”婉兮从未被男子如此过,不由得脚趾都勾起:“四爷其实是想替我清理伤口,我都明白。九儿深感于心,可是这实在太委屈四爷。”他这才轻哼了声,松了口,将口里的污血吐了。然后从他腰间荷包里取出小小一枚红塞白瓷瓶,再以赤金的小耳挖子从里头挖出些碧莹莹的膏子来,用指尖蘸了,小心地涂在婉兮伤口上。一股清凉的药香,沿着她伤处缓缓溢开。说来神效,原先那股火辣辣的疼,竟都给那膏子盖住了。他指尖缓缓按压,可是那双黑亮的眸子却始终锁着她:“止血生肌的,能让你好受些,不过你用得晚了,不敢保证就不做疤”婉兮拼命抵住心底那股子麻酥酥、又毛毛的感觉,努力吸一口气:“无妨。只要能让二位爷身子大安,留下条疤又算什么”“你倒豪气”四爷轻哼了一声:“怎地,就不怕将来被夫婿嫌弃”药膏子已是点点渗入皮肉,婉兮连忙抽回手臂,蹲身谢过四爷,悄然拉下衣袖。面上却是扬起小小的光芒:“嫌弃若只因为一条伤疤便嫌弃了我,那样的夫婿又嫁他作甚”四爷不由得微微眯起长眸:“怎地,果然还是存了另嫁的心须知你要入宫,便是内管领下包衣,既经秀女引见,进宫了便已是官女子。”婉兮扬眸:“官女子又如何只要不被皇上临幸,二十五岁依旧还是可以放出来。”四爷莫名又恼得咬牙:“哼,果然是想着二十五岁出宫另嫁”婉兮纳闷儿地瞟向四爷。心下道:这位爷这又是生的哪份儿气婉兮正想着该如何化解,却冷不防又见四爷邪气一笑。他出手如电,霍地又擒住了婉兮手腕:“也罢,我管你用什么法子出宫总之,你这手臂我先见了,也摸过,更是吮了”婉兮愣住:“四爷你这是”四爷长眉倏扬,仿佛一腔懊恼尽数都飞散了。红唇微微一挑:“总之,你输定了。”“四爷,你说什么”婉兮心下莫名滚过惊雷,却又说不清楚究竟是所为何来。四爷傲然轻哼:“总之,我明天就走了。你来送我,单独”第11章11、霸道翌日一早,婉兮舍了二妞,独自送四爷上路。花田径深,晨空碧蓝,真是个适合赶路的好天气。可是不知怎地,婉兮却只觉那明媚的朝阳有些刺眼,叫她眼睛酸涩。四爷此去,只带着毛团儿一个,却将九爷和那家丁都留了下来。他说是九爷身子弱些,不能这么冒险赶路,再说若是回去叫家里人瞧见了,平添担心。“那四爷自己呢这么急着赶路就不怕伤了身子”分别在即,她忍不住还是问了出来。四爷叫毛团儿牵着马远远地落在后头,只与婉兮两个人并肩独行。他侧首望她:“怎么,不希望我走”婉兮脸上一热:“只是不放心四爷的伤。那总归是我的罪愆。”他低低一笑:“嘴硬。”婉兮心下毛毛的,全然不懂那股子陌生的不舍究竟是什么。却听他说:“不是我自己想走,只是家里的事多,我一天都脱不开身。本来前儿晚上就该回去了,若不是遇见了你,也不会耽搁到今早上。家里人怕是早已急得翻了天。”婉兮咬住嘴唇:“都怪我,耽搁了四爷的行程。”他静静看她,半晌才说:“值得。”婉兮的这颗心登时又跳得莫名地乱了。他幽幽叹了口气:“小九留下养伤,他不了解这一方风土人情,还需要你多照拂。”婉兮忙道:“那是自然。”他又歪头静静看她良久:“九儿咱们不久自会重逢。”婉兮却是不自觉地湿了眼睫:“四爷是回家,江南与此天高地远,又哪里那么容易再说,我下月就要入宫引见”四爷却笑:“嗯哼,你不是早想好了法子逃出来么”婉兮便也破涕为笑:“是啊。”四爷想了想,手指按了按那枚白玉扳指儿,却又作罢。回头一甩辫子,将坠在辫梢上的白玉葫芦坠儿撸下来。伸手抓过婉兮的手,搁进她掌心去,攥紧:“收着。”“这”婉兮愣住。他哼了一声:“不值什么。原本扳指儿更好,只是总归是男人的物件儿,你拿着总不方便。葫芦倒是无妨,便是你娘瞧见,也不会为难你。”“我不要”虽然葫芦不大,可是那玉质温润无瑕,一看就是上等的羊脂白玉。四爷觑着她笑:“事到如今,要与不要都已由不得你。我叫你收着,就容不得你说不。”“四爷霸道”婉兮咬住唇,妙目扬起,大胆与他对视。他便笑了:“对你霸道。”婉兮心下又是微微一晃,急忙垂下头去:“四爷一路上照拂好自己。”他忽地又是伸过手来,攥紧了她的小手:“小丫头,你也好好顾着你臂上的伤。”他说着又解下自己的荷包,又塞给她:“那药膏子你每日晨昏都用一次。”婉兮攥紧了荷包,垂下头去。四爷又想了想,从自己袖口里又抽出一条丝帕:“用这个裹伤。你原本那条太粗。”毛团儿已是忍不住冲上来:“主子咱们快走吧再不走,主子这一身的物件儿都要解下来留下了”第12章12、称兄四爷还是走了,婉兮呆呆立在花田里遥望许久,终于看不见了。她将那白玉的葫芦坠儿在掌心里攥得生疼。玉质生温,可却温暖不了她那一刻轻袅如烟的怅惘。她转身回客栈去,小心将本地一些风土人情都嘱咐给那家丁。却听窗内一声轻唤:“九儿。”婉兮忙挑帘子进去,却见九爷竟然已经从炕上坐了起来在她脑海中一直红头胀脸的少年,这一刻脸上虽然还有点红,却已经散了肿,露出一张清俊的容颜来。此时他穿一身青金色箭袖坐在炕上,腰上系着玉白的丝绦,手上盘着一挂白砗磲的念珠,整个人蓝白相映,说不尽的清隽俊秀。一个男孩儿家,生得是面滑如玉,红唇如珠,竟不输给女儿家的面相。不过却不阴柔,那一双剑眉配了星眸,光华灼灼。婉兮怔住。九爷便笑:“怎地,不认识了还是多亏你的偏方,睡过一晚,我竟几乎全都好了。”婉兮这才放下一颗心,连忙蹲身道喜:“恭喜九爷。”九爷哼了一声:“你是我救命恩人,还这么客套更何况咱们还有个重九之缘不如咱们换个叫法,你也别九爷九爷的叫我了。”“那叫什么”婉兮眨眨眼。“叫九哥。”他笑意吟吟。“我可不敢。”对着九爷,婉兮轻松许多,“再说我可不敢当九爷的救命恩人,因为九爷的伤原本就是我弄的。”“那你反正欠我的,那就依了我。”九爷一片腿儿从炕上下来,长身玉立,走到婉兮面前。原来也这样高。婉兮转了转眸子:“你比我大么”两人各自序了年岁,婉兮倒没想到九爷果真比她大,今年已十九了。只是因着出身富贵,少知人间疾苦,于是气质上倒天真烂漫,看着倒如同比婉兮还小似的。“你输了,快叫九哥”九爷竟兴奋地拍掌。婉兮吐吐舌:“当人兄长,就欢喜成这样”九爷扬眉:“可不你不知,我在家最小,兄弟里头我排第九,上头还有两个姐姐,我镇天就叫人家哥哥姐姐,还没有人叫我哥哥呢”婉兮只能莞尔,“行,那便叫你得逞一回。九哥在上,小妹这厢有礼了。”九爷欢喜得上前一大步,便自自然然捉起了婉兮的手:“好妹妹”婉兮面上一热,急忙抽回手来:“四爷嘱咐叫你留下养伤。你既已经见好了,是否也要追随四爷,这就南归”九爷扬扬眉:“南归”婉兮抬眸望他:“你们二位不是江南人士么”九爷笑起来,晃了晃头:“你这么觉得”婉兮点头:“都说江南人士腹有诗书气自华,你们二位皆是如玉的人品,想来如是。”九爷没承认也没否认:“你不告诉我们怎么逃过选秀,那我就也不告诉你我们是哪儿的人。反正,你很快就知晓啦”第13章13、骂槐“嗤,我可不要小气的哥哥。”婉兮嘟了嘴,背过身去。九爷便笑,忽地扶住额头,噗通便晕倒了。婉兮惊得哪儿还顾得上生气,赶忙奔上去查看:“九爷可还是蜂毒未祛”只见他忽然眨眼一笑,伸手就攥住了婉兮的皓腕:“吓你的你再生我的气,说不定我血里的蜂毒就又翻涌开,那我真的会晕过去”“耍赖。”婉兮无奈,只得扑哧儿笑开。挨着这样近,她的发丝被呼吸撩起,几乎都擦到他面颊。他便不觉收了笑,歪头怔怔凝视着她。婉兮也忽觉气氛微妙,便忙看他一眼:“怎了”她忙抹一把脸,以